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阳谋步步为营,齐天寰性格乖戾心狠手辣,但论头脑和领导能力,却当真不知比他大哥齐天云强了多少倍。
林默听后一拳砸在墙上,脸色铁青的骂道:“荒唐!”
远在美国的林耀行站在落地窗前俯视着灯火璀璨的都市,叹息着摇了摇头:“真是荒谬至极。”
唐澈则神思恍惚的想,那个不屑利用妹妹的婚姻而亲自去酒吧伏击他的男人,那个在剑拔弩张下依旧谈笑风生的男人,
那个凑近他低声问“想不想知道酒的其他用途”的男人……已经死了吗?
没有人愿意相信,一颗子弹,一场低级的谋杀,居然真的要了这个枭雄的命。
齐天寰的死虽然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但却没有引发太大的争端,毕竟那是兄弟阋墙之事,眼见齐天云大张旗鼓重新
洗牌,旁人唯有唏嘘不已。
但有一个人,在齐天寰咽气的当天夜里,一路闯进了林家别墅,站在林默面前,统共就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跟我结婚,我需要你的力量,他死了之后,齐家是你的。
林默看着面前的栗发女子,外面明明没有下雨,她却从头到脚都是湿的,黑发粘在耳旁,脸上蒙着一层死灰般的白,漆
黑的瞳孔里空洞无物,整个人好似刚从棺材里爬出来一般,哪里还有半点齐天薇应有的爽朗和明媚……
林默取过一件黑色外套披在她身上,齐天薇青紫色的唇抖了抖,却没有说话。
“天薇,我不会和你结婚,因为你我都不需要牺牲至此。”他看到她眸中闪现出决然冰冷的恨意,不由叹了口气,淡淡
道,“我不同你结婚,但我会帮你,事成之后,我的条件不是齐家,而是C市海港码头。”
C市港口的使用权大半都掌控在齐家手里,这也就是当初林耀行决定两家联姻的最大目的所在,而对于林默来讲,港口
业务是他将黑钱漂白的重要途径之一,在那时放弃后也是暗下决心定要夺过来的。
齐天薇听完后将肩上的外套脱下放在椅子上,然后抬头,说了第二句话。
她说:好。
路危抱着双臂靠在墙上,见齐天薇走后,不禁摇头叹道:“她疯了,齐家若没那个港口,根本毫无立足之地。”
林默看着那件黑色外套,齐天薇在放下时将它叠得很整齐,你很难想象一个面如厉鬼的人还能仔细的去叠一件衣服,他
想她或许已经崩溃了,之所以没有立即死掉是因为有一口在撑着她,她有多恨齐天云这口气就有多长。
他突然开始怀念那个一身红衣冲进来对着唐澈破口大骂的齐天薇,那个在被戳穿伪装后能够拉开椅子豪爽的坐下,扬着
嘴角朗声说“林默果然是林默”的齐天薇。
那天唐澈早早就睡下了,林默放轻了动作悄无声息的躺在床上,刚闭上准备捋清脑中紊乱的思路,放置身侧的手突然被
人握住了。
唐澈闭着眼平躺在床上,整个人看起来好似熟睡了一般安静,但不知何时伸过来一只手与他五指相扣,指尖冰凉僵硬,
掌心还带着汗水,却将林默握得很紧,黑暗中声音暗哑得好似呜咽。
“他是怎么死的……”
林默想了想,如实回答了。但唐澈却攥得越来越紧,力道大得要勒断彼此的手指。林默心下一惊,翻身撑在他身上,皱
眉道:“你怎么了?”
唐澈缓缓睁开眼睛,里面噙着古怪的光,他固执的挣脱开林默,将掌心贴在他的胸口上,隔着T恤感受着那强有力的心
跳鼓动。
林默用力的握住他的手,微微扬眉:“你担心我?”
“我以前从不知道,居然可以这么轻易就去杀一个人。”他眼中有璀璨的光在流动,“轻易”二字从他的舌尖以一种讽
刺的音调滚出,尾音还带着笑,他说,“你是不是有一天……也可能会死在一个毫无征兆的地方?”
