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钧一把将床上的被子掀走,用蛮力推着搡着把罗强摁倒在床上,胸口叠压着胸口。他将罗强两手摁过头顶,铐在床栏杆上。
罗强狠命挣了几下,面色铁青,于是忿忿扭过脸去,不说话。
即便到了这步田地,让邵钧逼到眼眉前,他罗老二仍然是罗老二。即使是面对馒头,即使当年所做的一切大白于天下,罗强也不是那种会痛哭流涕卑躬屈膝对着一个人指天画地忏悔求饶的人,他就永远不是那种人。
邵钧看着罗强这副死宁的样子,心口绞痛无以复加:“罗强,你就是个王八蛋!你自私,你混帐,你还不认错,你永远都是这样儿!”
罗强把嘴唇倔强地抿成一条线,半晌,哼道:“恨我?出门去买把刀,往我身上捅,可劲儿捅,老子欠你的,绝对不还手。”
邵钧扯着罗强的脖子摇晃,拼命地摇晃,快要疯了:“我捅你,我忒么的舍得捅你伤你!!!”
“老二,你别他妈再给我装,你别告诉我你当初自首交代不是为了我!你别告诉我你在专案组面前死扛了半个月他们打你欺负你折腾你你都没开口你那时候回来不是为了再见我一面!你别告诉我你没对我用过真心!你别告诉我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你他妈的也舍不得我你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啊!!!!!!!!!!!!”
罗强眼底深深地一恸,脸上覆的那层坚硬的伪装骤然皲裂,无声无息地融化,在邵钧面前支离破碎。
苦苦支撑这么久,邵钧如今得知真相,他能怎么想,他真能拿把刀把罗强捅了吗?罗强竟然没判死刑,这人没有上刑场,对邵钧来说,反而有一种筋疲力尽痛不欲生之后失而复得的解脱。最痛不过是那三个月不知生死的煎熬,心都硬了,再没有比那时更痛的。失去的人总之再回不来,仍然攥在手心儿里最后的念想,忍心抛掉忍心放手吗?
然而,罗强那时候怎么能对邵钧说实话?
馒头为他坐着牢,馒头是为他不回家,一天一天地熬。
馒头十四岁没妈,馒头说他永远无法原谅……
他罗强也是十岁没妈的人。只不过半日没见,闷头不要命似的跑到医院里再一看,活生生一个人就没了,再也回不来了。罗强明白那滋味儿。
自己得有多好,多重要,在馒头的心里,能代替妈?!
罗强孤注一掷选择自首,就没打谱还能捞回一条命。那个年代他才二十多岁,正是心性最为残忍铁血的岁月,杀伐无道,亡命天涯,他做下的案子,犯下的人命,抓起来凌迟车裂五马分尸都不足惜。世道有轮回,善恶终得报,出来混你迟早要还的。罗强走上这条路,就没想着这辈子能善终,没想过上天会厚待他,更没想到,能遇见馒头……
当时自首,亦是形势所迫。公安部专案组一踏进清河监狱提人,罗强也就知道这条路到了尽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所有的罪行迟早曝露天下,谭五爷覆灭,刘晓坤被捕,刘部长被双规,下面大大小小的虾兵蟹将即将一网打尽。罗强除了自首一条路,还有别的路走得通?
再者说,姓刘的势力盘根错节,背后智囊颇多,请了北方几省最有名的律师,临死一搏想要反咬,把买凶杀人罪全部推到罗强身上。以罗强的脾气,他能认命?能心甘情愿替刘家父子背黑锅?
罗强的脾气性子,是宁折不弯,宁可轰轰烈烈受死也绝不窝窝囊囊让别人将死、搞死。他是要搞死别人的,大不了同归于尽。
罗强的行事决断,又有着混道的人讲究的江湖义气,这么些年做大哥的风范和手段,对别人下手狠,对自己下手更加的狠。他眼前就只看得到这一条绝路,自个儿一个人纵身一跳地狱业火万丈深渊烧成灰烬杀身成仁,绝不连累旁人。只要能换他家小三儿一辈子平平安安,换三馒头一生的清白和自由,让他的仇家统统家破人亡断子绝孙,他就觉着这样子值!
