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灵光,东舞眯起眼睛想要看清洞中的情况,他知道他将会看到一个很糟的情况,因为传入鼻中那浓重而新鲜的血腥
味越来越浓,地上躺着的人影根本数不清楚,而伴随着惨叫声的停止,一道黑影飞快的掠过东舞的眼前飞向洞外。
而头顶的灵光也在这时熄灭了,东舞知道这是因为妖魔已经不再山洞中了,灵光一现,妖魔尽斩。
“收。”八卦回到了东舞手中的符纸中。
走出山洞,东舞看到包括阿拉穆洞口背对着他站了五个人,只逃出来五个人吗……
“那……是什么?”阿拉穆的口中发出了颤抖的声音。
东舞走向前,沿着阿拉穆的目光望了过去。
那是从来没有见过的生物,东舞将脑海中山海经里的妖魔鬼怪都回想了一遍,没有这种生物的记录,不过想想也是,这
是外国的妖怪,山海经里怎么会有。
蹲在石头上的妖怪通体都是黑色的像是蜥蜴的皮肤,却长着一张类人的脸,尖尖的耳朵和尖尖的鼻子,裂开的嘴像是在
奸笑一般,两只占据脸三分之一面积的大眼睛散发着幽幽的绿光;干瘪的四肢上生长着锋利的指甲,上面沾着的新鲜血
液还不时的往下滴着,那些山洞里人类的血液;最令人在意的是生长在妖怪背后的黑色翅膀,就像是蝙蝠的翅膀,上面
透明的薄膜透出了微微的光。
“撒旦……那是撒旦啊……。”不知是谁说出了这句话。
阿拉穆猛地拉过东舞,墨绿色的眼睛认真的看着东舞,喘着粗气道:“东舞,呆会我们会和那怪物战斗,那个时候你快
点跑知道吗?”身为战士的骄傲,决不允许阿拉穆退缩。
刚才在山洞里东舞做的事情他并没有看到,东舞握住阿拉穆的手微笑道:“相信我,不管你心中想到的最坏的结局是什
么,我们不会死的,嗯?”
“真的?”阿拉穆不知为何,他想要相信东舞的微笑,想要去相信这个他认为只是奴隶的人。
“嗯。”东舞的笑感染了其他人,冷静地就像蹲在那对他们虎视眈眈的不是一个妖怪,只是一只停在那里休息的小鸟。
“你们看,那个怪物受伤了。”有人指着怪物的肩膀道。
肩膀上干枯的皮肤裂开了一道口子,正向外噗噗的冒着近乎黑色的暗红色血液。
东舞想道,看来刚才的灵光对这妖怪是有用的了,便将手伸进了斗篷内准备掏出符纸。
而那妖怪的呼吸声也从一开始的急促转为了平稳,看来刚才两方的对峙正好给了它休息的时间,只见它轻轻移动脚跟,
眼神凶狠的望着东舞他们。
其他人也拔出了手中的剑,东舞刚才的话给了他们很大的鼓励,黑暗的山洞也许是他们失败的原因,在看得清的情况下
,也许自己能够战胜它。
怪物的喉咙里发出了一种嘶嘶的声音,那是进攻前的前兆,猛地跳起扑向了他们,而其速度出乎了众人的意料。
东舞在心中咒骂着,糟……慢了一步。
但在这时,一道光猛地射向了妖怪,将之打在了地上。
一切来得太快,在东舞他们看清后,妖怪已经在地上痛苦的翻滚着。
抬起头,东舞突然睁大了眼睛,那是谁?在阴暗的树荫下,被一片光晕缠绕着的人。
俊美的脸庞上金色的长发倾泻而下,柔软地印进了双眼;紫色的双眸内像是有一个天地般温暖包容;勾起的嘴角轻声说
道:“还好赶上了。”传进耳内的温柔声音击碎了一切阴郁。
一袭白色的长袍神圣而高贵,挂在颈项上的十字架项链正散发着柔和的光。东舞从来没件过这样的人,美好地像是一切
的最初,如此干净。
“是,是教会的人,东舞,我们得救了,我们得救了。”阿拉穆拉着东舞的手高兴地说道。
原来是教会的人,另一种力量的侍奉者。
“你们没事吧?”那个人走到他们面前,空气中被带起的风也在发光。
摇了摇头,东舞道:“我们是没事,只是山洞里的人……。”
那个人的眼睛暗了一下,然后看了看地上的妖怪轻声道:“还是成功了吗?”
