好浓的血腥味,刚刚接近营帐便闻到了里面的味道,还好,除了大白没有别人。
我利索的钻了进去,一抬眼,看到了浑身鲜血的大白。
我急忙跑了过去,呜咽着拱着他。
大白疲惫的睁开了眼睛,看到我有了一丝温暖。
我很想问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他却听不懂我的犬吠,所以只能低声的呜咽着舔着他的鼻头。
大白费劲的动了动身体,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是却知道这样子对他不好,我急忙把食物放到了他的面前,他现在必
须补充体力。
大白也明白,所以费力的吃起肉食来。连带着肉食外面的草药也吃了进去。
我围着大白仔细的观察,这是被皮鞭打的,我不明白这个人类为什么突然开始打起大白来。
正想着,忽然闻到了人类的味道,我急忙凑到了大白的眼前,把他正在吃的食物抢走,迅速的离开了这里。
这次的离开,让我忧心忡忡,大白的情况不好,我怕他会撑不住。
我几次三番冒险接近营帐,一直等到下午那个人类才出去,我随后急忙钻了进去,大白还是和我走的时候一样,还好,
那个人没有更加伤害大白。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四五天,每次大白刚刚有些起色,就被那个人类再次打伤。
我有些疑惑,这种感觉好像是专门针对我来的似的。
随着大白受到的折磨,我渐渐的抓住了这个人类的规律,每四五天他便鞭打大白一次,然后就会对他不闻不问。看来他
是对大白能够这么久不进食却还能活下来产生了疑惑,可是却抓不住我,所以才采取了这个方法。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我是人的话,也许我还有办法从他手里把大白救出去,无论是用那些没有的知识去换还是去偷
他的钥匙,可惜我只是一只狗。
从苏醒到现在,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渴望变成一个人。
趴在营地的外围,我现在有些退却了,作为一头狮子,大白无疑是厉害而成功的,但是作为一个狮群的狮王,他的统治
寿命大约只有4年,更新换代是必须的。
即使大白与众不同,但是到现在为止,他至少已经成为三年的狮王了,也就是说他狮王的命运将要结束,而一只雄狮,
当他失去了狮王的资格以后,等待他的除了死亡没有别的。
也许,也许成为那个人类驯养的狮子会更好?
脑中天使和恶魔的声音在不停的争吵,让我静不下心来。最终,我决定去问问大白。
今天人类不在,几次运送让大白吃完以后,我趴到了大白的面前,舔了舔他的鼻头。
大白睁开眼睛看着我,仿佛他知道我要做什么似的。
我低声犬吠,其实没有任何意思,因为我也不知道应该和他说些什么。
可是大白却好像明白了我的想法,眼神特别平静,甚至还带着笑意。
他用鼻子拱拱我,舔了舔我的耳朵。
好痒,我抖了抖耳朵。
舔了舔我的眼睛。
我闭上眼睛拱了拱他。
舔了舔我的下巴,舒顺了一下我的狗毛。
我享受的闭上眼睛,猫科动物果然是最会整理毛发的动物。
最后舔了舔我的鼻头。
虽然我们这段时间很友好,但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做这么亲密的举动,虽然开始的时候让我有些不自在,但是后来却
享受了起来,等到大白停止以后,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大白并不明白我的窘相,他勉强自己站了起来,用鼻子推着我向那个我总钻进来的地方。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让我离开,让我再也不要回来。
我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看着他平静而坚定的眼睛,鼻头一酸。
我从未哭过,我一直是一个狗,所以没有什么能让我流泪的。
大白凑上前,伸出舌头舔掉了我未掉下的泪水,再次用身体推着我。
人类的声音已经靠近,我不得不转身离开。
回过头,大白还是那样硬挺的站着,他想要留给我一个狮王的身影,他是一个狮王,一头披靡草原的狮王!
这一刻我也明白了他的想法,生为狮王,永不低头!
转过头迅速离开,泪水只能流到肚子里,这一次别离,也许是永不相见。
我疯狂的奔跑,以后我又是独自一只狗了,和从前一样,独自流浪,独自疗伤。
再也没有动物来和我争抢食物了,再也没有动物能和我互舔毛皮,再也没有动物能让我为他劳心劳肺……
我还有大哥,还有小白……
小白不会知道他的爸爸是谁,小白会把我当成他的爸爸,小白不会知道他爸爸的死是因为这个冒牌爸爸的懦弱和退却…
…
南方草原的风带着干热和血腥,偌大的草原大白只不过是其中一头雄狮,我也只不过是其中一只野狗,可是为什么我却
如此割舍不下呢?
……………………
多伦多最近非常烦躁,本来他的计划进行的好好的,他可以感受到随着他对白狮的折磨,那个神秘的小动物已经要乱了
章法,甚至好几次他都能感觉到他和小动物是前后脚离开和进入营帐。
他派人埋伏已经知道了小动物应该是犬类的一种,狼还是狗?
