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V终于停止了运作,当陈音再次走进石室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发疯的乔郁,他只是默默地垂着脑袋,略长的头发盖住额头挡住了秀气的眼睛,无悲无喜,麻木的像一尊木偶。
陈音有些诧异的挑起眉毛,看着乔郁说:“怎么,还不想屈服?你应该知道,就算不杀丛戎,我也有的是办法折磨他。”
一滴水珠落了下来,砸在挤满污水的地面,溅起一朵微不可见的水花,陈音一瞬间分不清这是乔郁的汗水还是……泪水。
乔郁抬起头,那张黎夜星的漂亮脸蛋露出来,却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墨黑色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人,陈音被这样静如死水的眼神吓到了,不由得向后一退。
佯装镇定的说:“乔郁,你在丛戎心里已经是个死人了,如果他知道你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刽子手,还会爱你吗?你让他留一点对你的美好记忆吧。否则,别怪我把你做过的事情,一样、一样的都告诉他。”
乔郁狠狠地抖了抖,勾起嘴角扯出一个凄惨的笑容,“陈音,你赢了,这场游戏我输得彻底……现在我已经没有筹码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陈音诧异的挑起眉毛道:“你这是同意加入组织了?”
乔郁没承认也没否认,他直直的看着陈音说:“放了丛戎,我跟你走。”
陈音顿了一下接着疯狂的大笑起来,“哈哈哈……我当你乔郁是个多么硬气的男人,骨头贱的油盐不进,没想到这么简单的招数你就扛不住了,为了一个男人你能做到这一步,真有你的!好,我答应你,今天就放了丛戎,你也乖乖的跟我去见义父吧。”
乔郁闭上眼睛,心头上的伤口却潺潺的流出浓稠的血液,别人都知道他冷血,却不知道他也有一颗会疼的心脏。
丛戎,此生怕是再无相见之日,黎夜星早就死了,我们没有明天……
——第二卷·蛊惑之音·完——
第三卷:决战之巅
59.回到组织之永生
昏黄的密室里,四壁的油灯燃着光,偶尔发出噼啪的声响,暗黄色的光影投在光亮的大理石阶面上,显得周围黑漆漆的格外阴森恐怖。
乔郁被陈音反绑着双手跪在地上,细长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他低着头看着台阶上的花纹,心里却不由得冷笑。
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再次回到这个地方,这里的一砖一瓦都跟过去一样,甚至闭上眼睛就能想象的出来。明明知道是龙潭虎穴,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回来,上次走出这间密室就送了命,这次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
其实他不怕死,只是舍得丛戎。
站在一旁的陈音看到乔郁面无表情,毫无惧色,忍不住抬腿踹了他一脚:“看来你当警察时间太久,已经忘了什么叫恐惧,一会儿义父来了,你别吓的尿裤子啊。”
乔郁双手被束缚在身后反抗不得,但是脸上却冷漠至极,“你想拿我在老头子面前邀赏,也不看看我值不值这个价钱,我死了是小事,你要是被连累了可别到地府向我哭。”
“你——!牙尖嘴利,一会儿有你好看!”陈音知道自己说不过乔郁,也不能在西森的地盘随便动手,只能咬着牙抬手给乔郁一巴掌,愤愤的冷哼一声。
这时,野兽粗重的呼吸声由远至近的传来,陈音和乔郁的后背猛地蹦起来,西森那老东西怕是已经来了。
果然,没多久西森牵着一头纯白色狮子走了进来。西森还是原来的老样子,干瘪的身躯,锐利狠辣如毒蛇一般的眼睛,他踱着步子慢慢的走向高台,这期间甚至没有抬头看乔郁和陈音一眼。
他走到银色的座椅前,用粗糙精瘦的手指抚摸着椅背,白色的狮子凑过来低吼了几声,乔郁悄悄抬起头,惊讶的发现西森比原来老了许多,他原本的样子就有六七十了,可是现在整个人迅速的萎靡下去,脸上泛着青黑色,身形一晃之间有些发抖,不仔细看真的以为是眼花了。
西森坐在椅子上,高傲的俯视着台阶下跪着的陈音和乔郁,手指在看不见的地方微微发颤,眼睛里透出炙热的近乎变态的亮光。
他指了指乔郁,“你,抬起头来。”
乔郁面无表情的直起身子,露出黎夜星那张秀气的脸,牙齿紧紧的咬住嘴唇,这老东西又想搞什么花招?
