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就别叫了,还是黎先生吧!”黎中南边说边往里面走。自然是因为大堂门口人来人往不方便,张梓皎懂黎中南的意思,
没二话跟着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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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大家三心二意聊着天等张梓皎,黎央北其实着急的很,隔会儿就望大堂门口,明显的不要命。
俞放鸣看不下去,打趣儿说:“黎校,你看什么啊?张局跟黎先生还能打起来不成?”
大伙儿笑,林溯讲:“打不起来,估计是黎先生得出钱,最近好几个课题都好的很,就是缺钱,我看张局是化缘。”立刻就有人
问什么课题,林溯就开始看看而谈了。
话题转了,黎央北没搭话,满心思想他俩说什么,想着想着有点儿上火,皎皎这个笨蛋,把自己支开不是作死么?黎中南怎么看
都不是好人吧,他是瞎了还是脑子不好使啊!
着急归着急,不大会儿张梓皎就出来了,温温柔柔的笑着,这群人再好奇也没有谁有胆子问张局你干嘛去了啊?张梓皎又说几句
场面话,就要散场。
黎央北眼里的着急不是没有看到,这不是讲话的场合。点头示意后,上车就走了。黎央北和余放鸣看着他们几辆车走远,裤兜里
手机响,拿出来短信,车上那家伙发的,干干脆脆一个笑脸,讨好似的送上来给黎央北问。
黎央北也不扭捏,马上就问:你跟我哥说什么?
那边回得又快又短:告白。
黎央北看了没吓得尿出来,还没消化下去,黎中南黑着脸出来了,黎央北看着他哥了,冲上去绷着脸问:“你们说什么?”
黎中南瞪黎央北一眼,耍狠的脸子,“敢威胁我,手脚筋挑了扔锦江里去,哼!”
黎央北一点儿没明白,伸手拉他哥,“说、说什么了啊?”
“你找的男人,你自己问他,不得了了。”黎中南这口气显然没有咽下去,“黎央北你给我老实点儿,我去东门上有点儿事,下
午四点接你下班,敢跑,打断你的腿。”说完黑着脸上了他的车,呜呜着走了。
“我……”黎央北望着他哥的车影子,又看看手机上那作孽的“告白”二字,气不打一处来,想了半天没地儿撒气,捏着手机回
复说得可狠了——“早晚收拾了你们俩混蛋!”
第五十回
偷情的事儿张梓皎极端的不合作,黎央北一个巴掌也拍不响,而且自从张梓皎跟他哥“告白”之后,看管更加严密。
当天就觉察出变化的黎央北,躺在自己睡的床上,四仰八叉,两脚夹着枕头玩儿,一边给张梓皎叫唤,“你诚心的吧!你跟我哥
说了话之后我连撒尿都有大小双押送,张梓皎你个性冷淡,是不是害怕我对你出手,故意让我哥严加看管的?笑,你有脸笑,是
不是我把你的险恶用心昭告天下了你夯不住了?”
彼端的张梓皎正在晾晒衣裳,小枚看他笑成那样儿,把他赶走,自己一个人晾晒还快得多呢!
黎央北心里那叫一个不爽,在电话里张牙舞爪,“我今儿夜里翻你家墙头,你给我留根绳子不?”
“不。”张梓皎看到小枚挺利落的晒衣服,乖乖的往家里走,厨房清净,钻了进去。
“张梓皎你果然是性冷淡……绝对是性冷淡……我的性福啊……”黎央北蹬床蹬被子,一个人在床上风魔。
张梓皎听得满脸都是笑,笑得都快合不拢嘴了,一门心思跟他家黎央北逗着说笑,其余的都没有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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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玉英远远看见他的身形,捏了捏手边的精致信封,递给王阿姨,指指厨房里打电话的张梓皎。
“我不去的……你们家的事儿我不管。”王阿姨手上捏着小枚的书包,背带头子脱线了,丫头闹着要买新的,抠门小舅不干,气
的小姑娘不得了。
王阿姨见不得他们叔侄闹,当和事老,保证给书包缝回去,这才不闹了。
薛玉英看着王阿姨那微微笑着的脸,拿她没办法,自己缓缓的起来,一步一步的挪到厨房门口。
“……那件不能机洗?可是我已经丢到洗衣机里一起洗了,小北是你自己懒不早说的。我不赔……你拿我的穿没关系啊……”
听了一会儿,没有插上嘴,薛玉英怎么会不知对打电话的对象是黎央北,一想起来心里始终膈应,挪到阳台把信封给小枚,平平
淡淡吩咐一句:“给你小舅。”一步一步又挪了回来。
小丫头手快,打开看了,没定力的啊的叫了出来。
薛玉英回头看她,她也正看着外婆,小嘴儿动了动,终究是没有说出来,而是跑到外婆跟前,把信封塞回来,直摇头。
“拿给你小舅。”
“不……他干嘛这个时候寄来,不怀好心。”
“给他。”
“你都拆了你给我,外婆你、你……”小枚想说外婆阴险,觉得不好,忍了下来。
