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着自己的眉心,榕越平复着自己的气息。
林峰担忧地看着仍在神游天外的涟清,张了张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一向最为沉默的枫琼叹了口气,“涟清,你先不要发愣了……”
冷冷的声音中,似乎带着冰凉的灵力,在场的众人纷纷打了个寒战。而涟清也回过了神来……
“你们来了……”涟清吐出口气,看着三人手中都拿着一张信纸,“跟我来。”,说完起身向内室走去。
涟云聪明地转身对周围的仆役挥挥手,让他们撤走。自己则是走了出去,守在了门外。
来到自己的卧室里,涟清坐在椅子上,对三人摆摆手,“都坐吧!”
三人也不客套,自己找椅子坐下。
榕越第一个沉不住气,“涟清,七殿下他怎么也出事了?!而且也是在梧州城!”
涟清脸部的肌肉有些僵硬,“我也想知道……”
林峰对还想说些什么的榕越使了个眼色,止住他的话头,“我看我们还是早些做准备,那‘幽梦果’,也得赶紧去找才是。”
涟清疲惫地闭上眼,毕竟是自己的外孙。如今受伤不醒,甚至说是危在旦夕,他怎能不惊?怎能不痛?
“我心中慌乱,就吩咐涟云听从你们的指示吧……”
林峰点点头,“灵妃那边,还是不要告诉她的好。”
涟清叹了口气,应了一声,“我知道。”
于是四人商谈一番,各自别过去了……
第八十七章:重返离城
将梧州城的大小事务都交给“浅醉居”的掌柜处理,榕浪吩咐他有什么要紧事就给自己传书,就安心陪伴流醉他们返回了离殇都城。
看着一路闪过的景色,榕浪骑在马上不禁感慨万千。十三年前,第一次跟随主子出宫,那时候自己虽然久在宫中当值,可说到底也是个十来岁的少年而已。
曾经惊奇失态的模样犹在眼前,眨眼间却是过了十三个年头了。心中暗叹,想到疼爱自己的父母,榕浪心中愧疚,暗自谴责自己不孝。
回头看看身后疾驰的马车,以及马车周围的四名青衣少年,榕浪定了定神,眼下殿下昏迷不醒才是头等要事!想到这里,眼前又闪过流醉那副凄惨的模样,榕浪心中剧痛,但愿殿下能够早日醒来……
离殇国都离城
天子脚下,其繁华与奢靡自是不必细说。热闹的街市,往来的人群,一幢幢的木楼商铺,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正午时分,一辆外表看上去毫不起眼的马车缓缓地驶进了离城的大门。高大的城门下微暗,榕浪只觉得眼前一黑,下一刻他们已经再一次回到了曾经离去的地方。
目光有些怀念地看着周围的景象,感叹十几年的时光里,这里也是变化颇大。
“涟浪……”花玲的声音从马车里面传出。
榕浪拉了拉缰绳,让身下的马停了下来,“大公子有何吩咐?”
花玲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先找个客栈住下吧……”
“是……”榕浪不曾迟疑,应了一声,然后带头向着不远处的一家客栈行去。
马车里,花玲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流醉的发,垂下的眸子让人瞧不清他眼中的思绪,钰绝依靠在另一边,眼睛透过马车的窗户看着外面的繁华,目光有些迷离。
花玲停下手,看向钰绝,“大哥,我有些不安。”
钰绝收回飘远的思绪,皱着眉头看向花玲,“可是因为那‘入梦’?”
花玲点点头,再次看向闭着眼好似正好眠的流醉,“小醉他这副样子,就像个失了魂魄的木偶一样,若是‘入梦’无效,那该怎么办……”
喃喃低语,也不知是在陈述亦或者是在疑问,钰绝沉默着,同样看向流醉。少年的模样,几日的时光似乎就消瘦了好几圈的纤瘦身体,是如此的脆弱。
这样一个人,真的是他们等待的那个人么?
花玲强自镇定,“这些日子一直为小醉的事情担忧,倒是忘了另一个。”说着抬眼盯着钰绝的双眸,“离殇澜零他,性命无忧吧?”
钰绝脸色微微一红,眼下这些乱子都是自己气不过伤了那离殇国君造成的。如今众人顾得了这边,竟是将那边都忘了。
“我注入他体内的灵力若是不取出,他大概会一直气息不稳,如同火烧,昏迷不醒吧……”
花玲见他说得不甚确定,心中疑惑,“怎么连大哥都不确定?莫不是其中还有什么变数?”
钰绝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也称不上什么变数,只要那些照看他的人不要自作聪明,瞎诊治就会没事的。”
花玲脸色一黑,他们的陛下都昏迷不醒了他们能不去治么?!看着钰绝的目光也变得古怪起来,他不否认,对于造成流醉现下状态的澜零,他心中的怒气也不少,所以难免的也想将之惩治一番。
如今钰绝的做法,让花玲既高兴又有些……歉意……
“大公子,我们到了。”榕浪恭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花玲脸色一整,对钰绝点了点头。
钰绝了然,微微倾身伸手推开车门,率先走了出去。
并未将自己的容貌改变,因此钰绝刚刚走出来就让周围好奇观望的一干人等看直了眼。
似乎未曾注意到周围的异状,钰绝跳下马车,往马车里伸了伸手。然后,另一个俊美娇俏的男子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毫不吃力地抱着流醉,花玲一手搭上钰绝的手,微微使力便从马车里走了出来。手臂上抱着的少年早已用宽大的披风遮住了,让人无缘得见。
榕浪对花玲一个倾身,“大公子,我们今夜就在这里住下吧?”