82、家暴荼毒
邵钧直至今日才彻底知晓整件事的因果。
罗强说他觉着这样值。
邵钧骑在罗强身上,两手狠狠掐着罗强的脖子,快要把这人的颈动脉掐出血。
“你觉着值,你这辈子忒么的真值了,你想过我吗?你自首问我了吗?我同意了吗?我让你去了吗?!”
“你欠我的,你他妈的是欠我的,可你问过我吗,我让你拿你的命给我还债吗?!”
邵钧一字一句地吼着,吼得筋疲力尽,声嘶力竭。
罗强一字一句地听着,牙齿咬着嘴唇,眼神混乱,痛楚。
“你以为你这样是为我好?你以为我会感激涕零我谢谢你吗?我妈没了,我什么都没了,你个混蛋哪天再死给我看你痛快了一了百了,我就连你都没了!”
“罗强你就一辈子自以为是自作聪明吧!你傻不傻,傻不傻啊……”
邵钧嚎出了眼泪。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自以为是,自作聪明。他这么些日子痛恨着罗强,恨着罗小三儿,他一直固执地认为是罗战连累了亲哥哥,他还跟罗强冷战着,故意折磨罗强……
两个人一上一下,痴痴地望着。罗强的胸口剧烈凌乱地起伏,眼眶肿痛……
邵钧骑在罗强胸口上,手里没枪,也没刀,可他特想拿小刀片把这死硬死硬的混球王八蛋一片一片给削了,不然难解心头爱恨。
他一遍又一遍逼问:“老二,你还这样吗?你以后还这样吗?”
“还敢有下回吗?”
“你哪天撒呓挣了,活腻歪了,还玩儿这套死给我看吗?还甩我吗?”
罗强被骂了半晌,硬着头皮犯倔,突然回嘴道:“你还结婚给老子看吗?你还敢跟女的搞?你结一个试试!!!”
邵钧:“……”
罗强确实是茅坑里一块千年的大石头又臭又硬,其实那心里早就七愧八悔了,就是死扛着不吭声,不给邵钧认错。他心里还记恨着邵钧跟女人订婚结婚那烂事儿呢,一颗老心也被伤过,眼眶红通通快逼出血。
邵钧抵着罗强的鼻子尖低吼:“我结婚你难受了?你不待见我咋不说赶我走啊?你别让我在牢里陪你熬啊!”
罗强吸了一下鼻子,撅着嘴,一扭头。
他能舍得邵钧走?可是他能拉下这张老脸开口下跪求邵钧留下?
罗强是怕邵钧不要他了。
邵钧是怕罗强不要他了。
邵钧脑子里烧着一团火,撕扯罗强的囚服。他从来没对一个人这么冲动,近乎粗暴地剥掉罗强的裤子,外裤连同内裤剥个精光。
罗强双目圆睁,两手在床栏杆上挣扎:“你干啥?”
邵钧怒目而视:“你说我干啥?”
罗强:“……”
邵钧:“……”
俩人只互相瞪了半秒钟,邵钧扯开自己的制服衬衫,衬衫扣子直接扯飞了两个,然后扒裤子,扒得赤条条的,压在罗强身上。
邵钧早就想好这一招了,就等着这一天。想要把眼前人彻底扒皮拆骨吃干抹净尽情肆虐的情绪涨满他的胸腔,顶得他肺都疼了。他呼吸急促,两只手都在发抖,扯开罗强两条腿。
罗强这回真懵了,挣扎着:“你小崽子他妈的,别碰老子!”
邵钧毫不示弱,霸道地说:“你还敢骂我?三爷爷今儿个就碰你了,怎么着吧?”
罗强:“老子不乐意。”
邵钧:“你不乐意?我当初还不乐意呢,你让我操你一次,我就饶你!”
罗强瞪着人:“……你敢!!!”
邵钧委屈地吼:“凭什么就不成?罗强你就是个自私霸道的玩意儿,凭什么你可以我就不成?”
“罗强,我今儿就是做给你看,让你知道,你是我的人!”
“我让你记住这一回!”
