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丰瑜闭了闭眼睛,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我实在忍不住想要见他。”
“丰瑜,你知道现在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这后宫吗?”高丰年痛心疾首的道。
雷丰瑜试图解释,“戎狄那里正筹备建国,拓跋烈和拓跋思远一时还不会动手,我想我还有时间再……”
“你也知道他们要建国,拓跋烈和拓跋思远那对父子俩,要将军、政大权都收归手中,他们下一次来攻的目的就绝不会是抢东
西那么简单了,丰瑜,你要打的是一场狠仗,你只有把举国上下都拧成一股绳,才有可能赢得这场大战,你后宫的这些女人,
代表的是这绳子上的一根根线,若在平时,他们随便哪个你都是想灭就灭了,但是今天,每一根线都是不可松动的一份力。”
雷丰瑜抿了抿唇,看着高丰年恳求道,“他不想要什么,他只想在我身边,他为我付出了那么多,难道这样都不可以。”
“龙跃他一直在外面打拼,宫里的事他并不了解,可这些难道你还不清楚,现在,那些大臣们之间就在谈论着这件事情,有些
人只怕就要站出来弹劾你,或者背后搞些动作了。哎,你既然不能堂堂正正的把那个位置给他,不能堂堂正正的站出来护着他
,他在这个后宫中多么的岌岌可危,又岂是一个安庆就能护得周全的。而他麒麟王的身份要是被有心人翻了出来,那又将是怎
么样一种难以收拾的局面。”最后高丰年道:“弟弟呀,你若是真为他好,你就不该这样任性。”
雷丰瑜捏着拳头,半晌才道:“哥哥,我知道了,我会安排的。”
看着雷丰瑜赤红了眼睛的样子,高丰年也是心疼,放缓了声音道:“若你真是放不开他,那就忍过这一阵,好好的打赢这一仗
,回来收拾了后宫,还他真实身份和应有的地位。”
雷丰瑜走出景轩殿,对守在殿外面支愣着耳朵,却听不见里面说了些什么的壮壮,道:“早朝后叫王莲江来见朕,还有……”
******
管仁华连着三天都被挡在了宫外,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打听不出是什么原因,但这天午后,却又莫名其妙的放行了。怀着满肚子
疑问和不安,管仁华来到了群玉苑。
只见群玉苑里几个女孩子正在练身段,看见仁华来,有的冷淡的打个招呼,有的直接退了回去,态度感觉都怪怪的。管仁华心
里更忐忑了,直走到龙跃住的那个小跨院门口,就见一个小老头,坐在个小板凳上正满脸欢畅的数着银票,管仁华上去打个招
呼,那人只翻了翻眼皮,就接着闷头数他的钱了。
管仁华摇了摇头,走进小院子,看见院子里龙跃在和陈锦堂正拿着个风筝,看样子似是要放风筝玩,一切好像都平静的很。
“怎么回事?”
整整三天,雷丰瑜把我带到一个名为寻龙殿的超豪华宫殿里,我们俩在那里胡天胡地的鬼混,虽然开心的一塌糊涂,但雷丰瑜
那家伙霸道的不让锦堂和仁华进宫,搞得我心里总有些歉疚,这一日他去早朝,我睡醒懒觉,一顿丰盛的早午餐还没吃完,就
有人来催促着我回群玉苑。
一回群玉苑,无数绿光闪烁的眼睛排着队对我行注目礼,我理直气壮的昂首挺胸而过,却见安庆正站在我屋门口对我挤眉弄眼
。
我奇道:“你怎么在这?”
安庆献媚道:“三天前开始奴才就负责伺候娘娘您了。”
一身的鸡皮疙瘩,“你好好说话。”
“是,以后我在你这养老。”
“雷丰瑜把你踢出来了?”
“哪能呢,我就是非常想念您。”说着从怀里拿出厚厚一叠银票,“您看,这两天老奴我都为您管着钱来着。”
我扫了一眼那些银票,问十一郎,“哪来的?”
十一郎笑道:“咱们带来的嫁妆,那些宝石和香料都卖掉了,连那个水晶球都卖了一万两。”
“一只破水晶球都买了一万两?”
十一郎递上一本帐,“价钱都是她们自己出的,我看谁出的高就卖给谁了,另外,还订出去了一大堆宝石和一百多个水晶球。
”
“啧啧。”我嘬着牙花子,“这些女人真有钱。”
转头对安庆道:“安庆,你没老糊涂吧?”
