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哥哥……”易天昕幽幽的开口,声音微微的颤抖。
少年抬头,露出迷人却略带忧伤的笑容,萦绕在他身边的音符也随着他的笑容飘散,宛如从梦境里走出的画中人。
“被你发现啦。”凌宸并没像平时冷冽,淡淡的像在跟空气说话。但易天昕却看到了的眼睛在瞬间冰冷。
没有戴眼镜的凌宸,眼光有些朦胧模糊,但他能清楚的嗅到易天昕身上那股淡淡的清新,像流淌的溪水般清澈透明。跟他身上的那种骄燥而清冷形成鲜明的对比,这也是凌宸所痛恨的。
“晨哥哥,你真的是晨哥哥?”易天昕激动的上前拉着凌宸询问,明知道答案却还是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如画的少年就是他一直在等待的晨哥哥。
心,一阵阵的抽痛并快乐着。
“你不是有所察觉吗?还问我,十二年没有见,你还是一样,完全没有变。”然而我却变了,凌宸这句话没有说出来。他幽深的眼睛锁住拉着他手不断询问的可爱少年。用手捏着他粉嫩的脸颊。“一脸好欺负样。呵呵。”
“那有!你快放开啦。”虽然凌宸和以前一样有些坏心眼的欺负他,但是易天昕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他的脸上在笑,然而眼睛却没有。
“你是怎么发现的?我明明有隐藏的很好。”已经被凌宸扭变形的脸,易天昕嘟起嘴艰难的问。
“嗯……”凌宸不舍的放开易天昕的脸,煞有介事的做思考状。易天昕两眼放光期待的看着他,被他捏过的脸红得像果园里的苹果。那样子凌宸仿佛看到了十二年前的那只可爱的小白兔。他用余光瞟了易天昕一眼。“你想知道?可是我不想告诉你。”
“什么?”被凌宸恶作剧的易天昕期待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鼓着一张脸,用不满的眼神望着他。
“你不说算了。”易天昕赌气的坐了下来。“啊,对了,这首曲子不是德彪西的《月光》吗?怎么跟你第一次弹给我听的时候不一样?”
“你有学钢琴,对吧!”凌宸也跟着坐了下来,没有回应易天昕的问题,而是看着他白皙修长手指在黑白键之间来回。“现在还在弹吗?”
凌宸没有回答易天昕的问题,而是反问。然而凌宸的问题让易天昕的手指僵了下来,如果说是的话,那小时候的约定凌宸还记得吗?如果说不是的话,那又会违背跟他不说谎的约定。他左右为难,但还是决定问,自己来这个瑞峰不就是为了见到晨哥哥,确定那个约定的吗?
“晨哥哥,你还记得你走的时候跟我的约定吗?”易天昕低着头,手慌乱的在钢琴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弹着,用蚊子般的声音低声问。
“记得,而且我还送了一台水晶钢琴给你作纪念。说起那台钢琴,前几天我就是在宿舍里看到那台水晶钢琴,才确定你就是小星星。”凌宸娓娓道来,一边观察易天昕的脸部变化。
“啊,你那天就知道了啊!那你为什么没有跟我确认呢?还生我的气,你故意的对不对。”易天昕讶异的回头,对着凌宸一阵抱怨。心里却在想:原来那天把水晶钢琴拿出来之后,又发生了一点事,就没有把它藏好。
“算是吧。”凌宸玩味的说笑,其它他也不是很确定要不要跟易天昕相认。
“那……,那你说会来接我……你记得吗?”其它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儿时的约定。易天昕紧张的鼓起勇气。“我已经……”
“那是小时候的约定!”凌宸起身,打开落地窗,秋风瑟瑟的吹入,易天昕冷冷的缩了缩身子。
皎洁的月光洒在他身上,勾画出生动的线条,微微的风拨动着他的黑发,深邃的幽蓝眼眸更蓝了,如夜空中冷清的蓝宝石。“我们现在长大了,不是吗?”
