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眨眨眼睛:「所以说大家也太小题大做了,重要的是把人命救回,阿曲本质是个好孩子啊,只是他的过去太灰暗了。」
「他可是差点取了人家徒弟的命。」一向与乔大山最不对盘的梁乐水掌门,或许是因为不必再坚持必须在龙先生面前保持风度翩
翩形象的关系,当场便冷嘲热讽起来:「若非我和……和兄长及时赶到,早就被他的北冥魔功吸干了。」
「事出必有因。」乔大山没有回话,在他身边的美青年却往前一步:「若非危及任先生的性命,阿曲不会失去理智,即便那毒非
是令徒所下,但令徒接了那个组织的工作,也是事实。更何况,阿曲确实冷静下来了,不是吗?」
讽刺的对象一下子变成自己暗恋几百年,最近才稍微脱出的人,梁乐水还是忍不住缩了一缩,不过一派之长的身分不能落下,他
呼了一口气:「这是事后诸葛言,当时我相信就算是龙先生你,也是胆颤心惊的吧。小徒虽然不才,不过也是我多年拉拔栽培的
,和自己孩子一样,龙先生前些日子收了莫元这么徒儿,想必能懂我一二。」
对于这点,美青年无法辩驳。事实上当事件发生之时,他远在园区的旋转木马旁,赶到时事情已经结束。他实在害怕进门时不只
看到任先生的尸体,而是尸横遍野——就算乔大山再三的告诉他,阿曲不会这样。
「阿曲不会的。」大汉摇摇头,「他厌恶那样的生活,不会让自己回去的。」
「如果失去所爱之人,难说。」亲眼目睹并阻止对方的梁乐山叹了一口气:「就像我无法想像失去乐水,你也不能失去龙先生啊
。」
「如果我、失去龙?」大汉挑了挑眉,下意识看向也正瞧着他的美青年,两人突然一齐笑了起来。
「不会的,我不会让自己发狂的。」他柔声说道:「没有他的世界,我又怎么会独活呢。」
第八章
事情于是稳定下来。
无论是约会组还是暗杀组,都各自退回原处。
本次伤者无数,最严重的反而不是中了剧毒的任醒时,而是那位当场被曲正风吸个彻底的杀手G,是的他没有死,即便那样盛怒
之中,曲正风还是留他一条小命。
他已经不杀人了,他曾经这样答应过乔大山。
不是对方劝说他,或者强迫他答应。
他只是厌恶那样的自己,他只想做一个能普普通通生活在这个世界,有甜食,有朋友、有家和归属。
而现在,他又多了一种叫做爱情的宝物。
这个事件当中,第二倒霉的人名叫常敬之,身为里世界的第三把交椅,崆峒派的老四,从小就身强体壮的健康宝宝,像这样虚弱
地躺在床上养病,恐怕是人生第一次。
毒气倒是没有什么,自行导毒排掉对娴熟真气流转的武林高手来说轻而易举,他之所以重伤,是因为北冥真气和阴阳磨内力瞬间
在他体内碰撞、而且份量还不少的缘故。他不是莫元,没有那种天生能容纳百川、接受各派内力的体质,于是原本二师兄调来要
救任醒时的医护小队改救这个倒霉蛋,他被快速送进自家开的医疗中心加护病房当中,躺了一个星期。
期间二师兄因为对他心有愧疚,每天变着不同的花样准备他的吃食,还派了可爱的小秘书床边伺候,让他身心舒爽,就算身体好
了大半,他也打算延长这个休假时间,慰劳慰劳自己。
就连长大后就不太管自己的师父师伯也来探望好几次,常敬之的外表虽然是酷酷的墨镜加黑人YOYO头,不过实际上在六个师兄弟
当中,他是和他们两位最亲的。小时候的他不像现在长得身强体壮,是个有点女孩子气的虚弱小男孩。因为身体虚弱被父母送到
崆峒练功,顺便锻链身体。在师父的用心锻链与师伯的悉心调养下,成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回家时他妈都认不出他来了。
不过……愉快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在发现每次去探望徒儿三次有两次都会遇到金发妞和爱徒正进行有碍观瞻的活动时,梁乐山
于是吩咐了老二:「把他给我赶回中东去!」
总之有妈的孩子像个宝,常敬之历经人生最大危机之后,平安存活!
