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弘的股份转让书怎么回事。”
“他走了。”
李哲翻着合同的手一顿,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华雨。
“他时间不多,想潇洒一下。他说要去旅行,顺便接任务赚钱,累了就找个地方隐居,然后再次踏上旅行的路途。”
“……”
“不用想着去找他。除非你有Takennet那样的庞大的情报网,搞暗杀的相当擅长隐藏。你顶多能查到他的出入境记录。”
“他是谁?”李哲问出埋在心底,一直不敢深思的问题。
21世纪的人不信鬼神,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明明白白在提醒他往那方面思考。
李严弘性格懦弱,不可能杀人,何况杀的是亲爷爷和叔叔。利陌对岑纪元说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天晓的情况李哲的手下已经向他汇报过,儿子邀请来的杀手都是曾经与利陌合作过或交好的。利陌的资料李哲翻过不知道多少次,儿子的性格、言行和名叫利陌的杀手无比相似、相符。
“冷面死神,天晓杀手利陌。”华雨的回答是一柄锤子,把李哲的心敲到底,砸碎了。
谁都不是傻子,真蠢也不会混到现在混到这个地步。
“白色死神从你这里拿走的枞木坠子是他还魂的契机,逆天总要付出大于一比一的代价。一命换一命不够,本来借别人的身体还魂就不可能坚持太长时间,除了使用定魂珠只能拿尸肉养。他用你儿子的身体还魂,你儿子多少岁他就能再活多少个月。”
李哲蹙眉。他儿子性格大变大概是一年前的事,按照华雨的说法,利陌只能多活十六个月。
“还有一年。我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故友死掉,但是我不能逆天,顶多帮他拖几个月。”
“他人呢?”
“上飞机了吧。你爱他?”
“……”
“沉默的意思是?”
“他是我儿子。”
“变态。当他是儿子会做那种事!签字签字,飞机不等人。”
李哲在两份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华雨甩出另两份完全相同的,拿走他签过字的走人。
“一式两份,你自己的可以慢慢签。”
“你知道他在哪里,告诉我。”李哲拦住华雨。
“我不是上帝,不知道。你以为利陌是谁。”华雨嗤笑,打开挡在他面前的手,拉开门离开。
他不知道,Takennet的情报网或许能找到,然而他永远不会说。利陌的生命即将消逝的事情除了他们三个再没第四者知道,是成全一位传奇杀手的尊严,让传奇一直是传奇。
只要利陌没开口,华雨不会对任何人说。
利陌不会开口,他是真的离开,世上再没有李严弘,因为他不知道李哲爱的是谁。李哲的欲望,是源于对象是自己儿子,他的感情,对象是谁?
爱与不爱,谁爱谁,谁不爱谁,纠结不清。
没有人知道,所以没人会去澄清。利陌宁愿把人生末尾措手不及遭遇的爱情当做错觉,当做回忆,反正再过不久他就要下地狱,运气好洗掉记忆投胎重新做人。运气不好先受个多少年折磨,然后洗掉记忆重新做人。
殊途同归。
何苦刨根究底,很多时候不知道真相才是最好的结果。
利陌现在就很满足。他可以以为李哲是喜欢他,虽然很禽兽,但是对他有温柔、有妥协,更有全心全意的时候。
够了。
杀手利陌的人生,没有遗憾。
“李大禽兽,下辈子别养儿子。”深深的叹息,如同眼角的泪,滑下了,接着便是消失。
利陌想,他确实是心动了的,栽在所谓的父亲手上,无可救药爱上一只禽兽,沉默的温柔,一如文学家说的,父爱如山。山,压垮了杀手的心;李哲,俘获了利陌的心。
这是,永别。
——你们曾见过一个喜爱美食,认真起来面无表情,眼神锐利,整个人仿佛未出鞘利剑的年轻人吗?也许,利陌仍旧活在我们身边。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