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陌郁闷了,老宅子没有到处巡逻的保安,没有警备设备、措施,做成了也没成就感呀!
利陌是典型的艺高人胆大,自信到自负,即使很久不沾活儿,身手也还不及他顶峰时刻的好也忍不住小看了这笔单子。
由房子侧面的院墙进入,扣动腕上的机簧,钢索飞射而出越过院墙牢牢扣住墙头。把索头射入墙里更牢靠,利陌不介意留下这样并不会让人查到他头上的痕迹,只是会留下明显的痕迹,而白色死神出任务从来不用此类道具辅助,那位轻轻一跃就过墙头去了。
脚下用力一跳,轻松达到两米五高的墙头上,收回钢索再次射出,攀附住小洋楼二楼离院墙最近的阳台栏杆,借着迷蒙夜幕掩护,利陌身手利落的跳起,钢索收缩的拉力将他带往阳台,双手用力抓住栏杆脚尖猛踢凌空上翻三百六十度,最后稳稳落在阳台上。
阳台上是落地窗,落地窗的锁在里面,窗户开点缝没锁上,轻轻的一推便开了。
意料之中的顺利。利陌上午向佣人们暗示过,阳台朝北,窗户留条缝儿吹吹穿堂风可以带走房子里的湿气和晦气,对人身体有好处。李家本宅地处荒山野岭的,方圆百里也没几个邻居,多年来从未出过遭贼的破事儿,李家佣人并没有特别强烈的安全防范意识。
轻易进入房子里,利陌按照事先摸清的路线找到李冬的房间。
佣人们说老爷子一般都睡得很浅,稍有动静可能就会被惊醒,所以晚上睡觉通常会关上房门,但没有锁门的习惯。
侧耳静心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很安静,没有粗重的呼吸声,利陌裹了脂膜不会留下指纹的手轻轻覆上门把手,一点点扭开,再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借助窗帘透进来的月光,利陌看见李冬在床上翻了个身,屏住呼吸在门外等了会儿,里面再没动静后侧身进去逆着重复刚才的动作关门。
目标人物就在眼前了,此次的任务没有挑战性可言,即使万一失败他也不会惨到哪里去,除了丢人丢到那位非同寻常的业余同行那儿去。
白色死神名号的得来主要为两点,其中之一是他那极具魔幻色彩的大镰刀,利陌自然不可能弄把镰刀来砍人,他在给对方的回信中申明,这次任务不方便远程狙击并用镀银子弹伪装成那位的杰作——由于某些的任务特殊性,白色死神习惯于用杀菌效果最好的银来做武器,镀银子弹是他近来才愈加被人熟知的标志性特点。利陌表明他会用镀银匕首抹了李冬脖子,最后离开前朝房子里射一枪,用镀银的子弹。
白色死神从来不会这样。
不完全、严谨的模仿白色死神,是在传达一种信息。有个危险的杀手突然出现,出道第一个任务便是挑战白色死神的威信,而那位的反应必然会让许多人好奇。
那只业余杀手会怎样回应?事实上利陌同样好奇。
利陌注意力高度集中,一步一步走到窗边,泛着森冷寒光的匕首由腰间抽出,刃尖向下,对准他身体的亲生爷爷右眼部位,凌空调整角度,屏气,落刀。
不是利陌凶残,他只是认为今天的任务以最快速无声的方法解决掉目标任务,用匕首刺入眼球直插大脑右半球是可行性较高的。
李冬只抽搐了下,没来得及发出惨嚎就魂归黄泉。
人的大脑脆弱得像嫩豆腐,人的生命可以轻易被收割,利陌又一次地想到,活着真的很不容易,应当真心的珍之重之。
利陌设计的离开路线并非原路返回,他来开窗帘看向窗外,院墙在很遥远的地方啊,以他的身手果然没把握跳过去。转身走向房间门。
从二楼跳下不如从房子后门走动静小。夜深人静的,凌晨三点多,连门房守夜的都睡着了。利陌由后花园那块儿的院墙翻出去,匀速跑开一公里。一棵八月桂下方,利陌刚才搁了件嘻哈风外套只大琴盒,里面装着未组装远程狙击枪。套上外套,有条不紊又熟练迅速地取出枪支零件组装完毕,加上消音筒,远红外瞄准,目标二楼李冬房间那扇窗帘被拉开的窗户玻璃。
