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报纸上那些五花八门的消息,陆震华心里怔了怔,这么优秀的年轻人啊,“小睿最近怎么样?”
齐宁一愣,随即笑道:“谢陆先生关心,他很好。”语气自然,态度大方,没有任何被认出来的尴尬和不适,齐宁脸上的神情仿佛也在一再的说明欧阳睿的确很好,没有被任何外界因素所影响。
陆震华看了看他,笑道:“那就好,现在的人啊没事儿就喜欢拿别人的事儿说事儿,有时候,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眼光,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过得好不好别人不知道,只有自己才知道。”
“我一定会把陆先生的这番话转告给欧阳睿,相信他会非常感激你的理解和支持。”齐宁微微低下头,声音清朗明亮,陆震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我从小看着小睿长大,相信他没有看错人。”
齐宁微笑着点头,笑容自信而坦然。
直到司仪过来请陆震华上台讲话,两人的交谈才结束,齐宁端着酒杯站在人群的最外面,听着台上叱咤风云的花甲之人侃侃而谈,突然想笑,这一生,他本欲平静的活下去,只要齐夏幸福和快乐就是他最大的愿望,可是,从遇见欧阳睿的那一刻开始,接下来的人生就注定不同,原本期待的安静生活被打破,风起云涌不断浮现在头顶,那些隐藏着的危险和不安在不停的朝他逼近,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遇见了一个叫欧阳睿的人。
可是,并没有想象中的恐惧和害怕,只要一想起前世的欧阳睿站在监狱的尽头凝视他的样子,就仿佛又重新充满了斗志,若一早便知,这世上有一个人爱他如生命,他的人生是否会变得不一样?
这一世,他会让他们的人生永远的延续。
他定让那些试图伤害他们的人尝到痛苦和绝望,那些他与欧阳睿曾经饱受荼毒的过去会化成利器狠狠的扎在罪魁祸首身上。
酒会一直顺利的结束,齐宁和白蕊随着人流往外走,却在大门处被各家媒体挡了下来。
“齐先生,请问你跟欧阳市长是什么关系?”
“你们真的是情人吗?有没有想过两个男人的感情不容于世?为什么你现在又跟白小姐出双入对呢?”
“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欧阳市长会为了你永远不娶不要子嗣吗?齐先生有没有想过欧阳市长的政途会就此断送?”
……
各种问题铺天盖地而来,白蕊一脸愤然叉着手就要上前,被齐宁不着痕迹的拉到了身后,清俊的脸庞在镁光灯的照射下显得有些寒意,然后他的唇微微开启,慢慢说道:“请问你们看到我们接吻上床了吗?”
他的声音并不大,短短的一句话出口,四周立刻没了声音。
那些人做了媒体这么久,大概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看到问题直接迎头撞上来的主,都迟疑的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敢再轻易的进行下一个问题。
齐宁满意于众人的反应,挑了最近的一个拿着话筒的男记者,“我对你一见如故,不如我们留个影做纪念吧。”
那男记者看着眼前这笑得亲切的年轻男子,只能愣愣的点头。
齐宁上前一步搂住那人的肩膀,对着摄影机笑了笑,然后转身给了那男记者一个拥抱才慢慢的退回原位,“我刚刚与这位记者先生拥抱过了,明天的头条会不会写我齐宁脚踏两只船,有了新欢忘旧爱呢?”
