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夜未眠 番外 吻我宝贝1——藤村紫

”试穿过了吗？女生的呢？”
”穿过了，裙子的长短好象还有一点问题。原本要设计绉褶的，因为太费力只好放弃。”
看来让二老师对这次的生意是势在必得。
前几天还有一家厂商跑来找校长说，如果要改制服一定要找他们。
”另外，裙子和长裤维持现状不变，只换上衣和外套而已。”
那天小沼和悠可能要各换三次衣服。
女模特儿也一样，所以当天会先各自出来展示一次，剩下两次再配对出场。
而且，不只在舞台上，模特儿还会下来走到观众身边，是一场很注重节奏的服装秀。
”老师还特别大出血撒必死，为了让走秀之后所拍的照更好看，今天晚上就要预先拍一次唷！你要不要来？”
”我没时间啦！”
”但是，今天二叶也会来啊！今年让二老师的圣诞节模特儿就是二叶和悠，今晚也要顺便一起拍。”
我下意识地抓住忽然狂跳不已的胸口。
从那天之后，我跟二叶只通过两次电话。由于妈妈在旁边的关系，两次都以讲了五分钟而已。我连打传真的时间都没有。
不过，从一树先生那边知道二叶好象有点感冒，我有留言在他的手机里。
二叶的学校比一般日本学校要早放圣诞假，我从去年就一直听说学年愈高，要在周末之前交出的报告也愈多。
我虽然忙，但这时期的二叶应该也一样。所以，我想两人不见面也能减轻二叶的负担。
”我这里有江藤先生给的出租车券，你去一下下就好嘛！”
”但是，我跟拍照又没关系，之前悠就说，去的话只会打扰其它工作人员而已……”
”别理他。”
”我真的没时间啦！”
在文化祭之前一定得睡饱一点，所以无论如何在明天早上之前要把化学社的论文解决掉。
要帮我装订的是一年级，迟了会累到他们。
但是，小沼一直游说我今天非去不可。
”我听二叶说你们之后都没见面，你不想见他吗？”
不是想不想见的问题，是见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不是接了新工作妈？还顺利吧？”
”那个喔！是一本很不错的杂志哦，二叶接的还是圣诞特刊呢！而且，编辑是江藤先生认识的人，还是限量版哦！嘿嘿，算是代替我的生日礼物吧，江藤先生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看到满脸笑容的小沼，我虽然有点害怕听到不该听的内容，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了。
然而，他只是笑而不答。
”你直接去问二叶吧！”
”他也知道？”
当然！小沼得意地竖起大拇指。
虽然我不太想看到二叶和悠拍照的情景，但是二叶文化祭那天好象也会来看秀，为了那天不会太尴尬，今天还是先见他一下比较好。
抗拒不了小沼甜蜜的诱惑，我还是选择了跷补习班的课到摄影棚去。
我没有告诉二叶参选学生会的事。
在上次的电话里只跟他说了答应参加英文演讲比赛而已。
被小沼拉进摄影棚的我立刻在人群中发现了高颀的金发身影。
应该是说我的目光会自动扫描二叶所在的方位吧！
才十天没见，二叶就换了一个新发型。
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发长过肩，现在却比锁骨还要短了，只勉强盖住后颈。不过，这次的发型让他的侧面看起来更犀利……给人一种冷酷的印象。
”KYOU！你迟到了！”
”嗄--！我收到的时间是八点集合啊！”
好象是让二老师的联络错误，制服的照片要急着先拍，二叶和悠的部分则等到最后。
小沼被催去化妆之后，不知道该站在哪里的我，只得赶紧靠到墙边避难。
幸亏让二老师没忘记我，对我说”欢迎欢迎，你自己随便看看”才让我不会觉得无处容身。不过，看每个工作人员都快手快脚地做事，我提醒自己尽量别打扰到他们地静静站在一边。
悠的拍照刚好开始。
站在从天花板垂挂而下的白布前摆姿势的他，由于身穿制服的关系，跟写真集中那种年龄不详和无性别的感觉完全不同，看起来就像一个清纯的高中生。
对于摄影师的种种表情要求他都能变换自如，让我不禁看呆了。
包裹着悠纤细肢体的制服不过分花俏且充满自我主张，是一看就能让人有名牌联想的精采设计。
”你觉得怎么样？”
不知何时走过来的二叶靠在我的肩上说。
看起来变成熟的他好象提前两年出现在我面前。
”……你剪了头发？很好看。”
是吗？他撩起前发那一瞬间我闻到从他身上传来一股香味。
光是这样已经足够刺激我的泪腺。
但是，他明明靠我这么近，我却觉得有点生疏的感觉。