摸出手机开机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调整呼吸,吸三次呼一次是狙击手常有呼吸方法。
闷闷的枪响声和哗啦啦清脆玻璃碎裂声相继响起,寂静的夜里利陌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见窗户被打穿的声音,他甚至看都看没看一眼那里,扣动扳机确认子弹射出枪膛后就低下头双手飞快拆卸枪支、装盒。
利陌是穷人,枪支那么昂贵的东西他才舍不得用了就扔,顺手戴上外套的帽子,背起外表与琴盒一模一样却装着危险物品的大盒子往几十步外公路边的公交站走。不论李家本宅那二层小洋楼里发生了什么,场面变得怎样混乱,当他站到车站牌下时,两小时一班的夜班车恰好进站。利陌招手拦下,低着脑袋上车,刷卡。
大半夜的背个琴盒坐夜班车很容易引起人注意,利陌可不想被人记住他那张脸,司机看不清脸顶多记得他的身形,穿着嘻哈新潮的样子,估计别人都会以为他是一个玩音乐的嘻哈少年,半夜刚从附近什么地方离开。或许是一场深夜演唱会?看似可疑又不可疑的家伙。
利陌在任务时如无需要从不开机,坐在公交车上发了半天呆才想起刚刚为确认时间开机后看到有一条刘小岩发来的新信息。
漫不经心掏出手机,刘小岩晚上十点发来的。她父母家隔壁,利陌曾租住过的房子门前杵了个脸色极为难看的英俊男人,不久前天天往酒吧跑想逮利陌且自称是他爹的那位先生。
33.风云变色
杀手就是杀手,利陌那一级的职业者哪里会有心慈手软的。李严弘的亲爷爷又如何,他下起手来毫不迟疑。昨晚半晚上的纠结,不过是他在思考李冬立了遗嘱没,遗嘱是怎样分配财产的,李哲能收益多少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回新公寓换下衣裤扔进洗衣机里洗着,洗澡换上干净的休闲款衣服。还好他下手快、准,没有被溅到满身的血,亏他特意准备了最大号的嘻哈风外套打算遮住不慎喷溅到身上的血液。镀银匕首留在了李冬的眼球上,利陌对于把被这样使用过的东西拿回家感到接受不能,他会有“心理障碍”。穿去的崭新鞋子装进纸盒里封好,改天就拿去捐赠。当然,如果他跟随李哲回到现场,没发现自己在离开时留下任何鞋印的话还是留着下次再用吧。
不管还在转动的全自动洗衣机和里面的衣服,藏枪藏装备,抓起钱包出门。
市区内夜间不缺计程车,利陌忍痛招了辆,一的飞奔刘家住的那小区。都这个点儿,李哲已经接到本宅来的电话,知道李冬被人杀死的事了吧。他现在赶过去,会不会有点浪费钱?不,应该是非常浪费钱才对。利陌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犯傻,可车已经快走完半个路程了。
令利陌大感意外的是,他赶到此前自己租住的地方时,李哲没在门外,扭头却发现隔壁刘家门开着,凑近能听见客厅里隐约的电视机声音。
“刘大叔?”利陌试探的朝里唤了声,迎出来的人竟是李哲!
利陌瞠大双眼看着李哲颇为惊愕。
怎么会……没有走,反而坐在刘家等他!
“你怎么在这里?”难道刘小岩叛变了?利陌不由自主地想。
李哲皱了下眉:“去哪了,一整晚不在?”
“几个月不在,里面很乱,打算上午回来打扫。”利陌没交代他去了哪,真说清楚太不符他现在的习惯可能会更糟李哲怀疑。“刘姐说你一直在门外,我睡醒看见短信就赶来。”利陌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好像偏出轨道很远很远。李哲为什么会一直等他?从李哲的脸上难以窥探的真实想法又是什么?
“跟我走,你爷爷出事了。”李哲在短暂的沉默后说道,跟着弯腰穿鞋。
利陌不说话,等李哲穿好鞋直身了也只直直盯着他瞧。
李哲看他表情似乎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抬手搭他肩上推了一把。
利陌被推动,眨眨眼,刚睡醒似的,忽然说:“电视关了吗?”
