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违背自己的心和他的意愿,他不后悔,却也感到无奈
他们的相遇,注定是一场劫数,一场非人的折磨,一段毁天灭地的灾难
他们命中注定要交缠一生,避无可避,藏无可藏
和这孩子在一起,就像是在吸毒,使人沉沦,他放不开,戒不掉,所以只能抓住,再抓住。如此不间断的反复,无法割舍的纠
缠令两个人痛至刻骨。
这是礼教之防,逆德乱伦,天地不容!
可天地不容又如何,在看见这个孩子时,他们就注定一生不幸,当他爱上这个孩子时,就已经坠入魔道,万劫不复
他苦心筹谋,精密计算,步步为营,他看似放他离开,其实只是给了他一个休息身体,实际上却是折磨心灵的缓冲期
因为他的孩子无法接受残酷的现实,必须要承受这涅般一样煎熬的过程
他敢断言,他的孩子在这个期间绝不快乐,他们挂念着彼此,心有所念,心有所想,却因为这可恶可恨的现实,进退不得,让
他必须忍受他的孩子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迷茫的游荡
最开始十年,他小心翼翼的把小孩子护在自己的羽翼下,看着他为了各种大事小情快乐,希望他永远无忧无虑,阳光向上。可
在这个同时,一种焦虑的情绪横然而生,他更加迫切的想他的小孩子快点长大,从一个少不更事的小娃娃变成一个顶天立地的
男人,希望他发光发热,在整个人群中耀眼夺目
这是一个身为家人的期待,他当了他超过十年的哥哥,他无法否认自己对他的曾经的期待,那意外的一吻过后,他压下心中诡
异的悸动,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可是,天意弄人,他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那个可恨的小孩子,竟然日复一日的向他告白,有几次,夏遥都有一股想把一
切都告诉他的冲动,非常想看到那天不怕地不怕的眼睛中折射出不可置信的光芒,然后,硬生生的压下这种想法,一次次的忍
耐,直到终于忍耐不住,终于承认——也终于,断送了那孩子所有的退路,注定了他们终其一生只能保持这不伦不类的关系,
再无在阳光下微笑的机会
有一种真相是无论无何也掩盖不了的,一切在意外之下爆发,快的他阻止不及,他最担忧的一切终于在命运的安排下上演,他
的孩子明亮清澈的眼睛里渗入郁色,在他的刻意带领下变成痛苦,但是,他总算不再自责,终于把所有的恨和怕都转移到他的
身上,不再伤害自己,如此,也算是收获颇丰,他的孩子,就算不再快乐,也不日渐消沉
所有的痛苦都会过去,因为这仅仅是一个过渡期,他怕的不是相互折磨,而是相隔千里,相见不能。
可是分离也如那些痛苦一样,是一个长到令人心悸的过渡期,无论想或不想,必须承受,否则,永远失去那个令他宁愿倾尽所
有的孩子
因为生命中的这个意外,让他天生残缺的情感全部回笼,并分外强烈,不可违逆。这一生,他注定放不开他,除非死亡
除非身体僵直,呼吸停止,心脏蛰伏了。他……再也无力握紧他,否则即便荆棘重重,刀山火海,也绝不放手!
“啊……”睡在床上的青年低低发声,夏遥瞬间回神,手一顿,放下文件,快步走了过去
冷汗从邵明晟的脸上流了下来,好不容易有些红润的脸色变得苍白,眉峰紧皱,睫毛颤抖,好像在和什么做斗争一样,非常痛
苦
“遥哥……”
他急促的发音,双手乱挥,好像要抓住什么,夏遥把手递了过去,坐在床边,低声道“小晟”
邵明晟紧紧抓着夏遥的手,像是抓着一块浮木,声音哽咽微弱,却不间断,一声一声的叫着‘遥哥’
夏遥紧紧抱住他,乌黑宁静的眼眸令人安心,刀削斧凿的眉目间都是冷峻,邵明晟那充满求救意味的一声‘遥哥’,听起来竟
是那么沉重
邵明晟不断颤抖着,像是想挣扎掉什么,最后连发出的声音都有哭意,带着强烈的绝望
“小晟……你要……挺住啊”男人低喃,大手抚慰一般轻拍他的身体,却不摇醒他,因为这是恢复记忆必经的过程,就算现在
阻止了,以后也会记起,并且更加痛苦
当我无法减轻你的痛苦,必须让你一个人面对重重困难时,我会变成你的支柱,至少让你心中有底,知道,我。一直陪着你
第七十章:恢复期
不断徘徊在噩梦中,邵明晟不老实的在床上翻滚,紧闭双眼,满脸焦躁。突然,猛的从床上弹坐起来,冷汗滑到下巴缓缓滴落
,他瞪大双眼,死死盯着被子
灵魂仿佛在接受一场残酷的试炼,大脑生生劈碎,所有记忆相互缠绕,打成死结,混乱如斯,杂乱无章,不成模样的画面不断
闪现,却难以抓牢
邵明晟抓着头发,痛苦的回想
到底是谁扣下了扳机,打出那一发子弹,中断了他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幸福
是谁在鲜血淋漓里疯狂,残虐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只为让心里好受,变得和他一样双手鲜血,罪孽深重
谁能告诉他那是哪里?漆黑暗红,灯光朦胧,女子红唇娇艳,吐出一堆让人放松的话语,他缓缓沉睡,再次醒来,天翻地覆
那是什么地方,华丽的房间,令人推不开的高耸大门。坐在巨大床上懦弱哭泣的是谁?是谁惊慌失措缩到角落,因为遗失而茫
然?