“呵呵……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孩子呢?”一道声音传入了他们的耳朵。
东舞循着声音抬起了头,一棵树的树枝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
“那你为何要伤害这些无辜的人。”那个救他们的人问道。
“人类这种低贱的物种本就该消失,只有你们教会才认为这些贪婪肮脏的家伙还能被救赎。”那人优雅地从树上跳了下
来。
“上帝是宽容的。”
“宽容的?呵呵……那罪恶就让我们来承担吧。”来人突然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再次看清他的时候,他已经抱着那妖
怪站回了树上。
那张精致而苍白的脸高高在上的看着站在下面的人类,近乎白色的瞳孔与那个人对视了片刻后便消失在了他们的面前。
“那是吸血鬼……只有他们的眼睛是白色的。”阿拉穆轻轻地说道。
东舞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这个依然存在着妖魔鬼怪,却全然是自己不熟悉的世界……
第十二章:微笑吧
那双紫眸静静地盯着那个吸血鬼消失的地方,长长的有些透明的睫毛轻轻的颤着,仿佛看到了很远的地方。
眨了眨眼睛,才想起身边还有他人,转过头说道:“你们不该来这。”
“神父大人……团长他们还在里面……。阿拉穆颤抖着声音说。
罗烈德环过儿子的肩膀,想要给他安慰,然后红着眼睛对身边逃出来的人说:“我们先把他们从洞里带出来吧,说不定
……说不定……他们还活着。”
另外三人恍惚地点着头,谁会想到早上还打打闹闹,嘻嘻哈哈地同伴,竟在一瞬间被恶魔夺走了生命。
东舞紧抿着嘴,自责和后悔在心中蔓延着,他是有机会阻止的,他也有能力,可有时现实就是应验了那句老话:阎王要
你三更死,焉能留你过五更。
“神父大人,您能救他们吗?”阿拉穆抓过神父纯白的衣袖,尚存一线希望。
神父伸出修长而干净的手附在阿拉穆的手上,好听地声音轻声道:“如果是神召回了他的孩子,那我们只有祈求祝福。
”
阿拉穆紧紧地咬着下唇,无声地哭泣着,东舞走上前揽过阿拉穆的肩膀,让他在自己的怀里哭泣,泪水的湿热更唤醒了
东舞的自责,明明说过要守护他的笑容,却让那双墨绿色的眼失去了光芒。
神父叹了口气,踱步来到洞口。这才发现他的左手上夹着一本深蓝色的硬皮书,上面的花纹精致典雅,封面微微突起的
部分是一个浅蓝色的十字架。
神父翻开一页,轻薄地羊皮纸张看得出是上好的书籍。
右手点过书上的字迹,口中吟诵道:“神辉于我,神耀于我,博爱于万物,光泽于大地……圣光术。”
神父的右手离开书,往洞中指去,一道光从指间射出照亮了洞内。
“我们进去吧。”神父转过身对他们说道。
东舞拍了拍阿拉穆的背,示意要不要一起进去,阿拉穆摇了摇头,他不想看到里面同伴的惨状。
让他一个人留在外面不太放心,东舞便拉着阿拉穆走到了离洞口很近的地方,万一有什么事,自己好随时看到。
再次踏进洞中,耳边传来了罗烈德他们倒吸气的声音,这些在刀尖上过日子的佣兵们都如此,可想而知场面的惨烈。
不大的洞内躺了数十具血肉模糊的尸体,鲜血在脚下形成了一个个血潭,浓烈的血腥味充斥进鼻腔,呛得人直作呕。
