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出苍茫 第一、二部——纱舞

作者:纱舞  录入:04-30

后,心情复杂地继续他的思过。

而另一个高兴不起来的便是在礼部无奈接下庆典的万俟琰了。本来,他只是个正五品的郎中,早朝都不必上,上司倚着他的王

爷身份,也不敢怎么指派他,加上礼部本就清闲,万俟琰可谓是真真正正的闲职。可是现在……

万俟琰叹口气,看着终于完成的庆典安排,随着轿子的轻微摆动,很是无奈。倒不是他不愿做事,相反,这样每日的空闲,他

心中也过不去,只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多做一事就多一份把柄,也就这样过来。

可是,现在这事也太大了吧,涉及皇上、太后和珅王,怪不得礼部一群老狐狸堆着笑容一面说着恭维的话一面把这样的事推给

他。不敢插手皇家事,所以交给他这个皇家人么,万俟琰感叹自己这个王爷也就这个名头有用,却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于是

,他现在便到了宫中。

“是琰王殿下的大驾么?”

轿子停了下来,侍从来报说是有位公公拦住了去路。万俟琰掀开轿帘,便看到禧寿宫曹公公笑脸迎人:“果然是殿下您,奴才

叩见琰王殿下。”

万俟琰连忙下轿亲自扶起曹公公,太后的心腹,他可不敢马虎。即使已经猜到,也装作无知问一句:“曹公公真是见外了,不

知曹公公在此亲自等候小王,是有什么要事?”

“奴才是奉太后之命,请琰王前去禧寿宫一叙,太后娘娘有事相商。”

“可是……”万俟琰望了眼尚在轿中的奏章,无奈道,“曹公公你看,小王这会儿正要去见驾,与皇上商讨小世子的生辰庆典

一事……”

“殿下不必担心,太后娘娘不过想要与您说会话,皇孙的生辰庆典,娘娘也是很关心呢。再说现在正是皇上午憩的时间,殿下

还是不宜前去打扰。”

万俟琰还想说正是皇上派人来宣召,见曹公公已露出不耐的神色,只好道:“如此,就请公公带路了。”

万俟玥的不安却不是来自庆典。太后特意设宴请他过去,他当然知道其中定有蹊跷,只是不愿多想。而从昨晚开始的不安到现

在不但没有丝毫的减退,反而越演越浓。直觉告诉他那不安与舒沁有关,所以他不敢去想,禀推左右,一个人心浮气躁地坐在

书房中,勉强用奏折来转移思绪。

“皇上,琰王殿下到了。”

“快请!”一听到翠微的通报,万俟玥便像遇到救星一般急忙请进。

“臣万俟琰拜见皇上。”

“皇兄不必多礼,请坐吧。翠微。”

“是,皇上。”翠微早已备好了茶点,让宫女们送上来,自己亲手把万俟琰的奏章交到万俟玥案上。

万俟琰端起茶盏,与万俟玥桌上的银针不同,正是他最喜欢的普洱。再仔细看,万俟玥桌上的点心都是些清淡的酥饼云片,而

自己的这几样又是他最爱吃的糯米甜食。

万俟琰想起,自己虽然是个不得势的王爷,但府上却从未少过赏赐。他爱喝普洱,那么贡品中近六成的普洱便会被送到他那;

