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我走,我偏不走了。”
“这里没有你的位置。”
“别忘了,我也是白夜的一员。”
……两人还在吵吵嚷嚷的,至于苏尘究竟在干吗呢?
手起刀落,一到红芒闪过,对方睁大着眼,却已没了呼吸,空留一层外皮,苏尘在失去内脏的尸体内塞入各种材料,放上蒸锅
,打开火,“这鱼味道肯定不错。这刀还真锋利,以后就用它来切菜了。”正说着,那刀泛出的黑气倾泻而出,冲到空中,慢
慢形成一个人影,接着脸身体全部呈现。五官深邃,轮廓清晰,待他睁开双眼,巡视了四周一圈后,定格在了苏尘身上,“小
蕲呢?”
苏尘还在想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刀灵,会不会怪罪自己拿它杀鱼,听到它问自己话,连忙摇头,“不认识。”
“这样啊,他还没来吧,那我先等等他。”说完,随便找个地儿坐了下来。
苏尘见他不在意,胆战心惊地放下刀,拿起菜刀重新开始做饭。
刀灵看着苏尘忙忙碌碌的,穿着自己从未见过的衣服,为别人做饭的心情却是一样的,便问道:“我叫犬神,你叫什么?”
“苏尘。”
“现在是什么朝代了?”
“2012年。”
“2012年?”
苏尘一拍脑袋,看他穿着的古装,便问他:“你是哪个朝代造出来的?”
“大概宋仁宗年间,具体记不清楚了。”
“哦,现在大约是那时候的一千年后。”
犬神摸摸下巴,“还挺久了。”
“恩,是挺久了。你在找那个小蕲吗?”
“不用找,他会找到我的。”犬神支着下巴,嘴角微微上扬。
“那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找我。”毕竟他把那把刀用来杀鱼了,苏尘还是觉得挺对不起人家的。
“你要不要听听我和小蕲的故事啊?”
苏尘停下手中的活,心说,他现在应该挺需要个倾诉的对象吧,“好啊。”
犬神眼睛有些茫然,已然陷入了回忆,“不知被封印了多久,在漫长的岁月中,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陪伴,从未有过希望。因
为知道,希望过后,更多的只有绝望。当有一道光射破那片黑暗时,我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他。”
******
韩蕲拄着一根树枝,向山顶仰望,在层层叠叠的树木中,隐隐约约有一座庙宇。韩蕲按耐住激动地心情,加快脚步向前进。
汉白玉的台基,黄色的琉璃瓦,沉香木的梁柱,以香黄色为底,旋子为图的檐彩绘,墙壁已有些脱落,檐下也有蜘蛛在结网,
门也有些残破,肃穆、庄重的气氛却并未消失。
“这一定就是商汤太庙了。”韩蕲推开门“嘎吱”一声,一阵灰尘扬起,“咳咳、、”韩蕲用衣袖挥挥灰尘,掩住抠逼,走了
进去。殿内有些灰暗,只有些许阳光透过残损的木窗透了来。殿中央供奉着的神像面貌有些骇人,神像面前供台上的香炉上覆
着一层灰。韩蕲恭敬地向神像拜了三拜,又在神像后找出一个漆黑的木盒,韩蕲颤抖着手开启封印,其时“碎铁中隐隐有黑气
,触之即发”。“真的是上古三大邪刀的碎片!”韩蕲再也抑制不住兴奋之情,惊呼了出来。合上木盒前,他没有看到有一丝
黑气从盒中溢出,附在了他身上。
回到铸剑房后,韩蕲便满怀激情开始准备,这最好的材料,定要用最好的工艺打造,制出世上最好的刀!他还请宫廷铸剑师还
帮忙。
忙了一天,韩蕲终于靠在墙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睡梦中觉得有人在他身边吹气,睁开眼一看,却见一个脸带笑意,眼里
却全是傲气的男子看着他。
“啊!”韩蕲大叫一声,向后退去,却忘了背后是墙,“嘭”的一声撞了上去。“哎呦。”韩蕲吃痛,不停地揉后脑勺。
那人大笑,韩蕲不满,“你笑什么?你是谁?怎么在这?”
那人笑过后,直起身,“看你太好玩了。我是犬神,至于怎么在这?是你带我来的。”
韩蕲一脸的难以置信,“犬神?上古三大邪刀之一的全身?”韩蕲促狭地笑笑,“怎么可能?你骗我吧。”
“骗没骗你,你自己不知道?”
韩蕲敛住了笑容,身为铸刀师,他对刀再熟悉不过,犬神身上的那种凌厉,是刀。但铸刀师也是爱刀之人,他的一生为刀而狂
,犬神虽未邪刀,却也是传说中的刀,他又热切地看着犬神,“原来宝刀真有灵!”
犬神从未看到过这样的目光,以前他所看到的目光,除了厌恶、敌视,就只有恐惧。他觉得很新鲜,“你不怕我?我可是犬神
,上古三大邪刀之一!”
