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萧然站在角落里偷偷的笑。
恋爱果真会使人发疯呢。
虽然欧阳睿一再小心谨慎,到晚上的时候齐宁还是发了烧。
温度并不高,欧阳睿却着急得很,忙叫了家庭医生过来,医生翻被想要看齐宁的伤口,迅速的被市长大人阻止,“刘医生,伤口有必要检查吗?”
被称作刘医生的男人嘴角含笑,“不看一下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有没有顾及人家呢?”
齐宁微微侧目,打量眼前这个穿着浅蓝色休闲服的男子,年纪很轻,大概跟谢东差不多,长得很普通,只有笑着的时候那张脸才会出现光采,眼前这个男人让他莫名的想起方简。
愣神间,身上的被子又再次被人掀起,齐宁伸手去拦,欧阳睿却比他更快的重新压下被子,对想要掀被的刘医生说,“以辰,如果青滟知道你看过别人的身体,你说他会怎么想?”
刘以辰听了这话,还拉着被角的手犹地放下,笑道:“我开点药,内用外敷。”说着便转身出了卧室。
欧阳睿拍拍齐宁的手,随后跟了出去。
没过多久,欧阳睿便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
齐宁就着他的手将药吞下去,床边的男人却突然掀开被子,“以辰说伤口必须得擦药,不然可能会发炎。”
虽然不太好意思,齐宁仍是咬口同意了。
反正连那种事都做过了,以后还得继续做下去,被欧阳睿看见也没什么关系吧。
胡思乱想间,一股清凉的触觉从身后传来,齐宁犹地绷住身体,听见身后男人低沉的笑声:“你的伤还没好,我会克制自己。”
齐宁想瞪他一眼,无奈自己四脚朝地的趴在床上,想要翻身又没什么力气,只能作罢。
欧阳睿的家他来过一次,第一次也是在床上醒来,这第二次依然在床上,他果真跟欧阳睿很有缘呐。
“我想问个问题。”看见正端了白粥进来的欧阳睿,齐宁看着他慢慢开口。
欧阳睿点点头,走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你问。”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这个问题从早上一直憋到了现在,齐宁快被心里那种想要知道的渴求给憋疯了。
欧阳睿一愣,随即倾身过来不由分说的吻住了那双形状优美的唇。
齐宁脑海里的疑问很快就淹没在了这个热情温柔的亲吻里。
或许,欧阳睿还没有准备好告诉他,那么,就让时间来告诉他,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而他身上又有什么东西是这个男人衷爱的。
闭上眼的前一刻,齐宁模糊的这样想道。
平静下来之后,齐宁才想到他只想到了欧阳睿,竟然忘了跟学校方面请假,刚一跟欧阳睿说这事,对方立刻淡定的答道:“我已经给你们主任打过电话,你生病了,需要休息半个月。”
齐宁乖乖的闭上嘴,他果真低估了市长大人的能力。
他们有半个月的时间用来亲密,情人间的甜蜜和爱意被时间慢慢的同化,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甘甜起来,一向兢业的市长大人也总是迟到早退,这在整个市政大楼掀起了一股名为不正常的飓风,众人均猜测市长大人是不是病了还是咋的,只有萧然胸有成竹笑意盈盈的站在人前,心里想着二哥如果要结婚她该送什么好。
欧阳睿家的客厅很大,地上铺着一整张欧洲进口的羊毛毯,坐在上面特别舒服,齐宁从早上起来就一直坐在地毯上,看书听音乐,偶尔无聊会看看电视,虽然欧阳睿有时候并不在家,他也能感觉到满足,他总是不住的问自己,若这一世他不是直接从学校出发赶去蓝情救齐夏,那么,他是不是又要与欧阳睿擦身而过,那么,他是不是又会因为绝望和愤怒而错杀李风,欧阳睿是不是又会像前一世那样为了他不顾一切?