他喜欢收集些金石,那么皇宫中稀有的金石珍品一半落到了他府上;他喜欢清静,那么他的王府就被建在远离朝中权贵府邸却

又毗邻聚集多数文人雅士的书院。

他也知道,自己目前能每日与母亲弟弟在一起的幸福平静的生活,也都是因为万俟玥。可是自己又为他做过什么呢?没有,或

者说,不能。

他的母妃原来只是皇后身边的陪嫁侍女,是皇后为了抓牢皇上的心特意送给皇上的,却不想真的怀孕生了龙种。如果不是因为

皇后已生下二皇子万俟珅,恐怕他们母子早就没了性命。

后来齐贵妃进了宫,皇上从此专宠,他的母妃也失去了利用价值,被弃之不理。那年母妃生病,宫中世态炎凉,竟没有人搭理

。要不是齐贵妃听说后请来太医,又暗中命人送来珍贵的药材,他的母妃,早就离他而去。

这样的他又能做什么呢?在别的皇子都欺负万俟玥时,他不敢站出来,最多,偷偷跑去告诉太监宫女;在他们的父皇询问是谁

把万俟玥推下河时,他也不敢说出来,附和着承认是万俟玥自己失足跌落,然后躲在角落,默默为他祈祷。

再后来,皇上与齐贵妃吵架之后大醉,临幸了他的母妃,于是,他又有了一个弟弟。皇上怕齐贵妃生气,甚至想要暗中打掉他

这个弟弟,又是在齐贵妃的保护下,他的弟弟活了下来,被皇后等妃嫔“宠爱”着,作为向专宠的齐贵妃示威的工具。

而那时的他,为了保护母妃和幼弟,无奈地,也成了皇后的势力,直到万俟玥成为太子,最后当上皇上,为他挡下一切,让他

能像现在一样生活。

他尽力让自己可以保住所有喜欢的东西,而自己,却连他喜欢的一样东西也保不住么?

或者,该告诉他……

看到万俟琰端起茶盏却皱着眉没有喝下去,翠微在旁连忙问道:“怎么,这茶不合殿下口味?也许是放久了,奴婢给您新沏一

杯吧。”

“不,不用了,这茶很好,我只是放着凉一凉而已。”万俟琰说着喝了一大口,却只觉得苦。

“也是,虽说是秋天,晚上是很凉,白天却是热得厉害,殿下要注意身体啊。对了,殿下若觉得热的话,尝尝这个糯米团子,

是用薄荷叶熬的汤水浸的糯米,吃起来很是清凉呢。对了,还有这个,放了桂花做的凉糕,殿下也试试看。啊,还有……”

“依四皇兄这安排,总共需多少银两?”见翠微又开始无止境地塞给万俟琰糕点,万俟琰也不好意思拒绝,万俟玥只好主动问

话,救他于糕点中。

“回皇上,臣粗略估算了下,大约十万两白银,再从宫内各处调些人手即可。”

知道他地脾气,万俟玥想了想,便对他说:“这样吧,朕准你十三万两白银,再让内务府调一百人给你,由你负责,把这个庆

典办好,如何?”

“臣,尊旨。”万俟琰跪地领旨,心头一热,忽然忍不住开口,“皇上,刚才太后……”

“她把你叫去了是么,朕听说了。到底是太后的嫡孙,关心也是难免,朕不会怪你抗旨的。”

面对这样的万俟玥,万俟琰把心一横,张口道:“不是这个,是太后她……”

话还没讲完,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一个洪亮的声音大声道:“皇上,溧阳急报。”

“进来。”听说是急报,万俟玥正了神色,万俟琰也闭上了嘴巴。

那人风尘仆仆进来,跪下就道:“禀报皇上,工部侍郎傅为锦在溧阳渡水时恰遇风浪,不慎落水,至今生死未卜。”

“什么?”万俟玥倏的站起来,没想到心中不安竟成了真,“传朕旨意,命当地衙门速去寻找。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傅为锦……工部侍郎……一边的万俟琰努力回想着这个人,是了,就是他,曾经因为一项水利工程与珅王结下了梁子,难道…

…果然……

万俟琰想到自己刚才茶点要说出的事情,顿时全身冷汗。的确,皇上能保得了他安宁,但若是与太后珅王反目,那么连自己的

安全都保不住了。他一个人倒没什么关系,可他的母妃还有弟弟……

正想到这里,万俟玥带着虚弱的语气问道:“四皇兄刚才是要说什么?”

