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皇家,最后竟然落得隐居的下场,还是历来历代的例子,让那些人心中害怕,所以都选择离开……
我叹口气,好心情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扫而光。后来,我封马尔多为异姓王爷,世代相袭,有事可以密书直达朝廷。
而马多尔果如自己所说,朝堂有事,他的子孙拼死而出……
而后和时文两人郑重的讨论了许久关于恩科的事情,决定在我十八岁生辰前举行武举,那样生辰时可以看到新面孔在朝
堂上。文举繁琐便推到生辰后。
这些讨论过后,时文和许定三告退。我离开御书房回蟠龙殿,身后跟着众多太监和宫女。
快到蟠龙殿的时候,我突然想到许若辰已经搬入了若轩阁了,我想了想拐了个弯。
我去的时候柳泉兮正巧也在,一脸悲伤的看着坐在桌子边的许若辰。抬眼看到我了站起身准备行礼,我挥了挥手手阻止
道:“都不要多礼了。”
若轩阁是浅童亲自监督收拾得十分得体。阁楼外面是一个湖碧波荡漾、景致宜人、小桥流水声声作响。通往阁中湖中是
一条宽阔的小桥,桥上的石墩早已被清理。
“君然,有空多带书语四处走走,要把这个地方熟悉透了。”我道。
“微臣明白。”柳泉兮道。
我点点头道:“宫中有个伴终归是好的。”
柳泉兮看了我一眼没有吭声,我站起身道:“朕这些日子恐怕要忙一段日子了。书语,你是朕的救命恩人,也是这个皇
宫里的主人,有什么需要记得要直说。”
“谢皇上恩典。”许若辰站起身道。我嗯了声,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叹口气转身离开。
一入宫门深似海,这是许若辰的选择,后果由他来担。回来的这些日子,我也曾命御医来帮他看眼睛,御医当时叹气道
:这种伤,也许会突然好,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好了,看天命吧。
那就看天命吧。我想我活着,许若辰便活着,我死了,我也会让他活的好好的。
许定三前来御书房几次讨论的都是武举之事,只是每次讨论过后他都欲言又止的看着我,最后在我的笑意中把话吞在肚
子里。
老太后和太后这些日子也没有召见我。柳泉兮天天到若轩阁。白溪天天不知忙些什么几乎不见人影,陆方然倒是来宫中
几次,面色半喜半忧、眉间带笑又有些担。,我看了几次他那神态,便觉得他是在思春,而且过于闲适,便把文举的事
情交给他和时文了。
陆方然虽然有些哀怨,但是在一叠子签了名没有还的的账单下,还是屈服了任由我压迫。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欠债还钱、没钱出力、天经地义。
吩咐完别人我倒无事一身松。
转眼八月来临,八月为酷暑、炎热异常。
于是我身后从两个扇扇子的宫女变成了四个,但还是热。我总怀疑这个大燕是不是在赤道上……
喝着冰镇的酸梅汤,才觉得好受点,每次都让人给白溪、柳泉兮和许若辰各送去点。
这日突然起风,缓解了热浪,我坐在御书房批折子,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心烦。
“皇上这是新上进的梅子你尝尝。”小喜子端着一盘梅子站在我面前道。我看了眼牙开始酸了起来,什么东西吃多了都
不是好受的。
“不吃了,浅童呢?怎么这几天都不见他的身影?”我问道。
“皇上,这不是要武试了,浅侍卫被定北侯爷拉去帮忙了。”小喜子放下银盘笑道眼睛溜转。我点点头看了看天色道:
“那……换件衣服,我们出宫。”
“啊?”小喜子吓了一大跳。
“啊什么,换衣服去,这宫内实在是太憋闷了。”我心烦道。
小喜子看了我一眼道:“浅侍卫不在,要不要方指挥使跟着?”
“不用,。”我说。上次看到复云楼召唤人的方法,我也研究了一套。虽然可能还需要进一步改进,但是如果在被抓住
,让暗影找到我们前来搭救,还是不成问题的。
小喜子听着我的话有些武断,便没多说什么。于是我俩悄悄的出宫了。
走在大街上,不知是不是少了宫中的几分威严几分压抑的原因,我竟觉得有几分凉意。
四处转悠了下,到御街上挑了几样玩物让小喜子抱着。最后小喜子抱不动了,我才恋恋不舍地离开,看了看天色还早,
却不想那么早回宫便晃悠到酒楼去了。
小喜子把东西拿到当铺寄存去了,我一个人慢慢走到酒楼,正准备进去,迎面和一个提着鸡蛋的人撞上了,他的鸡蛋有
几个掉在地上——烂了。
我有些歉疚道:“这位兄台对不住了,你说多少钱,真……我赔就是。”
“地上三个,这里还有四个,便宜点,五两银子,这都归你。”他道。我看他相貌堂堂衣着儒雅,本以为是书生,没想
到如此有商人心肠,以为抓到凯子要剥削啊,于是我突然兴起了捉弄的心思。
“兄台,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这鸡蛋也不过是从母鸡肚子里跑出来的,又不是金鸡下蛋。五两银子,到这家酒楼吃上
一顿上好的的席面都用不完,兄台做人要厚道点啊。”我刷的打开开扇子摇了摇道。
他却面露惊讶的看着我道:“怎会如此?上次我看到了内务府的人出来买鸡蛋,开价可是二两银子一个,那鸡蛋也不比
我家的大啊,只是因为那是皇上吃的,所以我不敢卖那么贵,才算你五两银子的。”
听了他的话,我顿时像是吃了口鸡屎。我缓缓收起笑容淡淡道:“兄台,这倒是我不懂行情了,感情这鸡蛋的价格要涨
疯了,那这些我都要了。”我从怀中掏出十两银子道:“兄台这些你都拿去,这四个鸡蛋买的值。”
“不、不、只要五两就可以,五两乃是我劳动所得,其余五两为不义之财我不要。”那人固执的说。
我看了看他道:“兄台,说实话我手里也只有这块东西,我把你篮子里的也买下就是。看兄台衣着面相,想必是来参加
恩科的?”
