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有明月（穿越修仙第3卷）——海之乐章(9)

这话说的颇为意味深长，王勉看了他半晌才点点头。

果然今日王勉为了让我恢复记忆，来找城主合作演了一出苦肉计给我看，我就这样被这几人给算计了！

我转过头看着王勉满眼怒火，王勉却根本无视我的怒气，想了又想，突然对城主道：“敢问城主，是否已修成了真仙？”

我一惊，真仙，便是天界上仙，历经六九天劫，与大罗金仙仅差一步之遥。

城主却朗笑起来：“你果然厉害。只是在天界实在无趣，我便来这魔界混个城主玩玩哈哈哈……不过这话你可不准乱说，我可不想被天界抓回去受罚。”说到这竟然打了个冷颤。

闻听此言我当下惊愕的呆住，这城主果然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魔界灵气稀薄，终年不见天日，有什么好玩？！

转念又一想，怪不得他当日说这魔界结界可以阻隔一切，他躲在这就连天界之人都能瞒过去，还有什么不能阻隔的。

可是我又疑惑的打量他半晌，我认识他三十年，从没觉得他身上有什么仙气，看他周身笼罩一层黑雾之下，根本就是个标准的魔王！

雪无意似是看出我的疑惑，笑道：“你不用看了，我师兄在魔界这些年，依靠炼化别人元神增加修为，自然一身魔气。要说我师兄可是天山派这么些年来资质最好的，不到百年便即飞升，不到千年便修成了天仙，只是好不容易修成真仙，却舍了天界跑来魔界混迹，啧啧……”颇有点惋惜的意味。

城主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又对我道：“血月，其实你能保住性命还多亏了我这师弟，当日若不是他将你偷出来放在我这里，你定死无疑。你当真以为你体内有了王勉一点灵识，便能自行修复那么重的伤势么？至少你的身体就已经残破不堪了。”

我这才知道，原来是雪无意将我偷出来又让城主将我救活，心存感激，当下便要跪下来叩谢他二人救命之恩，被城主挥出一股气劲扶住，只能弯了弯腰。

可是，王勉的一点灵识又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我疑惑的看着王勉，他抬手屡了屡我发丝：“当日龑云将你劫走，逼出我的身外化身，又将你囚禁于法阵之下，我破不了那法阵，只好去求龑云将你放了。可龑云却说，只要叫我离开你，他便放人，而你已经虚弱的不能再耽搁了。我被逼无奈，只好答应他，便跟你说了岚烟之事。”说着抿了抿唇，“我知道那事对你打击很大，怕你想不开出事，便在给你玉佩之时偷偷将一点灵识打入你身体里，只是你那时已经完全感觉不到这些了。天雅，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叫你受苦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一直都会自行修炼，怪不得他到哪都能找到我，原来当初他早留有后手，却没想到被一层结界隔绝了三十年！

我看着他溢满柔情的双眼，心中怒火却一点点烧起来，也不知道该恼谁，便抬起手想要给他几拳，却又想起他身上有伤，不敢使劲，手僵在半空。

他却将我揽得更紧，抓起我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其实当日你带人去妖界，我当时便认出了自己打入你身体里的那一点灵识。你走之后我便一直在后面追着，直到魔界入口。等了好几日才我抓住一个欲进魔界之人逼问出了通过结界之法，进来寻你。可没想到你见到我之后竟又发疯了，我只好将你带出去希望你能想起来，可惜……”说到这王勉又是满脸的疼惜愧疚，“都怪我当日将你逼得太狠了，我该想个更好点的法子。”

“好了，你们两人的事情回头再说吧，血月，你先回去，我有几句话想和他说。”城主打断王勉的话，看着我又指了指王勉。

……有什么事竟要背着我说？我看了那几人半晌，虽然心里疑惑，还是乖乖的回到了自己房间。

一个人静下心的时候，才能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想了个明白。

今天听城主的口气，恐怕他早就知道我与王勉的恩怨，那日我去妖界遇上王勉，恐怕也是城主设计好的。

我见到王勉之后，他便追着我来了魔界，再次相见之后我却不但没想起来还发了疯，他便将我劫走以期望我能恢复记忆，可是我不仅没好，还又跑回了血月城，他无奈之下便找到城主设计了一出苦肉计，却没想到中间杀出个薛沧溟。

