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
若叶左手握紧,时至今日,他已不再为是否要破除左手封印而彷徨,心可为天堂,也可为地狱,想得太多,反而只会让自己的
修行踯躅不前,所以,只要有伤害师父的恶人出现,他一定不吝破除封印,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师父,以他的生命起誓。
不过随着阴风吹过,出现的并非他想象中的阴戾鬼魅,而是只全身墨黑如炭的小鸟,头顶凤冠,尾巴很长,如果它的羽毛是色
彩绚烂的那种,肯定会让人认为是凤凰,可惜这只凤凰是水墨色调的,黑暗得让人心冷的颜色。
若叶从没见过这种鸟类,于是警觉地看着它冲进来,能进入他设下的结界,证明这只鸟不平凡,但到目前为止,它除了全身强
大的阴气外,并没有任何攻击的迹象。
黑凤扇扇翅膀,顺着若叶头顶旋了一圈,若叶看到一根羽毛飘下,飘飘摇摇落到他眼前,他本能地伸手接过,发现上面居然有
字。
「我没事,别担心。」
若叶手一颤,明明只是单纯的字迹,但他却听到了羿透过黑扇跟他说话的声音,他急忙看那只黑凤,问:「羿在哪里?」
黑凤拍拍翅膀,身体逐渐变得透明,然后完全消失在空间。
原来是羿用法术做的小信使,看着掌心中那根也慢慢化作透明的羽毛,若叶很无奈地想,人家道家传信都用鹤使,小蝙蝠倒好
,用黑凤。
道由心生,看来羿果然是来自黑暗的人啊。
不过若叶没在意,暗处极处便会化作明,阴阳鱼图符本来就是他们道家最基本的修行,羿传话给他,就证明他没为分手前他们
的争吵,羿是被什么事困住了,而不是回到了属于他的黑暗世界。
手掌上又闪了闪,黑羽在差不多变成透明之前突然又显示出一行字——刚才忘了说,其实我们还在绝交中。
若叶大笑起来,眼前似乎闪现出小蝙蝠坐在墙角,咬着小爪子恨恨瞪他的模样,他在黑羽消失同时攥紧右掌,做了个简单的小
法术,等再张开手时,一只小巧的透明鹤使已经成型了。
若叶默想着口信,藉羿的信使来时的阴气伸手抛出,鹤使便随着那股阴力飞了出去。
「把我的口信带过去。」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信使是否能平安到达羿那里,但试试总没错,看着鹤使消失,他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会跟羿沟通到的法子。
身为驭鬼师,最擅长的不就是跟黑暗打交道吗?既然羿可以联系到他,那就说明那片黑暗不是无懈可击的。
也许会有些危险吧?
若叶在抱元归一,驭使自己元神进入空明世界时这样想到。
张玄是被可恶的闹钟铃声敲醒的,不知节制的放纵导致的后果就是把自己窝在柔软床褥上,连小指头都懒得动,床头那只招财
猫闹钟还在闹个不停,每五分钟就来那么一次,他实在忍不住,伸手拿过来塞进被窝里,于是铃声变成了闷闷的哑铃。
窗外好像在下雨,淅淅沥沥的小雨,在这个季节显得很稀奇,窗帘拉着,卧室的光线很暗,不过挂钟的指针显示时间已经不早
了。
张玄揉揉头,想不起昨晚自己是怎么被招财猫抱回卧室的,但那种相濡以沫的欢情他很喜欢,聂行风是个好情人,他永远都能
照顾到自己的情绪,张玄懊恼地揪了下头发,感觉长此以往的话,自己曾立下的攻克誓言将遥遥无期。
董事长你太温柔啦,这样很没原则性的耶!
