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像念书。”
李遥安笑着摇摇头,叹一口气,扣住他一只手,沉下身子把唇贴在耳后,轻轻吻了一下。
早夏一怔,被身上的人压得有点喘不过气,空余的那只手推了下他:“……干什么?”
“你猜。”
“……”
轻柔的吻从后颈一路化开,和昨晚的不一样——轻柔中带了点执拗,颈上扫过的呼吸更有点烫人,早夏明白过来。胸腔里的心一
下子快了,下意识抽一口气,正要说话,李遥安配合地支起身子,好像在等着他开口似的。
反而不知该说什么,少年愣愣地看他,李遥安紧了紧他的手,轻笑道:“害怕了?”
“……没有,”早夏偏了头,道,“又不是不懂。”
嘴上说没有,手心却出汗了,李遥安心中窃笑,却故意道:“不怕就好。”
俯下身子吻上双唇,舌尖一点点撬开牙关探进去。
以前只磨在唇上就罢了,这次早夏全不知该如何是好,身子软得挣不动,却连害羞都来不及,被对方的舌尖灵活得要命,挠得他
又痒又麻,好不容易捉住了,却又被缠到一块儿去,勾得脑子里嗡嗡地响,恨不得一口咬下去清静。
……咬不咬?早夏被吻得几乎要昏过去,却犹豫着不敢造次,只轻哼了一声抗议,李遥安听在耳朵里,意犹未尽沿着下巴颏儿亲
下去,一边解开衣带,轻轻笑道:“看来是真不怕的。”
早夏没吭声,心跳却已经快得要撞出来,偏过头被一旁的灯盏闪了眼睛,下意识道:“灯,把灯灭了。”
“……亮么?”李遥安伸手把床帐扯下,闭了两个人的地方,却仍是有一汪灯火透进来,“灭了灯,我就瞧不清你了。”
“干吗要瞧清……唔!”
“哈,不仔细瞧,我怕你是换了别人来的。”
胸口蓦地一热,奇异又陌生的感觉连着心口,先一颤,后一软,另一只手更是已经探到下面去。急得得没有一点防备,早夏身子
一颤,觉得碰上的地方都不像自己的了。
觉得有股热在身体里窜,陌生得很是不安,一把捉住了唯一能依靠的人,早夏闭起眼睛,埋头到暗处去,慌张道:“不,不行,
先等会儿——”
那声音带了颤,再说不怕也没人信了,李遥安微微一笑,把人搂进怀里,轻声道:“问你害不害怕,你说什么来着?”
早夏垂着眼睛道:“你要做什么,都先说一声,我好有个准备……”
李遥安叹了口气,从床脚的衣物里摸出样东西来,道:“你害怕就闭上眼睛抱着我,第一次肯定会疼的……”
“我不怕疼。”
李遥安亲一下他的额头,问:“你不怕疼,那还怕什么?”
少年一双眼睛早带了水色,此时更显得茫然了。
——怕什么?
李遥安微笑道:“有我在,什么都别怕。”
听他说着,便有冰凉的东西探到身后,早夏又是一抖,忙收紧了手臂贴住他身体,这次对方却没有照顾他,指头继续往里钻进去
,比方才胸口的酥痒异样百倍,早夏骇得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照他说的闭上眼睛,李遥安贴在他耳朵边上,轻轻问:“疼不疼
?”
“……不疼。”
不疼,却莫名其妙地慌神,李遥安另一只手摸着他头发,慢慢地滑下去,终于有点安心了。早夏拼命不去想后面的怪异,紧闭着
眼睛胡思乱想,不知捱了多久,竟忍不住喘起气来。
睁开眼晴,向蒙了层雾,帐外的光都不清楚了,明明身上越来越热,却更想往他身上贴,贴紧了,总觉得更舒服些。李遥忍了许
久,仍是怕伤了他,耐着性子把他按到绣枕上,哑声问:“好了么?”
“……什么好了?”早夏脑中正在混沌,好像有些不高兴,不依不饶蹭住他不放,李遥安明白过来,埋怨地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道:“好了也不告诉我。”
少年无辜地皱起眉:“……你咬我做什……啊!”
——好疼!
只一下,眼泪便要掉下来了,身后忽然的疼痛立刻让他清醒了一半:“李——呜……”
像是温水正炖得舒服,突然丢进滚烫的汤里头去,想叫他,又想起来之前的话,早夏憋回后两个字,疼得几乎要掉下眼泪来。李
遥安背上被也他掐得一疼,心软下来,轻声道:
“小夏乖,忍一下好么?”