西森盯着他看了良久,诡谲的眼睛里波涛汹涌,突然他大笑起来,“果然是你,就算换了年轻的躯壳这双眼睛还是跟以前一样不讨人喜欢。”
乔郁愣了一下接着勾起嘴角,“那乔郁还真要感谢义父杀了我,让我有机会再活一次。”
粗哑的笑声传来,西森裂开紫色的嘴唇大笑着说:“当了几天警察跟我说话就这么放肆了,乔郁你真是让我失望。”
乔郁抿着嘴镇定的跟西森对视,早在丛戎以为自己死了之后,他就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回到组织的命运谁也无法预料,与其担惊受怕做个胆小鬼,不如痛痛快快的去死,反正这世界没有什么只得牵挂的事了。
“既然如此,何必抓我回来,直接杀了不是更解恨?”
乔郁痛快的把心里话说出来,跪在一边的陈音却突然跳起来,扯住他的衣领故意装出气愤的样子吼道:“要不是义父开恩,你早就被我杀了,你不知道感恩也就罢了竟敢说出这种话!”
西森玩味的挑起眉毛,抚摸着白狮子的毛发,笑着对陈音:“孩子,你做的很好。忠于我的人,我自然不会亏待,但是……孩子不教训是学不乖的,所以给了糖自然也会给鞭子,是不是,乔郁?”
陈音愣了一下接着了然的笑了起来,他像西森行了个礼走了出去,不久端着一个盛满沸水的银盆进来。
乔郁看到银盆的一瞬间,浑身剧烈的抖了抖,却硬挺着没有吭一声,西森很满意他的表情,笑着说:”怎么,几天没回家就忘了家规是什么啦?放心,这点痛你扛得住,只是可惜了这漂亮的手。
话音刚落一大帮人冲过来死死地把乔郁按倒在地,陈音用锁链紧紧地缚住他的手臂,幸灾乐祸的说:“一个法医没了手就等于是个废物了,乔郁你好好保重。”
乔郁绝望的挣扎着,尖叫着吼道:“义父!如果你觉得我还有利用价值就不该这么对我!”
西森慵懒的摆摆手,狮子乖乖的在他手下蹭了蹭,“放心,你只是以后再也拿不了手术刀了而已,要不了你的狗命。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动手啊!”
乔郁剧烈的抖了抖,一群人扑上来拿起他的双手死死地摁进了沸水了……
“!”锥心刺骨的疼痛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乔郁痛苦的颤抖着,却死死地咬住嘴唇没有痛苦的尖叫出来,嘴角的鲜血顺着白皙的下巴淌了下来。
浸在沸水里的手掌抵抗不住生理的抗拒,剧烈的抖动着,陈音笑嘻嘻的摁住他的胳膊,不让他抬起手来。
乔郁疯了似的摆着脑袋,不让自己叫出来,双眼痛恨的盯着西森和陈音。他要忍,就算痛不欲生也要忍住,他要留着命报仇,就算最后是鱼死网破的下场,他也一定要杀了西森!