众人面面相觑,心里同时一紧,好像惹上不好惹的人了。
见众人都不说话,齐宁才慢慢收起笑容,声音冰冷得如同千年寒冰,“各位都是资深媒体,八卦虽是一种娱乐精神,但是当它伤害到人们的切身利益时,它就不再是单纯的娱乐,而是带着攻击性的武器,衣服可以乱穿,话可不能乱说,不然,等某天你们在自己家里再也醒不过来的时候怕是连凶手都找不到,因为得罪的人太多,以至于每个人都有可能是凶手,却又都不是,至于我与白小姐,我们在大学时就是至交好友,至于以后会不会发展成另外一种深层次的关系,目前尚不可知,不过,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大家。”
“另外,既然大家这么好奇我与欧阳市长的关系,就请去问问陈柏然检察长,问他是否知道自己的住宅附近竟然会有狗仔出没,而且还是在他的生日当天,问他是否知道我与他最得意的学生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关系,问他……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出现?”他的嘴唇微微上扬,似是在笑,眼神却是一片冷冽,眼底没有一丝笑意,众人被他这样看着,只觉得全身发冷,忙找了各种理由逃逸,不多时,刚刚还被堵得水泄不通的大门口立刻一片冷清。
白蕊拍拍他的肩,笑道:“阿宁,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嘴皮子竟然如此了得?”
齐宁一笑,“学姐,你是在笑话我吗?”
“我哪敢啊!看来我以后得小心点了,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白蕊边说边挽了他的手往不远处的车子走去,两人身后的地方,一个英俊的男人站在那里,眼睛一直看着齐宁与白蕊的背影,直到两人的车子消失,才缓缓移开视线。
学长,我回来了。
80、寒暄
“请问你们看到我们接吻上床了吗?噗……睿,你家的人还真敢说啊!”萧言倒在沙发上,笑得肚子都抽筋了。
一旁的欧阳睿看了他一眼,道:“有什么不对吗?”
闻言,萧言忙摆摆手,“没什么不对,他实在是勇气可嘉,值得表扬!”
欧阳睿似乎非常受用的点点头,继续埋首公文,过了一会儿萧言又道:“我怎么总觉得齐宁最后那句话别有深意啊?”他说话的时候眼睛偷偷的看坐在大班台后面的市长大人,努力的让语气自然平静,欧阳睿闻言愣了一下,然后将视线从文件上移到萧言身上,“这跟老师有什么关系?”
萧言张张嘴,“好像是没什么关系。”
“对了,听说中央有好几位被双规了?”
欧阳睿沉吟了一会儿,“贪污受贿这种事在官场太常见,只是有的人做得滴水漏,有的人则难免大意了。”
萧言点点头,把玩着手机,“那几位被双规的都是太大意了?”
“如果要查肯定是很难查到他们头上,据说是有人写了匿名信给相关部门,还附上了确凿的证据,所以,他们是百口莫辨。”
萧言挑眉,笑得很欢,“那个写匿名信的人果真是人才啊,连这种隐密的事都查得出来。”
“嗯,那个人的确是很有手段,”欧阳睿点头称是,然后他话峰突然一转,“查到幕后主谋了吗?”萧言这次真是不知该怎么回答,齐宁说了暂时不要告诉他,可是现在对方这么直白问起来,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如果不说,以二哥的聪明一定会联想到这里面有鬼,如果说了,那事必会将前世的一切扯到他面前,也违背了齐宁的初衷,正当萧言左右为难心里正天人交战的时候,市长办公室的房突然被敲开,秘书小姐站在门边轻声说道:“市长,有位莫先生找你。”
她的话刚说完,一个英俊的男人便从身后走了出来,他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脱下束缚的西服后变得更加年轻了一些,欧阳睿看见来人,立刻从椅子上起身走了过去,“小棋,什么时候回来的?”
莫棋扬起一抹笑,“昨天刚到的,学长,最近好吗?”
“我很好,快进来坐,”欧阳睿将人迎进来,对门边的秘书小姐说,“帮我倒杯咖啡进来。”
秘书小姐依言离去,走的时候还不忘将门关上,萧言这时也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毕竟莫棋对他来说是外人,对待外人就应该有应有的态度,所以他暂时放弃了慵懒的特质。
“萧先生,好久不见。”莫棋看见萧言一如既往的礼貌恭敬。
萧言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学长,昨天回来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些传闻,不知……”
“小棋啊,你是想问是不是真的吧?”萧言端了面前有些冷却的茶杯喝了口茶,淡淡的截断莫棋的话。
莫棋一愣,点了点头,“不知道是谁这么可恶,竟然连这种事也能编出来!”
