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他忙来到门边,对门外等候的仆人道:“爷说了,上菜吧。”
“到了这里,也不能比京城了,就是随便的一点东西。”端木霄一边说着,就将桌上那壶花雕拿了过来,抬眼问仆人道
:“酒烫过了吗?知意身子弱,禁不得冷酒。”说完,那仆人便陪笑着说烫过了,他方点头道:“这也罢了。”
凤竹心里一暖,料不到端木霄如今已是王爷之尊,竟还细心至此。他淡淡笑道:“王爷言重了,和你相比,我就如那田
间野草,什么禁不得?倒是王爷身娇肉贵,地位尊崇,凡事该注意一些。”
端木霄道:“什么身娇肉贵,几年的仗打下来,什么苦没吃过,你以为我这王爷是浪得虚名啊。倒是你,我知道你性子
虽傲了些,心地却好,我听罗二说你把家财都散尽了,就留下这几间茅屋教学生,还是分文不收的,想你一介书生,却
从哪里有银钱来源,这些年也不知道你怎么捱过来的。不过你放心,既然我们又遇上了,我便再不能让你过着饥一顿饱
一顿的生活了。”
凤竹冷笑道:“王爷的好意,草民心领,只是这样安逸生活,怕不是好过的吧?王爷若无所图,肯这样为草民付出?你
赦了这些佃户的租子,于我已是天大的恩情了。”
第9章
端木霄摇头无奈笑道:“知意这话真是无情之极,你如今生的这样美,偏偏又是良才美质,我若说我不动心,那得遭雷
劈。然而没到这里之前,我想着你我那三天的交情,也是觉得心里暖暖的,你别不信,我连你儿子的见面礼都准备好了
,还想着若你愿意,就迁你全家进京,让我就近照顾。我对知意的情义,确是发乎真心,你不必这样草木皆兵的。便有
什么想头,也必是你情我愿。好了好了,你来尝尝这螺片,就酒是很好的。”
凤竹不说话了,却是将那片螺片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只觉竟是百般滋味在心头。这些年许多次被调戏的委屈,生活
拮据的困窘,长夜漫漫的难熬,有志难伸的苦楚,似乎都在那几句暖心话里淡了许多。
抿了一口酒,是正宗的花雕,喝进口中,似乎唇齿间都是那清冽的芬芳。一时间热菜也上来了,琳琅满目花样繁多,无
不是凤竹未见过未想过的山珍海味。
端木霄和凤竹喝了几杯,两人谈兴渐渐浓起来。正高兴间,端木霄却忽然将凤竹面前杯子夺了去,对身旁伺候的仆人道
:“上一碗碧粳米饭来,要软烂的。”言罢又对凤竹道:“你日子过得不好,肠胃想必不佳,不要老喝酒,伤身体,吃
点儿米饭吧。”
凤竹斜着眼睛看他,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情形说不出的动人,看的端木霄忍不住吞下一口口水。却见他微微一笑道:
“你不想着把我灌醉了,好借酒的名义来做某些事吗?在这方面,没有比酒更好使的工具了。”
端木霄就觉得一股火从小腹中蹿上来,他来到凤竹身边,恶狠狠的一把掐住了他的细腰,用低沉危险的声音一字一字道
