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为树——杀小丸

卓寒袖在咖啡屋慢悠悠喝了三杯咖啡，看了两本杂志，终于看见两人从美发店走出来。卓寒袖结账出去，那两位大爷已经雀跃着跑了过来。卓寒袖仔细打量两个人，林小石现在简单的短发配上有些傻气的笑容，活脱脱一个邻家少年，很有朝气的样子。胡若非居然选了个在年轻人中很流行的BOB头，而且还染成黄色！他现在额前圆弧刘海，配上帅气的面颊，倒也符合花痴女嘴面的萌男形象。不过，卓寒袖一联系到对方一大把年纪还在这里装嫩装可爱，不由寒了一下。

胡若非对着玻璃窗托着自己下巴满意点点头笑说：“小卓子，我还要配上一副墨镜，那样才酷。嗯嗯，衣服也要换一套才好啊！”

卓寒袖不满说：“你有钱吗？理发都是我买单。”小卓子，好像是某雷人电视剧里面小太监的名字吧？！

胡若非讨好一笑：“我只是个穷道士，又不会点石为金，嘿嘿，就麻烦你了！你看看，小石头也就那么两身衣服，你给他也买点吧。”

卓寒袖仔细打量一下林小石，心里有些歉疚。林小石身上的休闲服是他嫌麻烦随意在小区外的小店买的，不贵，面料也不太好……不过林小石从没抱怨过就是了。于是卓寒袖点点头：“好吧，不过我们速度要快，不是还要看电影吗？”

商场很近，于是在卓寒袖的不耐烦中再过两个小时……

核桃仙人头上戴了一顶贝雷帽，灰色调卫衣，蓝色磨破工艺的牛仔裤。他托托鼻子上的墨镜，嘿嘿笑着问林小石：“怎么样，像不像明星出行？”

林小石笑着点点头：“嗯，胡大哥你这样打扮很帅气！”他一夸，胡若非走路就更得瑟了，引来小姑娘的回头无数。林小石选的衣服却很简单，款式和他原来身上的差不多，只是面料手感好了许多。胡若非伸手又放在林小石头顶揉揉，卓寒袖看看林小石现在黑顺的刘海，突然就有些妒忌胡若非，那手感一定很好……

卓寒袖没好气把手往前面一伸：“哎，核桃仙人，没道理我掏钱还要做苦力吧？你的东西你拿！”换下来的衣服装在大大小小的包装袋里，都是卓寒袖和林小石分担，胡若非却两手空空。

“呀咧呀咧，给我这长辈服务也是应该的么！……”胡若非眼明手快跳得远远的，恨得卓寒袖牙痒痒。林小石看看总是斗嘴的两人，不由就想笑。他现在心情好的出奇，不管走到哪里，都是雀跃不已。穿过拥挤的人群，感受陌生人的喧闹和体温，居然也是一种幸福的感觉。

“肚子饿死了！我们去吃东西吧，我要吃牛排！小卓子，还是你买单哦……”胡若非指指前面的意式餐厅，已经率先走了进去。

林小石小心接过卓寒袖手里的袋子，不好意思笑说：“你别气啊，胡大哥就是这样，随性惯的人……”

卓寒袖皱着眉头打断他的话：“知道了，这些小事我自然不会生气。”他觉得胸口越来越气闷了。两人明明才认识几天吧？明明自己和林小石认识在前，难道自己在他眼里就是那么一个小气的人吗？怎么在对方面前就比对着自己的时候亲近了那么多？明显是在对方的立场上为对方辩护吧……卓寒袖心里郁闷着，完全没意识自己已经摆出一副分外不爽的面孔了。

林小石有些无语，那表情，那脸色，不是生气是什么？

“林小石。”卓寒袖站住，闷闷喊了一声。好吧，他心里反思了一下，自己平时在林小石面前的确大爷了一点？好吧，以后那姓胡的家伙走了以后，自己替他分担一部分家务好了……

“怎么了？”林小石不解回头，于是对方一只手已经稳稳抬起落在他头上，狠命揉了揉，弄乱了他的额发。林小石觉得眼前一花，一定是周末的太阳太过灿烂的缘故，他的脸不由热了起来，甚至忘了躲开。

