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in蛊——杜月

作者:杜月  录入:04-25

「你说的是什么?那人对下一向残酷无情地很……」

「但他却是对你好的,让你习武,不愁吃穿,也唯有你一人,能与他同床共枕到天明。」

「那又算得了什么?」

林惜之看着他说道:「想谋害殿下的人多了去,就连床上歇息也不得安心,能容你在卧床之榻安睡,已经是莫大的信任了。」

「你倒会帮他说话……」

林惜之又叹了一口气,说道:「他对你确实是有情的,将军你不曾见过身中淫蛊多时之人,前两年确实只有十日发作一次,但过

了一段时日,就不是如此了,腹中淫蛊贪求阳精,性更淫乱,恨不得能与男子夜夜媾和,所以名为淫蛊。」

「这……未免太过……」

「而且淫蛊极为阴损,会吸食主人精气,虽能服药抑制,却也活不过十年之期。」

岳子安听完,身躯竟有些怕地颤抖,说道:「怎会如此狠毒……」

林惜之一笑,说道:「愿意投奔来此,身子性命都不再是自己的,将军就不曾想过会如此吗?」

岳子安沉默不语,当初报仇心切,就算知道活不过十年,也会把这淫蛊吃下腹中。

「这也怪不得殿下,前来投奔之人,也有暗藏祸心之士,借着美貌聪巧接近殿下,趁其不备之时,痛下杀手,你叫殿下对人怎能

不狠毒无情呢?」

岳子安确实无话好说,可心里还是觉得慕容灼不该如此,善待谋士,才是明主之道。

林惜之又再说道:「就在你投奔不久之前,殿下才刚处置过个聪敏漂亮的人,那人说是身世孤苦,望殿下收留,实际上是燕王派

来的奸细,趁着欢好之后,伺机刺杀殿下,你来投奔,殿下自然也是防着的。」

岳子安双手握拳,心中暗道,那无需用淫蛊待他,自己情愿吃的是普通毒药,用不着跟慕容灼有这些羞人关系。

「只是……不知何时,殿下竟变了心意,暗中为你解去蛊毒,再用了其他药物代替,总不能叫人发觉了便是。」

「你……又怎么会晓得?」

「其实我并不知晓,是猜测而已,服伺在将军身边几年,总觉得你不像中蛊之人一般……」

林惜之想起见过的景像,那些服下淫蛊的人,不管原本是如何地清秀淡雅,过些时日,都会带上股艳丽魅人的风骚,沉溺于情欲

滋味,而不能自拔。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他们哪能像你一样傲气自重……」

又想到殿下在狱中那像是吃醋般的询问,让他更是笃定如此。

他走到岳子安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殿下毁去那些假药,是不想让人有机可趁……」

岳子安挥开他的手,神色复杂,不愿意看他。

林惜之又坐回榻上,说道:「总之,你现在没什么好忧心的了,早点歇息吧!」

岳子安迳自起身,让人摸不清心思般地回了内屋歇息。

早朝过后,杜兰卿被皇帝招到这御书房商议政事。

「皇上,您真要留岳子安下来?」

「当然。」

皇帝手执朱笔,批改着奏章,头也不抬地说道。

「可是他之前曾倒戈于东霖,万一又受到谁人挑拨,说不准又会……」

杜兰卿百般犹豫说道。

「所以怎样?」

皇帝抬头,手上的朱笔停了下来,看着杜兰卿说道。

皇帝看来有点眼色不善,但杜兰卿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再加上也没了毒药或禁制,现今朝廷还不安稳,若是反叛,也是个麻烦