花玲抬头看了看客栈的牌子“榕硕客栈”,别有深意地看了榕浪一眼,花玲点点头横抱着流醉率先走了进去。
钰绝脸上冷冷的,跟在花玲他们身后,榕浪吩咐店里的伙计将他们的马车停好又取出行囊,这才回到客栈大厅。
花玲正在跟掌柜的交谈,客栈里不少人都在有意无意地看着他们,显然对于这般相貌俊美的公子哥十分感兴趣。
掌柜的点头哈腰,在账簿上勾画几笔,叫来伙计就让他们往楼上去。榕浪赶忙快步来到他们跟前,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花玲要了五间上房,不用说他自然是跟流醉一个房间。小二扯着脸笑着将他们几个带到了楼上,“几位客官,这五间就是你们的房间了,有什么需要尽管提,我们定会伺候着。”
花玲看了看房中的摆设,到底是上房,桌椅器具比起那些一般房间也是精美了不少,而且此处安静倒也有利于休息。
“小二,你帮我们准备些热水,一路奔波,我们也该洗漱一番。”榕浪吩咐一声,甩手就是一枚十两的银子。
小二接了赏钱,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他就知道这是个有油水的差事。看看这几个公子仪表堂堂的,出手肯定不会小气。
“是是,热水马上就给诸位公子送来,几位公子可是需要些饭菜?要不要小的让他们一块儿给备下了?”小二脑筋一转恭声问道。
花玲倒是不觉得饥饿,可是榕浪的修为本就不如他们,一路辛苦眼下定是又累又乏,“叫他们做些清淡些的饭菜送来吧!”
小二应了一声,便哈着腰出去了。
花玲抱着流醉放到床上,轻柔地取下他头上的兜帽,坐在床边给他盖上被子。
榕浪跟钰绝站在一旁,怎么看都觉得像是多余的两个。四名青衣少年很自觉地守在门外,皆是板着一张俊脸。
榕浪沉默了一会儿出声说道:“这家客栈是我们榕家的产业,我刚才已经跟伙计打过招呼了,若是今晚得空,我们就去我家吧……”
花玲的手一顿,回头看着他,“早点安排也好,你去跟你父亲他们传个消息,就说我们今晚拜会四族。”
“是。”榕浪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钰绝坐到凳子上,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茶,花玲也坐到了他身旁。
轻叹一声,花玲揉着自己的头,“也不知道四族有没有打听到那‘幽梦果’的消息,小醉这个样子,真是让人担心。”
钰绝敛着眸子,“我不是想打击你,只不过‘幽梦果’消失已久,找到它的可能性真是微乎其微,若是可能,我觉得还是该凭借他自己来破除自己的心魔。”
花玲有些哀伤,“我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只是先前小醉受到的刺激太大,要想清醒过来,谁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他要是自己不想醒,我们还能怎么办?”
钰绝啜着茶水,不再搭言,也无话可说。两人沉默地坐着,心情甚是沉重。
第八十八章:榕府相见
榕府
先前给花玲他们停靠马车的伙计急匆匆地从后门进了榕家,直奔主屋而来。
当然以他的身份自然是不可能这般轻易就到得了主屋的,两名护卫一人一剑,止住了伙计的身形。
因为刚才跑得太急,伙计现在满脸通红,从自己身上摸出一枚令牌给两名护卫瞧了瞧,“我是‘榕硕客栈’的伙计,麻烦两位通报一声,小人有要事要告知族长!”
两护卫将他的令牌还给他,一人转身走了进去,另一名目不斜视地站在原地,再也没看伙计一眼。
伙计的心脏到现在还“噗通噗通……”的跳着,天知道他一名小小的客栈伙计,一辈子都没跟族长他们接触过,如今有此机会,自然是紧张万分!
护卫很快就走了出来,对伙计摆了摆手,示意他进去。
伙计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随便一拉自己的衣摆,急匆匆地跑了进去。
大厅里,榕越正跟林峰说着什么,两人的脸色都有些凝重,见一个小二打扮的男子跑了进来,这才停下话头。
榕越坐正了身子,看着伙计,“你是‘榕硕客栈’的伙计?”
伙计吞了吞口水,看了榕越一眼,又赶紧低下头,“砰”的一声跪在的大厅中央,“回族长,小人正是‘榕硕客栈’的伙计,有要事通报!”
