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搞得跟特级伤残似的。
“楚家少爷就是不一样,阳光普照,莺莺燕燕,到哪都受欢迎。”晏家安取笑道。
楚怀瑜见南世清亲自探望来了,受宠若惊,赶紧地支开了护士们,尴尬地笑道:“你们怎么来了,也没什么大伤的,正
跟医生商量着准备出院呢。”
“可千万别,看你伤得倒也不轻,一张白白胖胖的唐僧脸硬是变成了现在的猪八戒造型,还是多养着吧,再说温柔乡里
也舒适啊。”南世清嘴里热嘲冷讽的,但看到楚怀瑜的伤情,虽说是皮外伤吧,却也可见他爸是下了死劲的,不由得生
出些恻隐之心。
“一个人在这无聊死了,刚就和她们聊聊天,没什么别的意思。”楚怀瑜不好意思地低头喃喃地道,“又不是什么伤筋
痛骨的,我还是回家慢慢地养就好了,我不在你一日三餐又会是随便应付的。”
“说什么呢,我是你喂养的宠物狗么?”南世清冷冷地道。
“哪里哪里,要说,我才是你喂养的巴儿狗啊,现在流浪在外没主人疼爱的,可憋屈死了。”楚怀瑜嬉皮笑脸地说。
“劝你还是在医院再呆段时间吧,顺便把那白痴病也给治了。”南世清翻了个白眼道。
一旁的晏家安听他们说话,身上的鸡皮疙瘩一层一层剥落,心里说,这一对活宝,一个够下贱一个够虚伪,南世清你就
装吧,早跌进了楚怀瑜挖的坑自己还不知道呢,“还有没有天理呀,你们没必要这么过份吧,卿卿我我的,把我当空气
呢。”
“嗨,账房先生,我哥怎么不来,是不是心里愧疚怕见我?”楚怀瑜嘻笑道。
“楚总他老人家日理万机之余对御弟是挂念不已,这不,派了我这个账房先生来看你了么。我就奇了怪了,你犯浑遭打
楚总要愧疚什么,你的英雄壮举难不成是受楚总盅惑的。”晏家安嗤笑道。
“我挨打他倒搁起脚看戏,一点兄弟情义都不讲。”楚怀瑜气哼哼地道。
“拉倒吧,你这享受的待遇难道不是楚总费心费力出的面,连洗澡擦身都帮你找了护士中的花魁来帮忙,还要你哥干什
么。”晏家安心怀不轨地道。
“咦,你这死账房,故意的吧。老话说得好‘宁栽花莫栽刺’,你小子不但光栽刺,还倒卖起刺来了。我又不是瘫了,
又不是半身不遂了,要人帮忙洗澡干嘛,小心我在你老板面前吹吹风,炒了你鱿鱼。”楚怀瑜恨恨地道,声音高得夸张
。
“别胡闹了,隔壁还有人呢,这里住的都是有头有脸高素质的,你这素质,别到哪都不让人安生。”南世清轻声骂道。
“你爸好眼力好手法啊,从头到脚伤得倒是全面,没留一块闲田,会不会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也伤到了?”晏家安假
惺惺地问。
“你个臭流氓,就是伤到了也不给你看,我要为我家清清誓死扞卫这方净土。”楚怀瑜说完还不怕死地看向南世清,很
不意外地遭遇了冷暴力。
“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臭流氓。你那脏地方,谁稀罕看呀。”晏家安故意在他受伤的背上狠狠地拍了一掌,疼得楚怀瑜
嗷嗷叫,“有这跟我耍嘴皮子的功夫,你这小子还是想想以后怎么办吧。”
“这有什么想的,我都向最高峰挑战了,虽然没取得彻底成功,但也算是昭告天下了,我家老爷子知道我抱着必死之心
严阵以待,要阻止也是没办法的,我现在要做的当然是对我家清清一往情深,一如既往,一始而终,一蹴而就了。”
晏家安原以为南世清会对楚怀瑜骂上一两句,但南世清听了楚怀瑜的话,一脸的冷淡,毫不理会,神情自若,想是平时
早已习惯,这耳朵也听顺溜了。
“你倒是一死百了,可现在倒霉的是清清啊。”晏家安故意叹了口气道。