“我不会。”林默沉声说。
“是你说要和我一起试试能走多远。”
“怎么?答应了我?”林默笑了笑。
唐澈看着他,一字一顿:“所以你不可以死,不可以食言。”
林默的神情变得凝重,他抬手碰了碰唐澈的眼角,以为他会哭,可是却没有——那双眼中融进了一池静水波光四溢,但
眼角却是干燥的。
“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他沉声说完低头吻了他一下,探身过去想要按亮床头的壁灯,手指已经触到了开关,却突然
僵在那里,硬朗的眉目闪过一阵恍惚,这对他而言是难得一见的神情,只是他确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一句话。
唐澈突然用双臂环住他的脖颈,将他的身子拉低凑到他耳边,他颤抖着,唇齿间的气息同他的指尖一样冰冷,但沾染到
林默的皮肤上却似一团火燎了原。
他重复了一遍:“不要开灯,我们做吧。”
林默低头看他,深沉如墨的眸底渐渐燃起危险的火苗,正灼烧着理智和逻辑。唐澈不曾有过这般主动坦白的邀请,他知
道他的情绪很不对劲,他们或许应该坐下来喝杯热茶谈一谈——只是,他的身体已经记住了那日在窗前的情不自禁耳鬓
厮磨,急切和渴求正一寸寸被唤醒。
于是一切变得顺理成章,唐澈偏头咬住对方颤动的喉结的瞬间,林默伸手大力的扯开他的衣服,睡衣上的玉色纽扣四处
崩裂,黑暗中的皮肤映着淡薄的月光,叫他一眼看去便发了疯,俯身下几乎是膜拜的啃咬着,用牙齿留下属于自己的痕
迹,
唐澈的手指狠狠的扣在他的臂膀上,林默背部的肌肉随着起伏的动作变换着曲张有力的线条,两个人像野兽一样相互撕
扯,这份粗鲁触发了彼此身体深处中的欲望和饥渴。林默刚刚分开那两条修长的腿,唐澈就本能的顺势勾住他瘦削强劲
的腰身,难耐的摩擦着。
林默咬牙忍住腾升翻滚的冲动,突然用力按住他的大腿内侧,灼热的掌心压在光滑细嫩的皮肤,诱人的触感让他不受控
制的攥紧。
唐澈吃痛的闷哼,挣扎了一下,对方几乎是用搏击的力度将他桎梏住,眯起眼睛俯身凑近,咬住他的耳朵低声说:“睁
眼,看着我!”
唐澈的眼中是水洗一般的光亮,目光里揉进了一丝迷茫,林默将自己的欲望抵在入口处,毫不掩饰接下来的企图,声音
暗哑得不像样子:
“我要你看着我,我要你从头至尾都清楚的知道,到底是谁在和你做爱!”
他将自己推入,动作缓慢却坚定,唐澈眼前一黑,指甲在对方汗湿的后背上扣紧,抓出一道道红色淤痕。他知道林默的
坚持,所以始终没有闭眼,疼得受不住了便自虐般的撑起身子去向对方索吻,林默缠住他的舌尖煽情的挑逗着,手掌也
安抚的上下游走在几个敏感部位。
他开始在他耳边低语,声音温柔的令人心醉,但下身的征服却仍在持续,像一个王者般带着行扫千军的霸气攻城略地,
毫不迟疑!
他们用一种痛苦却缠绵的方式结合在一起,疯狂得近乎接近了死亡。
23.