本来军营这种枯燥的地方让他有了这种娱乐是很好的调剂,可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那只小动物竟然没有来,而这只白
狮竟然真的开始绝食,放弃了生命。
多伦多拿着皮鞭,狠狠的抽打着白狮,要么服从、要么毁灭。
008.心甘
随着日子的流逝,多伦多的狩猎也快到了尽头。
可是看着遍体鳞伤的白狮,多伦多第一次感受到了挫败。
白狮已经奄奄一息,随时都有可能丧命,是留是杀,多伦多也有些犹豫了。
“陛下,我们带的补给只够半个月的了。”
听到手下的回报,多伦多下定决心,三天,他只给白狮和那个小东西三天时间,如果三天之内它还不出现,他就杀了白
狮。
“三天后拔营回城。”
三天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小东西还是没有出现。
南方的草原连清晨都带着一丝闷热,清点完军队,多伦多最后一次回到营帐,决定亲手解决白狮。
顺我者生逆我者死,动物也不例外!
挑开布帘,多伦多看到了至今为止他看到过的最美丽的动物,一直纯白色的野狗。
……………………
我以为我和其他动物不一样,所以我来到这里寻找原因,可是当遇到危机生命的危险以后,我也和其他动物一样逃开了
,更可悲的是,我竟然丢下唯一的朋友逃开了。
悲伤、愤怒、自责让我寝食难安。
站在山顶,我远眺着蓝色的营帐,很明显就能看到被围在中间的那一个,大白现在就在那里。
太阳东升西落,南风干燥炙热,草原的动物彼此嘶吼着传递着危险的讯息。
小河马不小心离群,被一小群狮子盯上,马上就要丧生狮口,没想到三四头大河马竟然朝着狮群冲了过去。也许狮群也
没有想到温吞的河马竟然如此凶悍,惊吓之余便放开了小河马。小河马获救了。
河马不知道狮群的可怕吗?那是不可能的。
在草原上有哪一种动物能不知道狮群的?作为食物链顶端的帝王,他们有资格在草原横行。
可是为了小河马他们毅然勇敢,吓退了狮群。
无论是饶幸还是必然,总之因为他们的勇敢,小河马获得了一次生的机会。
勇敢!什么时候为了生存我已经忘记了这个词汇。
男人这一辈子,必须是有些事情明知道不可为还要去做的。
我虽然称不上男人,但是也算是雄性。
而且,我是一只狗,即使被驯化也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大白是一头狮子,他还是一头狮王,他不能被驯化,要不然狮子
会怎么看他,豹子会怎么看他,他以后在猫科界还怎么混?
迎着清晨的露水,我抖了抖身上的毛发,来到母亲河里洗掉了一身的尘土。
第一次,在充满危机的草原上我完全露出了自己的毛皮。
水中的狗,一身雪白柔顺的长毛,一点杂色都没有。
似狼的外表,却比狼更加柔顺。
似狐狸的精神,却比狐狸更加中肯。
毫不谦虚的说,在整个草原上,除了大白,我也许是最美丽的动物了。
这一次的奔跑,我浑身轻松,我算是明白了,狗活着一世,无论是面对还是逃避,无非四个字——心甘情愿。
当初保护老象,我心甘情愿;被大白抢走食物,我心甘情愿;收养小白,我心甘情愿;如今面对生死未知的救援,我更
是心甘情愿。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有钱难买我乐意!
大白,等我!
就算死,黄泉路上咱们也是好兄弟!
……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这个散发着危险和恐怖的人类,我的心竟然如斯平静。
大白躺在我的身边,已经没了神志。我忽然有些怨恨我自己,终究要走这一步,我为什么不早点来?