“怎么了?”楚怀瑜急道。
“你家老爹找上门了,后天晚上备了鸿门宴,特邀清清单刀赴会。”晏家安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滑稽得要命。
“晏家安,你这三八婆,今天到底是来看病人还是来挑祸的。”南世清被这活宝给逗笑了,骂道。
“这还用问,当然不是特意来看病人的。”见楚怀瑜做出一副身受打击的模样,晏家安诡笑道,“但也不是来挑祸的,
我真正的目的是来保媒拉纤。”话刚说完头上便挨了南世清一暴栗。
“老爷子这么快就找上门了,那我就更不能再呆在医院了,我跟你一起去。”楚怀瑜担心地道。
“楚老先生只约了清清一人,你要是去了,肯定坏菜。”晏家安道,“你自己用那榆木脑袋想一想也知道,这战争刚开
始,你这反骨头就已经巴心巴肺地紧跟着敌方,你老爹的脾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争强好胜惯了的,不要说谈,一见面肯
定血压暴起无名火起烽烟四起。”
晏家安这话一说,楚怀瑜仔细一想,确有道理,便拉着南世清的双手说:“那老先生阴着呢,吃软不吃硬,清清千万别
顶他。他这一辈子,就好附庸风雅,对那些个文人骚客是顶礼膜拜,你就跟他胡诌些人文历史,艺术人生什么的,保管
有效,看在我面子上,行不行。”
“那是你爸,你这不孝子,还老先生呢,这一顿打算是没打错,照这理再挨一顿也应该。”南世清实在无语,拍开他的
手说,“再说我也不是什么文人骚客,能吃了我就让他吃吧。”
纵是晏家安自己也身处热恋中,但眼前这一幕幕琼瑶剧似的,看得他是心猿意马,心里直骂,这两家伙明摆着要折我寿
,清清啊清清,你原矗立在我心里那高大、雄伟、不可亵渎的神圣形象今儿个算是一塌糊涂了。
第四十七章
楚跃来到天目茶庄,推开自己定好的包厢门,见邀请的人已提前到了。
“楚老您好,我是金算盘的南世清。”南世清起身伸出手道。
楚跃也伸过手去,握手道:“久仰南主任大名,今天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话说得南世清心里直想笑,这老先生果
然像传说中的雅客。但两人礼节性地打过招呼,一直到服务员将茶沏好,摆上茶点,两人谁也没开口说句话。
虽然没说话,但楚跃一双千锤百炼过的火眼金睛始终不离南世清,可能这会儿连南世清眉毛的根数都数清了。
南世清虽被看得发毛不自然,但一开始就把自己摆在防守的立场,只好以不变应万变,你不出招我不接招,你不说话我
装哑巴。
“南主任,今天约你出来主要是来请罪的,家门不幸,出了这么一个孽子,连累你了。”这请罪的方式倒也特别,先把
人家盯得七晕八素的,再来一番怀柔。
“楚老说哪里话,二公子虽然平时说话有点不太靠谱,但却是里帮了我不少忙。”南世清毕恭毕敬地说。
“南主任客气了,凭你那号称‘神算子’的本领,跟他那半桶水的水平在一起,那还不是猫戏老鼠似的。”楚跃语气怪
异地说。
“话不能这么讲,我本事再大也只是一个打工的,楚怀瑜就不同了,在大学读书时就筹划起书城的生意来,现在书城的
生意风生水起,越来越红火,就是市里几家新华书店那也是没法比。楚老您白手起家,在生意场上披荆斩棘一路走过来
自是能体会到,单打独斗打出一片天地是多么的不容易,就凭这点,我是自叹不如啊。”南世清不愠不火地说。
听南世清这么一讲,楚跃脸色舒缓了许多:“就那蕞尔一角也叫书城,他也不嫌臊得慌。哎,要是他有他哥的一半,我
