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未央——单辉

李昂跟我说了会话，过了大概一个小时，我上厕所的时候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宿舍，因为我找不到厕所！而且宿舍不会有双人

床和电视。我问李昂这是怎么回事。他说，你睡的跟猪似的，沉的跟死狗似的，我不把你带这来还背着你爬5楼啊！我一想也是

，睡这就睡这吧，就是贵了点。

这是学校的招待所，平时都是接待领导和学生家长的。钱都花了，不好好享受一下实在是太不划算了，我们钻进浴室里洗了个澡

，又把浴室里的毛巾通通用了一遍

这里我第一次住，原来浴室里有大大小小好多块毛巾，我们俩就通通用了一遍。双人床挺大的，我们两个人睡也不觉得挤，李昂

从后面抱着我，紧贴着我的后背，我被他呵气时弄的痒的不行，我睡的迷迷糊糊地去推他的脸，他抓着我的手说，“笨蛋！以后

跟我吧，要女人多麻烦！”

我坐在公园里一直想着李昂，直到燃尽了最后一支烟才起身回家。后来我又想了想那个女孩的名字，还是没想起来。

第三章：那时还年轻之十年前的容颜

自出生以来，就一直住在北方，我用三十年的时间来了解这里，熟悉这里，现在已经完全熟悉了这里。

我本来就是一个散漫的人，做生意就已经和我的性格很违背了，如果让我像那些年轻人一样，整天跟着旅游团来回奔波，我想我

肯定受不了。

8月底，北方的清晨已经有些凉，我洗过澡站在镜子面前打理胡子，一会的功夫，皮肤已经承受不了这样低的温度，在镜子里就

可以看到整条手臂上被冻出的密密麻麻的小疙瘩。

我从小一直有早晨洗澡的习惯，胡子是过了30岁开始留的，从胡子长起来那天，每天都要用刀片细细地修理，现在已经有几厘米

长。

修好胡子，看着镜子中自己消瘦的脸，怎么看都感觉陌生，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知道是被这个想法吓到了，还是天气太冷的关系，身体打了个寒颤。我赶紧披上衣服，把还湿着的头发擦干。

一个人的生活，简单却也繁忙，在我这个年龄的人，早该有孩子了，可是我到现在还过着单身的生活，虽然少了抚养孩子，照顾

家庭的麻烦，可一个人的日子，过着并不是那么轻松的。

忙了一个早晨，总算把自己收拾好了，我看着空荡荡的厨房，想着早饭该吃些什么呢？冰箱里剩下的最后一罐啤酒已经被我昨晚

消灭掉了，现在里面只剩下前几天吃剩下的冰块。现在的天气已经有些凉了，是不是该把冰块清理掉，换成水果什么的。

以前还有妹妹买了水果之类的送来，现在她结婚了，也没有时间来关心我了。

妹妹没有结婚时，几乎每天都会到我这里坐坐，现在结婚了，而且已经有了孩子，别说每天过来，一个月也不见她来一次。

以前她每次都要抱怨，“哥，你快些给我找个嫂子吧，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会照顾自己！”没办法，我的房间总是乱的要命，她每