剧烈的疼痛让他的眼前一阵阵发黑,天旋地转之间,他再也支持不住昏了过去,迷蒙间好像听到了西森的大笑。
“乔郁,如果不是因为你还有几分利用价值,我怎么会留你到今天。”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问个究竟,可是确定不住身体的意志,彻底昏厥了。
西森从高台上走下来,用脚踹了踹乔郁,不屑的勾起一抹阴笑:“陈音,这次你做的很好,与其杀了他灭口还不如好好利用他现在的身份。”
陈音笑颜如花的点点头,“为您分忧是我应该做的,只是……”
他迟疑着没有再说下去,西森转过那张青紫色的脸,诡异的说:“你要的东西我自然会给你,阿K以后就是你的了,别玩得太狠。”
陈音猛地睁大眼睛,情不自禁的笑出来,“谢谢义父,我知道分寸,那我先把乔郁带下去了。”
西森点点头,目送着陈音带着一帮人走出密室后,捂住胸口剧烈的咳嗽起来。
全身像打摆子一样哆嗦,佝偻的脊背蜷缩在一起,皮肤一块一块的裂开,七窍流出粘稠的黑褐色血液。
他捂住胸口,粗哑的嗓子嘶吼着:“哈哈哈……哈哈……想让我死没那么容易!等找到配方,我就是永生的!哈哈哈……”
看不到尽头的走廊里,没有一盏灯,漆黑一片连点月光都看不见,乔郁小心翼翼的向前走,身体紧紧地绷住,像一头随时发起进攻的豹子。
长长地走廊地板以为年久失修的原因,轻轻一碰就会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乔郁屏住呼吸顺着尽头一丝光亮的方向走,这时一声狮子的吼叫声传来,地下走廊猛地震了震,乔郁惊出一身冷汗,沿着石阶转过弯往下走。
眼前是一扇锈迹斑斑的红褐色铁门,几缕微光从门缝中渗出,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
他咬住嘴唇,探出身子趴门缝上往里望,一个扭曲佝偻的身影引入眼帘。
西森那老东西大晚上跑到停尸房里搞什么鬼?他屏住呼吸继续看下去,只见西森低着头在吃着什么东西,肩膀一抖一抖的,身体像在剧烈抽搐。
他的身边摆放着许多化学药剂和烧杯、试管,桌子边上的坩埚里煮着什么东西,西森踉踉跄跄的拿起叉子从锅里捞了捞,几根白白红红像面条一样的东西被拎起来。
乔郁看的一阵恶心,难道西森还有吃尸体的习惯!?
这时,西森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他回过头来,青白色的眼睛里挂着诡异的笑容,而他的手里举着一颗人头,里面流出白色的脑浆,而他正用勺子一点一点的挖着吃。
乔郁猛地打了个激灵,他的双眼跟西森的不期而遇,猛地往后退了几步,西森却在看到他的瞬间冲过来,一下子把他拽进了房间。
“你都看到了?”
乔郁抿着嘴不说话,脸上的眼睛滑下来,遮住了半边脸,“义父你让我去杀人做标本就是为了吃他们吗!?”
西森点点头,慈爱的笑起来,诡异的表情配上嘴边的白色脑浆显得格外恐怖:“没了这些我会死的,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不如就当我的晚餐吧!”
他猛地扑过来掐住乔郁的脖子,碰倒了一边的桌子,一个文件夹掉下来,扬起几片纸,上面印着一行醒目的标题:“Deathless(不死)”
乔郁尖叫一声猛地坐起来,冷汗已经把被子浸透了,他迷蒙的望着窗外的月光,瘫在床上,原来又是个梦……
被烫伤的双手被戴上手套,里面塞了不少药膏,可惜还是疼得要命,乔郁稳了稳情绪,接着笑了出来,笑声越来越大,到了最后几近疯狂。
所有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就算没有那个从小时候就放在脑袋里的记忆芯片,他还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想了起来。
为什么西森要让他一直杀人做标本,为什么到了最后却被杀人灭口,为什么死之前被阿K拿走记忆芯片……一切的一切都抽丝拨茧一般在脑海中越发清晰起来。
60.夜幕之中的重逢
三个月后,T市警署。
丛戎捧着一束风信子打开重案组办公室的大门,原本热闹的屋子一下子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愣住了。
欧阳率先反应过来,尖叫一声冲上前:“老大你出院了!?”
丛戎弯起嘴角,无奈的笑了笑:“再住下去我就要疯了,本来就没什么大病,还不是你们几个少见多怪。”
舒晴愤愤的掐着腰说:“拜托,老大你当时整个人都陷入昏迷了,人也疯疯傻傻的,如果这样还叫不严重,那你还想怎么样?”
