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你以为我们能发生什么事。”
“为了你泡个妞……,不对,应该说是因为你不走寻常路拐带人家良家青年,倒把我们银楼都给吃亏了,再没干些什么
实质性的,怎对得起在银楼为你鞍前马后鞠躬尽瘁的厨师和服务员们。”
“去你的,谁像你思想那么龌龊,用得着那么夸张吗,不就是些家常果蔬的,能花多少钱。”
“是,我思想龌龊,没你那柏拉图式的恋情高尚。”楚怀亮把放在他桌上的车钥匙抛到楚怀瑜头上。
“哥,我想和爸说。”
“说什么?”楚怀亮一怔。
“就是我和南世清的事啊。”
“你敢,脑子进水了是吧,要是老爷子再整治整治你,我可不救你。”楚怀亮叫道。他爸楚跃那种事不是没干过,楚怀
瑜读高中时,一次和人打群架,楚跃断了他的经济来源,要不是楚怀亮暗里帮他,他付人家医药费的钱都没有。
“我现在又不花他的钱,怕什么。”
“哼,翅膀硬了,可以向老爷子叫板了,不把父母放在眼里了?”楚怀亮气道,“能叫板那也不行,先过了年再说,总
得让家人过个好年吧。”
“好吧,”楚怀瑜老毛病又犯了,在他哥面前装起可爱来,考拉似的紧紧攀抱在他哥身上,“真谢谢哥能支持我。”
楚怀亮心里暗叹,这事哪能支持你呀,又不是什么光宗耀祖的事,哥只是希望你活得开心就好,任你由着性子活一回,
把哥没活过的想活不敢活的痛痛快快活一回吧。
这几天姜克英很是奇怪,今年回家过年的儿子好像改变不少,一向恬静的他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时不时帮她接过手头上
的活,有时还在院子里的菜圃里挖挖填填,喂喂鸡食什么的。电话也特别多,有时候接电话还能破天荒地看见他脸上的
笑意。
“谁打的电话呀,打得这么勤,一天十多次,得花多少电话费。”一次南世清刚挂断电话,姜克英实在憋不住,想套套
口风。说不定天可怜见,在外面经过这几年的磨砺,儿子性向正常了,正在谈女朋友呢。
“我不是没到假期就回家了吗,公司来了一新经理,有些工作要协调。”南世清解释道。明宏楠有几次借谈工作之便打
电话过来套近乎是没错,但电话最多的还是楚怀瑜,那家伙有事没事就会骚扰他,从衷小军睢瑛的进展到自个车子换了
个新轮胎,从书店进了一类畅销小说到自己吃饭咯了一粒砂子,事无巨细,一一汇报,滔滔不绝,余音绕耳。
“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南世清心虚地说,“妈是不是在想什么。”
“当然要想什么了,你都三十好几了,有女朋友的话赶紧带回家,让我见见,我这都老早准备了厚礼呢。”姜克英笑道
。
“哪有三十好几,把儿子讲得那么老,明明二十九还没满嘛,你是不是在我年幼不懂事时虚报了我年龄。”南世清故意
开玩笑说。
“嗨,你个小兔崽子,转移什么话题,赶快交待。”姜克英很不客气地用苕帚头在他身上打了一下。
“哪有什么女朋友,我不是早告诉你了吗,叫你死了这份心,这辈子别想指望我能结婚生子了。”
“我是早已死心了,但我还是怕我人死了,没脸去见你爷爷啊,你可是他生前心尖上的疙瘩肉啊。”姜克英气道。
“我爸不是去找他了嘛,自己生了什么样的儿子他心里最清楚了,让他们爷儿俩在地底下慢慢研究吧。”
“我打死你个不孝子,这说的是什么人话。”姜克英被儿子说得忍不住要笑,拿起扫把又要抡。
“还不总是你挑的头,老是明知故问的,烦也烦死了,你还想不想让我回家了,再这样我下次就不来了。”南世清要挟
地说。
“好好好,这点我们就不再深究了,女朋友没有是吧,那把男朋友带来也行,在我死之前你好歹也有个伴。”
“妈!”南世清大叫道。
“死崽俚,叫魂啊,一惊一乍的。你以为你妈愿意啊,还不是为你今后着想,我能有几年活。”知道自己儿子什么品性
,姜克英懒得再逗儿子了,放下扫把忙活去了。
第三十章
过完年回来,南世清要去二胡老师端木卫国家拜年,楚怀瑜霸着用车送。
到了地儿,南世清说既然一起来了,跟我一起上去吧。
楚怀瑜说生得很,贸贸然上去不礼貌,自己在下面候着就行。南世清想可能会耽搁一阵子,怕他等得不耐烦,便让楚怀
瑜去小区对面的咖啡厅坐坐。楚怀瑜答应了,从车厢里帮南世清拿出礼物,锁好车去了对面。
虽然来之前打过电话,但端木卫国一见南世清还是异常高兴,看见南世清又带了茶叶来,忙叫妻子东载霞烧水准备沏茶
。他们俩除了因二胡结缘,在茶方面也甚是投缘。
“带的是‘猫儿脸’和‘碧海飞云’吧?”端木卫国看南世清这次带得蛮多,便说,“你师娘对‘碧海飞云’是情有独
钟啊,我还是喜欢‘猫儿脸’,香气沁人。”端木卫国嘴里所说的“碧海飞云”和“猫儿脸”都是茶的名字,“碧海飞
云”是种红茶,“猫儿脸”是一种乌龙茶,都是南世清家乡的特产。
“师娘喝‘碧海飞云’好,红茶对肠胃有好处,我妈也一直喝它。”南世清边从礼盒中一件件拿出来边说,“这次我不