望着倚在落地窗的凌宸,庭院里那朦胧的月光如水,而他呢,却冬日里的银雪。易天昕才发现秋天变冷了。
“嗯,说得是呢。”易天昕挠挠头,拿出自己最自信的笑容,心里却难过得不能自已,他早就料到是这样的结果,心存的那一点点希望也随之破灭了。既然这是凌宸想要的结果,那么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配合他。“我们都长大了,我居然还像小孩子一样惦记着小时候的事。真傻。不过,我们还是朋友,对吧!”
听着易天昕颤抖地的声线,伸出去想安慰的手,在到达易天昕头时,他又缩了回来。凌宸点了点头,跟在他的身后来到庭院的台阶上。
“啊,我们以前也经常这样坐着看星星呢。”易天昕想一扫先前沉重的气氛,他望着天空中繁星换了个话题。为了不让凌宸看出他的异样,他红着眼睛盯着天上的星星,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忘记那揪心的痛处,敦不知,越是压抑的心情越容易决堤。
这个决定也是凌宸自己把退路给断了,一来他不想易天昕因为他而受到伤害,二来是自己内心对他的感情让他感到害怕。
两个人各怀心事的看着银河中的繁星,儿时的他们是无忧无虑的,而长大后的他们经过长成,已经不再是小时候的那个自己了。
然而,内心的情愫却在慢慢发芽!
“凌宸,你还在弹钢琴吗?”易天昕没有再叫凌宸为晨哥哥,而是换回了原来的称呼。他两手撑着脸颊突然发问,小时候的约定虽然不能实现,但他还是想多了解凌宸,那怕是一件小事,他也会用心记住。
半晌,凌宸没有回话,只是站起身,淡淡的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易天昕看着凌宸的寂寥的背影,他的心莫明的抽痛。
月光如水般在平静的庭院里,起层层涟漪,沉幽的眸子如斑驳的树影来回的摇曳。深更深了,也更长了。
第032话「烦心」
经过昨天的相认,易天昕和凌宸的关系并没有进一步,反而有退一步的趋势。他从凌宸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尽量的和自己保持距离。这些对易天昕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凌宸流露出的忧暗。在这些分离的日子里,不知道他过着怎样的生活。
自己也何尝不是,为了学好钢琴,经常逼迫自己练习,有一次甚至带着高烧去比赛,只是希望凌宸能看见他,也许会来找他。存在着这样的侥幸换来的结果就是住院一个星期,那一期间他很害怕以后再也不能弹钢琴了。
可是,现在他更害怕,如果说那个约定不算数,那么他努力到今天的意义又是什么?
他惆怅的看向在集训的人,寻找着凌宸的身影。
至昨天得到校长的命令,他们比往日更加辛苦了。可易天昕怎么看怎么觉得气氛很不对劲。除了尚一轩和程瑾以外,其它的人都面露难色。
坐在石上看顾子煜训练的程然不知所措,时不时的冲他笑笑,可那笑容有几分苦涩。顾子煜当然是以最灿烂的笑容回馈,但转眼又狠狠的瞪了一下身后的两名队员。这时,易天昕才看清楚,那两队员就是昨天晚上跟程然在一起的人。
跑在最前面带头的施明煊还在生气中,从他喊出的口号的语气就不难看出今天的火气比昨天更旺了。可怜的队员成了他的出气筒。“跑快点,没吃饭啊,再跑这么慢的人,今天不准吃饭,也不准休息。”