欧阳睿坐在一旁淡笑着并不说话,萧言则是勾了勾唇,露出一抹深意的笑容,“是谁编出来的目前还不知道,不过,你学长可是非常喜欢这种被公开的方式呢。”
莫棋身体一顿,看向一旁的欧阳睿,眼里写满了惊讶,“学长,难道是真的吗?”他问得很小心,声音都止不住的颤抖。
欧阳睿也同时看向他,声音低沉却明亮,“我跟齐宁已经在一起三年了,在你出国后不久。”
“哦,是吗?那恭喜你了,学长。”莫棋回过神来说道,笑容在欧阳睿看不见的深处苦涩的绽放,欧阳睿并未发现他的异样,只是看见三年未见的学弟很是高兴,“这次回来不会走了吧?”
莫棋摇摇头,“公司给了我一个月长假,回来探探亲。”
“小棋啊,你在国外这三年就没见到漂亮妞?有没有喜欢的?”萧言在一旁插嘴,眼底写满了戏谑。
“我觉得还是国内的比较好。”莫棋轻笑道,眼神瞟向一旁的学长,即无奈又留恋。
萧言不动声色的看着,过了一会儿才笑道:“前阵子我们还在说你什么时候回来呢?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齐宁知道的话一定会很高兴的。”那高兴两个字被刻意的咬重了几分,也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莫棋脸色稍霁,随即笑着说:“昨天在电视上见到他了,比三年前更英气了。”
欧阳睿留了莫棋吃晚餐,萧言也自然跟着去蹭饭。
莫棋对欧阳睿的心思是他最先察觉的,但是身为当事人的市长大人似乎并不知情,三年前莫棋突然出国让萧言一直觉得疑惑,不久前才从谢东那里听说当年欧阳烈出事的时候,莫棋去机场接他们,与齐宁的对话。
齐宁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萧言望着天空不由自主的想,不知道这次莫棋回来是想与齐宁竞争还是纯粹的探亲呢?
齐宁VS莫棋?
胜负似乎从一开始就没什么悬念了,萧言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市长大人真是一招蜂引蝶的物体啊,小宁子的情路似乎很坎坷啊。
不知是否是齐宁那晚的话说得太重亦或是白羽萧言背后的动作太过利落,这件事没几天便平息了下来,齐宁这些天依然呆在欧阳家的大宅,跟老爷子下棋谈天,逗逗常曦倒也过得很不错,只是欧阳睿一直没有回北京,难免觉得思念泛滥成灾。
又一个星期过去了,后花园的花开得正艳,空气里都弥漫着花的香气,齐宁摘下手套摸出口袋里响得正欢的手机,看都没看便接通了电话,“我是齐宁。”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他疑惑的将手机拿到眼前,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又喂了一遍,那边才终于有了动静,“齐宁,最近过得好吗?”
