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复杂的夏夜霖,默默咬着煎包。
好一会,夏文博站了起来,“我吃饱了。”
林维渊喝完咖啡,看了眼手表,也站起身。“我也去公司了。”
夏夜霖没接话,将注意力都集中在手里的煎包上。
“不跟我说再见吗?”林维渊走到他身边似昨天与夏夜霖发火的人,不是他。
“再见。”
“真是冷淡呢。”
即使以前夏夜霖会偶尔傻乎乎的对林维渊主动,现在也不会了。“没有啊,我还是跟平常一样。”
“明明就是有。”
为什么他老揪着自己,他都不用交女朋友什么的吗?今非昔比,林维渊已经不是四年前身无分文的林维渊了。没有女人看上他吗
?上次那个女秘书就长的很不错。
夏夜霖莫名其妙地忽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你平时都不和女人约会吗?”
林维渊扬眉,夏夜霖也会关心他的私生活?
“除了你,我不会再对其他人动心了。”说完,林维渊俯身在夏夜霖额间落下一吻。
忽来的吻,夏夜霖没有抗拒,因为林维渊的话,搅乱了他的心湖。
美好的幻觉在他眼前浮现,放佛脱离了残酷的现实,回到了美丽的回忆中。让夏夜霖觉得自己似乎被一层幸福包围……
林维渊的眸光流转着情愫,似源源流淌的溪水。夏夜霖慢慢屏住了呼吸,客厅内只剩他和林维渊,彼此交融的视线。
毫不设防,纯真而透着淡淡无助的夏夜霖映入林维渊的眼内,借着深瞳内的幽光,夏夜霖看清自己的倒影。
假的,骗人的吧。
这样的深情根本不该属于林维渊。
真是个演戏高手。
那些将他的心,刺得血淋淋的事实,他记得很清晰。
“好了,我走了。”
“再见。”夏夜霖顺口应着。
随着林维渊离开别墅夏夜霖慢慢推开眼前的煎包。
“啪”……
起身离开座位的那刻,似有什么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像是玻璃的破碎声。
地上,打翻的牛奶洒了一地。白色的液体内,混着大小不一的玻璃碎片。
破碎的玻璃,就像无法拼合的心……
87.逃离他们的掌心
下午的课才上到一半,夏夜霖忽听门外一阵吵杂。
纷乱的脚步声,上楼然后又是下楼。
正疑惑,叶成礼开门走了进来。
“夜霖少爷,老爷发病了,刚送去医院,你要不要去看看?”
“当然要,快送我去。”
高级的私人医院,绿树成荫,喷泉流淌声轻轻响起,带给炎炎的夏日,一丝清凉。
安静的走廊,只余回荡的脚步声。但匆忙的脚步声,泄露了夏夜霖心底的焦急。
“父亲怎么现在发病的这么频繁?”
“肺癌,晚期。”叶成礼吐出4个字。
“不可能!”他怎么一直不知道。
“去年检查出来的。”
夏夜霖眨眨眼,他们隐瞒他的事,竟然这样的多。还有什么事,是他们没告诉他的?
“叶叔,你一定在胡说,父亲早上还好好的。”
“老爷已经不行了,最近都是在靠止疼片撑着。”
白色的病房内,厚重的窗帘遮住了大部分地光线,窗台上放着一盆君子兰,柔蔓细长的茎叶舒展着。夏文博躺在病床上,打着点
滴。
夏夜霖走近床畔,喉间一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夏文博打破房内的静谧,枯哑的声音缓缓响起,使夏夜霖内心的不安与担忧也渐渐加重,不由难过起来。
“夜霖……”沧桑的脸色挤出一个慈爱而熟悉的笑容。
“父亲……感觉好点了吗?叶叔说你得了晚期肺癌,是真的吗?你不是只是精神不好吗?”夏夜霖乞求地看着他,希望能从他口
里听到另一个答案。
夏文博难受地看着他,缓缓点了点头,“叶成礼说得没错。”
“父亲……”夏夜霖哽咽着,不知说什么才好。
“夜霖,没关系。人总有一天是要死的。”夏文博的声音充满了无奈,韩沫若死了八年了,或许他该去陪陪她。“我不怕死,只
担心你……”
“父亲,我不要以后都见不到你……”夏夜霖哭出声。“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夜霖,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
听出他口气中淡淡的担忧,夏夜霖轻唤出声,“父亲,我很好……”
看着夏夜霖,夏文博眼中净是心疼,“你一定在恨我这几年冷落你吧?从小,我醉疼的就是你了……”
“怎么会?我只想你快点好起来。”
夏文博轻叹一声,“夜霖,告诉父亲实话,维渊对你好不好?”
