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骄傲无可救药 下——苍泽略

顾瑞昨晚为什么会突然回来？

第一次回来，是为了他的手机充电器。

那这一次呢？

该拿的东西都拿走了，难道是……

叶晨赶紧漱口，将脸清洗干净，然后便跑到了书桌前，打开抽屉，拿出了一个精美的礼物盒。

难道是这个项链？这个顾瑞在他生日的时候，送给他的项链？

叶晨一边想，一边肯定地点点头。

家里只有这个东西和顾瑞沾点关系了，那今天就拿去还给顾瑞，让他们之间断干净点，这样对谁都好。

整理完毕后，叶晨很快地走下了楼，意外地发现来接自己车是本该接送顾瑞的私车。他车门前徘徊了良久，自觉奇怪，

没有着手开门。

直到后座车窗滑下，唐离的脑袋冒出来，对他说了句“上车”后，他才敢确定这车也许是来接自己的。

“顾瑞呢？”

当叶晨坐上去后，唐离立刻问了一句。作为顾瑞经纪人的唐离，其实早已对叶晨和顾瑞的事心知肚明。不过，他所“杜

明”的，是叶晨和顾瑞仍在一起。

“他不在我家。”叶晨答道。

“不会吧？”唐离睁大眼睛，惊了一句，“他可是昨天一拍完戏，就到医院找你。但那时你已经离开了，所以他就继续

道你家等你，顾瑞还留话，叫我们明天早上在这里接你们。”

“……他提前走了。”

“这么说，你们是见了面的？那他应该自行去片场了吧？”

“打个电话不就知道了。”

“如果打得通，我也就不会问你了。”唐离无奈地耸了耸肩，叫司机把车开去片场。

等车开动，在路上行驶了一会儿后，唐离又打开了话匣子，“叶晨，说实话，我挺羡慕你的。”

“啊？”叶晨的嘴直接张成了O型，因为他不明白这位着名经纪人怎么会羡慕他，“为什么？”

“这是我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发觉顾瑞对谁上心。”

“‘上心’是什么意思？”

“就是把你的事，当成自己的事。”唐离瞥了叶晨一眼，觉得他怎么那么木讷而迟钝，“就说昨天你中暑昏倒吧，顾瑞

是全场最着急的那个，二话不说就抱着你上车。原来工作狂一样的他，居然可以拍摄进程，一路陪你赶到医院。到了医

院后，又成为了那个比医生还着急的人，我觉得他简直都要把医院掀了。”

“……”叶晨没有说话，没有评论，只是转过头，默然地看着窗外街景。

过去的一切就过去了，就像这些逝去的街景，你能强求司机逆行，以让自己重新看一看刚才错过的那棵银杏树吗？不可

能。

他和顾瑞也是一样。

等他赶到片场，几乎所有人都已开始准备，顾瑞也在。只是在换装的时候，叶晨才发现徐畅今天没有来，而自己换了一

个造型师。叶晨本来还想借着早上的换装，对徐畅昨晚的陪伴道谢，只可惜他竟然连徐畅的手机号都没有记下。

今天的拍摄，表面上还是异常顺利。

主角以及那些主要的配角都没出什么纰漏。

在接近尾声的时候，唐离跑来告诉他和顾瑞，今晚会有一个针对两位主演而摄制的电视台专访，录播的那种。

所以收工后，叶晨便跟随唐离的路线，准备离开。

他走在顾瑞的身后，默默地摸出了他一直揣在口袋里礼物盒——他今天一直在找机会还给顾瑞，在快要上车的时候，他

终于找到了机会，站在顾瑞身后，喊了一声，“喂！”

等到顾瑞回头，叶晨立刻就把那个盒子递到了顾瑞手中，“项链还给你。”

顾瑞皱了皱眉，疑惑地将盒子打开，发现这正是叶晨生日时，自己送给叶晨的礼物。

“……我们以后，就谁也不欠谁的了。”叶晨盯着那串项链说。

顾瑞微愣了一下，然后笑出了声，“其实不用这么绝。”说完，他单手一抛，将盒子甩到了地上，项链从盒子里滑落出

来，“垃圾有垃圾筐等他，你丢给我干什么……或者说，你当我是垃圾筐？”

说完，顾瑞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走到那辆他的专属私车前，停驻了一下，“叶晨，是我对你的期望太大了，所以才会

很失望，做出一些过激的事。”顾瑞顿了顿，扫去了前一刻的落寞，转而释然地笑道，“我活该。你从不欠我什么。昨

天我到你家，本来是想解释一些问题，但去了才意识到，原来一切根本不用我解释。那项链，我原以为它很有价值，但

当它被你大材小用了之后，才意识到，原来真心就是垃圾，是用来任人践踏的……”