他在心里呐喊着,爬起来,摇摇晃晃下楼去。
餐厅里有饭香,聂行风正在客厅整装,他已经穿戴整齐,似乎即将出门。
「早上魏正义来电话,说去联络了酒会举办者,不过可惜前段时间他们电脑遭遇病毒,导致全部重灌,那份名单也在消失的档
案中,所以这条线索暂时断了,他今天会去别墅群和村里再问问看看。」见张玄下楼,聂行风把早上接到电话内容报备给他。
张玄刚起来,整个脑袋还处于半当机状态,好半天才读解了聂行风话的意思,忙问:「病毒是碰巧还是人为?」
「很难说,不过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对魏正义来说很糟糕。」
聂行风打好领带,把外套穿好,张玄看看时间,忙问:「要上班?还不到点啊。」
「公司里出了点事,我得马上过去准备参加董事会。」聂行风走过去,吻了下张玄的额头,算是给他的早安吻,「你从今天起
就开始放假,好好在家休息。」
「董事长等等我,我也去。」
早安吻成功地将张玄的神智从混沌中唤醒了,见聂行风要离开,他心叫道,聂行风停下脚步,转头看他,很奇怪他怎么突然上
来兴趣陪自己去上班。
张玄以飞快速度跑去洗手间洗漱,很快又跑出来,随手拿起一块面包塞进嘴里,并快速换好外衣,聂行风看着他匆忙的样子,
觉得很好笑,走到沙发上坐下,说:「慢慢吃,我不赶时间。」
「那你坐一会儿,我马上好。」
张玄换好外衣,那块面包也完全下肚了,不过既然董事长不赶时间,他又盛了碗粥,坐下,把聂行风给他准备好的早点以最快
速度吃完,又匆忙整理了一下,拿起公文包,说:「走吧。」
「其实你在家休息也不错。」聂行风明白张玄的心思,劝道。
张玄的回应是拉着他的胳膊往外走,「待在家里多没意思,既然案子归徒弟管,我还是专心管你的事就好,别担心,我不会让
别人欺负你的。」
聂行风警觉地看他,直觉感到昨晚自己跟乔的对话小神棍听到了。
「你到底听到了多少?」
「不多,不过刚好是我想知道的那部分。」
所以在这种风雨欲来的情势下,他不跟董事长一起并肩作战,更待何时?裴家的案子别说还没钱赚,就算有钱,也无法跟聂行
风相提并论,在他心中,董事长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人的死活,跟他无关。
来到聂氏公司,张玄随聂行风一起进去,他平时闲着的时候偶尔也会来这里串串场,但今天走进去,感到明显不同,有种压抑
的气氛在空间蔓延,公司大楼一层的大型屏幕上有金融股市的显示图,张玄不懂股市,但看着那些图标呈红线不断下滑趋势,
就知道情况不乐观,转头看聂行风,他一脸平静,似乎完全没放在心上。
「很糟糕是吧?」否则也不会召开临时董事会议。
「不是很好。」聂行风微笑着坦然相告:「不过现在每家都不好过,所以彼此彼此。」
两人乘专属电梯往上走,四面明亮的电梯壁上映出他们的修长身影,聂行风看看身旁的张玄,他们在公司初遇时,也是一起乘
电梯,他很可爱地缠着自己不断宣传神道,还拉着他一起吃宵夜,找机会赖到他家不走,而他当时明明就对神道深恶痛绝,却
总是迁就张玄的放肆,现在仔细想想,其实他没有一次真正拒绝过张玄,甚至处处给他方便,尽管表面上总是表现得那么不近
人情,那,其实是喜欢吧?
「张玄,你不感觉这里很熟悉吗?」聂行风颇有感触地问。
「当然熟悉啦,我经常来找你啊。」张玄莫名其妙的看他。
聂行风苦笑:「不是那种熟悉。」
「那是哪种?让董事长你笑得这么暧昧?」张玄歪歪头:「我不记得我们有在电梯里玩过啊,那么刺激的事,不可能记不住的
。」
一口血差点喷出来,聂行风聪明地闭上了嘴。
说那么多干什么?那段虽然天天争吵,但回想起来却让人会心一笑的往事有他一个人记住就足够了,握握张玄的手,聂行风微
笑说:「放心,今后我会创造更多的回忆,来弥补那段遗憾。」
「董事长你真的没事吗?」张玄很忧虑的看他,「说话颠三倒四的,也许你也该看看精神科?」
在聂行风吐血之前,叮的一声,电梯适时地到达了顶层。
聂行风按住开门键,很绅士地向张玄做了个请的手势,被招财猫伺候的感觉真美好,张玄洋洋得意地走出电梯,向右拐,往会
议室那边走去。
聂行风微笑着出了电梯,跟在张玄身后,但随即脚步微微一滞,觉察到有种怪异的违和感,他下意识地抬头看看电梯上方的楼
层号,张玄从来没到过这一层,他怎么知道会议室的位置?