卓寒袖心满意足揉了又揉，怪不得胡若非老是做这个动作，果然手感极好，他看看对方微张着嘴巴睫毛微抖傻乎乎看着自己的样子，突然心情就飞扬起来。卓寒袖唇角上扬指指餐厅大门：“我们快进去，胡若非那家伙一定自己就开始点了。”说着快步走进去。

林小石跟在他后面，闷闷嘟囔：“我也不比你小啊，这动作是哄孩子的吧？……”胡若非这样他还能接受了，毕竟是比他年长不知道多少倍的前辈。可是卓寒袖也这样……林小石反应过来心里忿忿的想：可恶，都是没长高的缘故！

和胡若非一起吃饭绝对也不是什么好的体验。因为胡若非除了自己碗里的，还总是盯着别人的。他刀叉不老实把所有的盘子划拉个遍，最后摸着圆滚滚的肚子下了结论：“不好吃，还是中餐好吃。”让卓寒袖相当无语。卓寒袖忍不住肚子里腹诽，怪不得这家伙是妖精呢，祸害遗千年绝对就是指的这只……

三人队从餐厅出去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周六下午看电影的人实在是多，三人排队等了三四十分钟好容易买了《变形金刚》的票进去。胡若非这次倒是非常勤快，把爆米花什么的一大兜吃的都自己提着，卓寒袖不得不很小人的怀疑一下这家伙的动机。果然是猪吧，猪才会刚吃完，还能吃……

三人坐下来把眼睛带上，自然是林小石坐中间把两个整天犯冲的家伙隔开。胡若非一边戴一边唉声叹气：“唉，一提起3D电影就桑心啊！肉xx在香港上映时，因为好奇跑去看了一场，结果一趟就把我的积蓄全花光了！而且一点都不好看！完全不符合我的审美的说……”

卓寒袖一听，差点背过气：这货绝对是假道士！这货本质其实是淫魔！！林小石绝对不能和他长时间接触！！！

林小石学着他们的样子带好眼镜：“我没看过，3D的电影都没有看过。那个肉xx讲得是什么？不好看吗？……”

卓寒袖忙打断他的话：“喂，胡若非，给我一瓶红茶，谢谢。”幸而影院很快开始放映，林小石注意力都被屏幕吸引，卓寒袖暗暗松口气。

看电影中林小石看的非常专注，他看到那些激烈的打斗镜头时，身子不由跟着前后左右晃。卓寒袖手无意放在椅侧，被林小石一把抓住。卓寒袖一惊，他侧过身看林小石，对方正在嘴巴微微张开一眨不眨盯着屏幕，对他的视线丝毫不觉。胡若非则是盘着腿，不停地吃喝，对他的小动作也没在意。

卓寒袖心突然就砰砰跳了起来。黑暗里，很清晰感觉到紧贴着自己的对方手心的温度。也许是因为对方是妖的原因，那绿色血液比人类红色的血液温度要低一些，自己被接触到的肌肤明显开始发烫，就像沾了辣椒粉一样……卓寒袖不动声色抽出来，猛灌了一口红茶。

电影结束林小石和胡若非意犹未尽讨论着，卓寒袖则是闭着嘴一言不发，拜某妖所赐，他中间少看了一段。胡若非捶胸顿足发出感叹：“还是美国大片视觉效果最好！呜呜，我家小城那里放映机什么的都太落后了，果然还是大城市好……呜呜，要不我以后就不走了……”

卓寒袖淡淡说了一句：“城市里都是凡夫俗子的名利场，很显然不适合仙人清修。”赶快让这个妖孽离开吧，阿门！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啊，阿门！

胡若非居然不反驳点点头说：“这话倒也有理。小卓子，我看你对红尘之事参悟的不错啊，据我的千年慧眼观察，你有当名僧的潜质，要不要我介绍你几个大师啊？我很看好你哦。”卓寒袖气结。

林小石看看两人一来二去之间又有开火的嫌疑，忙摆摆手：“快看那边，影城里好像还有变形金刚纪念品的展览，我们去看看吧。”

