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物语（四）——夜之蔓

第161话「乐器店」

“天昕呢？”幽冷的声音宛如从地底传来。

齐小繁只觉得背脊发凉，打了个激冷。“小白兔，小白兔他跟我分开走了。怎么？还没有回来？”四处看了一下，齐小繁的确没有看到易天昕的身影，这也难怪凌宸会冷眼看他。

不就一时没有回来吗，用得着这样看他吗？齐小繁心里嘀咕倒脸上却没有这么明显的表现出来。狐狸的危险性他还是知道的。

“废话，他要是在的话，我会问你。”凌宸态度极其恶劣，他就离开一小会儿，自家的兔子就被别人拐带跑了。哼，人犯回来了，却不见了猎物。说不定，那只兔子这会儿正在帮别人数着卖自己的钱呢。

周昀也没想到凌宸反应会这么大，也不敢帮着齐小繁说话，但追问还是可以的。“小繁，你不是答应我在这里等的吗，怎么就一会功夫就不见了人，你一个人去就算了，还把天昕给带上，带出去，又不带回来。你是在那儿跟天昕分开的？”

这也算是周昀变相的帮齐小繁说话，早点问出来，也免得齐小繁受无妄之灾。

受凌宸的冷眼齐小繁已经很无辜了，现在就连周昀也凶他。这让齐小繁心里更堵气。不就离开一会儿，为什么大家都把他当成了坏人一样，他跟易天昕也算是朋友，再怎么说也不至于害他吧。

“你们什么意思？说得我就像十恶不赦的大坏人似的。我知道了，我这就把他带回来行了吧。”齐小繁气冲冲的转身去找易天昕。

“好啦，你们也不要过度紧张，天昕没你们想的那么脆弱。凌宸，打个电话试试，也许他就在这附近。小繁，你不要生气了，凌宸之所以会这么担心是因为上次也发生过类似的事，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计较这些了。”夏蒙蒙及时出来劝阻，大家都是朋友，没必要把事情弄得这么僵，再说易天昕也不愿看到这样的场面。

“就是，我这就打电话问问天昕在那儿……”掏出手机，施明煊拨通易天昕的电话却听到对方已关机的声音，脸上的帅气的笑容瞬间垮了来。

不会这么巧吧！施明煊不敢把实话告诉凌宸，不然倒霉的事又会转到自己身上。

“怎么样？”见施明煊只拿着电话，没有后继，夏蒙蒙便问到。

“我……我手机好像有问题，蒙蒙借你的电话试试。”找了个理由，施明煊把难题丢给了夏蒙蒙。

“电话有问题，不是吧，你那破手机关键的时候总出毛病。”没看出施明煊脸色的不对劲，夏蒙蒙拿起手机拨通易天昕号码听到电话那边传来甜美服务小姐的声音，想直接把电话扔掉的冲动。

夏蒙蒙狠瞪施明煊，该死的施明煊居然把难题扔给他。

观察入微的凌宸从施明煊和夏蒙蒙脸上的表情大致知道了情况，也随即拨通了电话。

“该死的！”凌宸嘴里骂咧。

“怎么了？”第一次从凌宸跟些听到骂人的话，齐小繁讶异的张长嘴揣测易天昕不会真的走丢了吧！糟了，这下他可惨了。

凌宸冷眼看向自觉躲在周昀身后的齐小繁，幽冷的目光仿佛要从他身上看出几个窟窿似的。“你还问怎么了，你到底把天昕带到那里去了，现在连电话也打不通，你不知道他是个路痴吗？”

“我……我不是故意的。”知道做错事的齐小繁小声的回道，他哪知在这么小的地方易天昕也会走追，他又不是三岁小孩。

“你……”

“凌宸，找天昕要紧。”周昀并不是偏袒齐小繁而是理智的阻止凌宸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责怪齐小繁身上。

“看好你的人，别再跟我惹麻烦，下次再出现这种事就别怪我不看枫的面子。”