“呜……嗯……”
——就是疼,什么疼没忍过的?早夏在娼馆呆过,多少也懂得些,知道自己这边疼得要命,他却是很舒服的。看着照出的影子叠
起来,听见他的声音哑了,忍着喘声低低安慰自己,便咬牙屏住一口气,由他去了。
这么忍了不知多久,痛苦的沉浮逐渐模糊,像是是麻木了一般,仍旧分不清痛苦还是快活,朦胧中有吻落到唇上来,少年下意识
咦了一声,却觉得前面有细碎的舒爽渐渐漫上心来,又暖又舒服,盖过了之前身后那阵暗无天日的煎熬。
脑中明白个大概,却没有心再想害羞,得赦一般放松了身体,不由自主的,嗓子里舒服地呜咽出来。
“唔……”
李遥安只愁早夏耐不住,听见这声,心中不禁欢喜,拂去他额上的汗,摸到一只手,轻轻在手心挠了几下,少年半开着眼睛,低
低叫了一声以示抗议,扣紧不让他乱挠,只记得不能叫李大哥,便开口,轻轻哑哑地道:
“遥安……”
双颊染了酡红,一双漆黑的眼睛应着烛火,水色氤氲。
声音带着点埋怨,却更像是撒娇似的,李遥安看得心神激漾,抱紧了他,动情道:“小夏……再叫一声?”
“嗯……遥安……啊……”
脑袋里空的得厉害,什么东西落在眼里,都变成一片空白。身体像下坠又像飞腾,铺天盖地,瞬间把理智淹没得无影无踪。
似有鸾凤和鸣,温香袅袅,遥不可知。
若说有洞房花烛,也不过如此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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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下雨了。
秋雨,从天蒙蒙亮的时候开始,淅淅沥沥地落到午后。
早夏沉着脸趴在床上,盖了两层的被子,却还是觉得不够。
“宋会长的事,你就……”
李遥安收拾了碗筷,把一只小瓶放在床头,笑着接受了那道满是怨气的目光。
“咳,你就不用去了——”
“你还想让我去么?”早夏伸手把那小瓶拿过来看了一眼,又半垂着眼睛瞪他。
“我也没和男……呃,”李遥安捏捏他的耳朵,讨好似的笑道,“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本以为很快就能好的。”
上午买药膏涂了,觉得至少得叫他歇上一整天才合适,到下午宋景元派人来请,之前既然答应了,没有人去可不行。
“好好歇着,想睡就睡一觉,等我回来——嗯……给你买好吃的。”
早夏不禁抿唇,无奈道:“我又不小了,不用这么哄。”
“倒未必。”
李遥安轻笑,低头在他颊上亲了一下,帮他把两边床帘放下来。
“带伞了么?”
正要出门,忽然听到有人问。
心中一暖,李遥安微笑应声:“嗯,带了。”
第二十五章:珍重主人心
因为一场雨,集市原本的热闹都不见了。
行人零落稀疏,撑伞带笠的,浮在蒙蒙的雨雾里,像夹江纸上洒了墨点儿。
李遥安寻到商行那座小楼,进了玄关,昨天那个伙计便迎了上来,李遥安把伞递给他收好,低头脱了雨屐,听见门外又有人进来
,接着便是伙计意外的一句:“呀,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听说出了点事,来看看。”
带了些礼貌的笑意,身后那人彬彬有礼地答道。
李遥安惊讶回头,看见一个天蓝袄裙的妇人,对方也是一愣,道:“这么巧……”
李遥安看她摘掉湿漉漉的斗笠,却与前日在雨中相遇时的狼狈别无二致,忍不住笑道:“邢夫人一出门就要下雨。”
“……你知道我是邢夫人?”妇人有些惊讶,接着好像猜到了缘由,只好也无奈一笑,“真是巧了,上次淋着就让公子赶上,这
次偏又是个雨天。”
李遥安不置可否,把木屐踢到一边,笑道:“夫人今日是为弟弟而来?”
邢夫人又是一愣,道:“是,不知公子……”
“李公子也是为季老板这事来的,”不等李遥安说话,伙计已经伶俐地接了过去,“老板和我们会长上楼有一会儿了,二位要小
的带路么?”
“那就有劳——”
“不用,”李遥安忽然拦住伙计,一笑道,“不麻烦你了,我昨天走了一次,还记得的,我带夫人上去。”
看李遥安眼中意味悠远,邢夫人怔了片刻,点头道:“多谢。”
“不谢,夫人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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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个意思?”
窗外起风,丝丝冰凉飘进屋里头,宋景元合上帘子,回头看这一室五六个人,加上季祥冬,齐齐望着他。
“季祥冬,我记得只叫了你一个人来。”
季祥冬撇撇嘴,笑道:“这几位老板看不惯你,要来给我打抱不平的,我也拦不住啊。”
宋景元把屋里的人挨个儿看一遍,道:“我看给你打抱不平的几位老板,平日店里的东西也不实在,你们金石圈子整成这副模样
,要来叫屈?”