人类看见我的第一眼,我便从他的眼里读出了惊艳。
我说过,除了大白,我是这个草原上最美的动物。
一些陌生的语言从人类的嘴里说了出来,我不明白什么意思,但是从语气上却明白这个人好像一直在等我。
我没有动,站在大白的面前,是想告诉他,我回来只是为了大白。
人类说了一会,发现我好像不明白,有些失望,又有些自嘲。
他挥了挥手,身后便进来一个穿着布袍的白胡子老头,身上背着一个布包。
人类和老头说了几句什么,便看到老头惊恐的盯着我和大白看,双腿哆嗦,直到那人类叱责出声,那老头才战战兢兢的
走了过来。
随着从门口吹进来的风,我闻到了淡淡的草药味,当老头走到我的跟前的时候,我站了起来。
老头见到了我的动作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我没有理会他,用鼻子在他身上嗅了一会,发现很浓的草药味,他是一个医生。应该是随军的医生。
很明显那个人类是要他来治大白的。
我不得不说,这个人类很有胆识,他怎么就能肯定我能明白他的意思呢?他就不怕我一不小心把这个老头咬死了?还是
说死一个军医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
无论这个人类是怎么想的,大白现在确实需要一个医生,我退开了,坐到大白的身边,回头看了看还在发抖的军医。
那医生好像也发现了我“性情温顺”,几个呼吸间倒也不在那么害怕了,手脚并用的爬到大白的跟前。
我只是一只狗,记忆里好像也不是一个医生,所以过去对于大白的伤势我也只是靠着这些年野外游历的经验,和真正的
医生比起来是拍马屁也赶不上的。
看着医生上下左右的检查,然后不停的和那个人类说着什么,最后收起东西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
我疑惑是抬头看着医生。
好像被我眼中的情绪惊住,医生叹口气,说了一句什么,对着我又摇了摇头。
虽然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我却明白他的意思,大白无药可救了。
当我离开大白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永不相见的准备,虽然回来的时候我心里也明白也许根本就没用,但是我却懦弱
的一直不想面对,如今事实摆在眼前,我追悔莫及。
问我恨不恨那个人类,其实是有一点的,如果他要的是我,他能有一千种方法设陷阱抓住我,可是却用了最卑鄙的方法
。
但是自然界的优胜劣汰、适者生存,也让我很早就明白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平等这一说,你要么是捕猎者,要么就
是被捕猎者。
只不过原来我是捕猎的,现在是被捕猎的而已。
那人类皱了皱眉头,和医生说了什么,那医生摇摇头,蹲下身子指了指大白后腿上一条已经化脓的伤痕。
我想他的意思应该是“伤口发炎医治不了”。
在草原上除了饥饿和传染病以外,几乎没有治不了的。
我急忙冲了出去,人类在后面大喊了一声,我就这样畅通无阻的冲出了营地。
……………………
他没有想到,一直以来的那个小东西竟然是一只如此美丽的狗。
果然哈塔尔草原是美丽而富饶的。
虽然试了几次,白狗好像听不懂自己的话,但是却认可了军医对白狮的治疗。
当多伦多听到军医说那头白狮治不了的时候,他以为白狗会突然发难,可是没想到,白狗竟然冲出了营帐。
不知道为什么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白狗会独自离开,他从心底里觉得,白狗可能会有救白狮的办法,所以他下令不能阻止
白狗,然后又下令大军延缓出发。
大约半小时,白狗浑身是血的跑了回来,嘴里叼着一种野草。
“天哪!是生机草!”军医的惊呼让多伦多回过神来。
生机草?!作为一个经常行军打仗的将军,多伦多知道这种草药,传说,这种草就算肉已经腐烂,只要敷上它,便能生
出新的肉来,不过这种草很少有人见过,就算在大国里,那也是宫廷秘药,寻常人是见不到的。
灵药周围都有灵兽守护,难道白狗的一身伤就是因为这棵草?
他更加不明白了,一只狗和一头狮子为什么会有这么深的感情?
有了生机草,白狮算是救回来了,下面就是怎样带走白狗和白狮了。
009.驯化
那只该死的沼泽鳄鱼!不就是采了他一根生机草嘛,至于把我伤成这个样吗?
我趴在大白的身边舔着自己的伤口。
抽空看了看大白,军医好像已经有办法治好他了。
忽然感觉有一股寒气走了过来,是那个人类的味道。
我抬起头,看着居高临下看着我的人类。他慢慢的伸出手,我朝他呲牙。
不是我不想让他摸,而是我知道,人类都有一个毛病,得不到的是最好的,即使最终是要被他得到,也不能让这个过程
太过容易,不然也同样容易被抛弃。
人类满意的笑了笑,我知道,即使他表现出想要驯化,但是骨子里想要的却不是一个听话的宠物,他想要的是野性难驯
的野兽。
我必须称如他意。
大白被军医整个包了起来,骨瘦如柴的身子,也算有了点生气。
人类冲着帐外喊了几声,不一会便有一个大笼子被抬了进来,我知道那是为我和大白准备的。
野性难驯并不等于冥顽不灵,识时务者为俊杰也是生存的必要条件。
我从容的走进笼子,仿佛就像走回自己的家。
看着几个士兵小心翼翼的把大白抬了进来,从某种意义上讲,那个人类对我们还算不错,至少他没有为了这身毛皮,杀
了我们。
剧烈的晃动,让大白睁开了眼睛,迷蒙的双眼首先看到的就是我的身影。
他剧烈的喘息,如此虚弱的身子,连低吼也已经没了力气。
我宽慰的靠着他低声呜咽着,不时的舔舔它的脸颊和脖颈。
他先是看了一圈周围的情况,再回头看我,那一双竖眼充盈着责备和感激。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转头,为我当初丢下他一个人逃跑羞愧。
生平第一次坐上马车,虽然是在笼子里,但是也算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草原在视线里越来越远,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一直觉得我没有离开。
跟着这些人类生活了几天,让我明白了,那个可怕的人类是这些人类的首领,据我猜测应该是一个将军。
用实物比对,我开始慢慢的学习这个世界人类的语言。
从看守的士兵的眼中让我明白了,我和大白的样子在他们来看是十分稀有的,就算不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也算是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