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声下气，无限温柔——泉水懒的叮咚

更何况，他又给了我这些日子……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唐宇真的不恨我，真的还爱我……

如果是真的，我发誓，这一生……这一生……

……我终究不敢抱了奢望。

所以，这些天，虽然很想知道他处处迁就的原因，我仍然一句不问。一天是一天，一刻是一刻。我完全放任自己。

我不问他的打算和行程，我不问他如何计划未来。我小心翼翼维持着这段几近虚幻的幸福。

第二十五个题记：我想说，其实我的题记出错了……因为我的生活已经乱套。

＜二十五＞

我盯着屏幕，啪啪啪啪把键盘敲的震天响。

Enter……Save……Over。终于搞定。

我长出一口气，忍不住佩服自己，一边神游天外还能一边做出季度总结。

看看表，正好快下班，楼下餐厅即将开场。

我抓起电话叫小秘书带盒饭上来。

小秘书弱弱应，米斯特赵。

我有点不好意思，早上发了几次脾气，结果再没人敢招我，谁有事都是让她进来说……这丫头估计是吓到了。

我轻咳一声，放软语气，跟她说我要吃左起第二个窗口。

小秘书弱弱说，可是……

她咳了一声，说，米斯特赵，你真要盒饭吗？三少爷给你带了午餐过来……

我惊住。小秘书接着说，已经等你好久了。

小卡斜倚着门，朝我扯出一抹笑：“赵副总发飙了，人人自危处处惨淡，我哪里还敢硬闯？”

我……我真想踹那大嘴巴死丫头。

小卡道：“我也刚来，就是没事来看看。”他打开保温杯，飘出一股熟悉的香气。

……肚子咕噜一声。我脸上无光。小卡噗哧笑出来：“搞不懂，你怎么会喜欢这种东西？”

香菇莲子粥。我本来就很古典。

我狼吞虎咽喝完粥，小卡把饭盒推过来。我熟悉的菜色。

我看着，忽然有点恍惚。

小卡自幼和母亲相依为命，早就习惯了自己动手的生活，可是……可是唐宇是怎么学会下厨，学会调出我的口味的？

小卡忽然抬手，我下意识的往后一仰，他的手僵在半空，然后默默收回去。

他笑了笑：“这样都不行了吗？你脸上……算了，你自己去洗吧。”

我默然。小卡叹口气：“赵星棋，我真后悔以前太纵容你，从来没有逼过你承诺什么，让你离开的这么心安理得。你甚至不用觉

得这是背叛。”

他起身出门，在门口顿了顿，背对着我，淡淡道：“我知道会让你很困扰。可是我等不到你自己去发现了。”

他抛下最后一句话，径自离开。

“赵星棋，你听好了：我爱你。”

下午，我匆匆处理了紧急公务，把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一股脑扔出去，硬梆梆甩下几句威胁，扬长而去。

呃……当然，我敢这样做，原因是老板一早飞瑞士出差了。

街上招来出租，直奔神已入眠。哦，就是苹果他们酒吧，翻译过来就是这个名字，貌似是指，神都睡了，看不见你们，请尽情放

纵。

其实我们，还是害怕上天诸神的惩罚。

才四点多，吧里还没什么人，我直接到后面，拐弯抹角摸到一个小房间，一把推开门。

里面的情形让我……呃，傻了片刻。

两具纠缠起伏的身体一起扭头，上面的大大方方：“唔……好巧，欢迎观摩指正。”下面的笑意吟吟：“亲爱的，我们来3P……

”

我反应过来，转身冲出门去，在外面狠狠踹上几脚：“MD你们给我快点！老子有急事！”

方醒，台湾留学生，排在周末的驻唱歌手。不是随便的人，曾经拒绝苹果N多次；随便起来不是人，转个身就把苹果压倒了。

我无视他上下挥舞的狼爪子，只抓住苹果问。

我想知道唐宇和小卡那次碰面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唐宇不问我，只和郑晓寒提起小卡。

我原本以为他是不再爱我而不关心，可是听他昨晚说话，分明是很在意！

苹果看着我，忽然冷笑：“什么情形？你想着会是情形！当着我们那么多人，你……你让小卡……”

方醒在背后抱着他上下乱摸，抽空瞥了我一眼：“还真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我僵了片刻，恼羞成怒，一把扣住苹果泛着粉红的脖子……

那天晚上，苹果越看我越觉得状态不对，便给小卡打了电话，让他来接我，顺便付账。

小卡匆匆赶来，我已经喝醉。他俯身叫我，背后脚步声响起。

苹果说，你自己想像吧。

唐少爷彬彬有礼，莫公子款款斯文，中间趴着一身狼藉的我……丢大了。

苹果冷笑：“是吗？那你想想小卡有多难堪！”

两个人互相淡淡致意，小卡握住我的手，而我……

苹果拍掉方醒的爪子，怒道：“你丫倒好，张口就是一声‘唐宇’！”