仅带了这两种茶,还为你带了另外一种,我感觉这味道更好。”
“哦,是什么?”端木卫国急问。
“也是一种青茶,叫‘懒蚕儿’。”
“懒蚕儿?”一旁的东载霞好奇了,“这名儿倒是挺怪的。”
“是说这茶的茶叶泡后,形状有点像蚕,这茶香味比‘猫儿脸’更深遂点。”南世清解释道。
端木卫国急不可耐地从包装盒中拿出一小包,撕开倒在手上闻了闻说:“是不错,没泡开闻起来就有这么香。”说完便
示意东载霞赶紧把这些茶叶放冰箱里冻上。
“小南啊,这‘懒蚕儿’也是你家乡的特产?”东载霞放好了茶叶便问。
“是啊,这些都是我们家乡特产,县里重点扶植的品牌产品,都是属于蒲氏茶。”
“蒲氏茶?”端木卫国来了兴趣,“你是说都是一家产的。”
“嗯,”南世清慢慢解释道,“蒲氏是我们县里面做茶的名家,所创茶的品种有好多,有绿茶红茶青茶,还有白茶。”
“世清啊,给我详细说说。”端木卫国兴致更浓。
“蒲家第一代做茶的叫蒲海佑,他所研制的两种茶都是绿茶,叫‘碧玉弓’和‘折金钗’。蒲氏茶集大成者是蒲海佑的
孙子蒲山,‘懒蚕儿’和‘猫儿脸’都是他研制的青茶,他还有两种茶很有名气,一个是叫‘老头眉’的白茶,一个是
叫‘笑口螺’的绿茶。‘碧海飞云’是蒲山的儿子蒲来福研制的红茶。”
“一家几代都是做茶的呀,真是不可思议。”东载霞感叹道。
“是不容易,”南世清也叹道,“现在蒲氏当家的是蒲来福的孙子蒲志华,他虽然年轻,但在他手上,蒲氏茶名气越来
越大了,影响范围也广。”
“是啊,在市里有几家茶叶店里都有得卖,就是买的没有你拿过来的味道爽口,可能是在茶叶店里串了味。”端木卫国
说,“能秉承祖上遗愿,把家族荣誉继承下去的年轻人确实不简单啊。”
南世清听端木卫国这么说,脸上露出笑意:“其实,不但蒲志华爷爷蒲来福还在世,蒲山也还在世。”
“啊!”端木卫国和东载霞两人不禁同时惊叹。
“那蒲山年龄岂不是好大。”东载霞不相信地问。
“是好大,听说今年都有108了。”端木卫国和东载霞听了不禁又是一番感叹。
“这茶叶可能是你们县里的支柱产业吧?”端木卫国问。
“差不多啦,我们县里最有名的两大特产,第一就是蒲氏茶,第二才是闾丘丝。”
“闾丘丝是什么?”
“是姓闾丘的一家产的蚕丝,也是几代人的功劳,目前的当家人是闾丘敬平,年轻不说,非常能干,很有经济头脑。”
“唉,什么时候有空非得去你们老家看看,种茶养蚕,多好的田园生活啊。”端木卫国感慨地说。
“没问题,只要你得空,我陪你去。”
说话间,电磁炉上的水也开了,端木卫国忙泡起茶来。
在喝茶的间儿,端木卫国从里屋拿出一把二胡来,递给南世清说:“年前去扬州,看中了这把二胡,感觉蛮好的,便帮
你买了下来,试拉下,听听音质。”
南世清知道端木卫国的品性,也不推辞,接过来试拉了几下,声音亮脆,婉转迂回,想不到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倒是把
好琴。
端木卫国猜到南世清的想法,说:“这乐器嘛,不能单看它的外形,做得再花哨,音质不好也就是件装饰品,你看这琴
的蟒皮,是不是与你以前的琴不同。”
南世清仔细看了看,点头表示赞同,知道这二胡价格肯定不低,但也不客套,没向端木卫国问它的价位。
“世清啊,上次去伴月湖的柳堤散步时,突发灵感,想写首曲子,这几天静下来思考了下,写了一点,曲名都想好了,
叫《一堤唐宋风》,等我完成了,叫你过来操练操练。”
“好啊好啊,十分荣幸能作为端木老师作品的首次演奏者。”南世清高兴地说。
再陪端木卫国喝了会茶,南世清怕楚怀瑜久等,便向端木卫国告辞。东载霞要他留下来吃饭,南世清便说有人在下面等
他。听他这么一说,端木卫国也就遂了他。
南世清下楼,走到车旁时见楚怀瑜已在车里睡着了,便敲开车门坐进副驾,对惊醒的楚怀瑜愧疚地说:“等久了吧,这
么冷的天可别着凉了。”
那白痴楚怀瑜忙说哪里哪里,高高兴兴地发动了车。
“上次去北京我们不是见过一把很好看的二胡吗,说要给你买,你怎么不要。”瞅见南世清背了把二胡,楚怀瑜心里酸
酸地说。
“也要识货呀,你以为是买衣服买鞋。”南世清没好气地说。
这话听到楚怀瑜耳里,自动过滤成是南世清向他撒娇,傻呵呵地笑道那是那是。
“对了,那衷小军和睢瑛到底怎么样,处得还好吧?”南世清突然想起这茬,忙问。
“我发现你这个媒婆做得还是蛮敬业的,”楚怀瑜嬉笑道,“如你所愿,他们两人如胶似漆,干柴烈火,海誓山盟,卿
卿我我,打情骂俏,你死我活。”
“哼,什么德性。”南世清白了他一眼,转过头懒得理他。
“就好似我们一样。”楚怀瑜补了一句。
南世清猛转过头来,狠狠瞪了一眼。楚怀瑜虽被瞪,却好似偷到了油的老鼠偷到了腥的猫,暗乐不已。
第三十一章
将南世清送回去后,楚怀瑜回到公司,见衷小军正在指挥那些小伙子小姑娘将书分类,便对衷小军说有事找他。
衷小军来到办公室,楚怀瑜待他关上门便问:“衷经理啊,你真相中了睢瑛?”