其实，理智尚存的凌宸知道自己这是无地撒气，因为在他的身后是爷爷在操控这一切，他怕易天昕会被爷爷拿来当作筹码谈条件或作出伤害天昕的事。无论是那一件都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

“我也去找。”自己犯的错就应该由自己来承担，这是齐小繁一惯的作风。

但……夏蒙蒙却阻止了他。

“小繁，你还是和周昀在这里等我们的消息，放心吧，我们会找到天昕的。”看着凌宸离开的背景，夏蒙蒙安慰。“明煊我们到别处去看看，我想天昕应该就在这附近。”

而与此同时的易天昕和齐小繁分开后，被一串轻快的钢琴声吸引而去。

随着声音的来源，他走出了服装店，不知不觉来到一家乐器店前，里面是琳琅满目的乐器和各色的钢琴。原来在服装店的旁边有一家如此齐全的乐器店。而那段温暖如春光洒满空气的音乐正是从这家乐器店里传出来的。

耳边荡漾着轻柔温婉的音乐，如同美丽大方轻盈舞蹈的舞者般翩然起舞，虽然没有观众却并不影响他对舞蹈的热爱，那跳动的音乐就像少女绵绵不断的舞姿，是她对热情满满的倾注。她似乎要在用自己的生命在诠释着爱的温暖与伟大，同时带着淡淡的忧伤在缅怀着曾经的美好。多么美妙又打动人心的曲子。

不知不觉间，易天昕被曲子吸引到了店内，起伏的钢琴键在乐者的指间来回的跳动，宛如赋予了生命般令人感动。

“真好听……像是有人在跳舞一样。”闭上眼易天昕把自己所感受到的感觉脱口而出。

弹奏者灵敏的耳朵察觉到有人，便停止了弹奏，回头却看见一个陶醉于音乐中的少年，他不禁露出温和的笑着。“孩子，你的耳朵真灵敏，你怎么知道我的这首曲子叫《舞者》”。

“对不起，打扰你了。”易天昕礼貌的道歉，在演奏者弹曲的时候打扰是一种不礼貌的形为。“我只是随便说的。”

此时，易天昕才发现弹钢琴的人并非什么年轻的艺术家，而是一位带着沧桑感的老者，这个老者约摸六十岁左右，这让易天昕想起了那个站在樱花树下的凌爷爷。

“没关系，已经很久没有人听我这个老人弹钢琴了。今天有一个观众是我的荣幸，怎么算得上打扰呢。呵呵，看来你应该很喜欢钢琴吧。”老人起身笑着看着眼前的少年，他莹亮而纯净的眼睛令他很欣赏。

“嗯，爷爷这家店是你开的？就您一个人吗？”好奇于这么大的乐器店却只有一个老人，易天昕便没有多想的问。

“呵呵……我一个老人闲来没事，开个小店打发时间。”老人自嘲的笑笑，“你是来买乐器的？我这里还算齐全，你要什么，我帮你看看。”

“谢谢，我是被你弹你曲子吸引过来的，我还以为……没想到却是一个……”

“一个老头子？哈哈……让你失望了吧。”老人还幽默的打趣。

“没……没有。您弹的钢琴很好听，很动人，很有故事。”生怕被误会，易天昕连连摆手纠正。“是我听过最有内容，最感人的曲子，也只有像您这样的人才能弹出这么优美而感情浓厚的曲子，简直就像一幅幅画展现在眼前，真的太棒了！”

“哈哈……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喜欢我弹的曲子。”老人开怀的大笑，这可能是他开店十年来最开心的时刻了。

易天昕显得很不好意思，因为这些都是他听到曲子的真实感觉。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易天昕。”

老人点点头，温和的笑容，慈祥的看着眼前这个对音乐热爱的少年。这让他想到了十几年前第一次来他这里的小孩，那时光仿佛就像昨天才发生的一样。

“这名字挺好，不介意我叫你小昕昕吧。感觉像是天上的星星似的……”

