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为树——杀小丸

那树的叶子是金色的，五角星一样在太阳下发出灿灿的光芒。林卓两人把姿兰草的画像拿出来，对比着检查附近那些灌生植物。林小石找到两棵形状类似的，犹豫着问卓寒袖：“你看着是不是？”这姿兰草名字虽美，但是长得却极普通，果实也平淡无奇，一颗颗小黑果，和太阳花的种子类似，他实在不能确定。

赵子涵笑说：“不错，这就是姿兰草，我们运气还不错。”他看林小石眼睛还带着几分怀疑，就用长长的指甲在自己的手背上一划，银色的血液缓缓渗了出来。

林小石一呆问：“你做什么？”

“实验一下是不是芝兰草啊。”赵子涵笑着朝他眨眨眼睛，摘了那种子碾碎了，涂到伤口处，那一厘米左右长的划痕果然缓缓长好。

林小石有些别扭说：“你也不用这么证明吧？”他把玉盒掏出来，小心摘下七八颗果实放在里面。

赵子涵笑说：“你连根挖走，不是能存放更久？”

“这些已经够了。”林小石把那盒子收好，按照约定，他们已经可以分道扬镳了，可是丢下赵子涵一个人又有些过意不去，虽然这货并不是和他长相一样娇弱。

赵子涵抿嘴一笑：“我们一起寻宝吧？五五分。”

他这一句话，林小石顿时想到初遇时候的情景了。三人同仇敌忾共同应对蛇姬和黎殇，事后赵子涵收获物都分了他们一半。他后来把那蛇皮赠给了张远，毕竟他和卓寒袖都不会炼宝，张远用那蛇皮作材料用处倒还不小。那妖精内丹他还是留着当弹子玩耍，毕竟这种不劳而获的力量不是他喜欢的，另外是吸收了虽然短期见效，但对长远的修炼却不好。

林小石看看卓寒袖，卓寒袖便笑着点点头：“好。”

下来似乎都颇顺利，三人配合一路斩杀了不少怪物，收获颇丰，乐得林小石像个土财主似的抱着自己的戒指一路傻笑。炼制武器的玉石和稀有金属，用于炼丹的各种稀有药材等等，果然都是五五分。毕竟赵子涵带路，林小石觉得这样分很公平。

不知不觉中，天已经黑了，林小石看着那一弯浅浅的月牙，这才察觉到肚子饿了。卓寒袖靠过来揉揉他头发说：“饿了？赵兄，我们休息一下明早在上路吧。”

赵子涵自然也不反对，于是三人找了个平坦的背风处坐下来休息。卓寒袖捡了些干柴点了火，林小石则跳到河里摸鱼去了。虽然白天他们杀的小怪物赵子涵说很好吃，但他一看那小怪物奇异的形状就头皮发麻，说什么也不带上，他可没有第一个吃螃蟹的勇气，赵子涵和卓寒袖都有轻微的洁癖自然也不会带上。

作为一个树妖，林小石的水性是很好的。他睁大两只溜圆的眼睛仔细观察水里的波动，顺着鱼群追了过去，这河里的鱼傻乎乎的见了他也不躲，他很容易就一手抓了一个，兴高采烈浮上水面丢给赵子涵：“喂，你也别闲着，把鱼鳞刮刮。”哼，不能都是他们伺候这位大爷吧。

赵子涵嫌弃地看着在他脚下蹦跶的鱼：“喂，卓寒袖，你家小石头让你帮忙呢。”

卓寒袖头也不抬继续拨拉火：“不好意思啊，赵兄，我家小石头说的是你。”

林小石看着那两位懒惰的大爷相互推诿，翻翻白眼重新潜了下去。这片河水极深，而且平缓清澈，跳进来就当洗澡，正好洗去身上的汗味。要知道，这里是近四十度啊！忙碌一天下来，身上都发臭了！他舒服地踩着水，准备过会再上岸。

他游得很是开心，却没发现那片鱼群已经消失不见了，有什么软软如水草的东西，无声无息随着他划出来的水痕逼近过来。

林小石察觉到腿上一痒，忍不住笑了一下，他还以为是小鱼之类的。他不在意地回头，吓得连自己在水中都忘记了，“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河水，一个巨大的如同水母般蓬松的怪物正伸长了无数触手紧跟在他后面！那怪物似乎有意识，本来速度缓慢，现在竟如离弦之箭一般“嗖”地就包围过来，如同蛛丝网一般细细柔柔的无数触手把林小石牢牢裹在中间。