他还是平常那个二叶啊，我努力挤出笑容不让他看出我心里的迟疑。
”你没去上补习班啊？怎么带那么大的东西？”
我婉拒了他要我坐下的好意，只把手提电脑靠墙立着。
”文化祭的东西我还没准备好得拿回家做，所以了跟小沼借笔电……”
”你又像去年一样勉强自己吧？黑眼圈都出来了。”
他的手指从我的脸颊滑到耳际颈边，我全身都起了疙瘩。
幸好我穿长袖他看不到。
我摒住呼吸轻声提醒他。
”工作人员在看……”
二叶虽然立刻放手，但我也随即后悔了。
我抱着装满课本的书包，头愈垂愈低。
站在我身边的二叶靠在墙上凝视着悠。
他看的不是我，是悠。
无话可说的我们都沉默了下来。
忽然叹了一口气的二叶看着前方低声问道：
”……你没被朝井怎么样吧？”
怎么又是朝井？！被他这么一问，我心头怒火立刻燃烧起来。
”我不是叫你别担无谓的心吗！我们没见面的时候你都在想着这个啊？”
二叶的视线还是追逐着悠。
不想看到他认真的视线停留在别人身上，我弯腰拿起脚边的东西。
算了，还是别见面比较好。
我找不到跟二叶之间的交集，连之前那些欢乐的气氛是怎么营造出来的都不记得了。
即使我动，二叶也不看我。
我知道认真看着拍照过程是成为一名好模特儿最大的秘诀，但是当他太过专注的眼神让我快受不了的时候，忽然听到他咋了一下舌，怒声说：
”……你不是为了他才满脸倦容吗？连抱怨也不准？”
”你……你只会提到……朝井！你想错了！我们没见面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事，我是因为自己该做的事而累！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下这种定论！”
”……你说什么？”
二叶愠怒地看着我，但我却立刻低下头来。我虽然看不到他的脸，却可以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意。
下一秒钟，他粗暴地抢过我的书包，接着抓住我的手腕。
我虽然痛得要命，但是怕叫出声音会影响到别人只有忍着，紧咬下唇绝对不看他的脸。
这个举动更加激怒二叶。
”跟我到外面去。”
”我要先回去了！还有很多事要做。”
”你不是跷了补习班的课吗！少给我装模作样!!”
我知道在场有不少人听到二叶的怒骂声，他们对着这里在嘴前竖起大拇指示意我们安静。
化完妆的小沼跳过地上的器材过来之后打了二叶的手一下。
”你干嘛欺负忍啦！”
”少啰唆！你去做自己的工作！”
”忍已经很累了，是为了见你才来耶。你也对他好一点吧！”
”……关我什么事。”
听到他愤然的声音，再被他甩开手后，我大概知道我们之间……完了。
我强忍着什么东西在脑中散开来般的冲击对小沼挤出一个笑脸。
”小沼，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加油吧！记得帮我向让二老师道谢。”
我知道一看二叶的脸一定会哭出来，所以明知他一直瞪着我也装作没看到。
我双手拿着书包和笔电走出去，刚好面前开过一辆空车。
虽然努力追上去却被前面的人拦走了。
我满身疲累地瘫坐在道路边的石阶上。因为有车的阴影挡住，路人大概看不到我。
一坐下来就不想动的我在拿出手帕之前，眼泪就成串掉了下来。
我终于打破了二叶忍耐的极限。他一定对我厌倦了吧？
不管他说了几次我就是不带手机，明明说不逃课却只要有事就不去。像我这种任性的人……他会轻蔑也是当然的。
一切都是我不好。
已经半个月没有见面的我们，没想到会变成今天这种局面。比起我这种扭曲的个性，二叶应该跟更坦率且开朗的人交往才对。
一想到喜欢二叶，我就无法隐藏自己的情绪。
总是想什么就说什么。
”他瞒过我的……也只有跟悠到饭店的原因而已。”
我丑陋的记忆……现在变成我咒骂自己的利器。
当初是我硬要问出来。
我虽然曾经试着忘记，但还是控制不住看到二叶和悠的写真集时那种嫉妒的感觉。
这时，我听到一声如同划破夜空般的人喊”忍--”，是小沼的声音。
我吓了一跳抬起头来，原来他不是看到我，但是叫喊的声音却愈来愈近。
走过来的脚步声……有两个。
知道二叶也跟着来的那一瞬间，我慌忙隐身到车辆的阴影里屏住呼吸。
”啊--！真是的！他一定坐进刚才那辆出租车里了啦！”
”你干嘛对我吼叫！”
”还不都是你害的！”
”……你干嘛每次都骂我？”
二叶烦躁地叹了一声。
”我真搞不懂他。好久没见，一看到他就是一脸疲惫的模样，我想温柔一点他都不理不睬。”
”忍很害羞嘛！你不是知道他不喜欢在人多的地方表现亲热吗！你还一直看着悠，他一定受伤了啦！”
