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句冷冷的吩咐:“把地板扫了……小心玻璃……还有……”
“别忘记做作业。”
蔡惟冉愣愣地目送哥哥的身影消失,然后机械地去厨房拿出扫把和簸箕,清理完之后,直接倒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像经
历了一场战争似的,身心俱乏,不久,竟然沉沉睡去。
此时,蔡惟晟正驱车前往城市的另一端。他开始怀疑那个家伙是不是未卜先知,还是真的好命到老天爷都帮他,如果不
是知道小冉绝不会认识他,甚至连他收买弟弟来串通起来整他的可能都被考虑在内。
当他说要他滚可以,只要给他一样东西的时候,蔡惟晟还在为那样东西只是一本愚蠢的游戏杂志而嘲笑过他,没想到现
在他为了这本杂志,竟然要在半夜开车横跨一个城市去寻找这个他后悔竟然不小心撞到,并且在撞到的不久就希望来生
来世、永生永世都不要再有瓜葛的人。
“哟,既别离,又相思。蔡郎,我就知道你不是真心赶我走的~”
拉开一条缝的门后面,探出了一张绝色的瓜子脸,虽然高挺的鼻梁和深刻的五官透出主人的混血面孔,但你却忍不住想
起古代仕女图上的美人,那么忧郁、醉人,即便是此刻浮起的一抹不正紧的调笑,也像是天才的刀匠精工细琢出来的。
于是你就知道,所谓冲冠一怒为红颜,烽火戏诸侯,君王不早朝,真的不是戏说。
第三章:THE PAIN OF GROWTH
一本杂志换来一顿晚餐,一杯红酒附带一颗迷药。
蔡惟晟自问不是蔡惟冉那样单纯没有心机的人,但做到玄宵这样丝丝入微,环环相扣,恐怕也不是易事。
只是这些想法出现的时候已经是那晚过去后的事了。那晚的记忆仅仅停留在自己灼热的身躯,疯狂的叫喊和玄宵即使在
情事最酣处也仿佛赏月独酌般云淡风轻的表情。两两相比,他觉得那晚就是一种侮辱,玄宵是来讨还他不知哪辈子欠下
的孽债的。
“我明天就要回加拿大了,这是给你的离别礼物,自古多情伤离别啊——you will never forget me, or, forgive
me? ”蔡惟晟彻底失去意识前,玄宵在他耳边低低的笑着,笑声像一种咒语钻入他的脑海,成为长久的梦魇。
蔡惟晟在凌晨的时候被惊醒,看到床边的留言,气得恨不得立马追去加拿大——砍人。
但对着空空的房间发脾气也只能取回一肚子憋屈,蔡惟晟最终冷哼了一声,拾起了散落一地的衣物。
六点的时候蔡惟冉被旁边的闹铃吵醒,身上盖着毛巾毯,旁边放着那本他寻了许久的杂志,还有蔡惟晟的字迹,很简单
的两个字:作业。
蔡惟冉回头去看蔡惟晟的房间,房门紧闭。窗外日头刚刚升起。
昨日就像一场梦。
对蔡惟冉来说,这场梦似曾相识。
他坐在庆功宴的会场,台上站着表达贺词的那个男人上午的记者会还坐在他旁边,如今却恍如隔世。
他没想到蔡惟晟最终还是批准了这个合作的企划,更没想到竞标等种种都是瞒着他进行的,直到成功获得运营商的合约
,蔡惟晟才派人通知他去召开新闻发布会。
男人致完词在掌声中走下了酒店里临时搭建的高台。原本聚拢的人群也四散开来,各自寻找着中意的目标,或者说,潜
在的利益。
蔡惟冉在去找何烈或者蔡惟晟之间摇摆了一阵,最后终于说服自己这是工作的酒会,一切以工作为重。而蔡惟晟在之前
说过要给自己介绍几个业内的老前辈。
在一小群人群的中心发现了蔡惟晟,蔡惟冉刚准备迈步,眼前就横出了一支香槟。举着香槟的那只手很美,但却陌生的
很。蔡惟冉顺着那只手向左看去,竟然倒吸了一口气,“惊人的美貌”,脑子里私自就下了这样的评语。他一直以为自
己哥哥那样端正的脸孔已经世间少有,即便有人能超过,但气质未必胜得过他。但这个人没有办法形容,他好像是混血
,五官立体,但不突兀,一头微卷的中长发静静地垂在耳边,目测下来虽然有起码一米八的个头,此刻一身白色的西装
映衬下却像一个瓷娃娃一般惹人怜爱。
瓷娃娃开口的时候,蔡惟冉几乎有些失神。
“我是这次活动的代言,玄宵。”玄宵彬彬有礼地做了一个简单的开场白。
“啊,我是盛元的总经理,蔡惟冉。很高兴见到你。”蔡惟冉在一时想不到说辞的情况下,也用了公式化的回应。