而王勉恐怕也没想到竟在此处见到薛沧溟的剑，一个没留神我却自己跑上擂台，以至险些被薛沧溟杀死。

又想起去妖界之前那日，雪无意与城主的对话，他竟一直不说是他将我救出来，反倒让我以为他是看上我的元神，送给城主修炼，这个雪无意，总是做些出人意料的事。

而且看他现在的功力竟还不如我，照理说能成为城主的师弟该活了很久了，真不知他怎么修炼的。

不过转念一想，这似乎也不奇怪，他成日里与回鹘可汗厮守在一起，哪有时间练功？所谓人各有志，当年我还不是混迹于凡尘之中？！

说起那回鹘可汗，也不知道那人现在怎么样了。唉，这些事恐怕也不是我能管得了。

突然想起这么多人和事，才发现原来自己在这个世界也留下不少痕迹，以前怎么就觉得自己一无所有呢。

忽然又想起那日璇娟姐拿了那个玉盘给我看，那个玉盘……我总算想起那是什么了，那里面记录的东西只有三个字：“洛天雅。”

原来璇娟姐也早就知道我的事，怪不得她当时那种表情，那样的反应。

既然他们早就知道了这些，还一直装作不知道，用这种方法让我自己慢慢想起来，恐怕是顾虑到我的精神状态，不愿意刺激我吧，倒也真是煞费苦心了。

突然想起王勉当年的话：“据说那里的人做事随性，往往出人意料。”又想起自己在血月城生活了这三十年，却还没学会做事随性，反而让自己过得那么累。

我自嘲的笑起来，三十年来，第一次这么发自内心的笑，虽然是自嘲，却实实在在的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此时大猫跑进来。刚刚去见城主，放它自己去外面玩，这时它见我回来，便跑回来找我，见我歪在床上，蹭的蹿上来卧在我身边。

王勉回来之时便见我正在抚摸大猫的皮毛，沉下脸，看来他对刚才那一记猫爪还耿耿于怀。

看见这个人，刚才的好心情顿时一扫而光，我不想看见他，便翻个身将大猫搂在怀中闭上眼。

王勉走到近前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晌才道：“那猫，是你养的？”

真是死皮赖脸，我闭着眼点点头。

“叫什么名字？”

名字？我睁开眼，我不会叫它，自然也想不起来给它取名字，叫他这么一问，我一时还真答不上来。

不过做事要随性一些才好啊，于是我转过头看着他，比了个口型：怜玉。

第一百章：大猫修炼

不知道为了什么，城主不肯再收留我，也不准我再回勾栏院，而且不顾我再三哀求，直接将我赶出了魔界。

看着身边的王勉，我恨得牙痒痒，城主定是轻信了他，才会做出此等决定。我一身魔气，根本不容于世，若不是王勉，城主怎么会将我赶出来？！

自己住了三十年的地方，临走时自然会有留恋，可不要说城主，连璇娟都没来送我，当真叫我心里一阵酸楚。

我抱着大猫漂浮半空，看着魔界入口，想着下次再见到这些人，恐怕不知何年何月了。

低下头，看看自己身上挂着的玉盘，璇娟趁我不在之时，将这玉盘放在我床上，还细细的绑上了丝带。璇娟姐，现在正在城里抹眼泪吧，那你为什么不来见我？

王勉见我如此，劝慰道：“城主是怕璇娟他们舍不得你，不叫他们来，你别多想。”

我瞥他一眼点点头，这些我自然明白，只是毕竟与他们相处三十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如今别离，心中总会有些眷恋。

抬头看了看周遭白茫茫一片的云海，如今我离开魔界，天地之大，我要去哪里安身？难道真的要跟着王勉？我不甘心！

低头又看看怀中的猫，它依旧懒洋洋的趴着，没有一点不安。我这才猛然想到，我要带它去妖界，教它修炼！

于是便毫不迟疑，往妖界方向飞去。

王勉在身后追我：“天雅，你要去哪里？”

我不理会他，自顾自的往前飞。

到了妖界入口，我停在结界前，转头看了看王勉，他立即明白我要进去，于是打来了结界。

我不客气的走了进去，穿过长长的荆棘道，进到妖界之内。

可是仍旧不知道该去哪里，便往树林走去，记得大猫是在树上被我发现的，大概住在树上是它一直以来的习惯，既然这样，我便同它一起住在树上也好。

王勉一直亦步亦趋跟在我身后，我转身看他，比着手势：你别跟着我，你有伤在身，去养伤吧。

他不说话，抿紧了双唇，我见他不言语，也不再理他，转身进了树林。

然而找了许久都没找到能让我也住下来的大树，难道让我在这盖房子？也罢，那就盖房子。

我将大猫放在树上，以掌为刀想要砍树，却被王勉拉住：“你要做什么？”