那一声出口，在场所有人，包括唐宇，都呆住。

苹果说，小卡不敢置信，还傻乎乎扳过我的肩膀，傻乎乎追问。

而我，自然还是抓紧他的手，继续叫：“唐宇。”字字清晰，毫不迟疑。

众目睽睽，小卡苍白了脸，狠狠抽回手。

然后我就开始言情，凄凄惨惨控诉：你恨我。

我还很符合剧情要求，哭了……天……终于让唐宇回过神来。

唐宇接住我，再问一遍。我的回答，仍然是他的名字。

我在和小卡出双入对朋友成群的地方，一声声叫唐宇的名字。

方醒把苹果拖过去咬了一口，向我挑挑眉，笑道：“新欢旧爱初次对决，竟然是旧的大获全胜。赵星棋，你的故事也算有趣了。

”

我呆呆站着，无言以对。

我只顾了自己，竟然一直没有想过，曾让小卡颜面扫地。

苹果脸色铁青，抓住我哇啦哇啦一通狂吼，我无奈摊手：“What？”

话说，苹果这孩子有个毛病，情绪一激动就会飙意大利语，我一般是无视他。

但今天……我只好望向方醒：“他在说什么？”

方醒把苹果拉回去，强行来了个法式舌吻。我怒火中烧。

他把苹果弄的气喘吁吁，才正眼看我：“听好了。他说，赵星棋你这个人渣。”

方醒翻译：“你决定了？就这样甩了小卡？一点情份都不顾？”

……我谢谢他这个语言类研究生。

方醒翻译：“好吧，唐宇比小卡有钱有势。可是赵星棋，你并不需要！再说，唐宇有的，小卡也不是没有！”

……我谢谢他把标点也翻的生动传神。

方醒似笑非笑盯着我：“然后呢？你还是弃小卡而就唐宇，择日回国，做唐少董的男宠？”

我……TMD这绝对是方醒原创，苹果这个意大利鬼子怎么可能知道男宠这词！

方醒不紧不慢，天知道下边用了什么龌龊手段，把苹果整的泪眼汪汪，没法再朝我叫嚷。

他道：“赵星棋，我难得好心，你爱听不听。”

方醒说：“你在这边事业有成逍遥自在，根本不需要唐宇背后的东西，反而会受其牵制。他高高在上，你要如何自处？”

第二十六个题记：就是唐宇，只是唐宇。

＜二十六＞

夕阳西下，我离开神已入眠，带着一对戒指。指环内侧分别刻着一个汉字。

赵星棋的赵。莫小卡的莫。

是苹果摔给我的。依然激动的满口鸟语。

方醒说，那是前不久，一天深夜，小卡跑了很多地方买回来，拿给他们看的。

就是我打电话给小卡，说我们马上去结婚的那一夜。

我猝然邀请，他低声答应。唯一的条件，不过要我一句微不足道的承诺。

“只要你保证，只喜欢我一个人。”

方醒说，他没想到，小卡那么聪明那么独立自主一个人，原来偶尔也会傻几回。

他以为，不过是随口一句话，就算我一时不是真心，总也会找他说一说。

所以，放下电话，他深夜出去，跑遍整座城市，买回那对戒指。

小卡高高兴兴去买了戒指，买了刻刀，凌晨三四点跑来这里找他们。

苹果一边听他说话，一边看着他亲手把那两个字刻进去……

他知道我一直以来的心结，从来不和我讨论感情。甚至就连这一次，他想让我说的都不是‘爱’，而仅仅是‘喜欢’……

不过是一声喜欢，不过是一句回复。如此而已。

而结果－－

方醒抱住苹果，向我道：“不见兔子不撒鹰……赵星棋，你就是这个本性，感情上无比自私。我们都没指望你能主动什么，却也

没料到，你连回应都吝与。”

……岂止呢。几天后老板和Wendy姑娘大婚，我奉命替他挡了几杯酒，回来就……就把唐宇弄成那样。

酒后乱性？我自己都不相信。直到唐卓亚打来电话，一盆冷水当头罩下，我才反应过来。

那些天莫名的烦躁不安，粗暴和狂乱……不过是因为我自己没有发觉，或者是下意识不敢发觉的某些东西。

在唐宇恨着我，执意报复我的时候，我才想起去爱上他……这算什么？！是侮辱了他，还是惩罚了我？

而不管怎样，在当时，我潜意识里都是唐宇。我根本已经把小卡抛在脑后。

我根本已经忘了我之前还在向他求婚，他也已经答应，就差我说一声喜欢……

我终于还是又做错一件事。

……还是那句话，我都做对过什么？

七年过去，我背叛了自己少年时的爱情。一个人开始，一个人固执，再一个人，不知不觉中结束……可笑又可怜。

然后，我再管不住自己，在最狼狈最懦弱的一刻，被唐宇和小卡共同看到……

因果循环，真是报应不爽。

怎么可能真有众神沉睡的时刻？

那天，唐宇带我走后，小卡呆了很久，然后把一直随身带着的戒指丢进垃圾箱，两手空空的出去了。

苹果看的难受，事后悄悄捡回来，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直到今天我再出现，才怒气冲天地砸给我。