次过来都要收拾好长时间，每次收拾房间都要催促我结婚。我总是用沉默来搪塞她。现在，在这间只有我一个人的屋子里，也只

剩下了沉默。

在饭桌前坐了会，看到天空被云朵占了大半，太阳也被云朵笼罩了，看着太阳一直在云朵里飘来飘去的，我想，她应该也想摆脱

那种束缚的吧。

楼下早已经车水马龙，我摸着才修好的胡子望着马路上来来回回的车辆和行人，一想到几分钟之后我也要步入他们的行列，就感

到一阵阵的窒息。

这个城市真是太拥挤了，可是即使如此拥挤，十年的时间我仍然没有碰到同在一个城市的李昂。

忽然想起了以前听过的一句话：这个世界太小，让我们走到了一起；这个世界太大，让我丢了你！

如果青春是永恒的，那么即使过了十年，我们仍然如初见般年轻，那样，你就不会认不出我的容颜；如果青春是永恒的，那么我

们永远都不会担心，变老的那天会被对方抛弃；如果青春是永恒的，也请你不要离开我，因为永恒的青春里，没有你，将没有任

何意义。

可是，青春并不是永恒的，此时我的脸上已经刻满了风霜，我们还没有变老，你已经丢下我，不知走去了哪里……

大学四年李昂一直对我很好，到底是怎样的好法呢，我也说不清楚，因为那种感觉不是语言能表达清楚的。

有时候我会问他“李昂，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无论我什么时候问起他，他总是那三个字“我愿意！”

大学期间，我除了交了第一个女朋友，以后就再也没有找过别的女人，李昂也是一样。

我问他为什么不找个女朋友，他说，女人，太麻烦。我总感觉这只是他的托辞，可却看不出哪里不对。

四年的时间，我们两个人同进同出，别人总说我们是对方的影子。李昂总是说，我们是最好的兄弟。背地里我总骂他傻帽，他说

我们是最好的兄弟，不就是说跟别人不好吗，这样就相当于我们自己把自己孤立了。

他总说，没事，谁会想那么多，他们最多就是羡慕咱们呗。

我们两个人，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一直持续了四年，直到大学毕业。

毕业那天，好多人都喝醉了，包括酒量一直很好的李昂，但是我却是一直清醒的。

我跟在他们的后面，大家一起唱着当时流行的歌曲，心中百味陈杂。

走出校门就代表着我们已经彻底成熟了，无论以后面对什么，都没有哭鼻子的理由，没有懦弱的借口。从这一刻开始，我们这些

相伴了四年的兄弟就各奔东西。

我看着李昂微笑的侧脸，忽然感觉很遥远，这个照顾了我四年，让我欺负了四年的兄弟，以后会怎么样，从这里走出去，以后我

还有没有欺负他的机会……

离别总会带给人一些感伤，但是有一句话说的好，这一次的分离，是为了下次的相聚。我带着这样的心情，从那个挥霍了我四年

青春的校园走出来，心里默念着，兄弟，一路走好。

李昂走的时候问我会不会想他，我说会的，肯定会。

他摇摇头说，你说的一点诚意都没有。

我这四年是怎么对你的，你也看到了，虽然我什么都没有说，可是我就不信你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我一直会在这个城市，等你