也满足了。既然这么不成器,我也就退而求其次,他哥忙事业没办法,就是希望这小子能早点结婚生子,让我抱上孙子
,谁知道这孽障花心萝卜一个,身边的女人走马灯似的都晃晕了我这老眼,等来等去只见开花却没见结果。现在倒更好
,颠覆伦理不说,还祸害上你。‘子不教,父之过’,我这当父亲的实在太失败了。”
“楚老这话就更不合实情了,我倒觉得您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南世清浅浅的笑道。
“哦,这话怎讲?”楚跃寿眉挑了挑问。
“楚怀瑜把我当朋友看待,平时也时常聊起些家里的情况,从他嘴里我感觉到楚老是天下最成功的父亲了。”南世清这
冷面菩萨拍起马屁来,再假也感觉不到虚伪。
“哈哈哈,南主任真会开玩笑。”楚跃笑道,“我这最成功的父亲是怎样炼成的倒要南主任说上一说了。”
“当然是楚老生了两个好儿子啊。”南世清娓娓道来,“听楚怀瑜说,楚老夫妇年青时吃过不少苦,怀瑜的妈妈大伏天
的一人拉着一板车砖头上工地,听说您老有次还从脚手架上摔了下来,把脚都给摔折了。”
一提到过去岁月,楚跃是感慨万千:“是啊,当初日子是过得艰苦,也可能就是那时候对这小儿子缺乏管教才导致这结
果啊,说起来,到底还是自己的错啊。”
要说起楚跃的创业史,那确实可用传奇两字来概括。
楚跃生长在农村,而且还是偏僻山区,穷是他的最深刻记忆。没读过书,母亲死得早,每天和父亲两人过着日出而作日
落而息的日子,从来不知道内裤是什么玩意,能光膀子的时候光膀子,不能光膀子的时候一身家织粗布衣服从春穿到冬
。在他十九岁时,村里来了几个城里的人,是被下放到这进行思想改造的,虽说是城里来的,但过的日子还不如他们这
些本村人,大概都属于反革命或走资派,每天被公社的人拉去劳动不说,晚上还要集中学习。
楚跃在那时候是被叫作楚跃进。
楚跃进对这些城里来的人开始是好奇,好奇这些文文弱弱的读书人竟然也要下田下地,后来看多了他们的苦楚,就只剩
下同情了。
住在楚跃进家的是一个姓汪的老教授,家里人都受牵连了,分散在天南地北,彼此联系不上,根本就没有人能接济他。
楚跃进正宗的一介山野村夫,更何况还是毛头小子愣头青,哪里懂什么反不反革命的,见汪教授一大把年纪了每天干活
累得半死,晚上还要被拉去接受教育,在汪教授深夜回来,楚跃进都会烧上一盆热水,帮他洗洗脚,敲敲背捶捶腿。
后来,公社里的人忙着斗来斗去,也没怎么管他们这些黑五类,楚跃进就不让汪教授出去劳作了,说是分派的事由他父
子俩去做,让教授在家里帮着放放牛。到了晚上,教授便教楚跃进认些字,楚跃进虽说一天累得紧,但对识字却很有兴
趣,有月亮的晚上他们就在外面用树枝在地上写,没月亮的晚上就一个用嘴描述一个在心里默记。楚跃进学得很认真,
教授很是兴奋,教得是相当的耐心,大有将楚跃进培养成一代文豪的热情。
有一年天灾频仍,又正逢是青黄不接的时日,一次汪教授带着楚跃进他爹留好的红署拌饭去放牛,在外吃完饭碰上乌云
遮日,怕天要下大雨便赶着牛回来,进家门便见楚跃进父子俩抱着一个破大海碗在吃午饭,一看却是自己红署拌饭的锅
巴跟野菜一起煮的粥不是粥羹不是羹的东西,粘乎乎黑漆漆两人食之如饴,干了一晌午的活想是饿极了。老教授看在眼
里,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楚跃进二十岁时,娶了邻村同样穷得叮当响的江家女儿江美娟为妻,难得的是,江美娟到楚家不但不埋怨楚家老人多,
反而对汪教授和自己的公爹照顾得比楚跃进更细心,一家人虽然日子过得苦巴巴的,但有江美娟的勤俭持家和楚跃进的