林小石因为下水的缘故，衣服月影都放在外面，只有那落魂镯带在身上。可是对着这诡异的软体怪物，你怎么让他落魂呢？他逼不得已妖化，用锋利的指甲划开那一些包围过来的触手，挣扎着向上游过去，还没蹬两下，一股电流从他背脊只通往四肢，他觉得心脏似乎都震动一下，眼前顿时一黑。

赵子涵说什么也不收拾鱼，卓寒袖懒得和他废话下去，只好自己收拾去了，顺便差遣赵子涵去拾柴火。累了一天，他可不想用法力烤鱼。他蹲在河边皱着眉头给鱼刮鳞片，却感觉到河水内似乎亮了一下。卓寒袖一愣，林小石这次潜水的时间未免太长了，虽然他们已经对河水做过测验，确定没有怪物。

“小石头？”他试着朝那水里叫了一声，却不见那个熟悉的人影浮上来。

一个白色的身影突然从树上直直跳入水中，卓寒袖不由愣住了，是龙睿？这家伙怎么在这里？

林小石觉得头脑昏昏沉沉，全身好像被抽干了力气，连个小指都动不了。他恍恍惚惚察觉到自己的双腿似乎被什么东西吸进去，那东西有着无数蠕动的触须，让他一阵反胃。他有气无力挣扎了一下，嘴唇发出几个轻微的音节：“卓寒袖……”

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用手搂在他腰间，然后一阵金光闪过，他双腿终于脱离了那个讨厌的地方，被人揽在腰间带着跃出水面。他迷迷糊糊看见一双清冷的眼睛，看他的目光似乎颇关切。

卓寒袖看着龙睿抱着林小石上岸，不觉一愣，忙凑过去：“小石头怎么了？”

龙睿长长的头发湿漉漉贴在身上，嘴唇抿紧了冷冷看了卓寒袖一眼，小心把林小石平放在岸边。他冷声说：“在灵犀岛还是警戒些好，怎么能随随便便就下水？他现在只是被电了一下，再过半个时辰，恐怕骨头都被消化了。”

卓寒袖顾不得反驳，矮下身去拍拍林小石的脸：“小石头。”林小石现在虽然四肢冰凉还不时痉挛着，但是还是迷迷糊糊应了一声，他提着的心微微放下了。

卓寒袖看看龙睿向林小石投过去的关切目光，不着痕迹地脱下外套盖在他身上。林小石下水虽然穿着大裤头，但现在也不知道被拉扯到哪里去了，现在全身赤裸着，估计早就被人看光了。卓寒袖咳了一声朝龙睿拱拱手：“多谢！”

龙睿迟疑一下，掏出一个丹药递过去：“他吃了这个，体力应该恢复很快。”也不待林小石醒转，转身就走。

赵子涵笑嘻嘻的声音突然传来：“咦，原来龙兄也在此地，好巧！”

第54章

对于赵子涵来说，世间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值得他去在意。当然，那是以前。

他父亲是妖族的大首领之一，与修真界众人相交甚好。他小时候拜得步颠道人为师开始修道，深得宠爱，更是蛮横放纵，少阳派上上下下无人敢惹。他们银狐一族是妖界最接近仙界的物种，他天生就带有强大的灵力，即使不太努力，也比他那一干师兄弟强的多。

同辈中无敌手也是很无聊的一件事情，那些看了他就目露怯光的师侄们更是让他觉得无趣。于是他时不时溜下山去到凡间体验一下风土民情，扮作人类生活在人群中间。初始，他觉得还算有趣，看着朝代变更、岁月变幻，看着脆弱的人类逐渐庞大和平，整个世界越来越繁华昌盛。

妖类并不是那么容易长大的种族，一两百年，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个少年罢了。他们银狐一族无论男女都是极其美貌，他的相貌更是比普通女子还要美出三分，他从那些看着他的惊艳目光中，由厌恶变得渐渐习惯。有时候，他甚至享受这种乐趣，扮个女身，去逗弄一下那些见他就脸红的少年或者目露邪光的成人，那感觉似乎还算有趣。当然，他对他们不感兴趣，最后还是一个恶作剧结束。