经犬神一提醒,他才记起他可是曾令商朝大军死伤无数的犬神啊!但……“那又如何?刀无正邪之分,刀的好坏全在于用刀之
人。”
犬神怔住了,盯着韩蕲发呆,韩蕲又问他:“那你懂铸刀吗?”
“铸刀?”
“恩。”
犬神摇摇头,“但我能听懂其他刀的话语。”
“你能听到它们说话?”韩蕲惊喜。
“恩,毕竟我也是刀。”
“那……那你可以……帮我铸……铸刀吗?”韩蕲激动得有些话都不完整了。
犬神看着他一脸的喜悦,点了点头。
“太好了!”韩蕲开心得跳了起来。
自此,两人形影不离,一同收集铸刀的各种材料,一同观赏寻找各种宝刀,一同讨论如何铸刀。在韩蕲想做什么时,犬神总能
懂他的心,先他一步为他安排好一切,无微不至地照顾,犬神似乎都不再是犬神了。
“犬神,为什么你不喜欢黑暗?”韩蕲入睡前,没有把灯吹灭。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出生的,当我有意识的时候,就只有不断地杀戮。除了龙牙、虎翼,就连持刀人都对我们畏惧三分。后来
,商汤攻入夏朝太庙,当他手持轩辕黄金剑击中我时,我想这一切都结束了也好。可是龙牙与虎翼却都护住了我,即使都碎成
了碎片,我还是活了下来,可他们却都烟消云散了。当我醒来时,只有黑暗,不论走到哪都是黑暗,没有声音,没有颜色,除
了黑色。”犬神的声音有些颤抖,韩蕲不自觉地抱住了他,“不要怕,都过去了。现在有我在你身边。”
犬神回过神,看着韩蕲有些朦胧的眼,灯火摇曳下,韩蕲略比常人清秀点的脸上带着红晕,犬神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
意乱情迷时,犬神也一直观察着韩蕲的表情,深怕弄疼了他。
22、正刀
离开炉铸刀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宫廷铸剑师登门拜访。
“犬神,这是孙其孙大人。”韩蕲介绍道。
“犬神?这倒是和上古三大邪刀之一的犬神同名啊。”孙其开玩笑道。
韩蕲讪笑,但犬神却冷哼一声,“我叫什么你有何资格评价?”
孙其笑容僵住,“在下只是随口一说,希望犬神兄不要在意。”
“是啊是啊,不要在意了。”韩蕲打圆场。
犬神见韩蕲都说了,瞪了孙其一眼后,把韩蕲的一缕头发拨到耳后,“今天想吃什么?中午我给你送去。”
韩蕲的脸红了,毕竟还有别人在场,“随便做点吧。”
“好,那就素炒三丝,西湖醋鱼,清蒸排骨汤,外加桂圆莲子汤。知道你最外喝这个了。”
韩蕲点点头,“那我先和孙其去作坊了。”
“恩,去吧。”
目送韩蕲出门后,犬神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孙其?”
他还记得,有一次他为韩蕲买顺大酒楼的绿豆糕时,碰巧听到有人在讨论韩蕲的事。
“那个韩蕲,自以为找到了上古三大邪刀的碎片就觉得了不起,这次居然要为开封府造铡刀,可笑!皇上居然还亲自指定他制
刀!还想让我给他中助手,妄想!”
“您消消气,那个韩蕲只是徒有名声,那比得上您呢?”
“哼,当然,就他一个毛头小子,那比得上我。”
“那是那是。”旁人在一旁附会。
他原本想去教训他们一顿,但韩蕲已经进来,“犬神,买好了吗?”
“恩,我们走吧。”他怎么忍心韩蕲知道这种事,也不怕韩蕲见过他的另一面后会抛弃他,便放过了他们。
被击成碎片,被封印千年,法力无几,不然他肯定把他们扔到荒郊野外,可现在却是不行。
但那个挑起话题的声音,他绝不会认错,那是孙其。
午时,他把饭菜送给韩蕲离开后,想起忘问韩蕲点心吃什么,又回去,却不想听到有人在议论自己与韩蕲。
“你们看看韩蕲那个小白脸,身边一天到晚跟着个男人,你们说他们是什么关系?”孙其说,还发出几声淫笑。
“孙大人,我看您是多想了吧?”
“多想什么?你看看那个犬神把韩蕲都快宠上天了,饭都亲自送来。那小子长得还不错,居然喜欢男人,想必是韩蕲那个骚货
把他伺候得爽了吧?你眨什么眼呐?”孙其不满地瞪了对方一眼,“有机会让那个韩蕲还伺候我一晚,我还没尝过男人的味道
呢。啊!”
孙其被犬神一脚踢到了墙上,法力不多也比你这个凡人强,找死。犬神上前,对孙其一顿拳打脚踢。
“怎么回事?”韩蕲被人告知犬神与孙其有冲突后匆匆忙忙地敢来,结果就看到犬神正在暴打孙其,赶忙上前扶起孙其,“孙
大人,您没事吧?”
孙其捂住被打肿的脸,“你看像没事!韩蕲,怎么管人的!我是来给你铸刀的,不是来挨打的!”