所有的事都是由陈柏然一手造成,若不是这个人为了一己私欲,齐夏不会惨死,他不会坐牢,欧阳睿也不必如此委屈求全。
陈柏然,这一世的检察长是否依然对欧阳睿抱着偏激的欲望和感情。
无论是或不是,前世的债他都要一一的讨回来!
脑海里不断浮现欧阳睿被那个衣冠楚楚的禽兽压在身下的场景,无意识的握紧拳头,手里的光碟应声而碎,直到大门处传来东西落在地板的声音,齐宁才从臆想中回过神来。
欧阳睿已大步跨了过来,正看着他被光碟划破的手掌皱眉。
“疼吗?我拿急救箱来。”欧阳睿起身欲走,坐在地上的人突然挺身过来抱住他,紧紧的,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
“欧阳睿,”齐宁用力的抱住他的身体,对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草气息,萦绕在鼻翼间,使得齐宁的声音都有些软软的,“你是不是还欠我一句话?”
欧阳睿反抱住他,嘴唇扬起温柔深情的笑容,然后轻缓又坚定的说出了那句话。
我爱你。
短短的三个字,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仿佛天空中不断飞扬的鸟雀的鸣响,久久盘旋不去。
怀里的人嘴角慢慢的裂开,荡起一抹愉悦欢快的笑。
市长大人也慢慢的笑出声来,两人的笑声里充满了爱意和甜蜜,像不断发出浓郁香气的巧克力弥漫着整个房间。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便到了假期的前一天。
齐宁身后的伤已经痊愈,因为第二天又要分别,两个人便如同世界末日要来了一般在屋子里做了个昏天暗地。
这样的做爱方式让两个人都很愉快,虽然只是第二次亲密接触,可是契合指数已经高到爆表。
深情从心底一路攀升上来,化成了身体更加热情的回应。
安静的房间里,床上交织的两具身体紧密纠缠,月光从窗外羞涩的探进来,照得一室明亮。
上飞机前齐宁回了一趟家,这个时间齐夏仍在学校,欧阳睿将车停在大门前,与齐宁一起进了屋。
四合院里那棵大树已经绿叶成荫,阳光在树叶间跳跃,如同林间的精灵一般美丽。
齐宁抬起来望着那棵树,笑道:“我记得你们几个来这里的时候,都会看这棵树,它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空气静谧得如同宁静的夜晚,偶尔能听见小鸟的鸣叫声,欧阳睿从身后拥住他,声音轻柔婉转:“这棵树是曾我外公为我曾外婆种下的,他曾对我曾外婆说,若然有一天,他的灵魂消散,身体腐败,但这棵树会替他活下去,永远守护她,这棵树,已经有一百多岁了。”
齐宁凝视着头顶上的繁茂的枝叶,突然说道:“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也会让这棵树来守护你。”
欧阳睿连忙捂住他的嘴,神情紧张,“要死也是我先死。”
齐宁低低的笑了,然后转过身去封住了男人还想说话的嘴唇,唇齿紧密的交缠,只剩下细碎的阳光和满溢的光华在四周散落。
半个月的假期让学业滞后了一个阶段,齐宁返校后便开始没日没夜的狂啃书籍。
以前拼命的学习大概是为了未来和前途,现在,却已经多了一层不同的含意。
他的确默默无名,所以才会觉得与欧阳睿之间存在着距离。
所以,他需要一个头衔或者身份来让他更加接近对方,名正言顺。
时间如沙漏中的细沙一般,总在特定的范围内走远,北京的冬天很冷,即使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围着厚实的围巾,还是能感觉到风从衣服里透进来,直指肌肤。
那种干糙得令人郁闷的感觉笼罩在头顶上空,久久不散。
父母留下来的房子终于还是被纳入了政府规划的范围内,政府给的拆迁费非常可观,首拆的时候齐宁特意回去了一趟,他安静的站在远处看着,眼神怀念而坚定。
这个地方是他与齐夏相依为命的曾经的家,他们的父母留下的唯一的东西。
如今,即将随风远去。
并没有太多难过,更多的是不舍和怀念。
那些老去的事物或许会被很多人遗忘,可是,终究还是会有人记得,它们曾经的风光丽华。
在齐宁21岁的尾巴上,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那个人穿着裁剪合适的中山装,笔直的坐在对面,虽然上了年纪,眉宇间依然能看见年轻时的俊朗和果断,那张与欧阳睿有着三分相似的脸上仿佛永远只有一种表情,齐宁静静的迎上对方探究的目光,不卑不亢。
安静的咖啡厅里,婉约优雅的钢琴曲缓缓的流泄,使得空气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甜逸。
“你就是齐宁?”对面的人不算礼貌的语气打破了这难得的平静。
齐宁微微扯唇,“欧阳先生来之前不是已经调查过了吗?何必多此一问。”蓦然想到前世,这个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将欧阳睿扫地出门的事,齐宁的心里便堆起一股无法言语的恨,连带着语气都充满了倒刺,割得人生疼。
欧阳贤的脸上闪过一丝愠怒,努力的压住心里冒出来的火气,“多少钱你才肯离开他?五百万够不够?”