此时李哲其实有掐死他的冲动。
“我去关。”利陌见他表情不好看,脚底抹油,迅速脱了鞋冲进去。刘家人都还没睡醒,利陌手脚轻,进出一趟除了按下电视机开关几乎没发半点声响。
李哲的司机老早就被他放行回家睡觉,车上只有他和利陌两人。虽然一个人坐后座是很舒服的事,但迫于李哲的压力,利陌只能选择副驾的位置。
“爷爷怎么了?”利陌问。
“死了。”李哲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乐。
“怎么会?!”利陌惊愕地睁大了眼,不敢置信。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李哲眯了眯眼,想到李司打电话给他时那语气,似乎很不妙。李冬的死,出乎他们兄妹几个所有人的意料,他们都很清楚,这个时候无论是谁都不会动心思去对付老爷子,他们可都指着借老家伙去打击另几个呢。李冬死了,他们只能从他那里得到遗产,而更多的不能以财产计算的东西却再也算计不来了。
利陌眼角余光瞥向车内照后镜,李哲线条冷峻的脸的虚像清晰印在那里。李哲,知道自己父亲的死讯后还是坐在刘家等他,等他这个没人知道会不会回去的人。
“爷爷死了,要怎么办。”沉默良久后,利陌用古井无波的声音问道。
“哼。”李哲从喉管里发出了点声,却没有表达任何意思。
“唔……”利陌也无意识的应声,张开嘴,一句“对不起”在舌尖绕了半晌终是转回去,再不去想别的。
李哲的车开的不慢,没耽误太久,利陌从车里踏出一脚来,触到的已经是他才离开没多少小时的李家土地。利陌抬头望望天空,朝阳的晖光穿越云彩铺洒大地,带给人打心底都震撼感和和谐安宁感觉。这么快,就天亮了,也已经过了秋分。
利陌掐指一算,啊呀,他来到这里已近一年。
“大少爷,您回来了。”屋里有人赶忙迎出来,管家先生急晃晃往利哲身边走,李哲点头回应,半个眼神没给他就往里走。倒是李哲身后的利陌施舍给管家先生一个不有点阴冷的眼神,管家禁不住心理一凉。
李哲径直上楼去李冬的卧房,利陌抽抽嘴角活动肌肉,以便看见尸体后露出最自然的表情。
发生凶杀案后第一时间封锁并保护现场是常识,李家人没那个意识,除开听到枪声第一个赶到案发现场的李司,李汾李媛陈栎洋都进过现场看过尸体。李哲带利陌上去时,李司李汾正守在门口,神情阴阴的都挺难看,而李媛由她男友搂在怀里嘤嘤抽泣。
李媛哭什么,她哭李冬死相太恐怖。悲伤有多少没人知道,利陌只知道他们仨儿现在必然是人人自危。
“大哥。”李汾看见李哲,幽幽的开口。
李哲冲他一点头,推开房间的门就要进去。
“哎!”李司惊了下一时没拦住,李哲已经跨进门几步,将房内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房间内,李冬床上,惨不忍睹。
利陌挑眉,所有人注意力皆放在李哲身上,连李媛都停止了哭泣红着眼和陈栎洋朝里看,没人发现利陌的小动作。
现场很干净,凶手未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李冬躺在床上,表情很自然安详,显然是在睡梦中毫无所察的情况下被人杀死。泛着银光的匕首稳稳插在李冬右眼中,鲜血淌了一床又一地的,猩红猩红黏稠的一滩,看着就让人慎得慌。
“是杀手。”李哲环顾房内,凑近了仔细观察尸体,那一刀插的准且狠,看角度和杀人方法,应该是对人体生理结构颇有了解的人所为。一般人杀人,会想着插人眼球以捅入大脑短时间内致人死命?这般凶残却着实审慎的杀人方法,李哲第一反应还真只是杀手了。