:“竹竹,你在玩火知不知道?看来你一点儿都不体谅我克制的有多辛苦,再敢说一句,我就用行动告诉你我有多喜欢
你。”
凤竹本来带了几分薄醉,方失了分寸,此时一见端木霄如此,吓得立刻噤声,再也不说一句话了,过了好半晌,觉得腰
上的手劲儿松了,他才一点点的推开端木霄,然后就如同一只受了惊的兔子般跳起来,筷子都不及放下就要逃走。
“你急什么?饭还没有吃呢。”端木霄眼疾手快,一把将他重新拉回椅子里坐下,又好气又好笑道:“怎么?现在知道
害怕了?好了,放心的吃吧,我要是忍不住,刚才就把你吃了,还能等到现在吗?”说完,就放开了凤竹回到自己座位
。
凤竹这一吓,酒全醒了,心中暗自懊恼,暗想果然酒不是个好东西,幸亏碰的少,若碰的多了,今晚还不知怎样呢。好
在端木霄又和刚才一样说笑,让他方不至于太过窘迫了。
饭菜美味无比,凤竹饭量轻,也吃了一碗粳米饭,吃完饭,那酒劲儿却一点点的上来了,他平日里并不饮这东西,当下
只觉得头重脚轻,走路都不稳当了。端木霄就叫厨房端了一碗醒酒汤,把他强留在府中住了一夜。
第二日那几个乡绅便递了请柬过来,端木霄想着也用不上他们什么了,当初没想到凤竹能够这么轻易就来和自己一起吃
饭。如今饭也吃完了,这些土财主该哪儿凉快就哪儿凉快去吧。于是一一回了,仍想过去听凤竹上课。
恰巧管家说靠南二十里的青阳湖里,现在正是秋蟹河鱼最肥的时候,端木霄不免动了游兴,邀请凤竹一起去。凤竹却说
要给学生们上课,婉拒了。看端木霄也一脸扫兴的样子,他忍不住微微一笑道:“你去吧,多钓几尾鱼,烧了下酒也是
最好的。”
一句话让端木霄的兴致重新提起来,兴冲冲的送凤竹回到茅屋,自己便带着几个仆从侍卫直奔青阳湖而去。
端木霄的兴致高,又会钓鱼,到傍晚的时候,已经钓了几大篓,吩咐人拿上了,便直奔王府而回。
到了府门前,想着凤竹那些学生可能还没有放学,若是将这些鲜鱼分给那些孩子们,很可能比喂进他嘴里还能令他开心
,不得不说,虽然只相处了短短的一天时间,但端木霄还是很了解凤竹的。
亲自提着一篓鲜鱼来到茅屋里,就见桌椅板凳一片狼藉,孩子们吓得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而凤竹却不知道去向。端木霄
心中一沈,直觉的就有一股不好预感,忙提起一个最大的孩子厉声问:“你们先生呢?到哪儿去了?”
第10章
“有……有几个人过来……”那孩子脸上的眼泪鼻涕纵横交错,看见是端木霄,就如同看见了救星,结结巴巴的道:“
那……那几个人说……说先生骗他们,他……他和王爷根本不是好朋友,说……说他得罪了王爷,所以现在……他们…
…他们也不用顾忌什么了。他们……他们把先生抓走了,先生让我们去找王爷,可……可王府里人说王爷不在家,呜呜
呜……”
端木霄面上变色,心里乱的如同一团麻,这段话他不懂的地方很多,但现在他却知道自己必须镇静,不然凤竹的命运堪
忧。他缓和了口气,沈声对那孩子道:“那些人把你先生抓到哪里去了,你们知道吗?”