至于是否需要制裁「鹰之眼」……老实说,一众武林高手们都兴致缺缺。
如果能吓退对方就此不再试图骚扰当然是最好的,但要他们去对一群等级落差太大的敌人出手,实在是有违这些武林高手们的原
则。
不过,还是有一个人被继续骚扰到了。
「哼,说是排行第三的高手,也完全没有用啊!」「鹰之眼」的BOSS在视讯画面里已经冷哼不知道几次,「既然任务没有完成,
我是不会付钱的!等你派来第一高手并完成任务,我愿意付双倍的钱。」
「听起来很合理。」崆峒派二弟子宗维侠一脸平和,只有左边的眉毛微微扬起。
如果是熟知他脾气的其他师兄弟们看到,会有多远躲多远。二师兄一旦生气起来,不把你搞得哭爹喊娘叫投降,是不会停手的。
「这一次,本公司评估落差太大,本就该负担这个损失的。」
萤幕上的BOSS又哼了一哼:「我当初就说要排名第一的,这下你没话说了吧?」
「嗯,第一高手确实行程很满啊,真的非常抱歉。」
「我们鹰之眼可以支付三倍的价格,让他把档期挪出来吧。」
「真的很抱歉……」
视讯对话大概花了十分钟才结束,关掉萤幕时,宗维侠呼了一口气,笑了一笑。
一个男人从后环住他的肩膀:「我分明还有一周假期,真难得看你把生意往外推啊。」
「你这一周是属于我的。」宗维侠正经道:「最近师父和师伯老往古今馆跑,正事都丢给我处理,你是本派大师兄,帮我分担一
些理所当然吧?」
「嗯,理所当然。」男人呵呵一笑,吻了吻他的脸颊:「只要分担工作就好吗?」
「不然?」
「不需要……这样、或那样吗?」
「……都要,全部都要!」
一个月后,「鹰之眼」本部所在的国家,突然像醒过来一般大举调查非法武装组织,身为表世界第一,身在风头上的「鹰之眼」
,被抓了不少成员,查扣大量的枪枝与非法药品,元气大伤。
这是莫元后来看的新闻,拿给师父们看,武林高手们才知道最后的消息。
曲正风将新闻报纸还给徒儿,进厨房倒了杯冷茶,走到院子的边廊上坐下。
任师傅已经离开快一个月了。
他没有这么想念过一个人,感觉就像是有人在他的心上吊了一颗重重的石头,让他随时随地都能感受到那种又酸又软又疼的心情
。
这种感觉其实还挺新鲜的,对他来说。
他发了一会儿呆,直到看见太阳降到跟屋檐一样的高度的时候,才拿起身边的琴弹了两曲。
老张说,他连曲子都开始充满梦幻泡泡了……「不简单啊,这种古曲『阳关三叠』你也能弹得这么柔情似水,情意绵绵,老张我
都要感动流泪了!」
「是……吗……」他看看自己的手,似懂非懂。
他还是一如往常地到临镇农会的妈妈教室去教琴,结束之后照例也被欧巴桑们包围弹了好几曲妈妈们爱的老歌,在走去火车站的
路上,他看见可丽饼摊又重新营业起来,老板是原来那一个金发穿耳洞的年轻人,正俐落的展延饼皮,接受点餐。
他觉得心里有莫名的怀念之情,不知不觉就排进了高中女生的队伍,对于好久不见得他,高中女生吱吱渣渣问了很多问题,他也
一一认真回答。
「你最近去了哪了?很久没看你来买耶。」
「唔,在下最近除了往返工作之外,还去了游乐园。」
「哇!真想不到耶,你跟谁去?该不会是女朋友吧?」
「不是女朋友。」他顿了顿:「应该说是男朋友。」
高中女生们沉默了半晌,接着不知为何欢呼起来:「男朋友吗!?好先进啊古琴老师!」
「是吗。」想起那个人,不知怎地又感觉到那种酸软甜蜜的感觉:「嗯,男朋友。」
「是谁是谁?啊……好想看喔,古琴老师的男朋友是怎样的人呢?好难想像你会跟谁交往喔!」
「是你们也认识的那个人。」
「我们也认识?」女生们可爱的歪了歪头:「谁啊?」
「就是这儿的可丽饼师傅啊!」
「什么!!??」
多重的惊呼声还包括了不小心偷听起来的年轻老板,原来……原来他家好用便宜又灵巧的打工阿叔,是被这家伙给骗走的!