声音减弱，白色背影随之埋陷了在光影之中……

那晚的电视台专访，是可想而知的冷场与尴尬，虽然所有人都不知道为什么。所以，当晚的节目主持人是出奇的可怜，

不仅需要一个人说完三个人的话，还得变着法地调动节目气氛。

“顾瑞，我听说你唱歌很好听。那以后你会不会像大多数电影演员那样，走‘演而优则唱’的路线？”

“……”

看着漠然直视着自己的顾瑞，主持人完全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一边冷汗直流地傻笑，一边心虚地将视线转移到了现

场的观众身上，“呵呵，不知道大家是否想听一下顾瑞的现场演唱呢？”

“想——”一阵高呼之后，便是所有观众不停的掌声鼓励。

在台下守候的经纪人，唐离也坐不住了，赶紧站起来不停挥手，比着夸张的手势，提醒顾瑞快点答应主持人的提议，不

要再这样冷场下去了。

“我不知道唱什么。”顾瑞终于有所动容，冒了这么一句，弄得主持人无比激动地接话道，“比如……你最想唱给你未

婚妻听的歌。”

“哦——”台下的所有观众人开始起哄，谁都没注意到叶晨脸上划过的异样神色。

“我不难过。”顾瑞想了想，回答道。

“我不难过？”主持人明显是惊讶了一下，但难得顾瑞肯开尊口，所以不好多问，“乐队老师，可以吗？”在得到现场

的乐队的一句肯定答复后，舞台场务便把现场布置成方便顾瑞表演的形式。

背景音乐响起，顾瑞一个人站在舞台中央，配着忧伤的前奏，显得异常孤独。

“又站在你家的门口，我们重复沉默

这样子单方面的守候，还能多久

我真的懂，你不是喜新厌旧

是我没有，陪在你身边，当你寂寞时候

别再看着我，说着你爱过，别太伤痛

我不难过，这不算什么，只是为什么眼泪会流，我也不懂

回忆很多，你的影子也会充满我生活

虽然寂寞，会是我最后的宽容……”

四三章你说什么

一旦生活变得无味，日子是不是就可以像流水般，以自己无法察觉的速度悄悄逝去？

只可惜，还没等到叶晨将这个问题想清楚，《骄傲》的拍摄竟然就已经接近尾声。

对于一部电影来说，前期的拍摄只是它进程的三分之一，仅占了一个举足轻重的比例，演员们唯一所能掌握的一部分，

剩下的后期制作和上档公映，演员们也就只剩下了一个宣传造势的作用。

《骄傲》并不是一部大制作，所描述的就是那些小井市民之间的点点滴滴，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欢笑与无奈。但两个月