“我们……我们不知道,就看见他们……把先生塞进马车里,往……往西去了。”另一个孩子怯生生的回答。下一刻,
端木霄放下那孩子,转身出门,回到王府,牵出自己的爱驹骑上就走,芳华在后面追出来喊他,他也不听,一会儿功夫
变便没了踪影。
原来劫走凤竹的,正是几个素来垂涎他美色的纨!子弟,以前这些人缠着他,他便抬出端木霄的名头,那些家伙见他的
茅屋在王府旁边安然无恙,就误会两个人真的关系匪浅。谁知前日凤竹踩伤端木霄的事情后来传进了这些人耳中,他们
才知道一直以来都被凤竹给耍了,一时间怒火和色胆都高涨起来,二话不说就来绑了人走。
凤竹知道这次万难善了,偏偏他知道端木霄出去钓鱼了,不在府内,若是有那不经心的下人,孩子们再怯点生,也就不
用指望谁会拔刀相助了,要想脱身,只能靠自己。因此在马车中拼命挣扎,拳打脚踢,那些纨!子平日里养尊处优,并
没有什么功夫在身,被他一阵挣扎扑腾,个个脸上都挂了彩,不是破了唇角就是青了眼眶。
然而到最后,到底是人多势众,凤竹再厉害,也是个手不能担的书生,被人制住了,拿布条反捆了手腕,就立刻变成砧
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了。
那些纨!子看着他愤恨的眼神和起伏的胸口,其中一个抹了抹唇边血丝,嘿嘿淫笑道:“果然还是这样的带劲儿,辣虽
然辣点,玩起来也有趣。打啊,蹬啊,我看你还有什么招数。弟兄们,不瞒你们说,对这个浑身是刺的小美人儿,我可
是肖想好久了。”
另一个家伙也配合着淫笑道:“谁不是呢?我连做梦都能梦见把他压在身下狠狠蹂躏,呸,还王爷的玩伴儿,今儿就让
你做做咱们的玩伴儿,陪哥几个好好玩玩吧。”一边说着,就上前一把拉开凤竹的衣襟,露出他雪白的颈胸。
凤竹脸都气红了,抬起脚就向那家伙的裆部踹去,差点儿将他踹出了马车,这纨!子被激怒了,恶狠狠上前,不由分说
就把凤竹压在身下,在他脸上一通乱亲,接着气呼呼的抬头,指着凤竹的鼻子骂道:“凤知意,别他妈的给脸不要脸,
今儿晚上哥几个就让你屁眼开花,妈的看你以后还嚣张什么劲儿……”
凤竹一抬头,张嘴就咬住了那根在眼前乱晃的手指,他是存了死志下了狠心,当下将那纨!子疼的声音都变调了,当他
的同伙终于把凤竹给拉开的时候,那根手指已经只剩下点儿皮肉连着。
这家伙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悲愤的对同伙们大吼道:“兄弟们,宰了他,我要宰了他,不,宰了他太便宜,我要把他
一直做到死,啊啊啊……”他发疯般的冲上来,对着凤竹的身子就是一脚。
就在这一脚眼看便要踢到凤竹胸口的时候,就如同忽然间起了一阵狂风般,马车的四壁瞬间分成几片飞了出去,下一刻
,一条白练倏忽而至,正缠在那厮的腿上,转眼就将他卷起扔了出去,至于落在哪里,没有人想起来去查看,死活就更
不能得知了。
剩下的几个纨!子都懵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见一个轻裘缓带的男人天神般凌空而起,几步就来到了马车上
,下一刻,寒光一闪,那几个人只觉得脖子上一凉,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来,便轰然倒在地上,直到倒地时,他们脖
上的伤口才骤然迸裂开来,鲜血泉涌而出。
端木霄一把抱起凤竹,将他的头按向自己胸口,不让他看到眼前的血腥一幕。他的胸口还在剧烈的起伏着,情绪一时间
仍无法平复,直到那几匹惊马撞到了路边的树林,他才抱起凤竹腾空飞到自己的坐骑上。
就连凤竹,都不明白这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能感觉到来人胸膛剧烈的起伏和那直沁人心的温暖,那抱住他
的双臂平稳有力,让他生出即便是惊涛骇浪刀山火海,只要有这个男人,都可以安心闯荡的错觉。
第11章
这一切可以说是在电光火石间发生的,过了半晌,马的速度慢下来,渐渐由奔跑变成了信马由缰式的散步。端木霄这才
微微的松手,对怀中凤竹道:“好了,没事儿了。起来吧知意。”
凤竹从这个温暖的怀抱中抬起头来,在这一刻,竟然有些微微的不舍。但很快他便镇定如常,抬头只见端木霄的面容仍
存着之前的肃杀,不知为何,心中竟是一动。
端木霄伸出手,替凤竹合拢被拉开的衣襟,他的动作不带一丝的猥亵,神情更是严肃而认真。凤竹从见到他到现在,还
是头一次看到他像个真正王爷的样子,比起那份玩世不恭和慵懒无赖,又添了一种别样的魅力。
“那几个人……怎么了?”虽然不想启齿,但凤竹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他眼中最后的映像是一道寒光,对于结果,他一
无所知。
“死了。”端木霄淡淡的道,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抬眼看向凤竹,神情冷凝:“都死了,包括那个被
我用鞭子卷起来的家伙,也不可能逃生。”
凤竹默然,端木霄的做法,在他看来有些激进了。不过这几个恶霸他是知道的,平日里抢男霸女无恶不作,不知道多少
人家被他们弄得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若不是他们放肆大胆太甚,也不可能听说自己踩了端木霄一脚后,就公然上门抢人
。要是因此死了的话,还真是为百姓除了一害。
他的反应倒让端木霄来了兴趣,面上绽开一丝笑容道:“我以为你会斥责我太暴戾太血腥,怎么你却没有话说?强悍如
你,应该不至于会被这个结果吓得说不出话来吧?”