才正想提出抗议,却见一长排的高中女生们个个都用闪亮亮的眼睛盯着他看。
「不……喂!不是我好不好,我有亲亲『女』朋友了啦!!!」
久违的可丽饼是鲜奶油草莓口味的,一样饼皮薄而脆,鲜奶油草莓甜而不腻,香滑可口,好吃到让他当场想要回去再买几个带回
家。
不过算了,他现在正在积极存钱,他得节省才行。
站在月台等了两分钟车就来了,上车之后他放空脑袋,但那个人的声音总是会在此时出现,说着:「你其实喜欢的是可丽饼哟,
仔细想想吧,我只是一个中年人,既不帅也不美,更没有像古今馆其他师父那样的绝世武功。与其说喜欢我,不如说其实是因为
可丽饼的关系吧?」
对他来说,这根本也没什么不同。
我喜欢你就像喜欢可丽饼一样,而这种喜欢目前还看不到有办法厌倦的一天,我愿意一次又一次的去排队购买,就为了吃它刚出
炉热腾腾香喷喷的那一刻。
这世上值得一品的可丽饼千千万万,但我不会再爱上可丽饼师父。
这一点曲正风非常肯定。
时间又过了半年,这之中他将农会的课加开了五场,几乎每天都要往来临镇。
他也在乔大哥的介绍之下,出了两次异地任务。
加上老张和其他人掏光家底、打破猪公,总算存够了他人生的、不,是古今馆历史上的第一桶金。
他存够了去非洲纳米比亚找人、并生活的钱。
然后,时间终于到了。
「这个是翻译机,不过纳米比亚用的是南非语,不然就是用英文。」小徒弟越到出发时间越忧心忡忡。「曲师父你一个人第一次
出国,真的可以吗?还要在香港和约翰尼斯堡转机耶……」
「嗯,不必担心。老张替在下准备了很多锦囊,遇到困难时打开一个就可以了。」
「……」小徒弟心知担心也没有用,他已经帮曲师父恶补英文了两个月,也不知道对方到底记下了多少……「总之,手机你也拿
着,里面有一个紧急电话是直拨给学长!他们崆峒派在世界各国都有分部,万一师父有需要帮忙的话,就要打喔!」
「在下明白。」看徒弟紧张得团团转的样子,曲正风笑了一笑,摸摸心爱徒弟的头:「小元子,师父离开之后,你要好好照顾自
己。」
「我在这里还有其他师父照顾呢。」少年终于忍不住擦擦眼角:「要好好照顾自己的是曲师父你啦!」
他微笑答应。
上飞机的时候,他想像着对方看见自己的表情。应该会吓一跳吧。以他贫乏的想像里努力联想着,说不定会质问他你怎么会在这
里之类的……
「NONO~」老张摇摇手指:「任先生这么上道的人,肯定会给你一个Romantic的KISS!」这一阵子因为他要练英文,导致整座古
今馆都进入英文镶嵌中文的诡异状态。
「任先生啊……」龙先生则是这么说:「那个人意外的是个适应力很强的人,应该早就融入非洲的环境,说不定阿曲反而才会是
那个吓一跳的人喔!」
「这有什么好想像的?」乔大山则这么说,「重要的不是他怎么想,重要的是你怎么想。」大汉悠然道:「这是阿曲你第一次拥
有这么强烈的欲望,就尽情的去体会、去品味人生吧,成功或失败都没有关系,重要的是过程。」
乔大山永远都能点出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东西。