那天他的两个笨蛋师侄被派出去执行除妖的任务，结果无功而返，说是碰见了一个小妖怪跟着一个修为高深的道人。他在百无聊赖中，自然眼睛一亮下山去一探究竟了。

在城市里悠悠然晃荡了那么些日子，他逐渐越来越兴奋了。虽然他没有找到他那两个师侄所说的那小妖，倒真发现了大妖精留下的痕迹，还是罕见的三头蛇妖！

他们妖界和修真界经过大战，早就立下了和平共处的条约。这三头蛇妖估计被封印久了，居然不知道，肆无忌惮杀戮众生，他自然也不会客气了。呵呵，他酷爱收集罕见的宝物和药材，这三头蛇妖的蛇胆倒是的确罕见的很呢。

追踪了几日，他终于找到了三头蛇妖的所在，但是遗憾的是，居然还有一只庞大的蝎子精！以一对二，他胜算不多。但是么，看热闹总是可以的吧？

出乎意料，那一男一女两只妖精居然打起来了！而且原因居然是抢夺一个修真的小子！他吃着零嘴，看着那狡猾的小子三言两语挑逗那两只妖精拼命，看的真是不亦乐乎。那叫卓寒袖的小子倒的确长了一副好相貌，眉眼俊秀、唇红齿白的，但也也不会被误认为女子。他身边还站着一个相貌清秀的少年，相比之下相貌倒没什么特别的了。这现场直播真是比电视里的节目还有趣得多。

他自然还看出了两人也都是修真中人，看着那两妖胜负已分元气大伤，他自然就跳出来捡便宜。他和那两个愣头小子一起收拾了蛇妖，不过那蝎子精却跑路了，不过他也不在意就是了。他看着那姓卓的小子性格行事和自己倒有几分相似，于是对他们也慷慨些，反正那些蛇胆蛇皮之类的他也不稀罕。

他察觉到一棵树上有些微的灵力波动，顿时眉头微皱，这天下只有他看的热闹，断没有被别人看自己热闹的道理！很自然地，他握着那蛇姬遗留下来的蛇皮鞭子甩了出去，漫长的修行中他自然练过软兵器，但是没想到居然轻轻松松就被人挡了下来。

世界总有一种人，会让你感觉很挫败。他比你强大，比你厉害，最过分的时，把你视为无物。赵子涵现在就是这种感觉——挫败，愤怒，不甘，同时也有微微的兴奋感。对方有一双极其清冷的眼睛，但只是很蔑视看了他一眼，棱角分明的薄唇冷冰冰吐出几个字甩手而去，这让他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他自然不是M，只是有一种遇到敌手的紧张感——虽然，对方显然对他不屑一顾。

再回到山里的时候勤奋了许多。前辈们不免对他开起了玩笑，师侄们看见他阴沉的脸色，自然在他面前变得更为紧张。倦怠的时候，他眼前就浮现出一个白衣胜雪的高大身影来。呸呸呸，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长相！胜利的方法有很多，他有的是手段。但是么，他觉得，还是亲手打败他更有趣些。他挥下鞭子，在空中发出一声破空之声，那面瘫脸也是用鞭子的人呢！

下来的时间里过得有些虚幻。他下山找过对方几次，果然也被他找到过，每次都是被修理的一身伤痕狼狈回山。对方似乎和自己不同呢！呵呵，果然是修真人士。如果是自己占了上风呢？绝对会狠下杀手。对于按在爪下的猎物，不咬断他的喉咙，那岂不是少了许多胜利的快感？

自己当然不会放弃。尤其是，对方的眼睛里还看不到自己的时候。

也不能说看不到自己吧……最初的时候，对方只对他说了两句话——“我的姓名，你这异族还不配问。”“原来少阳派现在如此堕落，竟然也收些山狐精怪之辈。”语气虽然平淡无奇，却充满了浓浓的不屑。正是因为这种不屑，他印象才如此深刻吧。

第二次见面是他的刻意安排下的邂逅。他看着对方目不斜视经过自己的身边，那无名业火更是越烧越旺了。他毫不犹豫出手，然后身上中了五六剑，对方却是毫发未伤。他强撑着自己不倒下，冷声问：“你叫什么名字？”对方冷冷看他一眼，只轻哼一声就离开了。