即使隔着手机,齐宁也依然能分辨出对方那种浑身散发着一种叫做混蛋的气息,他看了看不远处正在给花浇水的老爷子,转身朝花园的角落里走,边笑道:“陈先生,好久不见。”
“你真的是我知道的那个齐宁吗?我很怀疑。”陈柏然的声音带着笑意,听在耳里却有种说不出的寒意。
齐宁握着手机,视线落在天边正往下坠的夕阳上,“陈检察长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说这个的吗?”他好像还是做不到,像如今这样心知肚明的虚伪寒暄,那个爆料他与欧阳睿关系的人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姜果然是老的辣,即使爪牙和亲信几乎快被连根除去,对方也依然冷静得令人心颤。
81、毁灭
那头顿了顿,然后才响起陈柏然的声音:“见个面吧。”
齐宁一愣,没料到对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不远处的老爷子不知何时抬起头来正看着他,齐宁冲他微微一笑,转声说道:“好。”
接下来的时间齐宁继续戴上手套给花除草,阳光已经隐没,原本被镀上璀璨金光的花园里燃起了昏黄的路灯。
“走吧,吃饭了。”老爷子走到他身边,笑道。
齐宁点点头,跟在老爷子身后往里走,走到玄关处的时候,欧阳贤突然停下来,转过身来看着他:“有些事情不需要逞强,要知道,你的身后不止有一个欧阳睿。”
他的声音并不重,却在齐宁心里击起千层浪。
过了很久,齐宁才慢慢说道:“谢谢。”
欧阳贤刚硬的脸上爬上慈祥的笑容,拍着他的肩膀说:“自家人不用客气。”然后才转身走了进去,齐宁站在原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玄关,突然仰起头来看着头顶的上空,澈清的眼里一片湿润。
他以为这世上除了欧阳睿以外,再也没有任何事物能再感动他。
第二天,齐宁吃过早饭,像往常一样陪老爷子聊了一会儿天才出门,他已经有将近半个月没有出过欧阳大宅,大门口已经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司机恭敬的为他打开车门,“齐先生,老爷说从这里出去太远,让我送你出去。”
齐宁没有拒绝,上车前看了庭院一眼,转身上了车。
陈柏然选的地点是一家叫彼岸佳人的私人会所,齐宁随着侍者上了二楼包房,诺大的房间里只有角落的沙发上依稀能分辨出一个人的身影,齐宁眯着眼睛看了那个角落一眼,伸手按了门边的开关按钮,房间里瞬间亮堂了起来,史上最年轻的检察长正坐在沙发上,一双眼紧紧的盯着门口突然出现的清秀男子,那眼睛里似乎有风起云涌,却又转瞬即逝。
“齐宁,过来坐。”陈柏然的态度谦和有礼,笑容可掬的看着他。
齐宁微微点头,依言走过去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两人中间隔着一张透明的琉璃几,仿佛一座巨大的江山横亘其中。
喝着侍者送上来的上好龙井,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静谧的空气如同沉沉的雾蔼笼罩在头顶上空,只能听见茶杯与桌面碰撞的声音,良久,陈柏然的声音才慢慢响起,“你跟小睿最近还好吗?”
齐宁看着他,突然笑了,“多谢关心,我想,若没有陈先生的失言,我们会更好。”
“我不过是随便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而已,哪知现在的媒体竟然如此会捕风捉影。”将手里的青花瓷茶杯放在桌上,陈柏然笑道,那张比实际年龄要小很多的脸庞让齐宁说不出的厌恶。
“能坐上今时今日这地位,相信一定需要付出很多很多东西吧?”透着茶杯上的枭枭雾气,齐宁看着对面笑得成竹在胸的中年男人淡淡的说道,他的声音很轻,在安静的房间里顺然而上,说不出的平静。
陈柏然一愣,看向他并未说话。
“如果有一天,你所拥有的全部都离你而去,你会怎么做呢?苟延残喘还是顺应天命?”清秀的男人眼睛看着桌面上的两个茶杯,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仿佛在说着最平静自然的话语,对面的陈柏然目光一凌,眉峰微微的紧皱,过了一会儿说道:“你觉得你有这个本事吗?”
齐宁不说话,只是看着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抚了抚下巴,露出一丝笑容,那笑太明亮,以至于让对面的检察长微微失了神,“陈先生,你的那些副手的下场还不够惨吗?还是你觉得你相当有把握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不会被人挖掘出来?”
陈柏然犹地变了脸色,从刚才的谦谦君子变成了十足的恶棍形象,“如果你不想活了大可以一试。”
“要死大概也是陈先生你先。”齐宁抬起头来撞上他的视线,唇角的笑容依旧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