事情……」

皇帝放下了手中朱笔,笑道:「你这是多虑了。」

「皇上英明,恕臣愚钝不明。」

「只要他心心念念着报仇,就不会反叛西焰,这你不懂吗?」

「但他之前也反过那位的……」

「那是皇弟做得太过,又让东霖的人寻了空隙,真要我说,我是信他的。」

皇帝站起身来,活动活动筋骨,说道:「他孤身一人在此,哪有什么党羽亲信可揽,又跟东霖闹翻,除了此地,已经无处可容身

了。」

杜兰卿思索一番,点头说道:「皇上说的是,但不知要如何安排这人呢?」

「就给你打个处理政务的下手吧!你新任承相,还未有信任的门生可帮忙,朝里那些旧臣也都该换了,有他帮你,可以轻松一些

。」

「但他是个武将……」

杜兰卿有些为难地说道,而且总觉得皇帝大人没有这般好心。

「他可是出身东霖的才子神童,你略加教导一下,必定是可用之材。」

杜兰卿只好点头说是,皇帝拍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可要好生照料朕的弟媳……」

他眼白一翻,心想皇上到底有多爱认亲,就这样往死里认得人来……明明没有半点成事的呀!

「既然都说定了,就去你家一趟,跟他说个清楚,朕换个便服就出宫。」

皇帝满意地收手说道,杜兰卿叹了口气,认命地到宫门去等,一时半刻后,两人便一同坐车到了杜兰卿的家中。

第23章:兄弟

岳子安人在中庭练剑,盯看着锐利剑尖划出一道道银色流光,想要专注于剑招之间,脑海却总是浮现慕容灼的身影。

使上一招燕子惊波,在点点锋芒里,似乎又见到慕容灼那带着邪佞的眉眼。

心头更火,再使一招清风拂柳,终于看不见那面容,却是听到熟悉的一声冷哼及衣袂翻飞的飘飘风声。

恨恨地咬紧了唇,向前踏步,使出狠招狮吼山河,分离时的那一抹温柔笑容竟是凝结在眼前,心中一软,再也不忍心往前刺去…

他气得丢下手中长剑,懊恼烦闷地想,自己身上虽是去了淫蛊,心底却是多了个心魔,几番琢磨,总也想不透慕容灼对自己到底

是什么心思,竟是越想越放不开来那人。

又叹了口气,将剑捡了起来,缓缓擦拭,心中寻思想着,如今慕容灼毫无音讯,不知是死是活,自己又该去投靠谁,找上机会为

家人报仇雪恨呢?

正当他苦思不已,杜兰卿就带了皇帝进来内院,岳子安连忙躬身行礼,说道:「参见皇上。」

「免礼起身,随朕到凉棚花架下说个话。」

皇帝随和说道,岳子安起身应是,三人一同到了那备好茶水点心的石桌旁坐下。

皇帝先品了口茶,悠悠说道:「你在这住得可好?」

「多谢陛下关心,杜大人招待照料地甚好。」

岳子安答道,心中有些不惯,明明是慕容灼的形貌,却是这般关怀和善。

皇帝一笑,说道:「过两天就帮你找个附近住处,让你在京城里安住。」

「多谢圣上好意,但小的早已习惯戎马生活,想回到军营里任职过活。」

岳子安恭敬回答,心里却是担心这位想卸了自己职位,不再有机会能够报仇。

皇帝放下茶杯,正色说道:「你还想为家门报仇吗?」

「想!」

「那便听朕的安排,如今朝廷仍是动荡不安,短期之内,是不会再向东霖发兵的。」

岳子安看着皇帝,心中迳自盘算。

皇帝又再说道:「但朕也有统一北方霸业的雄心,只是攘外必先安内,朝廷里的燕王势力必先清除个干净,一班颟顸老臣也须换

个彻底,朕才有心思对付东霖。」

岳子安点头说道:「陛下说的是。」

皇帝微微笑道:「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你可愿意帮杜相打理政事?待朝中安稳之后,朕必定给你机会,挥兵东霖。」

「愿意。」

「那好,朕让杜相教你政务之事,可要用心打理,不要辜负朕的期望。」

「是,多谢陛下。」

岳子安起身行礼谢道,心中放下担忧,上苍总算没有绝了自己的报仇之路。

三人又是说了些政务事宜,直至天黑日晚,皇帝才回宫归去。

日子轻轻巧巧地过去,已经从初秋来到中秋时节,皇帝看着手中文书越是愤怒,燕王世子上京已经拖了一个多月,居然上书来报

,说是母亲年迈,不耐旅途奔波而病倒,望圣上开恩,多多宽待些时日,让人休养好些再启程。

放下这份文书,转而拿起另一份奏折,多名大臣连署上表,说是燕王已有年岁,身份亦是尊贵,皇上理应敬老尊贤,不该以莫须

有之罪苛责亲叔,早日让燕王回归封国领地,才显仁德之心。

冷哼一声,心想这帮老贼倒会为燕王开脱说话,这人明明是狼子野心,却要自己宽厚相待,真当他是傻的不成?