犬神一听,刚想上前补几拳,就被韩蕲喝住,“犬神!够了。你先走吧。”
犬神虽然生气,但是听韩蕲的话。不料,孙其又在那喊,“打完人就想走?休想!韩蕲,你怎么可以包庇?也是,两人关系都
亲得不能够再亲了嘛。”后面几句,语气猥琐。
韩蕲脸色也不怎么好了,犬神忍不住了,出手又打了孙其几拳,直到韩蕲拉住了他。
韩蕲看着被犬神打得奄奄一息的孙其,他还是上古邪刀啊,不只是犬神,邪刀本身就恶?“犬神,你走吧,不要再回来了。把
人打成这样,官兵来了我也帮不了。”
犬神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为什么?不就是个人吗?”
“犬神,现在是宋代,不再是你所处的那个时代了。”
犬神低下头,“那我出去躲一段时间再回来,不成吗?”犬神的声音已经有点恳求了,当初叱咤风云的犬神怎么可能会这样?
“不要再回来了。”韩蕲说这句话时像是费尽了全部的力气。他和犬神终究不合适,先不说两人都是男子,但是一个是人一个
是神这一点就不行,他和犬神是两个世界的人。
犬神后退了几步,惨淡地一笑,“好,你让我走就走。”
犬神走了,韩蕲瘫倒在了地上。
开炉铸刀时,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韩蕲留下来了一点碎片。
犬神不在了,韩蕲把所有的悲痛都转化成了动力,没日没夜,废寝忘食地铸刀。
几日后,恰好了农历初一,夜无月光,又下着雨,已是深夜了,万家灯火都灭了,伸手不见五指。韩蕲感觉心很乱,想起犬神
走时那个失望而又绝望的眼神,想起他对黑暗的害怕,随手披了件衣裳就慌不择路地出门了。
“犬神,犬神,你在哪?”任凭他怎么叫,也没有人回应。他真的走了?韩蕲怎么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犬神正缩在一个角落,他害怕黑暗。几日来,他到处闲荡,心里眼前却都是韩蕲的影子,现在也是,所以似乎也不那么怕了。
但却感到了无边的寂寞,比无际的黑暗更为可怕。“小蕲。”他默默道。
“我在这。”
犬神抬起头,那张笑脸,一如初次见他时那样明媚。
韩蕲笑着向他伸出手,“我们回家吧。”
犬神站起来,搂住他,“怎么不带把伞?”
“不有你在?”
犬神笑了,脱下外衣放在头顶,两人慢慢地走回家去了。
一年零八天后,在犬神的帮助下,韩蕲终于铸成了降龙、伏虎、斩犬三把铡刀,就是日后代表天下正气的“青天三铡刀”。青
天三铡刀铸成那天,韩蕲送给了犬神一把匕首,那把匕首也叫“犬神”。
“小蕲,我会永生永世地陪着你。”
“那要是我转世了呢?你找得到我吗?”
“我找不到你,你也会找到我的。就像当初我不认识路,每次都是你把领回家;就像当初我回不了家,也是你带我回去。”
韩蕲在犬神幸福地笑了,“恩,我会找到你的。你还带着我送你的匕首呢,我一定认得出来。”
犬神一直伴韩蕲到老,韩蕲去世后,他也消失了。
流痕走进作坊,带走了“犬神”,放入了阁楼,然后犬神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消失,然后再出现,如此循环。
******
“这么说小蕲他又转生了?”
“恩,他快来了。”犬神坚信地说。
第二天,苏尘买菜回来时,看到一个少年一脸兴奋地出去了,开心得激动,差点撞到苏尘。他看到那个少年怀里抱着一把匕首
,那是“犬神”。
苏尘笑着给他让路,然后进门,“今天吃桂圆莲子羹。”
“天啊,我不要,我讨厌桂圆。”子清抱怨道。
“不吃也得吃。”苏尘飞奔回厨房。
子清努努嘴,“流痕,我受不了桂圆,我走了,估计得过段时间再回来。”
“是受不了没有美女在怀吧?”子染反驳道。
“谁让梵尔被人吵醒,发火把美女都给轰走了呢?”子清无奈地耸耸肩,“拜啦。”子清抛了个飞吻便走了。
子染做呕吐状,流痕喝着茶淡淡地微笑,梵尔躺在卧榻上,向子清挥挥手,继续睡。
23、非烟
“原不比和新诗的非烟侍女,怎做得识英雄的执拂歌姬。” ——《春波影》
左凌坐在白夜前厅的木椅上,一脸的平静,不停地用手指敲桌子,凝视着对面悠闲地喝茶的流痕。四周只听得见寒风吹过的声
音。
终是忍不住了,左凌问道:“老板,这件事你到底答不答应?不答应,我马上走;若答应,价钱随你开。”
“哦?是吗?”流痕不急不缓地说。
左凌拿出一张支票,放在桌上,推到流痕面前,“请。”
“不愧是横跨黑白两道的左凌左老板啊。但是连您都没有办法,我们会有吗?”
“呵呵,老板,你真是说笑了。我知道你也是聪明人,我也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关于这家店,我还是做过一定的调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