夏夜霖先是一愣,缓缓吐出一个‘好’字。说完这个字后,他的心无比沉重,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事。所有的情绪一拥而上,
夏夜霖有种想扑进父亲怀里痛哭的冲动。
“夜霖,有笔存款,等我死了,你就可以拿到,你可以用它们做你想做的事。”
“父亲……”听着像是遗嘱,夏夜霖低低说,“我宁可不要那笔钱,也不要你死。”
夏文博不断叮嘱说,“夜霖,你必须离开维渊,还有亚泽。”
这不是他想离开,就能离开的。
见夏夜霖没回话,夏文博以为他不愿意,“夜霖,你一定要听父亲的话,走得远远的,不要再回来。”
“为什么?父亲,能告诉我原因吗?”他想知道当年的真相。
“等有机会我再告诉你。”
什么叫有机会,他就快死了,夏夜霖哭着说,“因为林维渊才是我的哥哥吗?”
“这事谁告诉你的?”
“没有人。我偷听到的。”
夏文博苦笑说,“事情远不仅仅是这样。”
“到底是怎么样的?”
“他已经疯了……夜霖……他已经疯了……”
“父亲……”夏夜霖一骇,“你在说谁?”
夏文博痛苦的呓语,“夜霖,快走……一定要走得远远的……千万不要让他找到你……”
他?到底是指谁?
“父亲,你说清楚啊,到底是谁?是谁啊?”
“夜霖,我不想看着你们痛苦,或许等你离开了,他们也能好好的生活。三个孩子中,我最疼得就是你了。”
夏夜霖的面颊上挂满了泪珠,“父亲,如果他们不肯放过我,不让我走呢?”
像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夏文博微愣,声音颤抖,“夜霖,没关系的,你一定能走掉的,一定可以的,一定……”
夏夜霖闭上眼睛,缓缓说,“父亲,告诉我吧,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夏亚泽忽然就不是他的哥哥了呢?“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就去问林维渊!”
“别去问他!如果你真想知道……我……我……”
夏文博的脸色忽然惨白的吓人,心口剧烈起伏,呼吸困。
恐惧感袭来,夏夜霖害怕得按着急救铃。一遍遍大喊着,“父亲,你怎么了?父亲……你不要吓我……”
视线一片模糊中,夏夜霖紧紧握着他的手,似乎死神就在身旁,随时都有可能带走父亲。
“夜霖……”夏文博撑着最后口气,艰难地出声,“一定要……离……开……”
“好……我答应……”夏夜霖拼命地点头。
“走得越远越好……”吐出最后六个字,紧紧握在掌心的手蓦然推离垂下,夏夜霖的世界瞬间倾塌,强烈的绝望与同处将他淹没
……
病房的门也在刹那,被人推开……
随后,凌乱无章的脚步声不断响起……
夏夜霖的脑袋一片空白,父亲死了,最后一个依靠也失去了。
林维渊接到叶成礼的电话,赶到医院时,夏文博已经死了。看到夏夜霖凄然的神情,心底似有一角崩堤。
夏夜霖的心疯狂地跳跃着,内心百转千折,失声痛哭起来……
林维渊身体一僵,夏夜霖的那份绝望他也感受到了,他在绝望!
半晌,夏夜霖嘶哑的声音才传来,“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要看我错下去?”
“什么?”
“我和你是兄弟。”
这句话揉碎了林维渊的心,他早知道会这样,事实也是如此,他和夏夜霖的确是兄弟,他们再一起,只会更加痛苦。
他想逃离这里
离开林维渊,离开夏亚泽
他一直跑,跑到了最后,耳边只剩下了他的呼吸声,还有幽咽的风声。
他还可以跑到哪里去呢?
脑子里,蓦然响起一个低沉魔魅的声音……
地狱……
88.不可思议的告白
忘了有多久,他的生活已经全完脱离了原来的轨道。
已经过去三天了,夏夜霖还仿若置身梦中一般,想不明白父亲临死前口中的人,到底指的是谁?
夏夜霖抿着唇,紧握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将父亲去世的消息告诉夏亚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终于拨通了夏亚泽的手机。
“对不起,您拨打得用户正在通话中。”
夏夜霖挂了电话,但没过多久,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夏亚泽
没有犹豫,夏夜霖直接按下接通键。
“夜霖,是我。”
“哥,父亲去世了,过段时间是父亲的葬礼,你来见父亲最后一眼吗?”夏夜霖知道父亲心里还是很在乎夏亚泽的。
夏亚泽抱歉地说,“对不起,夜霖,我没办法回来。最近我很忙。”
夏夜霖冰凉的指尖微微颤抖,“你不回来见父亲最后一面?”