薛玉英能不明白她的想法,拿过信封说:“写着邀请函,我们以为是什么推销或者让利活动才打开的……”
“那……那就丢了吧!小舅不会去的。”小枚两根手指头捏着那信封,跟手里捏着一个定时炸弹似的。
“那是他的事。给他还是不给他……是你的事。”薛玉英看着小枚拧眉头,心里觉着小东西挺可爱的,眼底起了笑意。
“外婆,你好阴险。”关枚豁出去了,扁着嘴说给薛玉英。
薛玉英不管的,走回去沙发边上,看王阿姨给关枚补书包去了。小枚说丢掉,她何尝没有想过。可是……躲避终究不是办法,人
家飞了半个地球回来,又诚恳的邀请了,毕竟是当年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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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梓皎总觉得自己背后有人,回过头来看到的是撅着嘴的关枚,才念念不舍的同黎央北挂了电话,马上就被小枚奚落,“以前说
我跟欣欣煲电话粥,你还不是一样的,哼,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张梓皎理亏,笑着看大侄女儿。
“呐……”关枚伸出手来,手指紧紧拽着那个信封,“你明天要陪我看双年展,所以没空去的对不对?”丫头的意愿暴露的相当
明显,张梓皎手接到那封信怎么拉都不能把信从她手里拉出来。
“小枚,小舅一定带你去双年展看你老师的画,放心吧!”张梓皎哭笑不得。
“那那那……就不用看了,反正也不去呵呵呵……”关枚两只手上来和她小舅拉扯。
“好啊!”张梓皎干脆的放手,笑说:“万一很重要,所有后果小枚你承担哟!”
关枚正兴高采烈的收信封,一听他小舅的话为难了……想了一会儿,还是把信封递了出来,看脸儿,竟然挤出眼泪水来。
“你不能去哦……你刚刚都还跟央北打电话的……这个你不能去……”小枚递过信封松了手。
张梓皎打开信封,拿出金色的邀请函,上面写着“暖色·风行——旅美青年画家曹行作品展”。
张梓皎的手有点抖,对面小枚抽抽噎噎上来抱着他,“不要去,跟他讲你好忙……好不好?”
抱紧小枚,亲亲她头顶,说:“乖……嗯如果不去的话双年展也不能去了。”
“为什么?!你那么想去他的画展……”
张梓皎看着小枚颇有谴责意味的眼神,笑着指邀请函下面的字,小枚乖乖的读道:“世纪会展中心五号馆……咦,这不是双年展
的地方么?”
“对啊,是双年展中的个展……”张梓皎表示很无奈,看到小枚那样儿又想笑,她倒是很着急啊!
“可是,跟欣欣都说好了,她家明天没有人的……”
“对啊!”
“……”
“……”
窗外月色皎皎,看来明天天气不错,沙发那边薛玉英拿着手电筒照着书包破的地方,王阿姨在打接头,家里一派祥和,可是张小
舅真的十分的头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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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只逃出笼子的鸟一样,秦怡看着她家小叔子窜上自己的车,心里这样想。明明都到爸妈家门口了,非要见他男人去。黎中南最
近也怪的很,一说到黎央北和张梓皎脸色就臭烘烘的,真是没一个正常人啊!
秦怡不多想,让俩儿子把东西拎上,自己在后边赶着俩小东西往爷爷、奶奶家走,跟毒辣的监工似的。
黎央北开着他嫂子的小车心情倍儿好,好到想要发个短信问候他家老哥一声。你老婆再怎么也是俺的亲嫂子啊最疼小叔子了,你
没收我车钥匙啊随便没收,哼哈哈哈哈!
想的倒是猖狂,黎央北到底还是不想死的很难看的,这事儿想想也就作罢了。煲电话粥的时候张梓皎就报告了行踪,说今天陪着
小枚公主去接受艺术的熏陶。当时黎央北想去,可他哥黑着脸说要回爹妈家,黎央北忍了。没成想,黎中南今儿早上起来,一朋
友出了点事,跑去帮忙,谁还能看住黎央北啊!自然是要去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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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两个小姑娘看着自家老师画吃惊不小,“小婉老师居然能画出这么……乱七八糟的画……”
给二位公主护驾的张梓皎在后面闷笑,面前这幅两米来高的画抽象不说还全是暗色系,跟他们那个挺小清新的美术老师还真不搭
边。
“人不可貌相。”欣欣同学挺老成的说了一句,小枚指着旁边的话说,“啊呀,这个也是小婉老师的……好多小花花好可爱……
”
张梓皎跟着他俩又看过去,还是那样的大小,却是明亮的色系,他们的小婉老师真是反差强烈啊!
