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林布鲁巴克没有受到外伤,但是刚被救出来时精神确实有些紊乱,休息两日后就恢复了。
身体恢复后,霍格林开始协助威尔·艾尔索普处理废旧仓库事件的后续——那一天死了那么多人,必须要将事情隐瞒下来,以防
威廉森少校的真实能力暴露。
所幸那日知道内情的威尔·艾尔索普只带了十个人随行保护德赛维亚,见到现场的人不多。而将他们救出来后威尔·艾尔索普就
命人放火烧了那个仓库,然后将被烧焦后的废墟全部处理掉了。真正知道内情或者看过现场的人不多,他们现在做最后的处理。
再次见到精神奕奕的霍格林,狄斯打算遵守他之前的诺言,给予这个英勇的男人他全然的信任。
如果在那种情况下,他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日益膨胀的权力之心,自己为何不选择相信他呢?
诺克的尸体已经火化了,德赛维亚没有拿走,即使他痛恨D组织,但是他仍然将这个的处理权交给了狄斯。
人走灯灭,还有什么值得留念的呢?诺克也不想自己的躯体化作灰后,还被束缚在这片肮脏的土地上吧?
狄斯决定要将它带上舰艇,然后让星际将它们全部带走,它们将会化作星际的一部分,到达自己想要达到的地方。而且终有一天
,它们会看见平和幸福的未来。
中午的时候,库洛前来探望狄斯。
“BOSS。”库洛这几天内心中所受到的煎熬并不比狄斯少,诺克的死亡对他们是一个极大的冲击。
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诺克背叛组织的真正用意,他们既对诺克感到忿恨,又为他的死亡而悲伤不已。
狄斯没有立即说出真相,这个场合不合适,监视着他的人太多了。
诺克的死亡,并不是毫无意义的。他令德赛维亚对狄斯的信任又多了一点,D组织不再令狄斯处处受制,同时也让狄斯意识到,D
组织已经成为了他的累赘,壮士断臂固然疼痛,但是不得不为之了。
“库洛,你和杰菲尔今日便回庄园吧。等回到后与我联络,有一件事情我想拜托凯莱去完成。”狄斯依靠着叠起来的枕头,虚弱
的说道。
他要凯莱替他去地球找一个人,一个曾经被他“杀死”的人。
“是。”库洛没有询问为何不派他去做这个任务,老大的每一个命令都是有他自己的理由的。
“如今泠泠辞职了,诺克死了,凯莱也即将离开,庄园今不同往……依旧由你负责庄园的运作,如果能招收到值得信任的新员工
的话你就招吧,不能也没有关系,可以拒绝一些不重要的订单。”狄斯看着库洛,含蓄的表达了自己意思。
库洛明白,这是要D组织淡出江湖了。它曾经是一个时代的传奇,而如今它将要落幕,最少在三年内,D组织就要在弗莱德星系彻
底的消失。
“是。”库洛单膝跪地,俯首答道。
一切遵照汝意。
库洛离开后,另一位贵宾紧随而至。
兰克罗特国的执政官奥克加纳·阿布尔莫贝利前来探望狄斯,这一次还带来了探病的礼物——三个白发奴隶。
“十分感谢您的探病礼物。”狄斯不与阿布尔莫贝利客气,大大方方的收下了礼物。
“威廉森少校阁下的身体状况如何?”阿布尔莫贝利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握住狄斯的手。
狄斯自然的微笑道:“托福,已经好很多了。”
“贵国元帅阁下十分担忧少校阁下你的身体状况,你能康复起来实在是太好了。”奥克加纳阿布尔莫贝利虚伪的笑道。
狄斯稍微撑起身子,忽而嘲讽道:“执政官阁下,我尤记得当年在吾国攻占艾塔拉行星时,贵国趁机攻占了不少星球,毫不费吹
灰之力,令人叹服不已。今日你周旋于两大帝国元帅之间,尽做些阳奉阴违之事,虽得到了莫大的利益,就不怕有一遭你会连带
着帝国沉船淹死吗?”