他顿了下勉强笑了笑下道:“也可以这么说。”
“在下上骆下御寒,敢问兄台高姓大名?”我拱手问道。
“不敢当,在下刑天开字如羽。”他道。
“那邢兄后会有期。”我提着篮子道。
“后会有期,。”他道面色又有些犹豫道:“骆兄日后家中如需鸡蛋,小弟可以便宜相卖。”
我点点头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刑天开郎朗一笑道。
他转身离开,我看着手中的篮子和地上几个烂掉的鸡蛋轻轻一笑。十两银子的鸡蛋……
“皇……公子,这个……”小喜子从人群中冒出来,看到我提着个篮子十分惊讶道。
“这个……这个可是宝贝。你提着回去煮了,让大家都尝尝十两银子买来的鸡蛋到底什么滋味……”我还没有说完,酒
楼上方传来清朗的笑声,那声音如同耳边响起一个炸雷,我恍然抬头看向酒楼的二楼……
27.
我恍然抬头看向二楼。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我的手一软,篮子掉落在地上,鸡蛋破碎的声音传入我耳中。小喜子惊呼了声
,我没有理会。
靠着窗户边一人一身白衣,一张俊美无双的容颜映入眼帘,暖玉流苏垂在发髻两侧,脸上带着淡然温和的笑容,让人如
沐春风。
他看到我扬了扬英气的眉峰,而后举起酒杯朝我敬了敬仰头喝下,这个动作让他露出优美的脖颈。
宽袍紧袖如白云一般微微刺痛了我的眼。而后他放下酒杯朝我朗然一笑,那笑让四周景色霎那失色。那一尘不染的白衣
此刻穿在他身上,我突然觉得在这个年代再也没有人敢穿白衣穿的如此风流了……
我愣怔的看着那张我日夜思慕的容颜,文宣,文宣是你吗?可是为何你的眼神这么陌生,为何扬眉不解的看着我,为何
表情困惑。
“……公子,你怎么了。”小喜子上前推了我一把,神色异常担忧。
我回过神一言不发的走进酒楼上了二楼。缓缓的、一步一步的走进那抹自己熟悉却陌生的容颜面前。临近我看着他摇了
摇头,突然往后退了一步,文宣,这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怯吗?
“这位仁兄,可要喝一杯。”那人,不,是文宣身边站着一个小童看着我眉峰一皱准备开口说话,被文宣阻止了,而后
文宣抬起头看着我浅浅一笑温和道。
“……你叫什么名字?”我慢慢走上前,走到他身边站立不动问道。
“你是什么人,竟然如此无礼……”那个小童皱眉道。
他挥了挥手站起身道:“公子恕罪,家奴无礼,在下……上北,单名堂,字公文。”
“你叫北堂,没有别的名字了吗?”我皱着眉问道,眼睛一阵一阵的疼痛,我却不知该怎么掩饰眼中的伤痛。我从来没
有想过我会突然看到文宣,突然看到我熟悉的脸,就在我想要放弃以往的一切好好生活的时候……这张脸突然出现了,
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出现,让我不知所措,不敢相信。
“在下不明公子的意思。”北堂微微皱起俊秀的眉峰道。
“……没事,我叫骆御寒,没有字。”我笑着抬头眨了眨眼睛说道,却觉得自己眸中的泪水要落下来了。
“骆兄,你……”
“叫我寒……御寒就可以了,不要叫我骆兄,听着生疏的很。”我垂头缓缓打开扇子,扇了扇笑着道,把泪水狠狠禁锢
在眸中。
“你这人真是有意思,我们家公子有跟你熟过吗?还听着生疏,我们本来就生疏,不要乱攀亲戚,我们家公子可不是你
们……”
“千寻。”北堂皱了下眉打断那个小童的话看向我,白玉似的脸挂着温和笑容道:“骆兄别太介意,千寻他不懂规矩。
”俊雅丰神,如若神只。
我勾起笑容道:“没关系是我唐突了,文……北堂兄你是头次来京?”