”我是因为工作……”
”你自己还不是把责任推到工作上！忍这么说的时候你怎么回答他？他在学校真的很辛苦，小心他投到一树的怀抱去！”
我从树丛的缝隙间看得到二叶抬起腿想要踢口无遮拦的小沼。
但是，小沼轻盈地避过了这一脚。
他们距离我所在的地方不到三公尺。
或许因为晚上的关系，即使是这么短的距离他们也没有注意到我。但是，万一车子的主人来开车的话我就曝光了。
”你不是每次都说下次见面再告诉我那件事吗？为什么就是不告诉忍？”
”你是说那本新杂志？我想等书出了……”
”不行啦！你一定要早点告诉他比较好！”
”真是的，我打电话给他总行了吧？你给我回去啦！”
”你没跟忍重修旧好之前别跟我说话，我不会理你的！”
”……你几岁了？又不是小学生。”
目送小沼离开之后，二叶点起一根烟。
随着一个深深的叹息吐出烟圈时，他的打火机忽然掉在地上。
最糟糕的是就掉我距离我大概一公尺的路面上。
他的长腿一步步地接近，接着空气在瞬间冻结。
我虽然把脸埋在书包上，但是知道他已经看到我了。
”……干嘛？在的话怎么不出来？还是你已经不想见到我了？”
我觉得心脏好象一下子被挖出来一样呼吸困难，眼泪一长串地掉在胸前。
我用袖口遮着脸，努力压抑住呜咽。
二叶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一脸疲累地俯视着我。
”对不……”
我想对打扰到他工作的事道歉，但是立刻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我听到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二叶又向我走近。
”要哭就放声哭出来，客气什么？我们不是在交往吗？你为什么老是要隐藏自己的情绪？”
”我是……因为自己太愚蠢了……才哭……”
”哭还需要理由吗？你在KYOU还是一树的面前就很坦率，是我让你变得这么别扭的吗？”
走到我面前的二叶踢了踢我的脚，意思是要我抬起头来。但是，看我拼命摇头，他便蹲了下来。
他硬拉开我挣扎的手向左右摊开，然后把我放在膝盖上的东西移到地面上，接着拉起我避开石阶地侧向旁边杂草丛生的地面上。
二叶也跟着压上来。
但是，在重叠的那一那，他的手环到我的脑后，细心的他怕我撞到头。
额头顶住他粗大锁骨的我发现，不知何时我们的位置已经上下颠倒了。
不介意弄脏衣服的二叶仰躺在草地上叹了一口气。
”我会生气是因为你不是为了自己而疲累不堪的关系，而且朝井那个家伙我怎么看都不顺眼，不只手机事件。”
所以你别哭了……。
二叶叹息地抚摸我的后脑。
被他这么温柔对待的我只是觉得更痛苦，我无法停止呜咽地摇着头。
”……我……配不上你……！”
”傻瓜！什么配不配得上？太无聊……”
”一点都……不无聊。像刚才……我很不喜欢你……看着悠说话。我的个性又老是这样……你一定觉得很累吧！我们干脆分手……”
明知道二叶会生气，我还是自暴自弃地说。
我不想等他真的厌倦我后再被拋弃，他跟我交往一定很累。
二叶从不对我说谎，但我却到现在都不告诉他帮朝井的理由。我明明相信他，却每次看到悠在他身边就变得退缩。
也就是说我根本对自己没信心。悠以前也说过，二叶会跟我交往本来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因为我想独占二叶，而他也默许才会变成今天这样。
”我总是……总是！你跟悠到饭店去的那次也是……我只会……责备你……”
”那不叫责备吧？”
”有什么不同！明知道你不想说……还硬逼你……说出来！我好厌恶这样的自己！”
二叶和悠到饭店去的理由。
那跟二叶美国学校的同学有关。那个女孩子我也见过几次，知道她从以前就很喜欢二叶。
她染上了毒瘾，当然是在二叶不知道的地方。
”……悠知道她跟你是朋友……才带你到那里去啊！都是我太小心眼了！一想到当时的自己，我真的觉得很厌恶！”
”你冷静一点啦！”
放手！我挣扎着想离开二叶的怀抱，但是我在上的姿势让脚无法着地，半点力气也挤不出来。
”那时候六本木黑街的市场被搞得一团乱，在学校又有人跟我对立，上次把SAKURA的手指折断的那个家伙还放话要用药搞死我其它朋友，所以我才不想把事情告诉你！我自己也大有问题啊！”
”我之前就知道SAKURA手指的事啊，但是自私的我只会想着自已而伤害你……”
本来摸着我头发的手忽然拥紧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