一阵短暂的沉默,蔡惟冉的目光突然不自觉地被玄宵身后那个谈笑的身影吸引过去。看到那些自然地搭在那人肩膀上的
纤纤玉手,他突然想起学生时代,亦是只能这样远远看着,无论那人在女生群里,还是男生群里,他也是这般只能远远
地看着。顿时觉得有些苦涩。干涸的喉咙让他忍不住将刚才玄宵递过来的香槟一饮而尽,这才从出神的状态里缓过来,
看到玄宵疑惑的打量,才发现自己失态了。
“抱歉,我发了一下呆。”蔡惟冉脸孔微红,微微地点了下头表示歉意,随后问道:“能请到玄先生来代言真是盛元的
荣幸,不知玄先生是隶属哪个模特公司的?”
“我啊,”玄宵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一下,细吮了一口香槟,恰到好处的角度突出了那条近乎完美的颈子。周围注意到
玄宵的人已经在偷偷打量了。“是何烈的私人模特。”
说完这句意味深长的话,玄宵便转身离开,留下了因为他的话有些眩晕的蔡惟冉。
何烈的私人模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何烈与他……虽然私人模特可以从许多意义上来解释,但因为玄宵的美貌,让
他忍不住往最坏的地方考虑。
“你随时随地发呆的习惯还没有改过来啊,这次神游到哪国去了?”
蔡惟冉再次抬头的时候,就站在他面前,带着一贯的笑容,充满自信,但绝不会让人感到不快。
他感到有一股热气冲上脸颊,尽管在乍看到如玄宵一般的美人时他也会觉得吃惊和不好意思,但只有面对何烈时,他才
会这样心脏如失控般地剧烈跳动,视线始终被那个身影所吸引,对出现在那个身影边的所有男人、女人感到嫉妒。
高中时蔡惟冉为这样的自己感到可耻,他认为那是一种病,所以刻意不去看,不去想,甚至强迫自己离开。再度在同学
会上见到何烈,他悲哀地发现对何烈那种强烈的感情已经深入他的骨髓,病入膏肓,药石罔效。
“是不是醉了?你不习惯这个场合吧?我刚好准备回去,要不要送你?”
何烈温柔地问道。
蔡惟冉看着那张比起记忆力那个少年更加英俊帅气的脸,感到有些茫然。
他知道何烈是温柔的,虽然因为带着一些小聪明的举动常常让人感到不牢靠,但他恰恰是最有责任感的,这从他虽然女
友频繁地更换,但在分手后那些女人都依旧与他保持良好的关系可以看出。但这些温柔从来不是给他的。
蔡惟冉不如蔡惟晟老练,但他也在商场这么多年而丝毫不损,最重要的是他懂得不向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伸手,不去触摸
,最好连看都不要去看。
因为不知道对方要什么,而免费的东西,往往才最昂贵。所以他不后悔用最优惠的条件成为《LUCKYSTAR》的运营商换
取一个晚上的回忆,而不敢答应何烈送他回家的要求。
他就是一个胆小鬼,他愿意无条件地付出,但是却害怕收到别人的好意。
因为他拥有的实在不多,倘若要他倾家荡产,那没什么。他只怕还不起,要欠着。
“别怕,我不吃人的。只是请你喝一杯,就当感谢你……信守承诺。”
第四章:CAN YOU FEEL MY LOVE TONIGHT
蔡惟冉没法拒绝何烈的要求,就像蔡惟晟最终总是会帮蔡惟冉达成心愿。这两者可能并不尽相同,但结果都是一样的。
蔡惟冉这次真的醉了,他的酒量并不差,只不过过去从没有喝这么多而已。
而且还是在那个人的身边,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所以当那个人在暗巷里又吻了他的时候,他头一次知道这原来就是醉
了。世界好像是一副烟花,在脑子里炸开了绚烂的图景。
以前不知在哪听过学校的前辈说,所谓的醉了以后完全不知自己在干什么完全是一种借口,酒精只是一种壮胆的东西,
于是酒后乱性的人平日里不是没有这么想过,只是没有胆子这么做过罢了。
所以蔡惟冉虽然脚步蹒跚,但是头脑是清醒的。他知道是他先拉起那个人的手,也是他先解开了那个人的衣服上的扣子
。
何烈没有排斥与他做爱,也在里面达到了高潮,是不是意味着他在这人的心里,不再只是一个路人甲了呢?