“哦、是。有点事情,过两日就离开。”北堂淡然一笑道。
“不知有何事,有需要帮忙吗?京城你们不熟要不要我来指引一番。”我玩笑似的说道。
“你……”千寻上前一步又想说什么。北堂微微皱眉,千寻俊秀的脸上带着委屈,却不敢再多说话。
“这倒不必。这次来京本就匆忙也即将离开,所以不便打扰了……骆兄呢?听骆兄的口音不像是京城人氏?”
“常年呆在京城,家却不是京城的,所以腔调可能怪怪的。”我笑着说道。
北堂点点头而后拱手一笑道:“骆兄今日小弟还有事,他日有缘相见再见。”
“……那,后会有期。”我缓缓晃悠了下折扇道。
北堂带着千寻朝我拱了个手离开酒楼,一路上不知带走了多少人的目光,我看着他一身白衣缓缓消失眼前。
而后我颓然坐下,小喜子担忧的看着我道:“主子,要不要去……”
“不用了让他走吧。”我淡淡的道:“给他也给自己一次机会,下次在遇上那就是缘分,到时我就不会让他走了。”
手紧紧握着扇子,我心中很酸、很麻,五味交替。我却不知该怎么处理这份心情,老天何其残忍,在我想要好好过一段
平静日子的时候,给我一个如此晴天霹雳,文宣、文宣你告诉我,到底我要怎么做你才能满意?
小喜子安静的立在一旁,我平静好所有心绪起身道:“回去。”
回到蟠龙殿浅童还没有回来,我让所有人退下,命小喜子给我拿了几坛酒,一个人坐在那里喝,脑海里不停闪现文宣的
样子,生气的、愤怒的、狠厉的、脸红的、不知所措的,一切一切的在我记忆最深处的全然被揭开……
喝了几杯心中苦闷还是挥之不去。我站起身抱着酒去了若轩阁,一路上顾及不得宫人内侍惊诧的样子。
我现在很想看到许若辰,很想很想看到他,也许只有他知道我的故事,能够接受这样的荒诞吧。
若轩阁内殿许若辰正坐在内室的床上,把头埋在双腿间。他周围发出淡漠的疏离气息,宫人和侍卫都在外面站着看到我
都松了口气。
我也听闻小喜子说许若辰这几日的脾气十分暴躁,摔了很多东西。也不让宫人在身侧服侍,除了柳泉兮前来,其余他都
呆在内室不动也不吭声。我站在门口看着他孤寂的样子,而后挥手让宫人退下。
我缓缓走到他身边放下酒道:“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皇上?”他扬起头要下床。我扶着他道:“不必了,我来这是想和你说说话。”
“皇上你怎么了?好像喝了很多酒?”许若辰眼睛没有光亮的对着我,神色有些担忧道。
“嗯。”我拿起酒灌了一口,坐在他身边道:“我今天看到一个人,就是我以前跟你说过的,一个我以前很爱的人。我
背叛了他,他杀了我,今天我又看到了他,但那人不是他,只是一个长的一模一样的人,他的笑容让我明白他终究不是
文宣,文宣的笑容永远是冷酷的、阴冷的。即使偶尔的温柔,却也掩饰在粗暴的脸红中。这人不是文宣,却和文宣张的
一样,其实我很想知道他到底是谁,但是又不想知道,因为他不是文宣,我怕自己再看到他会忍不住杀了他。”我淡然
的说道。
说这些的时候,心像是被潮水覆盖上来似的,一层又一层的覆盖,最终漫过了心、漫过了肺、漫过了喉咙、漫过了嘴、
汹涌的涌入眼眶,再也禁锢不了了,文宣,这是我欠你的眼泪,终于还给你了吗?
“皇上,你……”许若辰惊呼一声,我的眼泪掉在他的手上了。
“别叫我皇上,别叫我皇上。”我伸手抱着他喃喃道:“许若辰,你叫我骆御寒吧,像在山洞时一样叫我骆御寒就好。
”
许若辰顿了顿,最后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喊道:“骆……骆御寒。”
“文宣,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我搂着许若辰低声道。我心里十分明白他不是文宣,但是我听到自己久违的名字
再也忍不住对文宣的思念。原来自己以为所谓的坚强,所谓的忘记了悲伤,只是不想让人看出自己曾经受过的伤。
“骆御寒,你……你好好哭一场,哭出来就没事了。”许若辰迟疑的抱着我道。我心里真的很难受,我这时不得不承认
自己是个很胆小的胆小鬼,胆小到连追逐那抹影子的勇气都没有。我也一度以为我能放开那段前尘往事。可是,以为,
终究只能是以为……
我趴在他的肩膀上嘴角咸咸淡淡的,许久后道:“……许若辰谢谢你。”退开一步看着他笑了下道:“说出来,心里果
然好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