邵钧字字发狠,后脖子毛儿都炸起来,像一头发情的豹子……
邵钧今天是来真的,罗老二你不是蔫有主意吗,你不是想甩我、把我往外推吗,我告儿你,没门儿!三爷爷今天就是憋着操你,我都憋五年半了,容易么我?你是我的,你罗强永远都是我的人,我让你这辈子翻不了身,我让你姓罗的从今儿个起改姓邵,我看你再翻腾!
邵钧从床头抽屉里掏东西,手忙脚乱,黏糊糊的润滑剂甩得满床都是。他一把抓住罗强两腿之间的家伙。
俩身强火力壮的爷们儿,忍半年没做了,头一回正正经经上到一张床,根本就忍不住,思维甚至跟不上身体里最真实的反应,胯骨互相磨蹭着,纠缠着,就硬了。
罗强嘴里骂着,不乐意着,可是耐不住胯下的丛林像一团燥郁燃烧的火焰,炙热,烫手,坚硬的阳具笔直笔直地刺向天花板。前两天跟邵钧一块儿打排球,他就已经憋不住,欲火难耐,让邵钧那花裤衩裹的翘屁股勾得心神俱乱,这会儿那两瓣白屁股光溜溜地就摆在他眼前,一丝遮挡都没有,罗强哪受得了?
邵钧也硬得不行,小三爷生猛地对着罗强,向上翘着,贴着肚皮,张扬勃发的姿态。
邵钧搬起罗强一条腿,往后屁股摸过去。
罗强忍无可忍,突然发飙,一脚把邵钧踹下床!
邵钧四脚朝天翻了下去,气得大骂,爬上来再一次摁住人:“你敢踹我!!!”
罗强暴怒,语无伦次:“老子说不行就不行,你,你,你敢!”
老虎屁股被摸了,罗强眼神凌乱,突然暴躁地挣扎,手腕被金属手铐勒出血痕,床都快给摇塌了。他刚才让邵钧铐在床上,其实是让着这小孩,以为邵钧今天就是想发个疯打他一顿,大不了老脸不要了让馒头抽几个大耳刮子,也忍了。活了四十多岁的老爷们儿,从来没见过今天这局面,没让人围堵在床上强暴过,罗强这辈子还从来没让别人操过强迫过。
人和人之间没有绝对的翻版,每个人儿脾气性子都不一样,即使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种,撅屁股还拉不一个颜色的屎橛子。罗强就是这么一块硬石头,只能他搞别人,他无法忍受让别人搞,即使这人是他最稀罕的三馒头,那也不成,他受不了。
他这会儿手里要是有把刀,他能把自己手腕子剁了,也不能让馒头搞了,这张糙皮老脸简直没处搁了。
邵钧让罗强这么一挣吧,心顿时沉下来,失望透顶:“罗强,你就这么对我?”
罗强自个儿理亏,扭头不说话。
邵钧怒气冲冲:“我怎么对你的?!”
罗强:“……”
罗强煎熬了半晌,也委屈了,难受了,爆发道:“我操你八辈祖宗的,你来,你操,你今天操完了给老子滚蛋,以后再甭搭理老子!!!”
罗强说完赌气似的扭过脸,眼神愤怒而抗拒。
邵钧气喘吁吁地瞪着这强横无理的家伙,心里合计着,他今天要是硬来,没准儿真能得手,可是他要真把罗强操了,估计这人这辈子不理他了,俩人彻底玩儿完。
邵钧眼睛慢慢红了,抓起润滑剂……
他给罗强身上涂了油,骑上去,就这么面对面,脸对着脸。他握着罗强强壮坚挺的阳具,在对方吃惊的瞪视下,硬挤着送进自己的身体。
卧室拉着窗帘,床上一片狼藉,满屋都是粗重的呼吸声,夹杂急促痛楚的惊喘。
片刻的混乱和沉默之后,还是罗强先喊道:“你他妈的,你别这么搞!……馒头!”
罗强疼着了,所以知道邵钧也疼。
邵钧耍着少爷脾气,跟罗强犯宁置气呢,就没给自个儿做润滑。上回还是罗强对他百般抚慰帮他通好了才进去的,他哪会自己做这个?