放下奏折,又抽出压在下方的暗色信封,看过信笺,暗卫密探至今找不到皇弟踪迹,是死是活也不知晓,心头更是沉重几分。

「皇上,杜丞相在门外求见。」

门口的随侍太监进来通报,皇帝示意放行,杜兰卿又领了另一个人进来。

「参见陛下,小的是奉燕王世子之命,前来求见圣颜。」

那人撩起衣袍,立即跪下行礼,万分恭敬地说道。

「哦?那燕王世子怎不自己来求见朕?」

皇帝挑眉说道。

「回禀皇上,世子为尽孝心,在燕王妃身边随侍病榻,因此无法前来,请皇上恕罪。」

「那他又派你来做什么?莫非要跟朕说他不想上京?」

「皇上英明,燕王府里来了贵客,世子不敢怠慢,只好回府迎接招待。」

皇帝心头一跳,继续问道:「哪里来的贵客?好大面子,竟让世子宁可抗命回府呀!」

那人抬起头来,看着皇帝说道:「那位贵客与圣上容颜相同,名讳亦是相同。」

皇帝眼神一黯,沉默不语。

「而燕王妃经不起旅途奔波,亦是思乡心切,想回府休养一番,所以望皇上能收回成命。」

皇帝冷哼一声,说道:「倒是讲得合情合理,那皇叔也在牢里多呆一段时日好了。」

「皇上,盼望阖家团圆乃是人之常情,世子也不过是希望父子团聚而已,只要他们一家团圆,皇上也必能手足相聚的。」

皇帝听完,愤而拍桌,怒道:「一家子的逆贼,还敢跟朕谈条件?」

「小人失言,请皇上息怒。」

那人求饶说道,频频磕头请罪。

「滚!」

那人立即起身,连滚带爬地退出了御书房。

皇帝端起桌上蔘茶,啜了一口,借以平复心绪,过了半刻,向杜兰卿说道:「你怎么看?皇弟当真落在了燕王世子的手里?」

杜兰卿脸色凝重,叹气说道:「皇上,臣有一言,不知该不该说?」

「说。」

「若那位大人真的回来,皇上打算如何安置?」

皇帝怔愣住了,一时之间竟是答不上来。

「皇位龙椅只有一人能坐,若他回来,皇上您做何打算?」

「这……」

「难道真是甘愿退位?一生隐没于世?」

杜兰卿看着他,一字一句问道,先前形势所逼,让那位掌了大权,但他不相信眼前为帝之人会没有丝毫野心。

皇帝沉默不语,身为男儿,谁没有雄心壮志想做一番大事业的呢?

「皇上,你们两兄弟是不能共存于此的,若是同在,必然会造成朝廷动乱,民心不安,这也是先帝只为你们两人同取一名的用意

,你与他,必定只能存活一人,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帝有双星,国之不详,光这点就足以引起人心骚动,还有祖宗家法,历代皇室兄弟相争的例子摆在眼前,他明白杜兰卿的顾虑,

叹了口气,说道:「那你想如何是好?」

「不管不顾才是上策,若世子想揭穿你的身世,只要矢口否认便行,若他痛下杀手,正好为你埋葬了这个秘密。」

皇帝拧眉苦笑,心想他自忖为仁君明主,却对唯一的双胞兄弟漠然不顾,甚至还希望他人下了毒手谋害,哪有半分的仁义道德可

言?