两人面前的咖啡正冒着枭枭的热气,仿佛轻薄的纱纸隔在中间,齐宁心里划过一丝疼痛,随即笑道:“欧阳先生真大方,原来欧阳睿在你心里只值五百万呐,啧啧,还真是廉价。”
“你!”欧阳贤瞪着他,一副要将齐宁吃进肚子里的表情。
调查结果只告诉他那个与他儿子厮缠的人是北大的学生,可没说竟然如此伶牙俐齿。
“无论如何,你必须离开他,你跟他在一起对你对他都没有好处。”脑子只转了一圈,欧阳家的当家人便改变了策略。
齐宁抿了一口炭烧咖啡,心里觉得好笑。
不过是害怕欧阳睿的名声被他毁了,以至于整个欧阳家成为大家的笑柄,竟也能找到一个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欧阳先生多虑了,我们很好。”
欧阳贤见对面的男子恬淡的面容,过了一会儿才说:“如果你真心爱他,就应该放过他,他是一市之长,与一个男人厮混在一起,这事若传出去,那他的政途会就此断送,我想你也不愿见到这样的结果吧。”
若在几个月前听到这番话,他或许会动摇,可是如今,在看见前世的欧阳睿为他付出到那种地步之后,他的心已经堆砌成了一堵厚厚的墙壁,无论什么武器都无法再凿开一丝裂缝。
“欧阳先生,我从不期望你会祝福我们,但我仍然希望你可以选择观望,我知道你有很多种手段让我消失或者离开他的人生,我很感谢你选择坐在我面前,但是,我很明确的告诉你,除非我死,否则,谁都别想让我从他身边离开。”他说话的时候嘴角微微的上扬,虽然说着客气的话语,声音和语气却充满了狠厉,欧阳贤微微一愣,说道:“你是一个优秀的年轻人,从北大毕业有大好的前途等着你,这个世上容不下两个男人相爱,所以……”
“欧阳先生,”齐宁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我们相爱并不需要任何人的认同,那些人对我们来说都无关紧要,对我来说,只要他在我身边就是最大的满足,你也爱过别人,你应该最清楚这种感觉,不是吗?”