“当然没有,您看我哪像是糊涂了的。”
“那行,你接着管钱吧。”
“就这样了,锦堂也是刚到。”我把经过大致跟他讲了一遍。
管仁华听完这些,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无奈,还有些酸溜溜的。
我看着他的表情,再回头看看锦堂也是差不多,连忙拉过两个人,“看今天天气多好,来来来,咱们放风筝。”
“哪来的风筝?”仁华看着我手里这个精致漂亮的蝴蝶风筝,问道。
“不知道,路上捡来的。”回来的路上,这风筝自己落在我脚边的。
突听一个处于变声期的公鸭嗓子,叫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偷我的风筝,立刻给我还回来。”
我转头看去,只见小院外一个华服少年,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我,叫嚣着。看他年纪跟月儿差不多,眼睛大大的,皮肤白白净
净,很漂亮帅气的一个男孩子,只是态度嚣张,神情高傲,一见让人不喜,比我的宝贝儿子那是差远了。
见我这么大刺刺的打量他,少年更加恼怒了,“放肆。”
“哎呦,这不是大殿下吗,怎么生了这么大的气?”安庆及时跑过来解围。
“安庆,你怎么在这?”那少年皱着眉问道。
“呵呵”安庆打着哈哈,然后手指我道:“这个印度女人,蛮夷之地来的,不懂咱们的语言,也不懂咱们的礼节,殿下犯不着
跟她一般见识。”
“哼”少年见了安庆,似乎有几分顾忌,面色稍和,哼了一声,指着我手里的风筝,“给我拿回来。”
安庆脸上堆着笑,对我使了个眼色。
我把风筝在手上抛了抛,有点舍不得,两辈子加一块我都没放过风筝,于是用印度语问锦堂和仁华道:“两个老婆说呢,咱要
不要给他?”
锦堂和仁华一起摇头,倒不是为了一个风筝,只是自己心爱的人,那是谁呀?那是在最强悍的敌人面前也没遭遇过这种待遇的
,能容忍个小屁孩在这耀武扬威?
我爱莫能助的对那少年耸耸肩,摊摊手。
看我的神情,少年的眼中很快又噌噌冒火了,就在这时,一个长着一张笑呵呵娃娃脸的少年走了过来,“雷霆,我就说嘛,你
整天耀武扬威的,可谁拿你当回事了?呵呵。”
先头那少年的脸立刻就涨得通红,指着我吼道:“来人呐,把她给我乱棒打死。”
呼啦啦,他身后冲出四个大汉,向我扑来。
“不可,不可,请听老奴一言。”安庆张开双手拦着。
第二个出现的那个笑眯眯的娃娃脸,一把将安庆拽到了一边,“你现在已经不是总管了,还是老实的一边歇着吧。”
不等那四人靠前,十一郎已上前迎上了他们,然后一人一刀就把那几人撂倒在地,跟着一步步向那少年走去。
少年被十一郎凶悍的模样给镇住了,不禁倒退一步。同时,他身后又涌上几个人来,将他护在中间,少年定了定神,“你,你
,你竟敢带凶器入宫,想造反不成?”
十一郎鼻子里哼了一声,把他的刀举到身前,手指在刀身上敲了敲,少年这才看清他手里的不过是柄木刀,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
安庆这时挣开那娃娃脸少年,过去拉住那个大眼睛少年,拽着他往外走,“大殿下鲁莽呀,这印度人可不简单,走走走,老奴
送您回贵妃娘娘那里去。”
那少年也知道我不是软柿子,再闹下去怕是讨不了好,恶狠狠的回头瞪了我一样,“你等着瞧。”
见第一个少年走了,第二个少年面上也没什么失望神色,依旧是笑眯眯的,“印度人捏,我父皇很喜欢你捏,安庆都给你使唤
了捏,你的侍女也很厉害的捏,听说你还很会做生意的捏……”
他那捏捏捏的没完,我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十一郎一刀击在地上,青石板的地面竟被震开了一道口子。
那少年见状,吐了吐舌头,掉头跑走了。
“安庆叫那少年为大殿下?”仁华走过去将院门关上,转回来道。
“嗯,八成这两个少年就是雷丰瑜的大儿子雷霆和二儿子雷翔。”我道。
“我们一家四口日子过得多好,非得要来他这里蹚浑水,看看吧,连他的两个小崽子都想欺负到头上来了。”锦堂恼怒的说道
。
我点头附和道:“看来祸水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呀。”
锦堂用手指戳了戳我的头,“你呀。”
“来,咱们放风筝,至少俩小崽子还给咱们留下个好风筝不是。”我扯起风筝的线,往前跑着。
天气很好,风筝飞得很高,飘飘摇摇的几乎飞到了云彩上面。
仁华抬头看着风筝,“还记得那年我们一起去观音山吗,站在山顶,脚下就是翻涌如波涛的云海。”
“当然记得。”我将风筝线交到一只手里,握住了他的手,“那一天我被你识破了男身,那一天种下了你我的缘分。”
“可惜我们没去爬过山。”锦堂酸溜溜的幽幽说道。
我松开了攥着风筝线的手,握住了锦堂的手,“想去看云海?”
“想。”锦堂立刻道。
“我带你飞上去看好么?”
“去飞?”锦堂问道。
“嗯。”
锦堂想了想,笑了,“你是说像戎狄人那样飞?”