「怎么了?」张玄转过身。
「没什么。」
聂行风急忙跟上,甩甩头,把那丝刚升起的违和感抛去了脑后。
董事会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见聂行风出现,大家都起身跟他打招呼,张玄跟聂行风的关系公司的人都知道,所以对他的
出现没人感到意外,或许在这动荡之际,他如果不出现,那才奇怪呢。
聂行风跟大家寒喧完毕,对李婷说:「差不多都到齐了,准备一下可以开始了。」
李婷点点头,将做好的资料放到聂行风面前,又接通对面大型荧幕电源,这时旁边一位董事小心翼翼问:「还有几位老总没来
,是不是再等等?」
「没通知到吗?」聂行风问。
「通知到了,但一直没得到回复。」
这种时候,身为大股东,没理由对公司未来发展完全不在意,聂行风皱了下眉,示意李婷再等等,但很快另一位董事起身说:
「不用再等了,那几位应该不会再来了。」
聂行风没发问,只是看着他,被盯得发慌,董事眼神不自然地避到了一边,小声说:「我昨晚得到消息,陈董心脏病发作,李
董出了车祸,还有两位,据说有事临时出国了,股份转给了他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会议室里立刻传来窃窃私语声,张玄火了,大声质问:「这么大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说?」
按道理身为外来人士,不管跟董事长有什么交情,都没资格在董事会会议上发言,不过慑于张玄的威严,那位董事没敢答话,
低着头不知在咕哝什么,张玄还要再吼,聂行风冲他摇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短时间内四位董事出事,居然没人跟他说,根本就是大家串通好了,这些暗地里的龌龊聂行风懒得说,鬼怪事件接触久了,他
反倒觉得有时候人比鬼更可怕,尤其是牵扯到自身利益时。
总裁被撤了,无非是再换个新的,只要公司没事,董事会依旧是董事会,对这一点,他其实看得很清,反倒觉得这样也不错,
毕竟他不希望因为私人恩怨而牵扯上公司无辜职员,至于他自己,身分财富他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交头接耳还没停止,外面就传来脚步声,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位穿黑西装的男人缓步走进来,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人,见是敖
剑,张玄愣住了,看着他走近聂行风,向他微笑伸过手来,说:「行风,我们又见面了。」
聂行风起身,跟敖剑握手回礼,张玄却没站起来,对于讨厌的人,他礼貌一向不多,「那个白……敖先生你好像来错了地方,
这里是聂氏财团的董事会会议室,不是会客室。」
其实张玄更想叫「白目」那个很顺口的名字,不过为了不让聂行风难做,才违心地称呼敖剑先生,至于敖剑身后的几个人,洛
阳、尼尔也就罢了,另外一个他最不想看到的人居然也来了,看着李享嘴角勾着笑,一脸欠打的表情,张玄真想一脚踹他进地
狱,如果现况允许的话。
李享恢复了他以往的嚣张模样,不过发色没变回来,依旧是那种灰蓬蓬的颜色,一身笔挺暗红西装,银灰领带,下颔微昂,嘴
角勾起微笑,阴狠而张扬。
这个人的品味一如既往的差劲。
这个念头转完,张玄才想起更重要的事,祸害遗万年那句话果然没说错,李享果然没死。
他转头看敖剑,不用说,一定这家伙救了李享,李享的身体早已经千疮百孔,又被犀刃所伤,本来就是死得不能再死,却偏偏
碰到了敖剑,张玄知道,如果是敖剑,他绝对有能力救李享。
张玄冷冷看着敖剑,以往他们虽然也不算是朋友,但毕竟没撕破脸,但这一次,既然他救了李享,那就绝对是他们的敌人,死
敌!