榕越的脸色十分严肃,心中暗道又出了什么乱子?面上却没有露出一分来,“发生了何事?你尽管说就是了。”
伙计颤巍巍地抬起头,看着榕越恭声说道:“回族长,大少爷他已经到了‘榕硕客栈’。”
大少爷?榕越迷迷糊糊地有些反应不过来,然后看着地上伙计略带惶恐的脸这才将“大少爷”跟自己的儿子画上了等号。
“砰”的一声,榕越从椅子上站起来,身边的椅子桌子倒了一地,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双眸撑大,死死地盯着地上的伙计。
本来就有些紧张害怕的伙计在榕越吃人似的目光中再也止不住心中的惧意,眼看着就要被吓晕了,幸好一旁的林峰唤醒了有些疯狂的榕越。
“榕越!”林峰叱喝一声,如同惊雷在榕越耳边炸响,瓮声一片!
榕越喘着粗气,剧烈跳动的心脏逐渐平息,看着地上抖得跟筛糠似的伙计,心中不忍,轻声说道:“你莫怕……”
伙计抖了两抖,下意识地就往后面缩。
林峰看不过去了,上前几步来到伙计跟前,“你不用害怕,你们族长只是太过高兴了,你也知道你们大少爷失踪了十几年,体谅一下他这个当爹的心情。”
在林峰轻缓的安抚声中,恐惧不安的伙计这才没有丢脸的晕倒在地,低着头不敢看榕越,“大少爷他说今天晚上会带着他的朋友回来,希望几位族长都在。”
榕越冷静下来,沉吟片刻,暗想自己儿子说的朋友恐怕就是那七殿下跟那个人了。
林峰见他也顾不得这个可怜巴巴的伙计便低声对他吩咐几句,让他去了。看着伙计跌跌撞撞跑出去的身影,林峰暗叹一声,可怜的孩子,被他们族长给吓得够呛!
榕越回过神来的时候,大厅里只剩下他跟林峰了,见对方正悠闲地喝着茶,他双目一瞠,“那个伙计人呢?!”
林峰瞥了他一眼,“你还想问什么?没看人都给他快吓晕了?”
榕越尴尬地挠挠头,“我这不是太激动了么,再说谁知道他胆子那么小……”
听到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林峰也不跟他再闲扯,“我已经让人去通知涟清跟枫琼了,他们大概一会儿便到了。”
榕越两眼一瞪,“浪儿他们晚上才来,你这么早把他们叫来做什么?”
林峰嘴角抽动,“你觉得,我们‘知情不报’,会有什么下场?”
听到他的问话,榕越脑海中第一个出现的是涟清皱着眉头盯着自己的脸,脸色一僵,接着就是那个古古怪怪,说起话来冻死人的枫琼,这下子直接抖上两抖。
感慨地看着林峰,“还是你考虑周全……”
林峰仰头一笑,非常不客气地接受榕越的“赞美”,笑嘻嘻地喝着免费的茶水。
天色大暗,榕府的院落里静悄悄的,所以的护卫比起以往来更加谨慎地巡逻着,寂静的夜,了无人声。
榕越的书房里,四个人相对而坐,沉默地等待着。榕越心中焦急,脸上的神色也显露出几分不耐。
涟清跟枫琼两人闭着眼,如同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
忽然房中出现了一道绿色的光芒,四人飞快地从椅子上站起,眼睛直直地盯着这道绿光变得越来越大……
然后,一身蓝色劲装的榕浪,恢复成本来面目的花玲,出现在众人眼前。
榕越激动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十三年未见,曾经犹带稚气的少年早已变成了成熟稳重的男子。
榕浪的目光也未从自己父亲身上离开过,缓缓地低下身子,屈膝跪在了榕越脚下,“孩儿不孝,拜见父亲!”
榕越抖着手扶住榕浪的肩膀,眸中早已出现了泪水,“浪儿,你可是回来了……”
花玲看到这一幕,心中也感觉到了内疚。当初若不是他要带流醉走,又需要一个随时可以使唤的人,榕浪也不会离家十余载。
涟清三人看到榕浪也十分高兴,不过都没有榕越外露的这般厉害。涟清回头看着花玲,眼中有些失望,还以为他能将自己的外孙带来的。
花玲像是在自己家中一样,走到椅子旁毫无顾忌地坐下,当然以他的年纪跟身份,身边的这些小辈自然不能对他有所怨言。
花玲似笑非笑地看着涟清,“涟族长可是有话想对花玲说?”
涟清向来就板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即使面对妖媚的花玲也不曾改变什么,“阁下既然知道涟某的身份,那也该猜得到我心中的担忧,不知七殿下他如今情况如何?”
花玲嗤笑一声,果然是四族中最为强大的家族的族长,实在是没意思的紧。笑容一现即收,沉重地说道:“小醉的情况不太乐观,所以我希望四族能够协助我们找到‘幽梦果’。”
枫琼冷漠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我们想知道七殿下究竟是被何人所伤?又为何会昏睡不醒?”
花玲转开眼看向枫琼,暗想这个人倒跟枫曦那小鬼长得颇像,“这位是枫族长吧,小醉他究竟是被谁所伤,这件事请恕我不能言明。不过你们大可放心,那个人也不会好过!”
从花玲的身上显露出的怒气跟杀意,让在场的四族族长跟榕浪都觉得刺骨的寒冷,脸色剧变,好强的灵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