高大的身影,到底是为什么从令人安心,变得令人恐惧,就算笑的一如往常,还是让人不寒而栗
是谁哭闹哀求谁求谁放手?是谁不顾一切的逃跑,慌不择路的回头?是谁的眼里注入难言的心痛,是谁再也伪装不下去的温和
,说着偏离正轨的话语,运用激烈的手段,进入了,撕裂了,谁的身体?
到底是谁带他去看了一场场的残酷戏?为什么会有亲生父亲杀了自己的儿子?
为什么有人逼着活人像死人一样任人凌虐,全身被割了300刀才杀死。
为什么世界上真有变态杀人魔存在,非要剥下人皮,将人活生生痛死才罢休。
为什么黑暗中人的思想会那么诡异,给被捡来的孩子吃了兴奋剂,然后给他们尖锐的钢刀,让他们用尽全力杀死对方,让他们
相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为什么没有人去制止这种行为,为什么他们一个个眼中闪着疯狂?
为什么高楼大厦里住着一群疯子,为什么会有男孩女孩一脸妩媚的迎来迎往,为什么他们要巧笑嫣然的任人抚慰,为什么要接
受恐怖的刑罚,而且不能反抗
究竟是谁接受不了这些事情被迫妥协,究竟是谁变得没有灵魂只剩空壳?究竟是谁让他成为一个提线木偶,又将他变回人类?
究竟……是谁?记吃不记打,处处挑衅,时时反抗,冷着脸看他笑容温和的对自己实行惩罚,而不是像对着宠物一样温情放纵
这样,至少和记忆中相似,只要做错,就绝不手软
是谁的眼睛在黑暗中难以看清,在他熟睡之时温柔的注视,醒来后变得威压严峻。是谁因为他的一句‘想’,就在冬天的深夜
里,带他去飙车的竞技场,让他亲自体会速度的快感。是谁因为他恶意的要求,在百忙的星期天满脸无奈的带他去游乐园,玩
他一点兴趣都没有的旋转木马,被路人围观
到底、是谁,一边伤他,一边给他无人能及的柔情宠溺
到底、是谁,怀抱温暖的像一座港湾。倒是、是谁,只用一个眼神,就让他甘心倾倒。到底、是谁,让他就算杀人,也不想跟
他分开?
到底是谁让他宁愿背弃一切理想,看不见一切观念,甚至永远心怀愧疚,永远受着谴责,也不想和他分开……
一幅幅画面风驰电挚般的闯入脑中,切开记忆体,生硬的灌输,不能摆脱,不能逃避,也,接受不了
邵明晟抱着脑袋,忍不住惨声哀嚎。一切细胞被碾碎,血管被切断了,身体如遭电击,痛的难以形容,恨不得就此死去,再不
睁眼
“小晟,你睡醒了”肩膀搭上一直手,邵明晟浑身僵直,那只手的主人似乎没有感觉到,稍微施力,就把他带进怀里
耳边听着沉稳的心跳,一下子豁然开朗,仿佛闪电劈开黑幕,一切全部回笼
那个人……是他啊
他的,哥哥!
“几点了?”邵明晟哑声问
夏遥摸摸他的额头,笑了下“下午三点,你可以继续休息”
邵明晟感觉口有些干,摸索着爬了起来“一天竟睡睡睡,我又不是猪,才没那么懒”
“给你”夏遥适时把杯子递过去,轻笑“你还不懒?都睡了这么些天了,猪都要被杀了”
邵明晟灌了两大口水,闻言怔了怔,可是周围并没有证明日期的东西
“你可以自己看,给”
手机吗?邵明晟撇撇嘴,动手翻万年历,发现他真的比猪还懒,整整四天,要是猪也这样,是可以杀了
看了两眼,心思回笼,他脸色忽的一变,一骨碌滚的老远,戒备的看着夏遥。这模样在夏遥眼中就像个被威胁着的猫咪,炸了
毛,十足招人疼爱
他故作不解“怎么了?”
“没事……”邵明晟迟疑的说“我想听你继续把故事说完”
夏遥摇了摇头,把他拉到身边,语气温和的让人有一种被深深疼爱的感觉“宝贝,我从来没有讲过故事”
很不是时候,但邵明晟还是嘴角一抽,讨饶道“算我求你,你别这么叫我啦,大男人的,被叫成那样像话么?”
夏遥大笑,神情愉悦的摸了摸自己的心脏“没什么像不像话,你就是我的最珍贵的,在这里”
邵明晟不自在的低下头“以前都一副了不起的样子,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夏遥轻笑“在你面前,我什么时候了不过?”