“不介意。”说实在他不太喜欢别人这样叫他，小时候除了尚爷爷和尚一轩外，别人都叫他天昕，而这个小昕昕的称谓总让他有些不好的回忆。但对于初次见面的人，又不好意思拒绝，也就没有计较这些。

店里的陈设算不上老旧，给人却有一种很温暖的感觉，墙上挂着古令中外的著名作曲家、钢琴家、小提琴家等等。橱窗里排着各式的小提琴和笛子，甚至有一些是年代久远的乐器，从这些乐器上就可以看出这位开店的爷爷不仅弹得一手好钢琴，还对其它的乐器有研究。

“哇！爷爷，你这里居然会有德彪西的手抄乐谱。”走近一排书柜，易天昕一眼就看出墙上用精致画框起来的一着手抄式乐谱。

受到凌宸影响的易天昕自从会弹钢琴起就特别喜欢德彪西的音乐，所以他一眼就看出那画框中的乐谱是罕见物。

推了一下老花镜，老人看上去很得意自己的收藏，也讶异于少年的眼力。“没想到你也喜欢德彪西，我的收藏可不只这些，你看到那橱窗里的那些乐器了吗？都是我年轻的时候游走各个国家时所收藏的东西，也许对于别人来说那些只不过是木头，可对于我来说，那可是用金钱所买不到的东西。”

老者觉得跟少年很投缘，见他也是个爱好音乐之人，也就毫不吝啬的跟易天昕进起他的那些得意的收藏品。

“嗯嗯……有好多东西我都没见过呢。爷爷你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有名的钢琴家吧。”易天昕看到那些乐器，就溢不住内心的兴奋，从刚才所听的曲子看来，眼前的这位老人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相当出名的音乐家。

“呵呵……那些都是过去的事喽。现在的音乐都需要你们这些年轻人去创作了，我啊，就倒腾倒腾这些乐器宝贝。”老人彻了壶茶倒上，递给易天昕。

“才不会呢，刚才你弹的曲子就很动听。要不然，我怎么会被吸引到你这儿来。”拉放茶的易天昕还兴奋的讲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哎呀，我忘了跟朋友说一起就跑到这里来了，爷爷，我要先走了。”

喝了一口，放下茶，易天昕正转身要出门，就看到冲他急冲冲走过来的凌宸。

“易——天——昕！”找了好几圈，已经快发疯的凌宸在看到易天昕的那一瞬间真想上前抽他一耳光。

当他真看到易天昕时，心里却软了下来，幸好不是被爷爷带走，不然，他真的会疯掉。

只顾着易天昕的凌宸没有注意到店里的其它人，只到有人叫他，他才反应过来。

第162话「邵爷爷」

“小宸？”乐器店老板看着一脸焦急的凌宸，轻唤着他的名字。

“邵爷爷！”熟悉的声音让凌宸回头，看到慈祥的老人笑呵呵的看着他。他这才反应过来，这里就是他经常来的乐器店。邵爷爷跟凌爷爷算是老朋友了，说起来父亲会走上音乐这条道路也是受到邵爷爷的熏陶，为此凌爷爷也跟邵爷爷翻了脸。

凌宸也是小时候跟父亲经常来这店里才会认识邵爷爷。

凌宸小时候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这里度过，只有在这里他可以尽情的弹钢琴不必看凌爷爷的脸色行事。

易天昕倒很意外凌宸和邵爷爷会认识，而且听两人的对话也可以想像他们要好的关系绝不一般。

“终于意识到我了。”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在生气似的对凌宸说。“刚才，我心里还在念叨你好久没来看我了，没想到你就来了。呵呵……看来我这个老头子也没这么大的魅力，只顾着关心小昕昕都不理我。哎……真是重色轻友啊，看来我以前都白疼你了。”邵爷爷佯装受冷落的模样，自怨自艾的叹气。