欧阳贤被他反问得愣了好半天,张张嘴却没说出什么。
齐宁看了看他的神情,从口袋里掏出一件东西放在桌面上,同时站起身来朝对面的人说道:“虽然欧阳睿从政这件事让你有很多不满,但是,在他心里仍尊你敬你,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若想余生能安然舒坦的度过,就请学会原谅和包容。”
走出去两步,清秀的男子突然回过头来看着仍坐在原位上的中年男人,“还有,如果不想你们父子之间的隔阂更大,就请不要让他知道我们见过面,欧阳先生,再见。”
本以为只是个不经人事的孩子,哪知竟如此懂得自我防御,看来,他还是低估了这个叫齐宁的年轻人。
看着那抹纤细的身影逐渐走远,欧阳贤叹口气拉回了视线。
面前干净的桌面上,一只袖扣安静的躺在其中,冬日暖阳从窗外照进来,在袖扣上映出璀璨明亮的光芒。
71、齐宁
即将到来的新年让整个城市变得热闹起来,那些红艳艳的灯笼和门帖仿佛令这个寒冷的冬天也变得温暖了一些,齐宁裹紧大衣快步朝学校大门走去,今天是他在学校的最后一天,明天就得提着行李回家了,所以他想趁这个时候去给齐夏和谢东他们挑些礼物,或许他们什么都不缺,可是,他仍是坚持这样做。
口袋里的手机适时的响起,他停下脚取下手上厚厚的手套,这才掏出手机来。
“圣诞快乐。”男人的声音在手机那头响起,仿佛没有距离一般清晰明了。
齐宁一愣,微微笑道:“我还是比较喜欢中国的传统节日。”
欧阳睿闻言轻笑了两声,突然问道:“你这样全副武装是要去哪里?”
齐宁忙四处张望,然后在不远处的石狮旁边看见了那辆黑色的车子,男人修长的身影斜倚在车门上,正看着他笑。
待齐宁走近的时候,欧阳睿已经打开车门让他钻进去,自己也绕过车头上了车。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车门刚一关上,男人的唇舌立刻迫不及待的逼近,将副驾驶上那清秀的男子压在椅背上,来了个法式热吻。
温暖的车厢里应着两人的激情变得燥热起来,齐宁抱着身上人的脖颈,闭着眼睛热情的回吻,一时间只能听见两人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和唇齿纠缠的细微声响。
等到欧阳睿终于亲够了,齐宁也基本上快喘不上气了。
“你怎么来了?”齐宁抹了抹嘴巴,问道。
欧阳睿伸手摸摸他的头发,宠溺的笑道:“刚好来北京开会,所以来看看你。”
齐宁看他一眼,“还有其他事吧?”
男人的英眉微微上挑,就知道瞒不过他,于是也不打算卖关子,“陈柏然是我老师你知道吧?他今天生日,所以我得去给他祝寿。”
齐宁听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仰起脸来,“现在都快正午了,你还不去?”
“自然得带上你才行。”欧阳睿凑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脸上有愉悦的笑容。
“为什么要带上我?”
“因为,”他说得很慢,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齐宁,唇角上扬的弧度让齐宁突然想起,前世的欧阳睿在知道陈柏然对他抱着的是那样的一种感情后是什么心情,愤怒悲伤无奈还是……满满的痛心,耳边听见欧阳睿近在迟迟的声音,“我要把你介绍给他,以我爱人的身份。”
齐宁结实愣住了,看着眼前那张英俊的笑脸,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欧阳睿也不催他,仍是好神在在的表情,直到齐宁回过神来扑上去,他才如守株待兔的猎人一般将人搂进怀里。
人生太短,若现在不尽情相爱和拥抱,又要等到何时?
身为最高人民检察院院长,陈柏然的表面功夫做得相当到位,朴素的家居生活,亲切的笑容以及那长袖善舞的特性,又依着这史上最年轻有为的院长头衔,都让他在整个政界有着不错的声誉,这从来参加寿宴的人数就可见一斑。
齐宁和欧阳睿两人到的时候,陈柏然居住的四合院门前已经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轿车,使得门前的小操场已经没有多余的位置了。
欧阳睿将车重新开回到刚刚来的路口,才带着齐宁下车朝检察长家走去。
地面虽然被环卫工人清扫过,但是还是有些积雪没有散去,踩在上面会发出吱吱的响声,两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就着厚衣袖的掩饰倒也一路顺利。
仿佛知道欧阳睿马上会到,当两人走到四合院门前时,陈柏然的身影立刻出现在眼前。
齐宁看着他快步走过来,清秀的脸上堆着满满的笑容,心里只觉得有一把火在燃烧,怎么都无法扑灭。
“小睿,终于来了。”转眼间陈柏然便已到了跟前,边说边去拉欧阳睿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