妖类的恢复能力很强，他们银狐一族更强。他咬着牙养好伤，很快又找到对方——他一直奇怪对方有什么企图，徘徊在这城市的附近似乎在寻找什么，强大而且神秘。结果毫不意外，自然还是失败。对方没杀了他，但是还是让他流了不少血。这次他伤的更重，被迫妖化，甚至差点现了原形。他狼狈地倒在地上，右手支撑着地面固执地盯着对方的眼睛低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居高临下看着他，似乎停顿了一下，然后他就听见对方用那一如既往的平淡语调说：“龙睿。”

第55章

在结界外，众修士集合时，两人自然有遇到。但是在船上通往灵犀岛的路上，龙睿因为晕船基本都是呆在房间里，所以在他们居然没有碰面，赵子涵也万万没有想到龙睿和他一样选择了去灵犀岛。

龙睿听到他的声音，连头都没回接着往前走去。赵子涵盯着他背影，目光寒冷如霜。他手握长剑跃身朝龙睿后背狠狠砍了下去，还不忘加上一句：“呵呵，龙兄走的这么匆忙干什么？上次的剑法还是没有分出胜负来，既然来了，何不再比较一下？”

龙睿长剑脱鞘架在肩膀上挡住，两剑相撞发出“咣——”的一声脆响。龙睿慢慢回头，嘴唇微动吐出两个字：“找死。”

然后就是一阵电光石火，两人斗在一起。

卓寒袖有些无语看看那已经缠斗着的两位，注意力还是放在林小石身上。他看着那越来越扩大的战圈，索性抱了林小石退出几十米，小心给他喂下龙睿给的那颗丹药。林小石还是头晕目眩，勉强张开嘴吞咽了。他手指还是微微抽搐着，卓寒袖就把他抱在怀里小心给他按摩着四肢，听着那急促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平稳，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林小石睁开眼睛看看卓寒袖，扯扯嘴角说：“我没事了。”说着手一撑坐起来。他目瞪口呆看着身上盖着的衣服滑下去，露出光溜溜的身体，一时很是无语。卓寒袖把衣服递给他，林小石带着几分羞赧穿了。擦！这次丢脸丢大了！刚才龙睿就是这么把他救上来的？他虽然被电的迷迷糊糊的，还是知道发生了什么。像婴儿似的被人抱来抱去，众目睽睽之下他觉得他可以去死一死了！幸亏加上他这里只有四人，如果有女性在场，他还是永远当棵树好了……

他正庆幸着，手忙脚乱地刚穿好裤子，就看见一行七八人急速朝这边赶来。他们似乎被什么追赶着，跑的极是狼狈，男弟子断后，几个女孩被被掩护着逃到前面。为首的女孩看见他们顿时脸露喜色，正是船上遇见的云阳山的女弟子苏青云。

苏青云提剑随手把一只血蝙蝠劈落在地，顾不得那血雨落了一身，朝两人高喊一声：“卓师兄，林师弟！请助我们一臂之力！”她头发散乱，呼吸急促，显然已经到了筋疲力尽的边缘。

林小石顾不得自己还裸着上身，召唤出月影握在手中就要上前替他们阻挡一下。卓寒袖拉住他，祭出雷云镯在众人上空布下了圆弧结界。那血蝙蝠密密麻麻似乎有无数只，因为结界的阻碍它们一时失去了目标，徘徊片刻居然朝着不远处正斗在一起的龙、赵两人扑了过去。

龙睿已经被赵子涵缠斗的无比厌烦。赵子涵每和他见面一次，似乎就进步一些——当然还不是自己对手。介于他已经被打过了一百下板子，他可不想因为杀了这银发的小子再被丢脸地打上那么多下——那种弱智的耻辱，一次已经足矣。他着实让对方吃了几次大亏，但是赵子涵还是不管不顾扑过来，仿佛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周围的土地上洒满了星星点点的银色血迹。

闻到血的味道，那群血蝙蝠就更加疯狂起来，劈天盖地朝着赵子涵包围过去，只是龙睿被他缠斗着，也不免殃及池鱼。两人岂会怕这些小小怪物？龙睿把鞭子拿出来，一甩手就有几十只血蝙蝠变成血雾喷开，然后把小鼎拿出，那光芒把周围景物都染成了一片紫色，那蝙蝠群仿佛变得痴呆，跌跌撞撞在空中撞做一团。赵子涵冷哼一声，索性收了剑站在一边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