他这第一下,生生地坐下去,就把自个儿坐疼着了,胸口一缩,掐着罗强的脖子,疼得浑身哆嗦。
罗强急了:“别瞎闹,你给我下来。”
邵钧还嘴硬着:“我就不下来,三爷爷今天就碰你了,我就操你了……”
罗强头都大了:“……”
罗强那根家伙粗长,茎头处的凸起撑开肠道时邵钧眼泪都挤出来了。他甚至能感觉得到那一道道叛逆的经脉刮磨着他最脆弱敏感的肠壁,让他疼,让他快要出血。越往下坐就越粗,他坐到罗强身上一坐到底,整个人像被这畜生玩意儿彻彻底底撕成两瓣,身体从中间裂开了。
身体上的疼抵不过心里曾经的疼。
罗强自首生死未卜的那三个月,他怎么熬过来的?罗强就是在十六年后又拿起那支枪,照着他眉心,一枪崩得他脑浆四溅,死去活来。
疼够了,心里才能扛过那道坎。
邵钧自顾自地抽了一会儿,忍过头一阵要死要活的疼,不要命似的,在罗强身上动起来。
罗强健壮硬挺的阳物从下往上楔进他的后庭,顶在他胸腹横膈膜处,耸动颤动着,胀满他的胸腔,仿佛就要顶到他喉咙口,从他嘴里顶出一阵阵语无伦次的粗喘,眩晕而混乱。
他身下的人也在抖。罗强浑身都在发抖。
罗强真急眼了,怒骂着,想把身上的人甩下来。
“你他妈的疯了,下来!”
“馒头,没你这么闹的,伤着你自个儿!”
“馒头,你那地方,弄破了,感染咋办?!……你给老子滚下去!!!”
罗强盯着邵钧的动作,惊愕,震动。
他从来没在床上跟一个人这么做爱,他就从来没碰见过邵钧这么宁这么犟的人,他这辈子简直都白活了……
他全身肌肉纠结着,肩膀和手臂上一条一条肌肉勾勒出挣扎的纹路,两条手腕都磨出血痕,流着血,想要抽出邵钧的身体。可是他发觉馒头可能也流血了,血从那后面流出来,邵钧身体里流出黏稠的热液再被他的阳具不断抽插,挤压,那声音令他疯狂。
罗强这半生伤害过无数人,包括在床上,他看多了流血和尖叫,他习惯了把人压迫在身下肆虐享受。如果眼前这人不是馒头,他可能会把这人用手铐吊在吊灯上,用皮带抽打屁股,然后把人掷在床上,狠狠地插入,插出血,听着身下人痛楚地喘息,喊叫,求饶,直到奄奄一息发不出声。
可是眼前这人是馒头,他心尖上的馒头。
邵钧每一次往下坐,简直是在碾他的心……
罗强是个这辈子就没吃过后悔药的人。他做事后悔过?
他杀人放火都不会后悔,他两手沾满罪恶和鲜血他以牙还牙以命偿命,从来就不知后悔。
罗强甚至不会后悔一枪崩掉秦秘书,间接使得邵钧的妈妈坠楼而亡。在他那块不太大的心坎上,他就装了那么俩仨亲近的人,没有外人的地儿,他才不会在乎丈母娘一家子的死活。他可以对全世界都冷血冷心,他在乎的就只有邵钧。
他只是没想到,他一意孤行选择的道路,会把邵钧拖向更加晦暗无望的深渊,就因为他自己的固执和愚昧,几乎毁了这小孩……
馒头竟然就不放手,馒头竟然说死都愿意陪他,有十五年陪十五年,有三十年陪三十年!
两个人的无期,就这么耗一辈子……
罗强确实一直高看了自己,看低了邵钧。三馒头脾气性情如此之刚烈,对他的深刻,一分一毫都没比他对对方的浅了、少了。
他一次孤注一掷的决断,可能耽误邵钧一生。
他没有一丝犹豫?
他能忍得下心?
他敢说他这辈子从来没后悔过一件事?!
邵钧有多痛,罗强就有多悔,即使他这人从来不认怂,不服软,绝不会在他的小馒头面前主动吐露出一个字。
他这种人,怎么可能跪在邵钧面前,求对方留下。
他这种人,这辈子永远都不会承认,他做错了,他很想用下半辈子补偿,还有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