又想起当年皇弟握着他的手,向父皇力陈调查主谋之事,那样的温暖,更让自己心中多了许多的愧疚不安。

杜兰卿又再说道:「再说,这是除掉燕王的大好机会,怎么能因小失大,而前功尽弃呢?」

皇帝低头看着桌上满叠奏章,也不知里头还有多少人为燕王开脱说话,若不趁此时连根拔起,日后将有隐忧不断。

「皇上,请你下旨,宣说世子抗命,有谋反之心,而燕王趁乱私入宫中,穿戴龙袍玉冕,更是大逆不道,应处斩首之刑。」

杜兰卿铿锵有力地说道。

「出去吧!朕明日宣旨就是。」

皇帝心中纠结不断,最后似乎有了决定,对着杜兰卿说完,又再度低头看起那些奏章来。

「微臣遵命告退。」

杜兰卿退出了御书房,天色已经微暗了,些许微弱星光透过云层,像是黯淡地看着人世起伏无常。

中秋佳节前夕,西焰朝中传出惊天巨变。

皇帝以燕王趁乱私自入宫,是为大逆不道之事,而世子抗命拒不上京,为谋反之实,因此下令抄斩燕王一府。

朝中众臣纷纷上奏,请皇帝念在同宗情谊又是尊长的份上,饶过燕王府十馀条性命。

皇帝却将请奏大臣视为谋反同党,全部收押审议,一举除掉不少效忠燕王之士。

而此番雷霆手段,更破除了当今圣上非为昔日狠毒太子的流言,众臣想起太子的治下手段,均是害怕恐惧不已,无人敢再为燕王

一府说话开脱。

燕王世子愤而起兵叛变,却在三个月内被皇军平定,燕王一家自杀身亡。

望着天上明月,皇帝心中复杂难言,终究是除了燕王这个心腹大患,只是,自己可有手足相聚之日呢?

第24章:明月

明月当空,赏月的高台上,竖着细长竹竿,系绑着燃烧灯笼,明亮的火光,更让中秋月色更显辉煌。

一旁的石桌上,已经摆了壶桂花酒及各色月饼小点,阵阵甜香,倒真有些馋人。

岳子安坐在桌边,看着一桌点心,却有些不惯,他向来是不过节的,想他自幼家破人亡,哪有亲人可以团圆,之后投奔慕容灼,

又是潜心学武练兵,更没有这些悠闲兴致赏月吃月饼的。

直至现今他当了文官,倒有旬假可休,身旁护卫的林惜之也跟着轻松起来。

林惜之走过内院,到了岳子安的身边坐下,这一桌点心就是他吩咐人备下的,他拿起酒壶,为两人各斟上一杯,说道:「大人,

喝点桂花酒暖身。」

岳子安一饮而尽,林惜之又再说道:「虽然西焰并非故国,但就我们两人聚聚也是好的。」

岳子安看他一眼,又默默地喝下一杯。

林惜之又拿块月饼吃了,皮薄酥滑,豆沙的甜味化在嘴里,倒真是好吃。

「尝尝,这豆沙馅儿倒真不错。」

林惜之递了一块过去,岳子安却是摇头说道:「我不爱甜的。」

林惜之一笑,说道:「难怪以前殿下赏的点心总没甜的。」

岳子安自己倒了杯酒,慢慢啜饮着,看着天上明月,想起隘口逃生那夜,月亮似乎也同今晚一样,又大又圆。

或许是酒喝得多了,心底某些话就会挣脱理智,浮上唇边,他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做?」

「什么?」

「为何要遣我求援?而自己却在险地躲藏?」

林惜之再为他倒了些酒,思索说道:「或许是没有把握吧?只靠你一人想突破重围是不可能的事。」

「就算如此,但他手里有着求救花火,一近边城,未必没有获救的机会……」

「但必定不能保你周全吧?」

林惜之自己也倒上杯酒喝着,心里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未免把殿下想得过于多情,但岳子安一人孤身在此,他也只能做出这般

推断。

岳子安拿过酒壶,为自己又倒上一杯饮尽,脑海里响起慕容灼的耳语,不会让你死在这的……

嘴里竟有些嘟嚷,喃喃说道:「才不信……他有这么好心……」

心里却不知怎么地难受起来,又想到当初在崖边寻到的血衣,或许他早已失足葬身崖底,浓浓悲伤袭上心头,有些呆傻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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