“这就不劳威廉森少校阁下你挂念了,你现在还不如为自己担心一下。阿曼达元帅阁下方才在会上提出更换德拉奈斯国驻科斯洛
埃斯国的外交使者,而且列出了更替的人选。按照四国签订的条约,科斯洛埃斯国享有这个权利,如若德拉奈斯国拒绝的话,可
不利于两国之间的交情哦。”阿布尔莫贝利不打算继续伪装下去了,挑明道:“我听说安尼塔国正在拉拢阿曼达元帅阁下,准备
两国联合起来攻打德拉奈斯国,在这关头贵国元帅阁下究竟会怎么选择呢?”
“这种事情不需要元帅阁下来决定,劳烦你回去转告阿曼达元帅阁下,我答应了。”狄斯不需要考虑就直接回道,有点不像是他
往日的作风,在一旁做着警戒工作的霍格林微微皱起眉头。
“阿曼达元帅阁下定会十分高兴的。”再与狄斯先聊两句后,达到目的的阿布尔莫贝利告辞离开。
在阿布尔莫贝利走至门口时,狄斯突然说道:“很早之前看到阁下照片时,对您的面容颇感陌生,但却隐约觉得在何处见过您。
”
“或许是少校阁下你的错觉。”阿布尔莫贝利简单的回了这么一句,与正要进门的德赛维亚相互点头致意,然后才离去了。
德赛维亚进屋后,霍格林他们自觉地退出了房间,让元帅阁下和威廉森少校阁下说说体己话吧。
实际上自侍从们离开后,两人之间一直弥漫着厚重的沉默。
德赛维亚听到了狄斯与阿布尔莫贝利的对话,他不喜欢狄斯自作主张的答应下敌国元帅的要求,他不会让狄斯脱离自己的控制,
而科斯洛埃斯国太遥远了。
狄斯费力的坐起身,他一手撑着床,颤抖的跪了起来,然后……扑到了站在床边的德赛维亚的怀里。
“元帅阁下,请原谅我的自作主张。”狄斯嘴巴翕合着,“其实,我一直自私的想永远的霸占您,想光明正大的站在您的身边,
不想让其他人霸占您。”
“狄?”德赛维亚搂紧狄斯,支撑起他虚弱的身子。
“我想建立起让人无法非议的功勋,足以站立于帝国顶端的荣耀,令世人皆膜拜我。”即便狄斯的脸色已经惨白的令人不堪睹目
,但是他说话时的神采却不容人忽视,绽放出比金色还耀眼的光芒。
德赛维亚用探究的眼神打量着狄斯,这个男人和记忆中的样子毫无交织,他坚强而无畏,与刚开始见面时完全不同。
“元帅阁下,您所仰望的这个星系太广阔了,而我是那么的渺小,因此我想在您所钟爱的这片星系中烙下一个名为‘狄斯·威廉
森’的永不褪色的印记,为您的宏图霸业铺平道路。只是十年而已,这在我们的生命中只是短短的一段旅程,今后我们还有几十
个十年可以相守……”狄斯放软姿态,柔声道。
这份感情已经渗透在骨子里,想要强行拔出只有死路一条,他只是想爱着德赛维亚,然而这个想法实现起来却那么的困难。他不
想放弃爱情,所以让时间来弥补他的伤口吧,如果十年后他还活着,他们还能重新开始的话,这一辈子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
不会再离开了。
因为狄斯知道,德赛维亚他不会对已然成为过去式的人与物产生任何眷顾的。如果他要离开十年之久,那么从今开始他们之间的
交集,关于爱情部分已然结束了,只剩下利益……
“科斯洛埃斯国与吾国不同,那里的政治斗争任何地方都要激烈和残酷。”德赛维亚舍不得让狄斯去为他战斗,在科斯洛埃斯国
他无法给予狄斯太多的庇护。
“元帅阁下下一个战略目的是安尼塔国吧,将他们的军事力量化为己有,壮大帝国的实力。然而这个想法单单凭借吾国的力量是
不可能实现的,必须要借助科斯洛埃斯国的力量。虽然不知能否帮得上忙,但是我会尽力的,我会成为您与阿曼达元帅阁下之间
的桥梁,让两国之间的合作更默契。”狄斯永远知道什么能令德赛维亚动心,从而使他在最快的时间内做下决定。
沉默片刻,德赛维亚俯首,温热的双唇在狄斯的额头上停留几秒,印下一个淡淡的吻。
这便是无言的默许吧。
勾起唇角,狄斯轻松地笑道:“元帅阁下就不担心我会在科斯洛埃斯国另结新欢吗?”