想清楚了，就来找我。

李昂丢下这几句话转身就走，我站在原地不知道是该追上去，还是该把他说的话想明白。

王小吉每次听我说到这里的时候，都会拍着我的肩膀说，你当然应该追上去啦！这样的情况下你还用想吗！李昂遇到你这样的木

头脑袋真是悲剧！

我忘记了当时是怎样的心情，不过仍然记得，当时愣在原地好长时间，学校里的人渐渐少了，我才带了东西回家。

不是我愚钝，而是李昂当时给我的震撼太大了，当时的状况就像是，一个跟自己从小长大的亲兄弟，有一天突然对你说，他喜欢

上你了。

我的心情好长时间都没有平静下来，他转身的瞬间，我感觉我丢了这四年里仅剩的，最珍贵的东西。

这个东西，不是李昂，而是我们之间的纯洁的友谊。

我一直思考他最后跟我说的那些话的含义，一直想，一直想，想了整整十年。最后我得到的结论是：他喜欢我。

李昂用十年的时间，来惩罚我，当时没有挽留他的过错。我找了他十年，等了他十年，自责了十年，似乎一点用都没有，因为这

十年中，我没有得到他一点消息。

这么多年没有遇到李昂，不知道他有没有结婚……过的好不好……

出门前我仔细整理了西装，确定没有哪里不妥当，才开门离开家。

虽然现在只是做些小生意，但作为一个老板，还是要保持外表的整洁，这样才能给别人留下好的印象。

说实话，我到现在还是不明白，他怎么就能说走就走，说不见，就十年都不联系我。本来在我心中占有一定分量的那四年的时间

，也让我感到怀疑。

一个人怎么能在四年中无怨无悔地对另一个人好，又怎么能突然就断了联系，如果心里真的惦记，应该一刻都不愿离开才对，怎

么能十年都没有消息。

这一切都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第四章：一起哀伤的知己 王小吉

年底，公司的事情很多，我在公司忙着整理资料，妹妹打电话来说妈妈住院了。

我连外套都没来得及拿，穿着衬衣急忙赶到了医院。

当时爸爸和妹妹都守在妈妈的身边，我不知道妈妈是昏迷了，还是在睡觉，闭着眼睛，眉头紧锁，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见我进来了，妹妹跟我打了招呼，爸爸的表情一直很严肃，坐在妈妈的床前，一直没说话。

自从有了工作，我就一直住在外面，虽然一直很关心爸妈的身体，但是怎么都比不上呆在他们身边。

我在妈妈的床边站了几个小时，直到天完全黑下来，爸爸才叫我出去说话。

“看你妈妈这个样子，这一关怕是很难过去了……”

爸爸沉默了好长时间又接着说：

“我也不要求你做什么，至少这几天你该陪在她的身边吧。”

“你也三十好几了，我们两个别说看到孙女、孙子，就是儿媳妇你让我们见到了吗，别说是儿媳妇，女朋友你往回带过一个吗！

我就不信这么多女孩，你就没有一个看上的！你妈现在的这个情况你也看到了，该怎么做，你自己想想吧。”

爸爸跟我说完这些，一边叹气，一边吸烟。

爸爸和妈妈年轻时感情一直不好，现在感情终于好了，可是妈妈的身体却不行了。

之前妈妈也住过几次院，可那几次都是有惊无险。

今天我走进病房，看到妈妈那一脸憔悴的模样，就心里发酸，除了妹妹，她是我这一辈子最亲的女人，也是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

这个人给了我生命，教我学会写第一个字，让我尝尽了母爱的甜蜜。

现在，这个人还没有给我报答的机会，就要离我而去。

我看着爸爸吐出的烟雾，眼中一片朦胧，爸爸有多少年没吸过烟了……

这种味道好遥远……

第二天清晨，妈妈终于醒了，看到我的时候笑了一下，不过很快笑容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痛苦。

爸爸抓紧妈妈的手，问她哪里疼，妈妈摇了摇头“没事。”

爸爸和妈妈说话，我站在边上乱想，如果妈妈醒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儿媳妇，会不会很高兴。

如果王小吉在的话，就好了，那样我就能把她拉过来，跟爸爸妈妈说，这个女孩是我的女朋友，而且我们很快就会结婚了。

虽然这样是对他们的欺骗，但至少能给他们一些安慰。

父母最盼望的事情，无外乎，看到自己的儿女幸福，子孙承欢膝下。

可是，我到现在连一个自己的家都没有，他们怎么会放心。和父母同龄的人要就带着孙子逛公园了，可是我连个正式女朋友都没

有，他们能不着急吗。

我知道，爸爸之前跟我说的那些话的意思，是不想妈妈带着遗憾离开，至少也要让妈妈临走之前看到我的女朋友。

说到女朋友，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王小吉，因为在我认识的众多女性朋友中跟她最熟。我们认识了五年，她对我的事情了如指掌

。以我们的交情，如果我让她过来充当几天女朋友，她肯定不会拒绝。

不过想到之前妹妹对她的态度，我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以前王小吉曾经在我那住过一段时间，那时候她说没地住了想在我那挤几天。