“我们可以比他们飞的还高。”当年在黄河边大战戎狄的时候,我为了观察敌情方便,曾经做过一个热气球,那东西虽然不适
合作战用,但飞起来更加容易,安全系数也更高一些。
锦堂知道我说的是什么,笑着用手虚空画了个大圆圈。
“就是那个。”我也笑着看他,含情脉脉。那年我对抗戎狄的那一战,后来被人们称之为黄河大战,并把那一战的胜利传得神
乎其神,其实,那一场大战前后经历了有十余战,双方各有胜败,其中有一战我还险些就输的再也翻不了身,但不论我是处于
何种状况,锦堂都一直守在我身边,在战场上时更是时刻都站在我身后,用他那并不算强健的身躯,为我抵挡可能会出现在我
背后的攻击。
“戎狄人能飞?”仁华惊奇的问着。
“嗯,戎狄的蝙蝠兵,就是乘坐一种大风筝飞上去的。”我抬头看着脱了线,乘着清风越飞越远,渐渐不见了踪影的风筝。
“那要靠什么把他们放飞上天去?那雷丰瑜怎么没试着组建一只天语的蝙蝠兵,做风筝那可比养马省钱多了。”仁华的兴趣被
提了起来。
“蝙蝠兵飞起来也要靠马来做动力的,不但如此,对骑士的马上技术要求还非常高,天语没有足够的马,也没有足够骑术高超
的骑手。所以滑翔翼的原理虽然不难掌握,但天语却组建不了自己的蝙蝠兵。”我仔细的跟他解释着。说着说着,我突然心中
一动,看看脚下极为平整的青石地面,喃喃的道:“组建天语自己的蝙蝠兵,其实也不是不可能的。”
“阿跃,你又想到什么鬼主意了?”锦堂和仁华齐声问道。
“我要带着你们上天入地驰骋无疆,哈哈。”
第四十一章
轰隆隆,白天还是个大晴天,不知怎么晚上却突然雷声大作,暴雨倾盆。
我坐在书案前,看着眼前一份名单,这是刚刚送来给我的,明天秀女参加雷丰瑜举办的宴席的座次安排,我的名字名列最后,
也就是明天我会在在最末席。
我起身走到窗前,将窗子支起一条缝,立时一股冷风就灌了进来。我迎着冷风寻思着,短短三日的欢愉,我好像就成了这宫中
的众矢之地,雷丰瑜他是有顾忌的这点已经可以肯定,我又不能明目张胆的把我的人手,我的家当都带进来,以后要如何在这
里求得自保,如何尽可能不让雷丰瑜为难,又能尽可能多的与他相处在一起,的确是个值得谋划的问题。
身后传来桌椅的碰撞声,十一郎跌跌撞撞的走过来,摸索着将窗子关上了,“今夜冷,小心了,莫要着凉。”
“嗯,知道了,你越来越有锦堂的风范了。”我嘟囔道。
十一郎笑着,突然他神情一变,一把将我按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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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混账东西,竟敢去招惹他。”雷丰瑜怒火中烧,对风不服一指,“带人去,将那两个孽障还有他们的娘都给我带过来。
”
“陛下息怒。”安庆连忙拦着,“大殿下性子冲动了些,这次只怕又是受了谁的挑唆才干出这事来,而且也没惹出什么大麻烦
,现在外面又是风大雨大的。”
“那个没长进的家伙。”雷丰瑜叹了口气,“必需叫他们过来好好训诫一番,这次侥幸没闹出什么大事,下次保不定他们还去
惹麻烦。”
风不服领命走了,齐雁却提溜着一个人进来,“陛下,这个小子趁今夜雨大,视线不明,不知从哪里搞来一套侍卫衣服,试图
趁换班的机会,跟着巡逻的侍卫混进宫。”
“你?”雷丰瑜看着少年。
“嘻嘻,我就是想看看你这皇宫是不是真是铜墙铁壁,今天一试,果然了不起。”这少年不是别人,当然就是那个父子情结超
扭曲的月儿了。
雷丰瑜拿扇子敲了敲月儿的头,“胆子不小,要不是齐雁认得你,你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下场吗?”
月儿的脸垮了下来,可怜兮兮的道:“我想我爹了,他肯定也想我了,都这么些日子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被你欺负了去。”
雷丰瑜把扇子放在桌案上,捏着月儿的下巴,端详着他的眉眼,半晌叹了口气,对齐雁道:“把他丢出去。”
“叫我看看他,叫我看看他我自然会走,不用你丢。”月儿试图讨价还价。
这时,殿外传来了风不服那平平板板的声音,“刘贵妃,周贵妃,大王子,二王子,带到。”
雷丰瑜反手把月儿丢到他的御座后面,“老实在这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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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觉得“咝”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以极快的速度,从我头顶上掠过。我也算是身经百战,立刻反应过来,那是飞镖、袖箭之
类的暗器,马上动手掀翻身旁的桌案,桌子上的烛台滚落在地,周围陷入一片黑暗。
“十一郎,你受伤没?”我低声问道。
“没有。”十一郎答道。
我拉着他退到屋角,翻开屋角那里的一口箱子,从里面掏出两件软甲。在倭国的时候因为钢铁甚至黄铜都是十分稀缺的,就算
我财大气粗,但给每个死士配备那样的盔甲也是极困难的,倭国一般死士普遍用的是竹片编制的护甲,但效果不甚理想,于是
我就发明了一种用瓷片和棉花做填充物的布衣软甲,这种软甲抗打击效果居然很好还轻便。这么多年我是危险事情经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