方醒从头到尾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懒洋洋说：“赵星棋，我最后提醒你，想活下去呢，就马上带着这戒指去小卡家负荆请罪；

想死呢，就……”

话不说完，又咬在苹果耳朵上。

我忍不住踹飞他的冲动，问：“就怎样？”

他看也不看我，含糊不清吐出几个字：“不怎样。你执意找死，我们能怎样？”

第二十七个题记：世界上最遥远的，是生与死的距离。

＜二十七＞

我走了很久，经过长街，经过路灯，经过六年，经过四年，再经过七年，经过这一生。

经过小卡的公寓楼下，抬头，一片漆黑。

戒指刺痛掌心。说不出的感受清晰浮现……我也曾经，深深爱过。

现在，也是。

街心花园里宁静如往，风吹草动，寂寂林梢，静谧而温柔。

我踏上石子小径，穿过错落的花丛，信手拂过合起的叶子。

我在淡淡飘摇的树影中打电话：“唐宇，出来散步吧。”

454楼

手机响起，唐宇轻快的声音：“赵星棋，我到了，你在哪里？”

我说：“你说一下你的位置，我过去接你。”

唐宇说：“我刚进来，旁边有个蓝色的小亭子。”

渐走渐近，我停下脚步，遥遥望过去。

唐宇站在亭中，黑色风衣，身形清瘦。微微的灯光洒在他身上，像电影中定格的结局。

他一直都在。为什么我却没有勇气，去找回？

唐宇的手，修长而干燥，与我掌心相贴，指节紧紧相扣。

我们沿着曲折的小路，背后花香满径。

相拥的情侣影影绰绰，唐宇侧过脸，弯起的双眸落满星光。

他说：“赵星棋，来接吻吧。”

我忽然失神。他停下脚步，空闲的右手揽过我的肩头。

唇上清清软软，我忍住回应。我看他咫尺间的眉眼，清晰如画。

有什么，再也不需要证明。

我站着不动，感觉到唐宇微微颤抖的唇。

他伸出舌尖，在我唇上来回描了几遍，细微的电流通过，我忍不住低低吸气。

唐宇似乎笑了一声。他脱开手，环在我肩上，舌尖探进来。我有点头晕。

追逐，纠缠，反复吮吸……不知不觉，交融的气息开始紊乱。

我深吸气，更加头晕目眩。我匆忙抱紧他。

听到唐宇喘息：“是回家……还是……”

凉风拂过，木瓜的味道无比清新。

我握住他的肩，用力送出几寸。我说：“唐宇，看着我。”

如果我不想错过，如果我不再胆怯，如果昨晚我听到的是唐宇真心说话……那么，我是否可以，做一个大胆的猜测？

唐宇微微僵住，沉默了一会儿，抬眼看我。

－－眼神清明，苍白而疲惫。如亭下所见。

四目相对，我看到他眼底。只有我。

唐宇神色慌乱，抓住我的袖子：“我不是……我……赵星棋，我们走……我们回去吧。”

我说不出话。我明明在看着他，却又好像看到风云变色，天垂海立。

不知道什么东西，重重闪过，击在心头。

唐宇抓的更紧，月光下的脸色苍白如雪：“赵星棋，对不起……”

是谁对不起谁？忽然想起什么时候，他握着我的手，一遍遍说：“对不起。”

瞬间窒息。我终于忍不住，狠狠抱住他。

唐宇猝不及防，下巴撞在我肩上，撞的生疼。他吸了一口气，想转头，被我按下。

总是他照顾我，我在家时，他陪着，事事躬亲，我去上班，他就抓紧时间处理积压的工作。

哪有空闲休息？又因我一个电话匆匆赶来……

明明是掩不去的疲倦，还要强打精神迎合我，小心翼翼，倾尽温柔。

他不是别人，他是唐宇，是整个唐家万般宠爱的儿子……怎么能做到这种地步。

我搂紧唐宇，凑近他耳边。我说：“好，我们走。我带你回家。”

唐宇轻轻击掌，提高声音：“晓寒，开车。”

花丛后人影一闪，熟悉的高挑模样。我目瞪口呆－－郑侍卫？！

这厮就一直跟后边蹲着？我我我……我竟然一点都没有发觉！

忽然想起唐宇说是回去还是……我汗流浃背。幸好忍住了，不然……呃，抖。

灯红酒绿，轻舞飞扬。

郑晓寒坐在副座上，一身黑衣凛冽，前边开车的也差不多，背影活像黑老大，浑身霸气四溢。

后座，我舒舒服服半躺着，把唐宇搂在身前，十分惬意。

唐宇脱下风衣，我勾过来罩住两人，低头吻住他。

黑社会的气场陡然浓厚，似乎还夹着熟悉的冷哼。

……爷才懒的跟你们计较。我拥紧唐宇，直吻的气息凌乱才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