“哪点儿不好?”季祥冬不屑道,“你看城西卢老板,那东西叫一个实在,有几个买的?我们这边虽说是假的,好歹便宜点。”
“便宜?”宋景元道:“染色的石头,你照石头的价卖我自然不管,但你是照和田玉的价卖,便宜多少我都要管,”
季祥冬没吭声,身后便有人帮腔道:“这只能说小宋你不懂,我们这行哪有看不走眼的?花多钱买假的回去,只怪他们不识货。
”
宋景元皱了皱眉,又看了一圈下来,要论年纪,他真比不过别人。
季祥冬随即笑道:“就是,再说这一年下来,出过事没有?”
“我昨晚已经跟你说了,你得罪了九道帮的二把手。”
说不上得罪,最多是想吓季祥冬收手,青年却毫不害怕,冷声笑道:“你说那个姓李的?他买过我的店里东西没?有凭证没?要
是没买过,便是血口喷人。”顿了顿,又笑道:
“他答应帮你,无非是看我不顺眼,又把你当了好人,觉得你对付我们这帮恶人实在可怜,我若把你的事抖给他听,他还愿意帮
你?”
宋景元眸色一暗:“我有什么事?”
季祥冬冷冷一咬牙,道:“你少装傻,在座的有谁不明白?”
他比宋景元高出半头,后者微仰着头看他,沉静的眸子有些动摇,却没有漾起涟漪来。
季祥冬扬声笑道:“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撤我的店,我就整天跪在你们门口要饭,过不了几个月,我姐就得跟我一起在这儿要饭
!”
宋景元面色一白,咬牙道:“你敢——”
“不是敢不敢,宋小会长,”季祥冬得意笑道,“我若没有了店,除了要饭干不了别的,我姐在卖药养活不了自己,到时候我就
叫她跟我一起,堂堂邢夫人,若是到陈州来要饭,肯定——”
“好了好了,下雨天也这么热闹?”
话音未落,李遥安笑盈盈地踱进门,环顾四周,笑道:“人果然不少嘛。”
季祥冬一愣,屋中有人抢着道:“这位便是李公子么?”
“正是,”李遥安在底下听了一会儿,只对一句话有点兴趣,“我倒想看看你讨饭怎么个讨法,不过刚才你说,宋会长看来做过
坏事?”
季祥冬冷笑道:“我以为九道帮里头的人有多正经,没想到一来就要听别人的丑事——宋会长,你还叫不叫他帮你?你若还想让
他帮你,我可就说了。”
宋景元安静道:“我自己都不知道。”
“那就奇了,我们可都知道的,”季祥冬看看李遥安,道,“李老板,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宋会长的宅子和家产,都是从哪儿来…
…”
一句话没说完,年轻的会长忽然出手,一把扯住季祥冬的衣领,他个子太小,拉不动他,眼睛却亮得发红。
忆起午夜的更漏声,师父临别那夜的话。
——这宅子,这里的钱,这会长的位子,只给你一个人。
文弱的青年攥了拳头,他已经猜到季祥冬的意思,狠声道:“你们为什么不信——”
他沉默着像三十二,动起来才是二十三岁。
一堆人围上去,粗鲁地拉开两人,李遥安咳了一声,伸出胳膊格在两人面前,又不动声色地拂去剜在宋景元肩头的手,笑道:“
我爱听故事,季老板把话说完。”
季祥冬整了整衣领,冷笑道:“在座的都知道,邢会长的宅子和家产本该留给邢夫人,可如今都在宋景元手里。”
“这是师父临终前的交待,我——”
有谁在乎那些钱财?宁肯宅邸和钱财都化成尘土,若能换得师父回来,也心甘情愿。
“我姐夫临终前,身边为何只有你一人?”
宋景元愣愣地张嘴,却无话可说。
季祥冬仍旧冷笑:“你从小跟我姐夫长大,我怎知那遗嘱是真是假?遗嘱上写着:宅子归你,钱财归你,陈州会长的位子也归你
——一家人的钱,他不留给夫人,却留给你这个徒弟!这是不是笑话!?”
说着说着,季祥冬似乎真的动了怒:“宅子和钱,我姐都不要了,她照着那份不知是真是假的遗嘱,心甘情愿去那小破院子里过
,你还不罢休?你如今要是敢撤我的店,我便敢带着我姐,饿死在你这商会门前!”
宋景元咬牙道:“这是师父的心思,我不知道。”
“不知道?”季祥冬扬声道,“你真想让我说?邢君良死了,我敢说了,我姐嫁给了他,可他根本就没动我姐一——”
“啪!”
李遥安被人拉开一步,耳边刮过一阵冷风,不禁着想,好狠的一巴掌。
季祥冬整个人懵住,随即捂住半边脸,失声道:“姐!”
邢夫人目光一冷,随即温和,转身笑道:“家事而已,几位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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