“没什么大事,是太后要臣把与皇上确认后的安排再拿给她过目。既然皇上有急报,那么,臣先告退了。”

“也好,是得给太后过目。翠微,你送琰王出去,朕想一个人待会。”

“奴婢(臣)告退。”

八、彷徨

万俟玥在书房中踱来踱去,难得的露出烦躁的表情。

文弱的书生渡水时不慎失足跌落,尤其是在水流湍急的地方,那是常有的事。但万俟玥知道,傅为锦并不是文弱的书生,以他

的功夫,怎么也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故。

除非,那人不是他,或者,这根本是个假消息。

万俟玥同样很清楚,若没有确切的证据,当地的衙门决不会送来这样的急报。而且,傅为锦自己也决不会让这样的消息传到万

俟玥的耳中。

那么,还有最坏的原因,傅为锦被人所制,甚至,已经……

万俟玥不敢再想了,直觉告诉他,这一切都与舒沁有关,可是,他又能如何呢?感觉,只是感觉而已,难道跑到舒沁跟前去质

问,还是让海经天把舒沁的一言一行全部记下来送到他跟前?他想要相信舒沁,想要有个人来依靠,有个人来信赖,他不想破

坏这样的关系,不想让自己,又变成一个人。

不知不觉走到了秘道门口,万俟玥突然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急急地拔下戒指按到地上,挂钩花瓶的机关也都显得漫长,等到

花架机关一开,万俟玥立刻将它移开,侧身进入秘道。

密室的石门照样地紧闭着,里面很静,只有烛火燃烧时的噼啪声萦绕在万俟玥的耳边。按动机关,石门缓缓打开的时候,万俟

玥不由先闭上了眼睛,等石门完全打开还听不到任何声音后,才睁开了眼睛。

里面没有人,但万俟玥从壁上刚添的烛火知道有人刚刚来过。他的座椅还是一样放在最上面,铺着的白虎皮没有一点灰尘。座

椅的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书架,整整齐齐放着两叠册子。

万俟玥可以猜到那是什么,他不想去看,但同时他更知道,如果现在不看,有些东西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如果不看,可能会有

更多的人,因他的不知而……

舒沁和珅王谈了什么?不想知道。

翠微为什么去找舒沁?不用知道。

外公说知道舒沁身世?不必理会。

……

万俟玥一页一页地扫过去,只看到满纸的舒沁,还有珅王玮王瑜王琰王……已经无所谓了,他紧张地找着最想知道的答案,然

后终于看到,傅为锦。

有人看到傅为锦到家后跟踪一个黑衣人直到了舒相府,然后,再没有出现。

有人用他们死士之间特有的气味追踪查到了傅为锦进了舒相府,然后又出现在西山后山腰,接着直奔溧阳,消失在水中,只留

下了岸边一道密旨。

不用考虑什么人证物证,万俟玥似乎可以明明确雀地知道舒沁使的手段,可是,不能相信也不愿相信。万俟玥放下册子,回到

书房,一直心神恍惚,不断地怀疑不断地否定,终究没有结论。

等晚间工部尚书万俟玮正式来报时,溧阳府已经找到了尸体并由仵作验了确认溺水身亡。万俟玮上奏新任的左侍郎,隐约知道

是玮王暗地里的人,万俟玥也没什么心思去计较,随意交给了吏部,然后在翠微惊奇的目光中,早早安寝。

在龙床上的万俟玥很乱,无数的思绪在脑中翻滚,然后都合成两个字——舒沁,最后又在自己的逼迫下散开,绞成更乱的一团

睡不找,用睡眠根本摆脱不了这些。万俟玥睁着眼睛望着窗外,今夜的月亮很大,很亮,照得一切都是那么清楚。三更天了吧

,宫里难得的安静,静得,让万俟玥可以听到暗处侍卫的呼吸声。

虽然解散了那些死士,但自从万俟玥遭遇刺客后,他能感觉到,身边又暗中出现了影卫。现在,正是他们换班的时候。

万俟玥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久违的悸动。他仔细听着,悄悄下床,顺手披了件深色的罩衣,就在那一瞬间,迅速 从半开的窗户中