这一阵子商界里风起云涌,不知从哪里杀出来一个林氏企业,认证吞并上市一马平川,旗下涉及餐饮业制造业石油业甚
至还拓展了几家中型演艺公司。
这等的意气风发引得业内一时间人人自危,纷纷调查打探这林氏的底细,哪知财大气粗的挂牌董事长根本就在美国逍遥
自在,接到各个专栏记者的采访电话,皆以一句“交由我儿子负责”作为结束语。
林氏的少董很年轻,也很神秘,他身边的保镖更是威武忠心的很,记者们举着话筒凭着自己的专业素养竟然近不了他的
身。倒是企业里有一个貌似地位颇高的路经理参加了几次发布会,带着下面众多记者绕圈子,镜头里的他笑起来像只狐
狸一般狡猾。
林默对着宽大的液晶电视屏看新闻,摸着下巴点点头,朝沙发里用手臂盖在脸上闷声不吭的人表扬道:“干得不错。”
路危的手臂捂得更紧了,声音从缝隙中透出,好像哀号:“不干了不干了!让那几个老家伙去应付吧!简直比单挑人家
地盘还累!”
“你真以为他们会听我的?”林默淡淡扬眉,他自然知道那帮骨子里比谁都要精明的老头完全是冲着父亲才肯出面帮忙
,为林氏这匹黑马踏平前途里的诸多障碍。
“姜还是老的辣啊!”路危揉着眉心,西装革履的精英打扮让他苦不堪言,此刻正一脸厌恶的扯着衬衫领口,突然看了
看林默,犹豫的问,“听说……你今年打算带小浣熊去给宣姨扫墓?”
尹宣是林默母亲的名字。
林默手里翻着资料头也不抬:“你觉得不妥?”
“没有没有,估计宣姨这么多年总看咱俩这两张脸,也早就看腻了,现在换个新鲜也好!”路危嘿嘿的摸了摸头。
林默缓缓瞥了他一眼,若有所思的沉吟着,没有说话。
这段期间唐澈终于回到了家里,从云雾缭绕的山间别墅回到喧嚣鼎沸的都市公寓,心情倒显现出一种落差。林默自然没
有跟着一起回来,他最近忙到神出鬼没,不仅要让林氏在商业圈里坐稳根基,还要暗中借由力量打压齐家的地盘,齐天
薇不愧是齐天寰的亲妹妹,骨子里留着同样狡诈狠毒的血液,眼下同林默里应外合,已经拖垮了齐家好几桩生意。
唐澈的科研小组要去咖啡馆讨论事宜,林默原本也没想过要限制他的生活自由,只是非常时刻,派了几个人暗中跟着以
防万一。
这些日子大家不但明面上龙争虎斗,暗地里也搞得血雨腥风,齐天薇那日在C市XX医院里风卷云残大发雷霆,闹得第二
天报纸新闻等媒体就舆论纷纷。
继而几大地盘的人开始互相砸场子,打架斗殴,有的案子里还伤了几个无辜市民。这下C城的律师们也繁忙起来,官司
一件接一件,樊明睿的事务所自然也牵扯了进去,而他在第一时间就觉得有必要先找某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谈一谈。
还是街角的冰点店,唐澈随便套了休闲衣服就跑了出来,一进门就看见樊明睿一身整齐的灰色西服坐在靠窗的位子上,
明显是工作中的严肃样子,这让唐澈不禁咋舌。
“你对XX医院那件事知道多少?”两人点的冰激凌和咖啡都上齐了,樊明睿才开口。
“不多,就知道伤了一个……医生”唐澈支支吾吾的回答。
“那你知道死的是谁,伤人的又是谁?”
唐澈放下透明的长柄勺,抬头看着他,笑得有点不自然:“新闻里这事都快说烂了,我又不是去了与世隔绝的地方……
”他见樊明睿挑起眉,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只是这事,跟他没有关系。”
“你以为我想问这个?”樊明睿森然的笑了一声,“唐澈,那群人很危险,疯起来根本不管不顾,甚至敢公然在医院拔
枪!顾文晴她爸当场就犯了心脏病,现在还在病床上躺着,普通人对他们躲还来不及,你怎么还傻得往前凑!”
唐澈不知如何解释,偏过头不去看他,樊明睿“啪”得甩出一份报纸在桌上,手指戳在一副几乎占了半个版面的黑白图
片上指给他看,“这个人,是不是他?”