勤劳能干,倒也过得舒心,在村里还算是日子好过一点的。
在楚怀亮四岁时,在楚家呆了六年的汪教授终于回城了。
五年后,楚怀瑜还不到一岁时,汪教授带着自己部队里的儿子来到楚家,非要认比自己儿子小十多岁的楚跃进当干儿子
。汪教授的儿子汪致远在部队里官当得不小,在他的帮助下,楚跃进学会了开车,帮人家运运物资,日子过得渐有起色
。汪致远对这个干弟弟很是关爱,后来建议楚跃进不要搞运输了,借当时部队在大兴土木搞工程建设的机会,出资让楚
跃进慢慢地当起了小包工头。
楚跃进虽然穷怕了,但却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又受汪教授六年的正统教育,总说自己知道自己是吃几碗饭的人,对汪
教授父子给予的帮助,一直抱着多大能耐干多大活,从不奢求一夜暴富,无论是帮人家搞运输还是自己承包工程,夫妻
两人从来都是什么都干什么都省,直到有一次从脚手架上摔了下来。
楚跃进摔伤后,江美娟倒没怎么在乎,伤了就治呗,命不是还在么。但那汪老教授则不同,就好似自己失去了亲人般,
在楚跃进病床边痛哭流涕,当事人楚跃进劝都劝不住。对来探望干弟弟的汪致远,汪教授抡起拐杖就要揍,直骂自己儿
子没好好照顾到楚跃进。那时楚跃进的父亲已经去世了,在汪教授的泪水逼迫下,楚跃进一家把户籍入了C市,也不知
道汪教授是不是故意,反正等户口簿到手时,“楚跃进”三个字落了一个字,成了“楚跃”。
尽管楚跃没读过书,也好歹算是汪教授的嫡传弟子,扯起理论来头头是道,但对自己干弟弟的长篇理论汪致远再也不听
了,直接帮他注资成立了一家公司——跃美建筑公司。楚跃人长得俊,说起话来一套一套很有水平,又能吃得苦受得冷
落,有了汪致远的帮助,那就好似如虎添翼,在他们夫妇俩的精打细算起早摸黑下,跃美事业蒸蒸日上。
回忆起往事,楚跃心潮难平,对眼前的南世清再也没有来时的那种戒备之心了,想起之前楚怀亮和阚乃臻对南世清的评
价,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
第四十八章
南世清见楚跃一会儿深思一会儿黯然的,知道他正在忆往昔岁月峥嵘。
“楚老真是了不起啊,一手打造了跃美的江山不说,还培养出了两个不同凡响的儿子,事业有成,后继有人。”南世清
由衷地说。
“哎,不瞒南主任说,我也就对大儿子还较满意,楚怀瑜那小子,不说也罢。”楚跃摇摇头道。
“当局者迷嘛,”南世清笑道,“听楚怀瑜说,他最敬仰的就是楚老您了。”
“呵呵呵,南主任也不用安慰我。”楚跃开怀一笑,跟南世清说起话来不自觉间就放开了。
“哪里,我说的是实话,他说大学选读中文系就是受您的影响。”
“啊,这我倒没听他说过。”楚跃意外地道。
“听他说,从小时候起,他就发现您对有学问的人十分崇拜,对他的老师,无论是男的还是女的,无论是老的还是少的
,都是毕恭毕敬,十分尊重。在外面跑运输或是当老板,不管多累看见自己喜欢的书都要买来看,还时常跟汪爷爷去听
一些讲座。他说,小时候曾经问他哥读什么才会有学问,他哥就说去名牌大学读中文系,所以他从小就有个理想,就是
将来要有学问,要去读中文系,做个有文化的人,为您老争口气,还说一定要开个书店,让您老要看什么书就看什么书
。”南世清动情地道,“世上有理想的人多了去了,但多是些高不可攀不切实际的人生目标,开始努力一番等遇到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