呼啦啦的一群人无辜的看向坐在程然旁边的夏蒙蒙,接到讯号的夏蒙蒙,拿出灿若明珠的笑容。顿时,一群人得到了安慰。
然而,这也正是他们要吃苦头的时候。施明煊小跑的来到队友身边,双手叉腰,眼神及其危险劈头盖脸的骂道。“看来我这个队长还真是透明的,把我说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啊……,你们还真给我长脸啊,全部给我再加10圈,没完成的今天给我运球一百次。”
“啊!”队员们一声惨叫。他们哪是想看夏蒙蒙的笑容,都是想让他劝劝队长,别拿他们出气罢了。结果,夏蒙蒙不但不帮忙,反而陷害他们。
“队长,能不少点啊。”有个别不怕死的还提出商量,当然这只是商量,完全没有讨价还价的气势。其它队员虽然不敢说,但也希望这位“英雄”能带来好消息。
果然不负众望,不怕死的队员带来了“好”消息。只见施明煊汗滴划过他英俊的脸颊,光用身高就能带来压迫力,那队员咽了咽口水等待宣布死期。“好啊,那就再加10圈吧。你有力气跟我讨价还价还不快给我训练。”
那队员一听就灰溜溜跑得比兔子还快。
“明煊,要适可而止,你把他们都练趴下了,比赛的时候怎么办。”看到可怜的新队员被施明煊折磨,顾子煜轻拍他的肩膀劝着。
他这朋友平时的时候比谁都好,可发起脾气来,没几个人能受得了。
“我还管得了那些,这不是上面的命令吗!”他故意把上面两个字说得很大声,眼睛明显的是冲着跟着篮球队员后面做记录的凌宸。
面对施明煊的挑衅,凌宸给予不理会。再则他还为昨晚跟易天昕相认的事而发愁,那有心思跟施明煊玩小孩游戏。
一想到昨晚,易天昕闪闪发亮的眼睛瞬间变得失落、黯然,他的心里就隐隐得发痛。作这个决定虽不是他愿意的,但也是没办法。他宁可他们从来没有相遇过,也总比现在烦心来得强。
队员们也发觉今天这训练营透着诡异,昨天大家不是很开心的吃着烧烤,玩着游戏,今天怎么了?
“想什么呢,快点做。”正在纳闷的队员忽然停下仰卧起坐,抬眼却看见凌宸嗜人的目光。“是不是觉得做仰卧起坐很累,想去跑步。”
“没,没有,我比较喜欢仰卧起坐。”那队员哭丧着脸求饶,他要是去跑步还指不定会被队长折磨成什么样呢。不过这里不安全啊!
“那还不快点做。”啪的一声凌宸用他手中的记录本对准对方的袋敲了下去。现在的同学都不把他放眼里的是不是。被打的队员只能在心里暗暗叫苦,他这是得罪了谁啊。
站在场边观察的周立辉,右手拿着刚点燃的香烟,左手放在额边观望着笑呵呵的说。“现在的孩子还真是活力十足啊。你看看,跑得多快,看到他们,突然就觉得老了许多。”他边说边感慨,“还真别说,你上学那会虽然矮,但是跑得比谁都快呢。哎哟……”
脸色难看的李文绎,对着站着悠闲说话的周立辉就是一脚。“不准说我矮——,你还说,你这作老师的在旁边看着学生发生冲突,不上去劝劝就算了,还在这悠闲享受。”
“我可真冤枉啊,我这不是陪你嘛”周立辉揉了揉腿,坐到李文绎旁边大倒苦水。“我这么辛苦来陪你们集训,为了什么,还是为让你在学生中树立老师的威严。哎……,真枉费我一翻苦心。”
“陪我?谁让人陪了?”李文绎眉毛一挑,对着越靠越近的周立辉就是一阵炮轰。“那是你自愿的,我又没求你。你还帮我,我看你是来害我的才对,你没看见他们……”
突然停止说话的李文绎,呆呆的望着他的身后。周立辉回头,立即换上好老师的嘴脸,完全没有刚才的无赖样。“哟,是天昕啊。怎么找老师有事吗?”