果然，影城为了造势在西侧大厅里办了模型展，除了玩具，还有不少纪念T恤。男孩或者说男人很少有对这些不感兴趣的，连卓寒袖都看的入迷了。于是离开的时候，胡若非和林小石一人拿一套玩具，都是乐的合不拢嘴。

三人从影城走出来又去吃了烤肉，街边的路灯都亮了。卓寒袖挥挥手，揽了一辆出租：“回家！转了一天，累死了。”

胡若非嘲笑他：“小卓子你体力不行啊，男人是必须有向着夕阳奔跑三天的精力才好啊……”卓寒袖不理他，老跟着个白痴仙人吵架，自己也会变得白痴。

卓寒袖率先坐在前面，他还没坐稳当，一把被胡若非抓着后领拽了出来，狼狈趔趄了两下。胡若非朝的士师傅挥下手：“抱歉，忘记了一件事情。”

卓寒袖有些恼怒抬头，这家伙还要买什么？他瞪向胡若非，惊讶地发现对方居然一改吊儿郎当，脸色变得少有的凝重。胡若非朝后面看去，淡淡地说：“后面有人跟着我们，不要让他们跟到你的住所。”

第12章

林小石紧张顺着胡若非的目光看过去，去什么也没有发现。胡若非拍拍他肩膀然后晃晃悠悠扭身朝后面大声喊：“喂，躲在暗处的两个小鬼，出来吧。”

三人目光汇聚处，居然真有两人慢慢从拐角处走到三人前面。仔细一看，原来是一男一女，都是二十多岁，相貌端正，气质清冷，男的身着一身蓝色中式练功服，女子一身青色旗袍，都是极传统的装束。胡若非嘿嘿一笑，像模像样朝两人行个礼：“原来是两个小道友啊，贫道乃玉华山核桃仙人胡若非。请问道友前来，所谓何事？”

女子弯腰行了一礼开口，声音却很娇柔婉转：“原来道长也是修道之人？失敬失敬！我俩是少阳派步颠道长门下第三代弟子郑玉，王忠。我师尊知道这城市近日里妖气弥漫，有妖孽为祸人间，所以派我两人前来除妖。道长既然是修真者，为何和这个妖孽在一起？”她芊芊玉指毫不客气指向林小石。她对胡若非显然也是敷衍了事，心中其实颇看不起胡若非的一身现代混搭，只是感觉到对方明显比自己强大，才勉强一礼。

林小石一瞬间脸色发白，他看看那对面两个人齐齐投来的鄙视仇恨目光，忍不住背脊发寒，胆怯地往后面退了一步。卓寒袖瞟了他一眼，皱着眉头伸手拉住他，用力握了握以示安慰。林小石勉强朝他笑笑。

那个男修士更是不客气，说话咄咄逼人：“道长应该看出他身上的妖气吧？我辈应以斩妖除魔为己任。道长非但不动手，反而和这妖邪一起又说又笑，是何道理？”

“呀咧呀咧，贫道几百年不出来，现在的小辈在居然这么不懂礼貌啊……”胡若非也不生气，语气仍然笑嘻嘻带着三分玩笑，“我和你师祖步颠道人倒也有几面之缘，他见了我尚且恭恭敬敬叫声师兄，你两个小道人目无尊长，是不是该罚？”

天气突然亮如白昼，除了胡若非外其他人都是惊讶抬头。郑玉吃惊说：“这是乾坤网？！”

胡若非笑嘻嘻说：“小丫头倒也有眼光。现在在市区内，自然不能引起市民恐慌吧，大家在这乾坤网里，和和气气畅所欲言，不是更好？”

卓寒袖和林小石都是好奇地四处观望。他们可以清晰看到周围，就如一个透明的空间生生劈开这都市夜晚一般。远处的四周来来往往人群车辆漆黑的天空隐约可见，但在这半圆形的广阔空间里却灿若白昼，每个人的相貌都看的清清楚楚。一旁的人显然看不见这边的异常，仍然是如常行动着。

那两个修士都脸色凝重起来，这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他们对视一眼，王忠往前踏了一步说：“冒犯前辈了！我俩在这城市已经狩猎许久，只是那妖精十分狡猾，至今连他的行踪还没找到。既然有前辈在这里，相信一定能够将那妖邪斩草除根。”