照片很模糊,而且拍得还是背影,旁边用夸张的字体打出标题《林氏神秘少董惊现XX机场》,唐澈看了看那个被一群保
镖簇拥在中间的身影,笑了笑,“应该是吧,看着挺像的,不过这商业报纸的品味什么时候搞得八卦周刊一样了?”
“你以后给我离他远一点!”樊明睿气得眼中冒火,再也没有往日温和的样子。
唐澈收了笑容:“他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我不管他是什么人,我只想让你平安的活着!这个理由够不够!”
樊明睿一掌拍在桌面上发出了好大的声响,也不管周围人震惊的目光,“以前的日子不好吗?等你学业有成了当个心理
医生,甚至自己开一家心理诊所,不想回A市就一辈子不要回去!不想见他们就永远脱离那个家!就这样生活不好吗!
”
唐澈愣愣的看着他,印象中温文尔雅的樊明睿从未展露过如此激动的情绪,张了张口,话却凝在舌尖吐不出来,忽然口
袋里的电话响了,他看着屏幕上闪动的名字有点犹豫,但还是接听起来,樊明睿的眼中瞬间燃起愤恨的火光,咬牙转头
不再看他。
“在哪里?”林默的话总是简洁明了。
“……在家附近,怎么了?”唐澈瞥了一眼对面,压低声音。
“等下去找你,有点事。”
唐澈答应下来,林默便干脆的挂了电话。唐澈讪讪的把手机放在桌面上,冰欺凌早已化得不成样子,上面晶莹红润的小
樱桃也狼狈的陷进了奶油里,他用勺子碰了一下,说:“我知道你担心我,我也知道这样下去……可能会更糟糕……”
“那你为什么——”樊明睿阴着脸打断他,却气得说不下去。
唐澈垂下的眸中闪过几分无奈,半晌才扯出一个苦笑。
惨烈的阳光把地面都照得有些发白,一眼看过去好似被刀子割破了视网膜一般,刺痛无比。唐澈走出店门又回头看了一
眼,樊明睿依旧坐在窗前没有动,桌上摊着那张报纸显得很凌乱,唐澈深深的吸了口气,走到马路对面的一辆黑色轿车
前,抬手敲了敲窗户。
墨色玻璃降了下来,里面的人嘴里咬着一支没有点燃的烟,右手攥着打火机,显然是刚要点火被打断了。
“这么快?”林默淡淡挑眉,扬起下巴示意他上车。
唐澈也没多说,坐上去后探身取过暗格里的墨镜递给他,“有点公众人物的觉悟好吗?”
林默无声的笑笑,接过来戴上,油门踩得很舒缓,车子轻巧的在街头穿行,然后上了高速,渐渐的,后视镜里就只有两
辆相同款式的黑色轿车在跟随——这是暗中保护唐澈的保镖。
“要回去吗?”唐澈问,他记得这是去山上别墅的路。
“恩,带你去见个人。”林默单手掌控方向盘,在十八弯的山路上优哉游哉。
唐澈一下子警惕起来,上次林默这么说时,别墅沙发里等待的是他那个气势磅礴的老爸,而这次又是哪里的凶神恶煞?
察觉到他的眼神,林默不由失笑:“放心,只是带你去看看我妈而已,今天是她的忌日。”
唐澈表情呆了一下,突然一拳击在玻璃上,反而吓了林默一跳。
“你怎么不早说!”他狠狠的瞪着他,粗鲁的拽了拽身上的衣服,“这,这,这都能见人吗!”
林默伸手扯了扯他的衣领:“还好。”
“去你的还好!”
“不用这么讲究的。”
“初次见面要留下好印象的懂不懂!这很重要!”
林默一手撑在窗户上支着下巴,侧过头看他一直喋喋不休,良久才开口:“你好像比上次知道要见我爸时还要紧张?”
唐澈继续气急败坏:“这不一样!上次我是怕你爸杀了我,这回我是——”他闭住嘴,几个字卡在喉间不上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