“你不可能迷恋上除我之外的男人。”
多么自信又霸道的男人啊,但是狄斯身边却觉得自己被迷惑了,被这些暗示般的话语,仿佛他今生都不能从这个魔咒里解脱出来
一般。
仿佛有种宿命的力量,正在推动着他们走向注定的未来。
在霍格林与科斯洛埃斯国的官员商讨后,狄斯的行程决定下来了,他将不随德赛维亚回归首都,直接从阿尔夫烈德行星前往任地
。
离去的那一日,德赛维亚没有来送机,狄斯等到登舰前的最后一秒,最后在侍从的催促下离去了。
踏上登舰的通道,狄斯没有回首,而是在心中默念道:“元帅阁下,请原谅我的欺骗,这场以死别为前提的分离,已经敲响了它
的丧钟。”
“元帅阁下,再不去就来不及了。”威尔·艾尔索普催促道,威廉森少校阁下已经登上通道,想要再见不知要等到何时了。
“不用了,他不会再回来了。”
悬浮灯的光线把德赛维亚的身影拉的老长,他站在原地目送舰艇升空,至始至终没有出现在狄斯面前。
不是不想见他,而是他们不该再相见了。
在狄斯做出离开他决定的那一刻,就已经选择了放弃爱情。
他不会对已经过去的人与物产生任何留恋的,狄斯也不例外。
——正文完——
番外:狄斯真正的身世
我曾经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一个根本就不适合在这个糜烂的世界中生活的人,然而创世主却让我经历了一个战火纷飞、私欲泛滥
的年代。
所以我“重生”了,盗取了别人的名字、身份以及人生,成为了狄斯·威廉森。原本的那份记忆则塞到心灵深处,是我绝对不想
回忆的。
兰克罗特国的执政官奥克加纳·阿布尔莫贝利——他勾起了我久远的回忆,在仓库里发动能力之后,许多对于过去的记忆一发不
可收拾的涌进脑子里,也包括那一双永远带着手套的双手。
我原本的名字已经模糊不清了,或者说我刻意将其忘记了,那个名为斯塔夫尼的行星,曾经拥有我所以关于快乐的回忆,当然也
拥有着我最痛苦的过去。
我真正的父亲是德拉奈斯国的总督之一,他原本是浦西利元帅阁下护卫队的一名军官,在战场上屡立军功,在浦西利元帅阁下当
上元帅后,奉其之命前去斯塔夫尼行星担任总督,同时他也是浦西利元帅阁下所设立的秘密实验室的总负责人。
斯塔夫尼行星是父亲的家乡,他的家族在这个行星上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只手遮天,我的母亲的家族在斯塔夫尼行星也是数一数二
的家族,两大家族联姻的结果就是我。
幼年的我绝对配得上“行星的宠儿”这个称号,父亲常年在外作战,我是在祖父母与母亲的溺爱下长大的。也因为有两大家族做
靠山,在斯塔夫尼行星上只要是我想要的,就没什么是得不到的。
我从小就被家族保护的很好,周遭同龄的孩子无一不奉承我,我的童年单纯而快乐。可以毫不夸张的说,那时的我只要稍微看见
血色,就会被吓得哇哇直叫。
父亲回来后,直接当上了行星的总督,我对于这位见面不多的父亲并无太深的感情,但是那时年幼的我看见母亲脸上的笑容多了
,便渐渐觉得这是件好事。
一开始父亲对我并不待见,就像他不待见由于家族联姻而嫁给他的母亲般。
他对我态度的改变,来源于我能力的觉醒。
有一段时间我卧室里的闹钟总会自己停止运作,仆人们已经连续换了十几个闹钟,然而这个情况依旧没有改变。