对于像东舞这样的天师来说,血腥恐怖的场面见过不少,但如此可怖的画面仍然强烈的刺激到了视觉神经,随着胃里的
一阵翻滚,东舞猛地弯腰干呕起来。
年轻的神父在胸前不住的划着十字,然后转身拍了拍东舞的背,柔声道:“你不该进来的,孩子。”
东舞摇了摇头,擦了擦嘴角道:“我没事……。”抬起头,漆黑的眸子再次扫过洞内,拳头渐渐紧握。居然有这样的妖
怪,还在我九方东舞的眼前杀了这么多人,身为天师的自己绝对无法被原谅。
“……没人活着,就连团长也……。”有人悲伤地说道。
洞中的圣光闪闪烁烁,众人的影子像一个个小恶魔般在岩壁上跳动着,没人知道该说些什么,佣兵团已不复存在,他们
失去了家庭,他们的兄弟,朋友。
“如果你们同意,我愿意为他们申请圣艾米亚教堂后的亚丁墓园来让你们给他们安葬,让他们永远呆在最接近神的地方
。”神父对他们说道。
“真的吗?我们真的可以这么做?”罗烈德有些不敢相信,那块墓地在以前是专门用来安葬贵族和立功的士兵的,平民
根本不能安葬在那。现在教会和贵族关系紧绷,没有贵族再来这里安葬了,教会就用来安葬过世的神职者和一些智者。
如果能在死后被埋在那里,他们的灵魂一定能升入天堂。
“既然他们是为了对抗撒旦的力量而失去了生命,那便是为神而战斗,那亚丁就是最适合他们长眠的地方。”紫色的双
眸闪着仁慈的光,美好的脸庞就像是来自上帝身边的使者,也许他只是收起了自己的翅膀。
“谢谢您,神父大人,我想这样他们也能安息了。”罗烈德擦了擦眼角。
“愿神佑众。”神父在胸口划了个十字。
东舞没有说话,沉默地帮着罗烈德他们搬运洞中的人,依然温热的鲜血沾湿了双手,扭曲的脸孔映进了双眼,妈妈死后
,这是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无力。
神父本来想帮忙,但罗烈德说什么都不愿让神父干这些,无奈之下神父只好和阿拉穆坐在洞外的一块岩石上,阿拉穆的
眼神依然空洞,麻木的看着进出的人。
神父叹了口气,长长的睫毛微垂,翻开了手中的书,随着微风轻诵道:
“匆匆的人们呀,请将脚步停下来。您将听到花神克里洛斯的使者,在孤独与寂寞中的自白。离别的刹那,会让你身边
的菊花美丽的盛开。我为每一片沉寂的土地,带去了克里洛斯的祝福。铺满菊瓣的道路尽头,是那永恒的避难所。那里
不必再为恩怨而狂怒,那里不会再有利益的冲突。每个被我带走的人啊,请你记住。我不是巴兰谢的男仆,亦不是冰魔
塔的女巫。哪里有着人们的存在,哪里就会有我的到来。因为我的使命,是让花朵在每一双眼睛里盛开。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来。留在身后的,将是那一片菊儿怒放的花海……。”
神父清透磁性的声音吟诵着离别的诗句,送进每个人的心里。随着风传遍了森林的每一个角落,为那些逝去的灵魂,为
那些悲伤地生灵,让我们忘却哀伤和绝望,迎着花海送走离别之人,因为他们到达的彼岸将是永恒的幸福。
微微抬手,那只手带起了一片光的涟漪,众人抬起头,那是五彩的花瓣降临,落在脸上,肩头,擦过唇瓣……落在鲜红
之上,埋葬悲伤。
为死亡而悲伤,为死亡而微笑。
微笑吧,用笑容送走逝者,死亡并不可怕。
望向手中粉嫩晶莹的花瓣,承装了阿拉穆的泪,带起了嘴角的微笑……
第十三章:思路