盛元的员工最近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他们平日里有些唯唯诺诺的小老板突然变得有些自信了,笑容也多了起来
。而他们本来就不太爱笑的大老板的脸则黑的快赶上锅底了,距离上一次老板娘跟人跑了以后这是好久没有的状况了。
这事情有些蹊跷,只有资深八卦人士大概揣摩出了些端倪:小老板有女朋友了,有了新娘忘了大哥,大老板毛了。还有
可能的是,那新娘大老板也看上了,偏偏被兄弟抢走。
所以怎么说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呢?不论除了什么情况,只要有个端倪,就可以被有心人拼凑出个大概来,这不能不说
是很神奇的一桩事。
蔡惟冉其实不是有了女朋友,当然,也不好说是有了男朋友。从庆功宴那天起他与何烈偶尔约出去吃个饭,偶尔开个房
。头两次是何烈约的,后来他就主动的比较多了。
对于高中时没有向何烈表白的事,他虽然不曾后悔,但有时也想过如果说了,是不是两个人的关系能有所改变。所以他
潜意识里就觉得这次不能再错过了,即便是没有个名分,也好过那种只能空想的日子。
那段日子,太苦了。而现在,相比起来,就像天堂一样。
蔡惟冉隐隐也觉得有些不安,这种不安很大程度上来自于何烈给他的神秘感。蔡惟冉自己虽然是属于不多话的人,不熟
悉他的人也许也觉得他有些难以捉摸,但只要是他稍稍熟悉的人,比如他的同学、助理或者家人,都能从他的三言两语
里把他的个性、想法了解个大概。但何烈不一样,何烈算得上是个健谈的人,但是他极少谈论自己,即便是提到,也难
以辨认那是否是他真正的想法。
至于蔡惟晟也确实为了蔡惟冉的转变有些烦心,他不是瞎子,不往那方面想也就罢了,自从知道男人之间也可以存在情
爱之事开始,他就隐约觉得让他那乖巧可爱的像小动物一样的弟弟对着他这个哥哥连发两次火的何烈在蔡惟冉心里是不
一般的。所以他一开始才那么排斥与幸运星的瓜葛。
但看着弟弟之后的强颜欢笑,他又心软了。是的,又心软了。他是不知道那个该死的人渣到底给自己宝贝弟弟下了什么
蛊,能让他这么魂牵梦萦。他只知道当那个人渣和那个自称是代言的超级人渣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脑子里就剩下两
个四字成语:狼狈为奸,蛇鼠一窝。
看来不找蔡惟冉谈谈,是不行的了。
“哥,你找我?”蔡惟冉垂着手站在蔡惟晟的办公桌前面。像个犯了错等待被训斥的小学生。
蔡惟晟认真打量着这个他一手拉扯大的弟弟。虽然他们俩的父亲不是一个人,但患难见真情,经历过这些年,他们的感
情绝对比许多嫡亲的兄弟还要深。所以他虽然不舍得这个弟弟走上那条不归路,甚至连想到他有喜欢的人都觉得烦躁,
还是由着他,因为他以为,以他弟弟这样的个性,加上以那个何烈的个性,是绝不可能闹出什么事情的。
没想到他错了,虽然对于他们究竟进展到哪一步还存着疑虑,但蔡惟冉自从说要代理幸运星之后的几次难得的晚归还是
让他过于在意。尤其是那两个人还认识……
蔡惟晟深深地叹了口气,有些疲惫地捏了捏自己的眼角。没有直视蔡惟冉,只是好像漫不经心的一问:“你和何烈最近
挺不错的?”