李哲淡定的快速下结论,在场的人都愣啊愣。李司心里一沉,听李哲语气似乎很懂行啊,当初他们几人宅里斗的时候就听闻李哲混黑道,外面势力不小,没想到他还沾人命买卖。李汾心里也不是个滋味。李媛倒没想到这里来,她纯粹是惊讶于李哲下定论的速度和结论本身的意思。李媛不懂,陈栎洋懂呀,他家做生意的,黑白两道都接触,他见识绝对比李媛那女人多,听李哲的口气,压根不是普通人能说出的。
利陌眨眨眼,泪水马上盈满眶,浑身颤抖着小步子挪上前,杵在李哲身边拿他瘦削的手指遥指李冬尸体,不可置信道:“爷、爷爷……怎么、会!昨天还……”利陌死命眨眼,含在眼内的泪就时间掉不下来,他狠咬下唇想把泪水给逼下来,可惜李严弘的身体跟着他半年,已经练得油盐不进似儿,耐痛,泪腺压根不把这点小刺激放眼里,没反应呀。
利陌收回手想再来点小动作逼眼泪下来,冷不防李哲的大手一下子盖在他眼上,将他人往怀里拦不让再看。
“嗯!干什么?”利陌象征性挣扎两下,李哲不撒手,他便放弃的乖乖靠李哲怀里,不说话也不动作。
李哲拿手遮住他眼睛好,省得他自我摧残硬挤眼泪出来。利陌再能演戏,哭戏也不是说来就来的,眼泪那玩意儿,完全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利陌哪里会为什么事掉滴眼泪,他顶多打呵欠或者感冒的时候冒两滴出来。
“出去再说。”李哲不想儿子直接面对李冬惨死的模样,揽着怀里的人往外带,转身的时候余光瞥见个闪闪发光的东西,松开利陌说,“别看。”
利陌乖巧点头。李哲走到窗边,抽出张纸巾来弯下腰。
是一颗子弹头。李哲盯了半天没看出什么,只是觉得这颗子弹有点奇怪。他是个没少摸枪的人,子弹见多了,手中的子弹头看大小应该是零点三二ACP弹,中心发火式的。说奇怪,是子弹头的颜色。银闪闪,晃人眼。
“银的?”利陌不安分的跑过来凑近瞧,李哲抬头皱眉瞪他。利陌当做没看见,更凑近了些,伸出手似乎想碰。李哲挡开他的手,把子弹头搁回原处。
“出去。”李哲起身拖住利陌往外走,一干人都跟在后面也出去。李冬死了,李哲是长子,又是他们家公司首席执行官,即使那职位换个说法就是总经理,那也是除李冬那个董事长外公司内最有权力的人,李家人都得掂量的看李哲眼色。
吩咐管家盯紧李冬房间不让人靠近,然后报警等警察来,李哲则一群人在一楼客厅里坐着。
利陌咋舌,就说怎么没见着警察跟宅子里晃悠,他们还能坦然进出凶案现场,从他最后那一枪到现在都不知道多少小时了,就算警察局在隔壁市也该来了吧!大半夜总不能是堵车堵的。原来,人压根没报警。这屋子的人都很奇妙,利陌深觉自己压力之大,难怪会出李哲那种变态。
34.山寨杀手
李哲率一干人在客厅里坐等警察到来,干坐着不是回事,利陌呆不住,他饿了,死人他见的多,亲手干掉的同样不少,谁死都不能妨碍他吃饭的心情。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要发狂,利陌看一屋子的人都眉头紧锁面容严肃,绝对没心情搭理他,便起身往厨房去。厨房的位置他可记得牢,脚自然而然往那去,李哲坐在沙发上想事情,猛的回过神来发现利陌不安分,冷声喊住他。
“去哪。”李哲的语气绝对不是询问,而是警告。
“饿死了,当然是去厨房。你们不需要早餐么?”利陌装傻的回答道。
“你还有心吃饭……”李媛说。
“你们不吃我要吃。”利陌对几人不吃早饭的行为嗤之以鼻。他刚刚杀了李严弘的爷爷,现在又去看了尸体,照样吃得下饭。
“让佣人去准备。”李哲发话啦,利陌撇撇嘴,想走又不敢走。
“那我去找人说声。”利陌心虚的说。
“一分钟,不要捣乱。”李哲瞪了利陌两眼,终于首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