丛戎的脸上闪过一丝痛楚,一闪而过让人以为是错觉,他笑了笑拍着齐迹和欧阳的肩膀说:“行了行了,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可是我现在真的没事了,你们不用担心了。”
几个人担忧的互相对视一眼,齐迹抿着嘴唇磕磕巴巴的说:“老、老大……夜星他如果地下有知,也不想看到你为他难过。”
丛戎的瞳孔猛然缩了缩,心脏尖锐的抽搐了几下,是啊,夜星已经死了,只是这个消息他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才接受,既然忘记一件事情需要一年的四分之一,那么忘掉一个人是不是需要一辈子?
君之狠狠地敲了齐迹几下,这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玩意,哪壶不开提哪壶,明明知道“夜星”这两个字是老大的禁区还偏要一遍一遍的说,诚心是让老大不痛快。
丛戎的眼睛盯着黎夜星原来的那张办公桌看了良久,才开口:“你说得对,他已经死了……”
手中的风信子垂落在地上,丛戎转过身走进了办公室,留下一屋子的人担忧的看着他的背影。
倚在墙上,丛戎捂住双眼,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
三个月前,他被人发现昏死在路边,等到醒来之后觉得自己之前所经历的一切都像一场梦,一觉醒来夜星还在他身边,可是记忆是不会骗人的,他清楚地记得夜星被那个叫陈音的男人杀了,而自己亲眼看着他被人给……轮X了。
想到这些丛戎的脑袋嗡嗡的巨疼,恨意从骨子里涌出来,他疯了似的寻找着陈音,可是那人却像凭空蒸发一样连一丝影子都没留下。
他抬头望着天花板低声呢喃着黎夜星的名字,胸口还是会疼,但是疼痛过后只剩下苍白。齐迹说得对,既然人已经走了又何必为难自己,他做不出为爱殉情这种蠢事,他还要留着命给夜星报仇,这是现在活着的唯一理由。
当天晚上,整座警署大楼除了门卫和值班警察,只有重案组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丛戎被劫持,夜星送命,接二连三的是意外让所有人的脸上都阴云重重,齐迹和君之他们自发留下来查这起案子,而丛戎因为不想回到那个空荡荡的家也留在了办公室。
正当大家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楼顶的警报器突然响了,刺耳的声音像一道闪电猛地击打在所有人心头。
丛戎豁的站起来,“怎么回事?”
君之、欧阳和舒晴面面相觑,脸上的神情瞬间凝结起来,“声音是从上面楼层传来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丛戎的眼睛眯起来,转头看了一下窗外的天色,漆黑如墨的夜空仿佛一块黑幕遮挡住所有的光明,让人的心头隐隐的觉得不安。
“先出去看看,我觉得不太对头。”丛戎放下手中的资料,扶了扶腰间的手枪跑了出去。
几人对视一眼,连忙跟上丛戎的脚步,这时走廊里值班的警卫全都冲了出来,大批的支援轰隆隆的往楼上赶。重案组因为楼层较低,一时间也搞不清楚老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丛戎一把拽住一个从楼上跑下来的警察,焦急的问道:“上面出什么事了?”
“顶、顶层有人闯进去了!”小警察惊魂未定的挥舞着双手,显然是还没从惊吓中缓过劲儿来。
丛戎听他这么半吞半吐的说话心里更着急了,“顶层不是局长办公室吗?怎么会有人闯进去?”
“丛SIR,我也不知道啊,上去巡逻的几个哥们都被打伤了,这半夜三更的值班警察都出动了,可是还是没能把人抓住。”
丛戎双眉猛地皱起来,现在的歹徒越来越嚣张,连警察局都敢这么嚣张的闯进来,还真当自己死不了是吗。
想到这里他拦住往上跑的警察说:“现在各部的人员都不全,谁也摸不准这个歹徒到底什么来头,身上有没有武器,贸然上去可能会受伤,你们想办法把上面的兄弟叫回来,不要跟歹徒硬碰硬,剩下的人分三路包围东、西、南三边的楼梯,随时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