我看着他，他眼里有我的倒影，银白长发红衣服，满脸的疏离与不信任。

他试探的伸手搂我，我往旁边躲开，他挫败的放下手：“天雅，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我垂头想了想，抬起头比划着：你让我一个人静静。

他仍旧看不懂我的手势，急道：“你在说什么？你跟我回昆仑山，我会让延叔叔治好你！”

我摇摇头，没有需要我开口说话的事情，我为什么要说？若我当真想开口说话，早就求城主将我治好了。你若是当真与我心意相通，怎会看不懂我在说什么？！

王勉这次却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立即幻出身外化身，想要进入我身体。

我一惊，连忙避开，却被他抱住，那身外化身化成一条弧线，飞进了我灵台。

我立即内视，这一下，他不但身体抱着我，连灵魂都将我死死的抱紧了。

王勉在我耳边轻声道：“天雅，相信我，我爱你，再也没人能将我们分开了！”

闻听此言我一下子愣住，然后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他说……爱我？！他以前从来没说过这种话！

王勉将我楼得紧更紧，我奋力的挣扎，却挣不开，我转过身对他打手势：我不是岚烟！你看清楚了，我不是岚烟！

王勉却抱着我的头胡乱的在我脸上亲吻起来：“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天雅，洛天雅，不是岚烟，岚烟千年前就死了，你是我的天雅！”

我僵在原地，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岚烟，那个他等了千年的人，难道这么快就忘了？若是我也死了，他能记住我多长时间？！

王勉知道我心中所想，停下来捧起我的脸：“天雅，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其实我很早以前就爱上你了，不是岚烟，而是真真正正的洛天雅，从我们双修的那天，我能看到你的灵魂，我总是被你牵着走，你那么努力的生活，吸引着你周围所有的人，我也一样被你吸引着。我每一句话都是对你说的，你难道没发现，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从没提起过岚烟？我承认我对岚烟有种执着，也希望你能让我在心里给他留个地方，可是现在在我身边的人是你啊！”

一番话说得我无言以对，我闭上眼，再睁开时我转过身看着他：王勉，我很怕，我需要静一静。你知不知道，当年我拼命的讨好别人，拼命的想证实自己，拼命的想抓住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的理由。然而当我知道香茹与白志明的事之后，我有种被全世界背叛了的感觉。可你却在那时候走进了我心里。我那时才惊觉，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你将我带进来的，是你一直在支撑着我的整个世界。可是那天，你竟亲手将它毁灭了。

到最后不敢再看他眼里痛苦的神色，低下了头。

他沉默了许久，才说：“当年是我不好，可我也是担心你，一时心急才说了那些话，我不求你原谅我，我只要你再给我个机会。”

我抬起头无奈的笑：并不是一时心急，你不能抹杀岚烟的存在，你也不能抹杀当年的我长得确实很像岚烟。你说爱我，可我仍然不知道自己哪里吸引了你，不要说什么看到我灵魂这样虚无的话，我的灵魂早就很脏很脏了。

我抬起一只手，举到他面前，牵起一边嘴角：你看这只手，沾染了无数人的鲜血。你知不知道，当年我杀一个严鸨头，都要在河边把手洗上很多遍，最后还要用他该死那样的借口让自己安心。可是现在，我吞噬别人的灵魂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像我这么脏的人，还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呢？王勉，你的世界太简单太干净，我不想把它弄脏。

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扭曲了他的表情，我叹息着掰开他的手臂，却在下一刻又被他拉回去搂紧：“不是的，你在我心里永远都那么干净，那些不是你的错，如果要怪，就怪我吧。是我害你变成那样的！”

我摇摇头：不是你，是我苟且偷生，才会那么做的。

“不是！”他慌乱的抬起我的头，在我脸上胡乱亲吻着，“你不该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自己，这不公平！”

公平？我惨笑，这世界从没给过我公平。

我想躲开他的亲吻，他却找到了我的唇，拼命的舔吻起来。我想要推开他的禁锢，他已经放开了我，在我耳边轻声道：“你若是想住在妖界，我们回树屋去好不好？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就在我心中有所松动的时候，他却突然缩回了手，我愣了愣，定睛一看，又是猫的爪痕！

大猫刚刚去树林里转了一圈，回来正碰上王勉想要吻我，毫不犹豫的给了他一爪！

我心情一时之间大好，笑眯眯抱起猫，王勉脸黑得跟锅底一样：“这猫，竟然能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