胡若非若无其事把手一挥，一个网状的东西收在他手里。他漫不经心把那个类似于传说中的随身空间的宝贝塞在怀里，已经完全以一个长辈自居说：“呀咧呀咧，两个小道士小心啊，作为长辈我奉劝你们一句，以你们的修为，还远不能和这个千年蝎子精相抗衡，还是早早回山认真修行比较好。万一发生意外，毁了一百多年的道行，就太可惜了！我辈之士日渐衰弱，唉，后生不可待啊……”

胡若非示意林小石和卓寒袖往前面走，也不看那两个修真者已经变黑的面孔再添上一句：“既然是修真者，自然应该知道万物平等的道理，妖未必都是坏的，人类里面甚至修真者里也有不少败类，两个小道士还是回去好好参悟后再出来降妖除魔为人间造福吧。”

三人渐行渐远，卓寒袖忍不住回头，那两个人已经不见了踪影，角落路灯处安安静静仿佛从来没有人到访过一样。卓寒袖带着一些敬畏的目光看向胡若非，没想到这个极不靠谱的假道士，居然也有这么正经有用的时候！果然人不可貌相。

他心里正在惊叹，胡若非长长吐口气抱怨：“哎呀，我讨厌说教，所以到现在一个徒弟都懒得收。小卓子，兜里还有瓶激活吧？快给我，渴死我了！”卓寒袖无语地把那瓶饮料翻出来递给他，果然不能对这假道士期望太高……

林小石一路上都不说话。胡若非安抚拍拍他肩膀：“不要太在意那些迂腐小道士说的话。你胡大哥不也是妖精？现在不也是一名赫赫有名的修真者？谁敢看不起？”

卓寒袖忍不住吐槽：“你很有名气吗？为什么那两个你嘴里的小辈都不认识你？显然没听说过你吧？”

胡若非一呆，居然没反驳，似乎有些尴尬把脸侧到一边：“咳咳，你这小子懂什么……贫道不是有些尴尬事躲起来几百年么……”说到后面声音轻弱蚊呐，也不知道他在嘟囔什么。

卓寒袖也不管他，他现在注意力都集中在林小石身上。如果胡若非没和他们同行，他和林小石遇见修真者会怎么样？对方很可能会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就上来动手吧？如果林小石……一想到这里，他的脸瞬间比林小石的还白。

回到家里，胡若非伸个懒腰，把墨镜摘了扔到一边，一屁股蹲坐在沙发上。卓寒袖忍不住再次吐槽，扮酷也要有度吧？大晚上戴墨镜，一看就可疑！那两个修士居然能被糊弄住，真是幸运。

胡若非打开电视，嘴里喃喃说：“没想到这群小道士也来凑热闹了，果然现在社会修真者都浮躁了！也不度量一下差距就来瞎掺和，也不知道他们师父是哪个糊涂蛋……”他嘴巴不停批判着当今道士的堕落，时而摇头时而叹息，也不管别人听不听。

林小石身上的灵力耗尽，猛然重新变成妖精形状，把卓寒袖和胡若非都吓了一跳。胡若非指着他的头发半晌，很不厚道哈哈笑了起来：“哈哈，小石头，你看你的头发，哈哈……”捂着肚子在沙发打滚起来。

卓寒袖瞪了胡若非一眼，有些不忍心扭过头，背脊却可疑地在震颤：“……可能，你更适合长发吧……”林小石不解摸摸自己头顶，被扎的手心又痒又痛。他冲到卫生间的大镜子前，一下傻眼了——原来黑顺的短发，现在因为变回原型的缘故，又粗又硬的松针头发很不客气都竖了起来，活脱的爆炸刺猬头！

林小石听见客厅两人的笑声，看着镜子里自己绿色的皮肤和诡异的发型，忍不住也想跟着笑。但是，心脏那块地方莫名其妙的沉重压抑，以至于他笑不出来。自己，并不想这样……自己，本来不是这么怪异……也没想过有一天能像胡若非那么强大，放荡不羁游戏人间，只是想像其他人一样，堂堂正正活在人群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