凤竹哼了一声,垂下眼帘道:“你的手段本来就很暴戾,只不过这几个人也是死有余辜,所以我保持中立态度,这有什
么不对的?”他说完,忽然又抬头看了端木霄一眼,嫣然一笑道:“说实话,他们能因为我而被你杀死,我很高兴。恩
,如此说来,这为民除害的英雄美名,是不是该贯在我头上?”
端木霄一愣,没料到凤竹竟然会是这样反应。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一手搂着凤竹的细腰,凑过头去捕住对方的嫣红双
唇便是冗长一吻。小腿上接连遭了几下重踢,不过很快的,那踢蹬的力道便弱了下去。
满意的抬起头来,凤竹的唇已经被他吻得有些肿了,却更添红艳诱人光泽。连眼神都有些迷离了,看在端木霄眼里,真
正是美人如玉风情万种。
下一刻,俊脸上就挨了一拳,可怜的端木王爷用手抚了抚嘴角,屁都没敢放一个,毕竟是自己无礼在先。
凤竹嗔怒道:“怎么不说话?打我啊,像那些人一样把我绑起来啊,你端木王爷的武功无敌于天下,我一个小小书生还
能反抗得了吗?”
端木霄又恢复了往日的无赖模样,不停地抚着凤竹胸口,因为之前他是将凤竹抱在怀中,所以两人现在是对面而坐。他
嘻嘻的笑道:“竹竹别生气,好了好了,本王知道理亏了,我也知道竹竹还是心疼我的,最起码比起那些混蛋的伤势,
我这算是最轻的,你看,唇角都没破,眼眶也没青……”
一语未完,凤竹已经撑不住笑了一下。这下端木霄更加得意,自认为自己在凤竹眼中的确是不一样的。卸下了冷凝肃杀
的表情,让凤竹也觉得有些亲切,本来想再揍他一拳的,却也没好意思动手,这对一个刚刚才救了自己的人两度挥拳相
向,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端木霄将凤竹抱起来,让他回转身坐在马上,这样凤竹整个人便都靠在他怀里。马儿悠闲的散着步子,残阳如血,路边
枫林色浓,竟然有一丝浪漫味道。
“那几个家伙,本来不用死的。”端木霄忽然又开了口,他搂住凤竹,下巴靠在他柔滑的发上,淡淡道:“但是因为他
们叫嚣的声音太大,所以让追在后面的我听见了那些话 ,所以,他们就死了。”
凤竹无语,心想这算是冲冠一怒为蓝颜吗?不过这话他可没说出来,端木霄的那个死性子,一听见自己这么说,肯定会
笑歪了嘴巴,然后大大咧咧的说:“对,就是冲冠一怒为蓝颜”,再然后就该扳过自己的脸去亲了,哼哼,刚刚那是念
在他的救命之恩上才没废了他,再有一次,他可能就没办法克制自己了。
凤竹很无耻的在心中想象自己可以将端木霄踏在脚下,这种情形也只能靠想象的了,现实中恐怕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发生
的。他眼睛向下,瞄了瞄搂着自己腰的胳膊,恨恨暗道:老天爷不公平,同样是男人,为什么我就生成了棵豆芽菜的模
样,谁见了都想吃一口。而这个男人就是一棵参天大树,谁见了都得当神木一样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