母亲将这个归咎于商家,我也没有意识到这是由于我潜意识的不想去上学而导致的,直到后来我在父亲面前弄坏了一个花瓶。
弄坏了花瓶之类的其实并不是什么值得人诧异的事情,这在每个家庭里都会发生,怪就怪在我弄坏的方式。
我原本只是对那个花瓶的纹路感到好奇,于是沿着纹路细看下去,没想到瓶子在这时碎掉了。
父亲看到了这一幕,他当时什么也没说,但几天之后却带我去做了各种检查。
这也是我第一次接触到那间神秘的实验室,那时实验室已初具规模了,各种设备都很齐全,在里面工作的研究人员也都是全星系
有名的科研者。
年幼的我只将它当做一个普通的医院,丝毫没有预料到未来的几十年间,那里成为了我第二个家。
总之,研究人员们对我进行检查后,发现我有控制事物的能力,但是这种能力很弱小,并不是什么超凡的能力。
现在回忆起来,父亲的野心应该是从那时起开始萌生的。
在这个私欲泛滥的星系里,单纯的好意是极少的,我的母亲一直认为父亲是一个正直善良、忠诚无畏的元帅属官,愿意为了浦西
利元帅献出自己的生命。其实这不过是他踏上权势之路的踏脚石,而他的欲望绝对不是简简单单一个行星的总督之位能够满足的
。
浦西利元帅想通过实验室来研究出“赋予人能力”的实验方案,而父亲则利用浦西利元帅阁下的资金与人力,构想着“改变我的
能力”。
不限于物,不限距离,不限范围等等……父亲心知自己没有能力从浦西利元帅手中将元帅之位夺来,但又想掌控帝国,甚至是整
个弗莱德星系,所以他想借助我的能力,来操控帝国高层,完成自己的夙愿。
这些奇思妙想令人感觉到匪夷所思,但只有敢想的人,才有可能获得成功。
父亲幻想的第一个牺牲者就是母亲,她生养了我,血脉相亲,以她作为实验的第一个殉葬品,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母亲开始频繁出入社交圈,经常在外不回家来,而父亲代替母亲的位置,开始教养我。
幼年的我无法从本质辨别一个人的善意与恶意,他表面上若是对我好,我便认为他是好人。
父亲在我的幼年承担了一个家庭教师的角色,所以当年德赛维亚在帝国贵族军事学校里夸赞我的家庭教师时,我是无语的。
我的父亲塑造了我,也毁灭了我。在失去一切,失去自由之后,我才开始留恋过去。我留恋的不是过去无拘无束的日子,也不是
温馨的家庭生活,而是自己曾经的纯真与愚钝。
失去的东西永远是最美妙的,并不是说我现在不具备真善美,只是我一直认为现在的自己过于拘泥于形式了。
当一个人将“正义”作为毕生信念时,其实这份信念里很大部分都是被别人或自己植入心口的想法。
而我对于正义的偏执,很大程度上受到研究室的室长的影响。在母亲死后,父亲计划已久的实验方案正式启动,继母亲之后,我
踏入了那所神秘的研究室。
室长卡曼是个不折不扣的和平爱好者,阿曼达元帅当年发现到他的才华,并以“创建和平世界”为借口,将他揽至麾下进行科学
研究。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了解到这个男人持有令人无法接受的世界观,他并非心怀邪念之人,反倒是纯洁的令人恐惧,但也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