蔡惟冉眼皮一跳,讶异地看着蔡惟晟。
他曾经担心过蔡惟晟猜到他与何烈的关系,甚至已经笃定他一清二楚。但此刻蔡惟晟问出这样的话,他还是狠狠地吓了
一跳。
“你和那个人不会有结果的,乘早放弃吧。”蔡惟晟闭着眼,仿佛自言自语。他不忍心去看蔡惟冉此刻脸上的表情。
蔡惟冉轻轻摇了摇头,两手慢慢收拢,我成拳头,道:“如果能放弃……就好了。”声音有些无奈,但拒绝的意味也很
明显了。
蔡惟晟本来准备了一大堆的说辞,此刻却觉得再多说也无益了。关心了几句工作上的事,就让蔡惟冉退下了。
当蔡惟冉的脚步声渐渐消失,蔡惟晟终于振作了下精神,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清。
“何烈,让他来找我吧。”
虽然没有提到他是谁,也没有自报家门,蔡惟晟相信何烈还是能立即反应过来。
该来的,总是要来。
蔡惟冉从办公室出来后绕去了洗手间,又在里面呆了许久。他想起最后蔡惟晟让他出去时低垂的头,头一次,他觉得蔡
惟晟也许并没有大家所想的、他也一直以为的,那么强大。
第五章:WILL YOU STILL LOVE ME TOMORROW
这是一家英式的咖啡馆。装潢乍看之下有些保守,但所有的摆饰、茶具等却是出奇地精致。TEATIME的主人是过去在英
国落魄的老贵族,这是玄宵在认识蔡惟晟不久之后带他来
的店,之后蔡惟晟对玄宵恨之入骨,其实并没有再来过,这次约在这里,是玄宵的主意。
午后的阳关透过薄薄的蕾丝窗帘射进窗户,玄宵低垂着头,轻轻搅拌着正宗的英式奶茶,长而密的眼睫毛随着眼睛的眨
动上下颤动,美的像一幅画。
连蔡惟晟也不得不承认,玄宵更加迷人了。十年前的他还稚气未脱,只能称得上一个美少年,现在他却多了一份可以让
人沉迷的气质,那是仅仅属于成年男性的,征服者的气息。
但是他不是那些懦弱的小羊小兔,他的目标,向来也是让别人匍匐在脚下,而不是向强者屈膝。
“何烈到底对小冉什么意思?”
蔡惟晟开门见山。
玄宵抬头望他,然后展开了一抹非常完美的微笑,角度和时间都控制的很好。笑完后又低头搅拌起奶茶,似乎完全忽略
了刚才的问题,只是为了向他展示拿抹微笑才抬起的头。
蔡惟晟也不急,依旧等着他的回答。
“何烈对蔡惟冉,你不问当事人,来问我?”
“那么你告诉我,你有没有插手?”如果这个披着人皮的恶魔没有插手,那么事情可能还不至于像他想象的那么复杂。
“没有,我只是对何烈说,如果他追到蔡惟冉,收购之后幸运星的股票他占大头。”玄宵说得云淡风轻,好像那些算计
、利用、欺骗,似乎都丝毫不存在似得。
“你……”蔡惟晟刚想破口大骂,但想到玄宵是多么乐于看到他失控,只能先压下了自己的怒火,探听对方的底气“宇
文家还不是你的吧?你有实力收购幸运星?”
玄宵这次没抬头,只是微笑“早晚的事。”
不知道说的是获得宇文家的家主之位,还是收购幸运星。
“何烈和蔡惟冉的事情似乎不值得你插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