“楚老板是想说她长得难看是吧,”衷小军直白地说,“对我来说,睢瑛其实真的很不错,学历比我高,知识面比我广
,为人真诚,直来直去毫不做作,跟她在一起挺舒服的。”
楚怀瑜听了甚是宽慰:“哈哈……,南主任也是这么说。睢瑛是他亲自从人才市场招进来的,你也知道他为人不是一般
的认真,能入他眼的人肯定是不错的。我以为你会怪罪我,嫌我多事来着,看来是我瞎担心了。”
衷小军反问道:“你看上南主任,难道仅是看上他的外貌?”衷小军原本是想说,你屁颠屁颠粘着人家南主任,但想到
毕竟是自己的老板,拣了个顺耳的。
“啊?”楚怀瑜惊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俩个是在一起,我们做得很明显么?”
“从南主任看你的眼神就看出来了。”衷小军故意混淆概念颠倒黑白。心里想,你们俩天天在我办公的后面卿卿我我,
瞎子也看明白了,傻子也领悟到了。
楚怀瑜听了衷小军那话果然受用得很,心想,还是旁观者清,总以为自己是单恋,原来是你有情我有意,我家清清宝贝
真是可爱,隐藏得蛮深嘛。本来天天粘着南世清,慢慢享受着文火蒸煮,骨头连着筋全给焖烂了,现在一听这话,楚怀
瑜血脉贲张就差点七窍流血,恨不得南世清就在眼前让他啃个够。
“那个……,这段时间你受累了,要不再请个人来帮帮你?工作要紧谈恋爱也不能忽视,不然就被耽搁了。”自被南世
清时不时的教化,楚怀瑜难得良心发现一回。
衷小军笑道:“哪会,我又不是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在忙的,再说睢瑛也很喜欢来我们书城,工作恋爱两不误。”心里
却在道,谁追个对象有像你那么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整装待命的么。
“这就好这就好,我就怕你碍着我的面子不好意思提。既然是这样,在墨格香也算是约会了,睢瑛她要什么书,尽管让
她拿,书城也不在乎她那几本书。话又说回来,睢瑛可是南主任的得力干将,你可不能水性杨花朝秦暮楚,伤人家女孩
子的心啊。”楚怀瑜舒了一口气,衷小军算是墨格香的顶梁柱了,要是再挑个人的话,自己也没时间来管教,既然衷小
军这么说那是最好不过,省事,还不要另花钱。
“找对象我找的就是要过一辈子的,自己肯定会认真对待的,楚老板多心了。”衷小军心道,这大才子老板这说的什么
烂比喻,有说男人水性杨花的么,再说你那野花遍地的还好意思说这话,便正颜道,“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
无缘无故的爱,从传销窝里逃出后,我明白了个道理,脚踏实地勤勤恳恳才是快乐充实的根源,表面花哨的里面不一定
漂亮,相反,有些外面朴实,内在的东西却很吸引人。我很喜欢睢瑛的实在,没有心计。”
“是啊。”楚怀瑜听了感叹一声,他从学校开始经商起,摸爬滚打一路走来,自是阅人不少,天生万物,什么货色的都
有,想活得人模狗样那就得具备千变万化之脸,七巧玲珑之心,遇人讲阳话,逢鬼说阴话。创业虽是靠着他老子楚跃给
的钱作启动资金,但在商海沉浮跌荡全是一人独自担待,人情冷暖世态炎凉,阅历多了自然看得透,什么都看透了也就
没什么东西能真正上心,所以在他老子眼里,他就是游戏人间胸无大志的浪荡公子。但有一样楚怀瑜自己也没有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