等众人回到城中时已是夕阳西下,橙黄的光遍洒大地,万物都被投下了长长地影子,就像一个个低头的朝奉者,虔诚而
平静。
罗列德和其他几个男人先回到了城中,找来了推车,将同伴的尸体运回了城中。
神父带着他们来到圣艾米亚教堂的门口,对门口的神父说了些什么,神父便领着阿拉穆他们去亚丁墓园安葬同伴的尸体
了。东舞和那些逝者们并不熟悉,安葬逝者时也许他们有些自己想做的或想说的,自己就不便呆在那里了,也不了解这
里是不是有些什么不一样的习俗,就没有跟上去。
站在门口,当他近距离看到这座巨大的建筑物时,东舞也不免心下赞叹。
教堂那种特有的庄严华美而略带冷峻遥远的感觉占据着五感,高耸的尖顶反射着太阳的光华,像一柄利剑直冲云霄。巨
大的拱形主门边雕刻着精美绝伦的浮雕,叙述着关于神迹的故事。几乎是通体白色的教堂高高在上的立在眼前,各种雕
像和浮雕出现在建筑之上,太阳的投影令黑与白的对比格外清晰,就像正与邪,好与坏绝对势不两立。强大平和,包容
庄严,神圣净洁,也因此让人显得卑微而渺小。虔诚的信徒穿梭其间,祈祷生活祥和心中至爱,闭目合十,散发着浓浓
的宗教氛围。
东舞心中不免动容,很少这么近的感受另一信仰下的气息,无数的朝奉者,带着唯一的信仰仰望那些遥不可及的仙神。
这令他想到了自己身处的信仰,天师修习道法为弘扬正气、惩恶扬善、修真悟道,为民消灾。道法自然,而清静无为,
待修成正果之时,便能得到成仙,济世度人。
天师门在他有记忆中,只有十年前身为特级天师的言陆长老在历经天劫后,顿悟天道,修得大成。那日,万鹤降临指引
升仙大道,拨开了云层,露出云雾缭绕中的仙界一角,言陆长老驾鹤而上,位列仙班,修成正果。而近十年来却再也没
有人能令此幕重现,即使有接近天道者,也因无法渡过天劫而失败,所以得道这条路真是没那么容易。
东舞自知离得道还差上十万八千里,所以也不那么着急,一切皆有定数,老天自有安排。
见东舞怔怔的望着大门,神父好听地声音说道:“进去看看吗?我带你参观一下好了。”
东舞点了点头,道:“那就谢谢您了。”
“呵,我只是个引路人罢了。对了,我叫沙利尔,你呢?”边说着,沙利尔边带着东舞走进了教堂,修长的纯白色身影
令周围的人为之侧目。
“东舞。”东舞跟着沙利尔走了进去,里面巧夺天工的装潢更令他叹为观止,原来那些游戏中出现的场景真的存在。
主门连着一条长而宽的走廊,走廊约一百米,高耸的壁顶上画着绚烂的壁画。光滑洁净的大理石地像一面巨大的镜子反
射着两旁的彩色玻璃,让人仿佛像是走在了彩虹之上,透过彩色玻璃画的光令人目眩神迷,甚至有些光怪陆离,置身于
纯白的建筑内,一股非尘世感油然而生。
“东舞,这条走廊是每个来圣艾米亚的人必经的一条路,喻示着洗礼和回归,通往神所在的大礼堂,我们称这为‘思路
’,也就是沉思之路。”东舞觉得沙利尔的一声“东舞”是他听到现在最标准的了,望着那张儒雅俊美的脸蛋,一双紫
眸透着无边的沉静和睿智,配上一头柔软飘逸的金色长发,不禁想这家伙要是放在他们那绝对是校草加三好学生的典范
。
“我脸上有什么吗?”沙利尔摸了摸脸颊,不解地问道。
“啊?哦,没什么,这条路是叫‘思路’是吗?我的家乡也有一条‘丝路’,只是写法不同,都是很美的地方。”东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