“咳,咳。易天昕同学有什么事吗?”假咳了两声,李文绎调整好刚才失态的情绪。温和的问着易天昕。
易天昕心想自己来得不是时候,撞上老师的尴尬场面。他很识趣的摆摆手。“没事,我是去找凌宸。”事实上的确如此。
谁叫找凌宸要从他们这儿经过呢。周立辉看似的温和的目光落在易天昕身上,深吸了一口香烟。袅袅上升的烟雾弥漫在他脸上。“去吧。”
他三步当作两步快速的奔向凌宸。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周老师的眼神让他很不安,像把他从重至尾看透般,与周老师相反的是,李老师的目光中多了份妒忌。
此时的凌宸正督促着篮球队员们训练,腾不出多余的时间去想那些烦心事,但,某个身影就是会调皮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任凭怎么挥也挥不去。他把所以的精力放在队员的身上来替换那个人的影子。
“你,头没有碰到膝盖,重来。还有你,这个脚要挺直,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耳朵拿来干什么的?”这里的状况比施明煊那里也好不了多少。有的还是刚刚跑完步,水都还没有来得及喝一口,就被凌宸拉来做仰卧起坐。“叫你压脚,没叫你坐在上面,起来。刚才做的不算,全部重来。”
“啊……”队员惨叫,这叫什么训练,这根本是在折磨人。
突然,队员们两眼发光,看到了希望。
刚才还急于见到凌宸的易天昕现在不知所措,但看到凌宸如雕刻品的脸,他退缩了。他怕连作朋友也被拒绝,可想想又忍不住上前。他扭捏着要怎么开口。想了半天就憋出这句话。“凌宸,休息一下吧。”
急燥中的凌宸没有听出是易天昕的声音,只想那个倒霉鬼在他最心烦的时候来打扰他。他头没回冷冰冰的嚷。“没看见我在忙吗?你闲的话,就到明煊那儿练跑步去。”
“我……我……”易天昕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开口解释,他不安的搅动着手指,脚试了试上前,又退了回来。他就知道来的结果会是这样。
“会长……”听凌宸一吼,队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于是他好心挤眉弄眼的提醒怒火中的凌宸。“他不是我们队员,他是……”
“是,是什么是。你……”凌宸不耐烦的回头,他到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一回头难听的话在喉头打结,最后硬生生的咽了回去。讶异的盯着委屈的易天昕,声音不自觉的放柔了几分“天,天昕!你怎么在这儿?”
“我是来看你们训练的,打扰你了,不好意思。”易天昕挠了挠头,不敢看凌宸的眼睛。听得出凌宸并不是对自己发火,心里小小的高兴了一下。“哦,对了,这是外婆叫我拿给你们的,说你们训练辛苦了。”
“外婆太客气了,我们才应该谢谢她的关心才对。刚才我不是对你吼,你不要在意。”接过易天昕手中的篮子,对吼易天昕的事作了解释。扭头又对停下来的队员催促。“偷什么懒,快做。”
本来以为会有口喘气的机会的队员们,没想到被眼尖的凌宸马上逮了个正着。
“你是要在这儿坐会儿,还是去找然然和蒙蒙?”队员们嗤之以鼻,对他们就这么凶,对易天昕就轻声细语。
但,易天昕听得不是这样。
虽然这句话听上去是凌宸对他的关心,其实是跟他疏远距离。
“嗯,我还是去然然和蒙蒙吧!”他苦涩的笑着。
看着这样的易天昕,凌宸有些不忍,又改口说。“你还是在……”
“明煊……你没事吧!”就在离他们不远处,夏蒙蒙担忧的声音响起,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带了过去。
第033话「陌生」
顺着叫声,一众人都奔向了施明煊那里。凌宸一一趴开人群,看到施明煊吃痛的坐在地上。从他有些泛白的脸上可以看出,伤势比较严重,夏蒙蒙担忧自责的看着施明煊受伤的脚,施明煊报以微笑。
“没事,你别担心了。”他拍夏蒙蒙的头,脸上露出招牌式的微笑。
“怎么回事?一大群人还站在这儿干嘛,还不快扶他到那点去坐。”一声令下,周遭的人才缓过神来,纷纷上前架上施明煊往训练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