“你还不了不起,小时候我爸都没打过我,你是第一个打我的”
夏遥淡淡‘哦?’了一声“旷课是不是该打呢?回想起来,你是我见过最不听话的小孩”
邵明晟有些冤枉,他是难管教了一点,但也不至于得到这么低的评价吧
夏遥续道“以往见过的那些孩子,无论多灵秀,都像个木头美人”
邵明晟笑了“那你见到了一定是你们夏家的小孩,都被管坏了,过早灌输不正当的思想,摧毁国家幼苗,残害祖国花朵,你说
,要该当何罪?”
夏遥用长茧的指腹摩擦邵明晟的嘴唇,慢条斯理的道“两点,我要说一下。——第一,不是‘你们’夏家,而是‘我们’夏家
。第二,祖国的花朵已经过多了,能修剪的就修剪,物少为精……夏家的花骨朵,呵呵,都是有毒的”
邵明晟沉默
过了一会,夏遥道“好吧,我给你讲故事,要听那一段?”
邵明晟侧头看他“什么都要听,你要保证,不隐瞒,不说谎”
“……好!我答应你,不隐瞒,不说谎”夏遥的声音很低沉,比提琴还要美三分,邵明晟庆幸自己不是女生,否则早就醉了。
事实上,他已经醉了
“你说真的?”
“当然”夏遥莞尔“你不相信我吗”
“不是不信,我……只是问问”邵明晟迟疑的问“那你就接着说,我爸……邵……恩,他为什么和……她结仇,还杀了她”
夏遥低头看着他“你可以依然叫他爸爸,你也可以叫母亲妈妈”顿了一顿,又道“那些陈年的‘原因’,对你而言真的很重要
么?”
邵明晟久久没说话,再次抬起头时,坚定看着夏遥“没错,一个是我爸爸,一个是我妈妈,他们当然重要”
夏遥与他说话向来很少敷衍,他摸了摸他的头,思索一下,缓声道“其实真的没什么好讲的,小晟,你要真想知道,我带你去
一个地方”
“去哪里?走吧”
夏遥带他去的那个地方是墓园,路程可不近,飞车也用了一个多小时,坐在副驾驶的地方,邵明晟有种回到几年前的错觉,那
时他也常常坐在夏遥的旁边,常常撒娇,常常任性……现在想起来,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真是……快乐啊。
第七十一章:几座墓碑
到地头的时候已经临近黄昏,这个时候站在这个地方,特别让人脊背发凉,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周围的风景算是雅致,夏遥
牵着邵明晟的手,缓步走在编织成花墙的通道,算得上千转十八弯,到了尽头,总算豁然开朗
夏遥指着墓碑“这个是母亲,左边的是父亲,右边的……是邵伯父”
邵明晟怀疑自己听错了,惊愕的张着嘴
夏遥微笑“这回不说,你也清楚了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邵明晟摇着头,不可思议的微微后退
“其实你没必要那么惊讶”夏遥拦住他,随意将他搂在胸口,神态平和“母亲只是被邵伯父抓走,邵伯父没有想杀她……可是
你知道,母亲曾用手段抓了不少邵伯父身边的兄弟,之后的事情用‘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句话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在邵伯父没留意的时候,母亲被他的弟兄劫走,他们决心,呵——,决心要为帮主杀掉妖女,成就他的……大业!”
夏遥露出忍俊不禁的表情,说完那句‘大业’甚至笑了一声,随后立即收敛
“当时营救时发生很大的偏差,母亲的娘家,也就是王家,为了自身利益,延误了相救时间,最终导致母亲的枉死,邵伯父情
急之下射出那一枪打中母亲。虽然无杀她之心,但是邵伯父的确杀了她。母亲的遗愿是和父亲在一起,父亲在母亲死后几年,
立志消灭王家,杀了邵伯父……邵伯父抢走了你,在黑道上算半归隐,他是很疼你吧,黑道上的事不让你碰,不想你涉险,甚
至连枪都没有教你……可是你看,最后他们都死了,小晟,现在你说,那些原因真的那么重要吗?”
真的……那么重要吗?邵明晟开始对自己本来的想法产生疑惑,反正到最后都死了,全都死了,没死的后来也会死——原因,
真的那么重要么?
他心口一痛,剧烈的喘息,扶着夏遥的肩膀,弯下腰
夏遥这次却不帮他,目光深的不起波澜“小晟,人最后都要死的,我只想在我活着的时候时时看见你,但是回头看看,对这个
目标,因为你这可恨的性格,绕了多大一圈”
邵明晟咬着牙大喊“不是绕圈,是我已经走得很远了,我不会再回来”
“是么?”夏遥用手指抬起邵明晟的下颚,迫使他抬头“你真的能离开我吗?你的身体离开了,心……离得开么?”
“我……”邵明晟咬牙,挥开他的手,冷声问“我没兴趣演三流的言情片,别再说了。我要离开,我不想待在这里”
夏遥摇头,搂着邵明晟腰的手收的很紧,让人有腰要断了的错觉“不想演言情,那有没有兴趣看看……哦,那个叫爱恨情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