就顺利收机的速度，还是让所有演职人员都不小的兴奋了一下。

在临近摄制末尾的时光，叶晨不能说自己是过得清晰了的。他就像一台没有感情的机械般，拥有一个心如止水的工作状

态。

无论微笑还是难过，他都可以将其完美的表现出来，就算他知道自己是在强颜欢笑，但映透到表情上，还是那么自然。

做人就要没心没肺一点。以前林扇总是这样教导他。那么，那样的笑容是不是就可以被称作‘没心没肺的欢笑’？他用

了，所以日子就过得不那么清晰了，脑袋浑浑噩噩的，还没来得及把眼睛睁开，竟然就茫然地走到了时间的尾巴上。

当他还没彻底领会到，拍电影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一切就结束了。

一切结束，安安宁宁地结束，不正是他想要的？不正是他努力拍摄的原因？

可惜这个问题的答案也不清晰。

在关机的那天，在所有人都大笑欢呼的那天，他看着被簇拥在人群的中的顾瑞，居然还是感到了失落。可他最终也没能

找到机会，心平气和地去和顾瑞道一句再见。

他接近不了，顾瑞也自然不会注意到他。

他们之间的距离仿佛又回到了原点，当他第一次在U市电视台碰见顾瑞的时候——顾瑞是众人目光和闪光灯的中心，而

他，纵然是参加了一部电影的拍摄，却还是渺小到微不足道的新人。

总之，过了那天，顾瑞就走了，离开了U市，活生生的消失从他的世界，回到了那个本就属于他的国际大都市。

他们在那之后也就没了联系，一个人叶晨也渐渐将顾瑞的一切抹去。只是有些时候，当电视上、报纸上出现顾瑞的新闻

、照片的时候，他没有机会刻意躲避，装作毫不关心的同时，心底还是隐隐有些吃味。

因为电影的拍摄，他在学业上丢了太多，重新回到学校后，生活也就理所应当地变得更加繁忙。但他很庆幸自己拥有这

样的繁忙，这使得他不会终日沦陷在对某事的追忆上，生活也步入了正轨——每日的作息安排都很健康，以及，事程安

排，譬如在每天的学习结束后，去医院陪护叶哲远。

他从骨科医生那里得知，叶哲远的伤最少要在医院疗养三个月，要是恢复不好，躺上一年半载都有可能，所以，治疗过

程要求病人与其家属双方都要积极配合。而自那以后，叶晨每天都会抽空去医院，陪伴叶哲远几个小时。

对于叶哲远，他始终是怀有歉意的，想要补偿。

每当他看见叶哲远费力挪动身子的样子，会觉得那比自己受伤都难受。以至于后来，反倒是叶哲远安慰起他来，说这伤

与他无关，叫他不要来医院浪费时间了。

他哥总是那样，什么都为别人着想，却不知道别人到底想要什么。

比如今天，叶晨就因为在削苹果的时候打了个哈欠，露出些许困乏的样子，叶哲远强行把他撵走了。

叶晨步行在小区的小道上，一边往自家公寓走去，一边抬手看了看手表。

晚上八点四十，现在就回家会不会太无趣了？叶晨想着便拿出手机，给林扇拨了一通电话，“喂，今晚出来唱K吧。”

“叶晨？”林扇小小的讶异了一下，“你不陪你亲爱的哥哥了？”

林扇总是变着法地拿自己打趣，叶晨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偶尔还会学着林扇的口吻说下去，“对啊，我亲爱的哥哥不要

我了，所以，亲爱的兄弟，出来陪我吧。”

“OK。”林扇在爽快地答应后，话锋一转，“不过，我听说临西街新开了一家BAR，叫布朗兄弟，里面连桑拿都有，我

们去那里见识下吧。”

“你小子，真是越来越会玩了。”

林扇在电话那头干笑着咕哝了一句，“就这么定了，九点半，临西街，布朗兄弟门口见。”

“好的，到时候见。”叶晨挂断电话，在笑着抬头的同时，发觉自己面前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蓦地吓了一跳。

“徐畅，”许久没见的人，一下子出现在自己面前，不免让叶晨语气里充斥着兴奋，“你怎么来了？”

“学校给了我一个一周的BREAK，所以回国了。”徐畅将旅行箱放到一边，然后用终于空下来的左手，推了推鼻梁上的

板材眼睛，“上次离开的太突然，害得我都没有机会和你交换联系方式，所以想你聊聊都找不到路。”

“说起来我还欠你一句谢谢。”叶晨挠了挠头发，“但是今晚我和朋友约好了要去一个地方玩，要不我明天请你喝咖啡

吧？你把电话给我？”

“什么地方？”徐畅在给叶晨留电话的同时，随口问了一句，“我今晚反正没事做，也想找个地方消遣一下。”

叶晨愣在那里，嘴角的笑容很僵硬，“一个……酒吧。”

“那我和你一起去，可以吗？”

“啊？”叶晨的笑容更加僵硬了，手开始不自觉地比划起来，“呃……那地方……你不能去……也不是……嗯，是的，

你不能去。”

饶了半天，叶晨的语气还是严肃了起来，拒绝的态度也十分坚决。

真不是他不想带徐畅一同娱乐，而是林扇叫他去的那地方，是GAY BAR诶，徐畅怎么能去？！

不过，徐畅的态度却甚是执着，带着温和的笑意，继续问道，“有什么地方是你能去，而我不能去的？”

“因为那地方，哼哼，”叶晨带有威胁性地冷哼了几声，“非常排外。不是我们圈子里的人，根本就进不去。”说完，

叶晨便拍了拍徐畅的肩膀，“抱歉了，我送你出去打车吧。”

徐畅将双手挽在胸前，丝毫不为所动，而他脸上的笑，也渐渐变得更富深意。

“要不……我明天请你吃大餐，以表达我今晚的待客不周？”叶晨又加了一句，“总之今晚我的确不能陪你。”

“你和顾瑞分手了吗？”徐畅突然问道，嗓音略低，就像是某位权威的发言般。

“……”

一瞬间，叶晨石化在那里。

他也不记得自己到底石化了多久，今夜带着湿气的暖风到底吹了他额头多久，徐畅疑惑的眼神到底凝视了他多久，直到

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彻头彻尾地站在被动方了。

“你都知道？”叶晨漠然地冒出这四个字。

徐畅迟疑了一阵。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提问不仅冒昧，还显得冒犯了，思索了一下后，还是略带歉意地点了点头。他的

确全都知道。

“我和他分手了。”叶晨不带一丝感情地说，“还有，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他。”语毕，立即转身离开。

“那么，这样看来，我现在就可以追你了？”

徐畅在叶晨背后真心诚意地问道。

而这句话再次让叶晨石化了良久，才回过神来，“啊？什么？你说什么？”

四四章不速之客

徐畅不急不慢地向前跨了几步，站到叶晨面前，“难道你到现在都没察觉到我们是同类？”

闻言，叶晨微眯着眼，开始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徐畅来。

他们之间的确存在着某种吸引彼此的磁场，特别是当徐畅站进以后，那种荷尔蒙的诱惑就越发撩人。但他从什么时候开

始，就无法自行去感受这种诱惑了？难道是因为他眼里只装得下顾瑞一人，从而注意不到身旁的同类了？

“你不说……我还真没发现。”

“所以，想不想尝试一下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