展厅异常简单,白墙,画作,暖暖的灯光照射,三三两两观展的人,在画作前声音低低的讨论自己的喜好。不乏艺术院校的学生
以及各类文艺青年,反观他领着两个小姑娘反而显得格格不入。
更格格不入的是张梓皎的手机铃声突然想起来,这一方展厅的所有人都看向自己。张梓皎微微脸热,赶紧接了电话,向众人投去
抱歉的目光。
“皎皎,我要来会展,等着我。”黎央北的声音活泼又跳跃,把展厅外的阳光都带了进来一样。
昨天晚上都哭丧着说不能来的,“你哥放你了?”张梓皎捂着电话,每一个字都说的极低,展厅里总是不好,跟小枚说一句,往
展厅中间的天井小花园去。
“他有事儿呢,我就溜了,呵呵呵,几号馆来着?”
“五号馆。”
“看完了就在那边吃饭吧,有家私房菜,挺好的。”
“嗯,你现在在哪儿?”不知不觉就嘴角翘起的张梓皎,看着小花园里种着格桑花,小小分神又惊讶了一下。
“二环上堵着。”黎央北今儿心情高兴,说堵车都挺兴奋的。
“那你别着急,慢慢来。”
“嗯。你那儿画好看么?”
“基本上……看不懂,花儿好看,展厅中央有个天井,种着格桑花,挺用心的。”
“俗人……唉……”黎央北装模作样,跟自己艺术涵养多高似的。其实吧黎校长您好像也不是为看画儿去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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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行有点儿生气,他看着展厅里那幅画赫然在列,想过去将它摘下来,经纪人姑娘拉着他往外。
“我说过那幅画不要挂出来,怎么搞的?”曹行甩开姑娘拉着她的手。
“挂画的人弄错了,反正都挂出来,又有什么关系,都是你的作品啊!你冲上去把它弄下来,不要这么任性好不好?”姑娘也不
高兴了,回国的一路上曹行都焦躁不安,到北京之后更是整个人都暴躁起来,稍有不对就发脾气,“你是在办展览,后天还有慈
善拍卖会,把你身上的刺收起来!”
“给我烟。”曹行伸手。
“这里不允许抽烟!你自己冷静一下,除非你冷静下来,不然什么都别谈。”经纪人的态度很坚决。
曹行不情愿的点头,他从来没有赢过经纪人,看到她走后。曹行对着小天井发呆,中央的格桑花儿开得正欢。曹行对此嗤之以鼻
,离开了它扎根的高原,这种花就变得如此普通了。
撇开眼寻找其他关注点,就那样不经意的让张梓皎进入了自己的视界。
蓬蓬着的自然卷,穿着灰色体恤,外面罩着格子衬衫,牛仔裤的脚边翻白,脸上温温柔柔的笑,一如当年抱着篮球挤进画室时那
般。那时候,他总是这样笑着,说:“曹行,回家啦!”而如今,那温温柔柔的笑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明明知道没有准备好见他,可还是控制不住,控制不住想他,控制不住给他发去邀请函,现在又控制不住走向他……
曹行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从首都机场一瞥之后。
第五十一回
张梓皎收起电话,黎央北仿若阳光的灿烂声音还在耳畔,隐隐约约觉得身边有人影走来,抬眼一看,是曹行。张梓皎任命的叹口
气,本以为几千坪的展厅够大,可以大到互相不能看见,结果世界都是小的,何况这个五号馆。
“瘦很多啊,很幸苦?”张梓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淡无波,特别是在发现曹行的目光过于浓烈之后。
“熬太多夜,自作孽、不可活。”曹行本想让自己的目光收敛起来,可是他无法控制,张梓皎身上的每一处都像看不够似的,目
光离不开他。
“邀请函我收到了。其实你不用专门寄来,本来就要陪着小枚来观展。”张梓皎指指这边展厅里两个雀跃着四处观看的小姑娘。
“都长成大姑娘了……”曹行望过去,显然被小枚的身形吓到了,“那时候才这点高,说话都还不太清楚,脸蛋儿还圆嘟嘟的…
…对不起,我太多话了……”
“小时候是比现在乖,你记得也无可厚非。”裤兜里手机响,张梓皎摸出来,是黎央北的短信,说终于过了拥堵区,马上就来。
张梓皎含着笑回复短信要他慢点。
曹行将他的一点一滴看尽眼里,说不清楚的情绪上来,那是后悔、嫉妒、对自己软弱的痛恨等等等等的综合体。控制不住,让自
己更难熬的话还是问了出来,“是那天跟你在一起的人?”
“嗯?!”张梓皎皱眉满脸疑问。
曹行说:“首都机场。”
“哦……真是你?我觉得有点像不敢确定。”张梓皎恍然大悟,嘴上这么说,在心底里却开始表扬自己挺有表演天赋啊,下次要
跟黎央北献个宝。
“是个爱笑又漂亮的人……”
“他是那个样子,整天都乐呵呵的,人的确很俊,谢谢你夸奖他,待会儿说给他听一定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