“我没空。”当初可是夏文博执意将他赶出家的。
“忙?有比见父亲最后一面更重要?”夏夜霖质问。
“我现在真回不来。”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夏亚泽的口吻有些愤恨。
“哥,其实父亲很爱你。”说完,夏夜霖不再对夏亚泽抱任何希望的挂了电话。
没忘记父亲临终前,他答应父亲的话。
他要离开这个林维渊,走的越远越好。
“夜霖,答应我,离开他们,走的越远越好……”
夏夜霖一直思量着该怎么逃走。父亲说有一笔钱留给他,可他连这笔前在哪都不知道……
在夏夜霖愁思的同时,林维渊逐渐的不再出现在他面前了。
可每次林维渊都要犹豫很久,他以什么理由去看他,而非像个贼一样,在远处观望他。
只有到了最后,在叶成礼的安排下,他才出现在夏夜霖面前,三个人一起吃饭。
与夏夜霖共坐在一张桌上,林维渊心跳如鼓。夏夜霖的面色好多了,可是林维渊很怕多看他一眼,于是他匆忙的出现,匆忙的吃
了几口饭,然后匆忙的离开,就怕勾起夏夜霖的伤心。
他已经完全是夏夜霖的俘虏了,爱情的俘虏。
林维渊从不认为对夏夜霖长生欲望事实很么肮脏的事,因为,夏夜霖是唯一能触动他心房的人。
作为一个男人,对欲望的渴望是正常的。他也不在乎什么血缘亲情的羁绊。
果然呢……当夏夜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后,认为这份兄弟间的感情是龌龊的。
他已经犯了一次错,他不能再犯一次错,让夏夜霖多一个厌恶他的理由。所以他只能静静、远远的看着他。
再次见到夏夜霖是七天后夏文博的葬礼上。
墓园内,天色阴沉,似乎下葬的天气,就该是这样的。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雨下的忽然,谁都没有打伞。当雨滴打到脸上,混进了泪珠。
夏夜霖默默站在一旁,看着父亲下葬。
当仪式结婚,人群渐渐散去,墓园内最后只剩夏夜霖与林维渊。
夏夜霖一直没有离开,身上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大片,眼睛更是酸涩的发疼。因为抽泣,肩膀不断的颤动。
“该回去了。”林维渊站在他身后说。
夏夜霖没有动,目光直勾勾地对着墓碑上的照片。
“雨要越下越大了,回去吧。”他就知道夏夜霖会在夏文博下葬的时候这样。
“为什么要回去?”
因为我关心你啊!只是这一句话,林维渊始终无法自然地说出口,一旦说出这样的话,恐怕他更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
“我想再待一会。”
“你衣服都湿了。”林维渊走近他,轻轻的拉起他,“乖,先回去,如果你想来,改天我再带你来。”
“不……”忍不住心里的悲痛,夏夜霖甩开他的手。
林维渊伸手强拉起他,发现他的手就像一块冰一般冷,心里一疼,更抓紧了他的手,“先回去!”
不管林维渊怎么拉他,夏夜霖一声不吭,人也不肯动。
世界上有两件事情不可能挽回。
一件是错失的时光不能倒退,还有所做的错事不能抹灭。
因为,没有把握住从前,所以,有些事难以复原。
林维渊不知道,是不是所有无法挽回的事情,都该将试着去遗忘。
但,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忘记夏夜霖带给他的感受。
“夜霖!跟我回去!你以为留在这里你父亲就能回来了吗?”
他知道夏文博很疼夏夜霖,也知道夏夜霖对这个父亲很敬畏,但没想到夏文博的去世会对夏夜霖的打击这么大。
眼看雨势越来越大,夏夜霖的手也越来越冰冷,林维渊不自觉地放柔口气,哄着他,“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不,我要父亲跟我们一起回去。”夏夜霖固执地说。
“他都死了,你说能不能?”
“可是我想在这里陪父亲。这几年里我都没有好好的陪过他。”
越发难受的声音,听得林维渊微微恼火,“夜霖!你清醒点!”
“林维渊,我比谁都清醒。你们都当我是傻瓜,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自以为把我蒙在鼓里,其实我什么都知道。这个家早就不
是家了,我还回去做什么呢?父亲不在了,哥哥不在家了,就剩下我一个人了,你告诉我,我还回去做什么呢?”
被风吹动的树叶随风摇曳,伴着夏夜霖幽幽的嗓音,飒飒飒作响。“我知道,这只是个游戏。而我就是里面任人摆弄的傀儡。”
“夜霖,不要这样。你这样子,是想你父亲难过吗?”
“林维渊,你知道吗?真正爱我,关心我的人已经死了,不存在了。”
盛满悲伤的嗓音,听在林维渊的耳内是那么刺耳。
林维渊直视着他的眼睛,“夜霖,有一种感情是生生世世永不停息的。让人心心相念。即便你看不见它们,也不代表它们是不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