“才没有这样的事，邵爷爷你错怪凌宸，他只是……只是……”凌宸没作表示反倒是易天昕急急的为凌宸辩解。

光听称呼就知道他们两个的熟悉程度，跟凌爷爷比起来邵爷爷更像是凌宸的爷爷。

“只是什么？”顽皮的邵爷爷眯着眼睛盯着急着替凌宸解释的易天昕。

“邵爷爷……，你不要逗他了。”凌宸轻松的帮易天昕解了围。

“哈哈……小昕昕着急的模样还真有趣，难怪你会这么喜欢他。”先前严肃的邵爷爷哈哈大笑起来。“干脆当我的孙子得了，这样我也不用天天看店这么无聊了。”

之前凌宸就有跟邵爷爷提起过易天昕，今天一见果然如自己想像中的那样有趣，故而，邵爷爷也就不有顾及的开起了开玩笑。平时他跟凌宸也如同爷孙俩一样说笑，所以，当看到易天昕的时候就感觉像亲人一样。

“他可不是你的镇店之宝。”

“是，是，是，我怎么敢跟小宸抢宝贝呢，我有这些乐器就已经足够了。”

两个人的对话就宛如一对年龄相彷的朋友，没有什么长幼之分。倒也显得很亲热，这还是易天昕第一次见凌宸这么开心的聊天方式。

“呃……”易天昕真是搞不懂为什么大家都以逗他为乐。不满的嘟着嘴。“邵爷爷尽拿我取笑，我又不是你们养的宠物。”

跟自己聊天的时候明明那么和蔼可亲，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顽皮的爷爷。这让易天昕一下子想起了尚爷爷，平时虽然对他和尚一轩很严厉，但是……也时候捉弄他们。

“你还说，我叫你坐着等我，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被邵爷爷一搅和凌宸就忘了追究易天昕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我……”有错在先的易天昕也不敢撒谎就把自己为什么会到这儿来的原因说了。“我本来是跟小繁约定回去，可走到一半的时候我听到了邵爷爷弹的钢琴，就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这里。对不起啊，凌宸。”

“那为什么手机会关机，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在到处找你。”

“手机关机，不可能啊。你们有打电话给我吗？可是我没有听到啊。”易天昕拿出手机一看才知道原来是手机没电了。“……，手机没电了。”

“你……你让我说什么是好。”凌宸彻底被打败了，他怎么会摊上这么个人。以后还不知道要为这种事担多少心，他倒好，只顾着自己享乐了，早就把他给忘到了九宵云外。

“我……我……”这事是易天昕没想周到才让凌宸这么担心，他无言以对。

在旁边实在看不过去的邵爷爷帮起了易天昕。

“好啦，好啦，说清楚就行了。这么凶，小心小昕昕再离家出走，你就更伤脑筋了。”对于凌宸和易天昕两个人的关系以及现在的打情骂俏让邵爷爷笑得合不拢嘴，还拿凌宸打趣的说。

易天昕被邵爷爷的打趣说得红了脸。“什么离家出走啊，我只不过是走错路了而已。”

“呵呵……不笑话你们了。对了，小宸这是你上次叫我帮你找的乐谱和唱片。”

接过邵爷爷手中的东西，易天昕从那包装的外壳可以看出这张唱片相当古久，应该是上世纪国外的钢琴演奏唱片。像这种几乎绝迹的唱片是很难寻到，他记得有一次过生日，远在国外的爸爸妈妈花了许多时间也帮他找到一片类似这样的唱片。

“邵爷爷这样的唱片很难找耶，你在那里弄到的。”虽然这张唱片不是送给易天昕，但是易天昕比凌宸还要兴奋的想听听里面的名家曲子。

“一个朋友帮的忙，虽然我不是很情愿，但看在认识多年的份上也就接受了。”邵爷爷提起那位好友时，脸上和眼里都闪过淡淡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