「我没走错地方,作为拥有聂氏财团百分之三十股份的董事之一,我有参加董事会的权利。」
和聂行风双手相握,看着他,敖剑微笑说。
「百分之三十?」张玄很惊异,他知道今天公司突然召开董事会非同寻常,所以才坚持跟聂行风一起,但绝没想到有这么戏剧
化。
聂行风却似乎早已料到,面色不改,眼眸瞥了瞥刚才爆料的董事,对方很没底气地把眼神避开了。
「敖先生刚刚收购了贵公司四位董事的股份,这是相关文件,聂先生需要过目吗?」尼尔将文件从公文包里拿出来,递到聂行
风面前。
果然是有备而来,聂行风不动声色地看看那些文件,下方各董事的签名很清楚,那不可能是伪造的,更何况,以敖剑的能力,
即便作假,也可以做得天衣无缝,比如施法让人出事,让所有事情按照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所以聂行风现在担心那几位老人
的安危大于敖剑的势力入侵。
似乎看出了聂行风心中的疑虑,敖剑笑笑:「聂先生,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卑鄙,他们出事与我无关。」
也许与他无关,但绝对跟李享有关,看着李享嚣张的脸孔,聂行风冷笑,那些恶事不需敖剑动手,因为有人会为他背下来,不
过,作为修道者,李享是否知道世人做的任何事,都早晚会报应到他自己身上?又或者,早已入魔的人,根本就不怕有报应?
「那么,现在我是否可以参加会议了?」见聂行风看完文件,敖剑问。
聂行风坐了个请的手势,敖剑坐下,环视四周,微笑说:「你看,上次没从你手里拿到那百分之十的股份,我一样还是可以坐
在这里的,作为董事会最大的股东,不知道我有没有取代总裁这个位置的权利?」
「百分之三十就是最大股东?你当别人都是死的啊!」敖剑的嚣张气焰彻底激怒了张玄,冲他冷笑。
敖剑毫不在意,对聂行风说:「相对于在座的各位,我想我该是最多的,是不是,聂先生?」
他直接称呼聂先生,在间接说明他们已不再是朋友关系,公司股东大会里只有金钱利益,没有朋友。
聂行风手头上只有百分之十的股份,对于一个财团总裁来说,他的股份的确很少,他一直很奇怪,自从记忆复苏后,才想起他
以前曾把百分之十的股份转给了张玄,后来他受伤失忆,那部分股份又转到了爷爷手里,他知道敖剑这段时间一直对聂氏集团
做小动作,但没想到他可以一下子收购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这不是个小数目,以自己目前的实力,的确无法将他驱逐出公司。
「看来局势很紧张啊。」敖剑看着对面荧幕上的金融市场动态,若有所指。
「金融市场就是这样的,习惯就好。」
「可是这样一来,我们很难赚到钱。」
有人暗中操盘股市,让期指大跳水,等待恐慌性的股票沽出,现在整个金融市场都一团糟,在这种情况下,能维持不赔的局面
已经很难得了,还想赚钱?聂行风冷笑,这位义大利公爵好像对金融业完全不在行,看来戏演得再真,也有露马脚的时候,或
者说,现在敖剑已经不在意是否被自己看出破绽,只要找藉口把自己赶出董事会就行。
聂行风可不会给敖剑这个机会,微微一笑,正要反驳他,忽听脚步声传来,又有人走进会议大厅,待看到为首的是爷爷时,聂
行风一愣,不自禁地站起身来。
自从自己接手公司后,爷爷已经很久没有在公司露面了,老人今天突然出现,看来是听到了风声,再看到随爷爷一起进来的还
有聂睿庭和颜开时,聂行风更吃惊,弟弟不是去埃及了吗?怎么会突然回来?看他的样子,似乎不是刚赶回来,而是早有准备
。
三人进来后,很快又有位黑衣男子随即跟进来,居然是乔,聂行风彻底无语了,脸色沉下,心想这家伙,黑道不够他折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