他知道就算他离开,也还是拥有这个可以回家的地方。
所以他放心去追,头也不回……
只愿能与君相见,不负此生。
正文完
头微倾,从她那鸡卵般细嫩白皙的面庞上,渐渐浮出自己母亲满是皱纹的脸孔来。脊背上窜过一阵恶寒,嘴里虽然说是要休息,实际上不会是这个老妇要幽会亲密吧,一想到就心情沉重,未免对精神卫
生太过不利。
“不、不、不用了,我想回家去慢慢休息比较好,那、那我……”
伊维鲁慌慌张张地道别后,跌跌撞撞地从西侬的宅邸消失。
已经六十岁了,已经六十岁了……脑海中不断反刍着这句话。这么说她的美一定是运用美容术、化装术造就的结果。
或者,她其实是与恶魔订了契约的魔女?不,那不可能的。
可是无论怎么想她都不像是那个年纪的人。莫非是为了逃避自己而特意伪造了那张证明书,以此作为谢绝的借口?这样
想着,他又一次回到西侬宅邸的大门前。
“伊维鲁卿。”
随着叫声回头,只见三位骑士包围了他,披着的披风和戴着的羽帽都是一样的红色,显示他们是巡检使,也就是巡回地
方进行监督、等同于警察与检察官一般的人。
“你、你们要做什么!”
“奉宰相大人的命令将卿逮捕归案。”
“为什么!我什么也没做!”
“卿以前曾做过征税负责人,我们调查了那时的帐簿,发现了许多可疑之处。原本应当纳入国库的一部分税金凭空在卿
手中消失,请问卿要怎样说明?”
“那、那是……”
“如果要申辩的话,请到法庭上去做吧。”
伊维鲁过去所犯的罪行被彻底揭露,不但全部的财产都被没收,而且他自己也上了人力船。
“……难以置信……”
从今天清早开始,这句话已经不知是第多少次从奥斯卡嘴里冒出来。
并马缓步走在街道上,此刻朝日初升,映得沿道的落叶树上辉金点点,美景不可方物。
而奥斯卡却是这付模样,塞西路不禁吃吃地笑。
“我也不敢相信呀。她救了我之后,强告诉我她快六十岁了,我的眼睛都一下瞪圆了呢。”
从熟悉安杰黑街上所有情况的秃头老伯那里打听到西侬岁数的那时,塞西路完全无法相信,反应和如今的奥斯卡是一模
一样的。
“但是,这样一来你脑袋里我和西侬有什么的蠢念头就无影无踪了吧?不止如此,强还说她从很久前做沙龙的女主人时
起就不和客人们打什么交道了,因为不想被牵扯进什么无聊的恋情纠葛。偶尔碰到伊维鲁这样不识趣的家伙来纠缠的话
,就用真实的年龄来挡他们的驾,”
塞西路从另一匹马上窥视着自己的表情,奥斯卡不好意思地看向别处。
“不过如果那女人的真实年龄如此的话,那个叫杨的青年的项坠果然是……”
“什么项坠?”
他可能觉得自己是要把话题扯开吧。
“西侬挂着的项坠,杨也有一个同样的。我觉得可能有关系就问了一下,结果得知他的双亲确实都已去世,还以为只是
自己多心而已……但是,如果西侬的女儿就是他的母亲的话,那事情就完全吻合得上,他说他母亲是在教会的孤儿院长
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