一跃而出,消失在夜色中。没有一点声响,当然,也没有人发觉。

一路在树梢间飞驰,万俟玥毫无保留地施展了他绝妙的轻功,心情一下子舒畅许多曾向他的父皇发誓,不到性命关头,决不能

让任何人看到他的功夫,自然,也包括他最爱最信任的舒沁。

想到这里,万俟玥觉得,自己同舒沁之间,的确还有太多的隐瞒了。说要信任的,说要相爱相守的,其实相互之间了解的,还

应该有很多的吧。或许,他的确不够了解舒沁,一直把他直接当成自己想象中的舒沁。那么舒沁,到底该是怎样的人呢?

转眼到了舒府,万俟玥倏地停了下来。看似高大的围墙一跃便能过去,可是之后呢?万俟玥慢慢走近墙壁,将手轻轻抚上,一

阵阵轻微的震动透着墙壁传进他心里,激起一阵阵寒意。万俟玥翻身进去,一步一步走向他熟悉的地方。

夜露很大,万俟玥一路在树丛走去,轻薄的单衫很快被打湿。林风吹来,产生的凉意连同心头的一起,让万俟玥浑身冰冷。

到了。还是原来的阵法没有改变,泥土地上有很细微却很有节奏的震动,若不万俟玥的练武之身,根本无法察觉到。但万俟玥

不仅能感觉到,还能从那节奏中知道,这是上百个正规军人操练时踏地发出的震动。

不过万俟玥此时更在意的是那棵树上的标记,顺着纹理用手指刻在树皮上的,死士之间表示墓碑的标记。他们知道自己有一天

也许会消失在哪个角落,没有任何人知道地,生命连同身体一起消失,所以约定了这样的标记,在生命的最后,为自己立个墓

碑。

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标记了。万俟玥鼻子微酸,眼中也有了湿意。伸手要扳动树枝的机关,一股阴风吹来,让他不由一阵哆

嗦。

“晚上出来,总该记得多披件衣裳。”舒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万俟玥转身,便看见舒沁脱了外套上前,罩在他的身上。

万俟默默站着,不敢看舒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而舒沁顺着万俟玥的手看到了树上的记号,又瞧见万俟玥的脸色,瞬时冷了

语气:“看来我还是小瞧了皇上的人呢。”

“朕……”

“或者说,是我一直小瞧了皇上您呢?”

“为什么,舒沁,为什么?”

“为什么?这句话是该由我来问你吧。我真不明白,区区一个舒沁,怎么得皇上如此费心?竟然连工部侍郎都不惜派出,不知

道皇上你一直护得紧的玮王珅王瑜王那,又按了多少大内高手呢?”

“舒沁,其实我并没有派他来,其实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可是……”

“相信?哼,那天我就看出来了,你对这园中的阵法,了解甚深啊。可笑我还怕你迷了方向,特意为你破了两个阵修了条直通

我书房的小道。不知道你冷眼在旁看着,是不是也笑我多此一举。”

“不是舒沁,我真的不知道我……”

“又是这副无辜的表情,每次和你在一起的时候都是这样,现在才知道不过是装给我看的吧?皇上,臣子的权力地位都是你给

的,你要是不放心,尽管收回去好了,微臣可不会有什么太后太妃的天天来说情,似乎也不在宸德太后要你保护的范围里呢。

若是微臣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是贬是罚,也都由你,即使是午门斩首了,也不过是朝中的一桩笑话。”

“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我怎么可能斩你?舒沁,你是我喜欢的人,我不会伤害你,也会尽我所能去保护你。舒沁,我是真的

相信你的,你也相信我,好不好?”

“喜欢?相信?我还以为一直是我自作多情,是我太相信你了。我都快忘了,你这九五之尊,哪用得着我在那不自量力地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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