我想，反正我那房子够大，房间也够多，多一个人也没什么，更何况她来了至少有人给我做饭，收拾屋子什么的。更何况平时关

系都不错，住几天也没什么。

那时候妹妹还没结婚，隔三差五的总往我那跑。开始见到王小吉的时候，妹妹特高兴，她以为王小吉是我的女朋友。

王小吉人长的好看，气质也不错。妹妹一看就喜欢上这个人了，私下跟我说，什么时候找的，眼光不错啊。我说只是朋友，可是

她就是不信。

一天，我在办公室看文件，妹妹急匆匆赶来，进门就扔给我一袋东西。

我打开一看，全是王小吉和别人接吻的照片，而且接吻的对象还不相同。王小吉的职业我是知道的，当初我开酒吧认识她的时候

，我就知道她是什么人。所以看到这些照片并没有放在心上，令我惊讶的是妹妹竟然能拍到这么多她的照片，我一直不知道妹妹

有这样的能力。

妹妹指着那些照片问我，你知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啊！她每天在外面鬼混，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你找女朋友是不是光看脸蛋和

身材啊，就她那样的，即使长的比天仙还天仙她也只能是块垃圾！

我不知道妹妹的反应会这么强烈，如果让她继续说下去，不知道还有多少难听的话等着。我问她从拿弄来的这些东西，她说前几

天她在街上看到王小吉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当时想也没想冲上去就打了她一巴掌。王小吉问她为什么打人，妹妹说她不应该背着

我跟别的男人鬼混。

王小吉笑了，说这不叫鬼混，这叫工作，说完拉着男人走了。

妹妹不相信我已经知道王小吉的事情，觉得空口白牙地跟我说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我肯定不会信，就找人跟踪她并且拍了照片

。

我听了又好气又好笑，妹妹居然也学别人做起侦探来了。

妹妹又说，公关玩玩就算了，用不着动真感情，更用不着带回家里来，还是把她赶紧打发了吧。

看来妹妹对她的成见还挺大，真是闹的误会太大了。

我说，王小吉是我的朋友，我不管她什么职业，在我这里她只是我的朋友。

妹妹一听急了，原来你知道她是做公关的，亏我还一直拿你当好人呢，你一个人住在外面就跟这样的人混在一起！我不管她是不

是你的朋友，反正她这样的人就是不能住在咱们家里，你趁早让她混蛋！

说完妹妹摔门走了。她这意思就是，我言尽于此你自己看着办！

王小吉是我跟朋友开酒吧的时候认识的，那时候她几乎每天都光顾我们那里，时间长了也就熟悉了，再加上她性格爽朗，像个男

孩子，跟她在一起也就没那么多的事。

虽然她的工作不怎么样，整天东跑西颠地陪男人，但是抛开她的职业不说，她人确实挺不错的，有什么事找她，只要她能办到的

，肯定第一时间帮你办好。

平时聊天什么的，我也喜欢跟她聊，她不会像别的女孩子一样三八起来没完，听到高兴的事情最多哈哈笑几声完事。

我跟他说我和李昂的事情，她从来没有拿鄙夷的目光看待过我，而是一直都默默地听着。

聊的时间长了，我们对相互的了解就多了，所以我们对对方的事情都了如指掌。

我们聊天的时候曾经相互调侃，说，我们是天底下最不怕寂寞的人，也是天底下最潇洒的人。

以前我也问过她，为什么不换个工作，她说她这么能花钱，又什么都不会，对她来说这个工作算是最省事，来钱最快的了。

她还说，其实每个人都想让自己过的最好，活的最有色彩，选择了这条路，虽然说不怎么光彩，但是也一直在努力，让自己活的

更加充实，更有意义。虽然别人看不起自己，但是我自己得看得起自己。

晚上回家的时候王小吉已经做好了饭，正窝在沙发里看电视，那是她的习惯，没事的时候就爱窝在沙发里看电视。看到我回来了

，过来帮我拿衣服。

我跟她说，表现的不错，有贤妻良母的味道。

她说，那是，我多贤惠啊，你啊，娶媳妇就应该娶我这样的，别整天想着那个李昂，不当衣服穿，不当饭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