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情人也需要尊重,我要强烈抗议你对我的无视。”
段昀被情人两个字噎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这家伙,死皮赖脸的功夫见长啊,每天打着联络感情的旗号在他身上可劲儿地揩油
也就算了,到头来得了便宜还卖乖。
真是……彻底败给他了,这哪儿是情人啊,简直就是上辈子带来的债主。
“唉,如果你们也分居两地多好,我就有难友可以抱头痛哭了。”卫桥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看着斗嘴的两个人,心里有
那么一丁点不平衡。
“喂,很恶毒诶!你可以羡慕,但不可以嫉妒,更不可以诅咒。”陆斐跑到段昀身边,紧张地搂着他的肩膀说:“没听说过宁拆
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么?”
“……我也就随便感慨一下而已,谁要拆你们了?”
段昀用无可救药的眼神看了看陆斐,然后问卫桥:“程若呢?”
“就是!你不抓紧时间和他做离别前的温存,过来打扰我们干嘛?……啊,小昀你为什么打我?”
“他在洗澡。”卫桥又叹了口气,说:“我过来就是拜托你们一下,明天替我照顾照顾他,我怕他晕车。”
“这还用你说,小昀细心着呢,再说程若也没你说的这么弱吧?”
“我知道……反正就是不放心,嗯对了,下车以后你们记得提醒他给我打电话。”
“没问题。”陆斐比了个OK的手势。
“话说我刚想起来一个要分居两地的,施映霖呢?唐安宇都走了,他不老老实实守空闺,又去哪里逍遥了?”
“我也想找他呢,十分钟以前失踪了。”
失踪的施映霖,此时正坐在自修室的木桌上,享受着难得周到细致的服务。
“抬胳膊。”唐安宇一个口令,施映霖一个动作,然后那件皱巴巴的白睡衣就被笨拙地套到了他身上。
地上躺着几团卫生纸,里面留着只有他们俩才知道的罪证,施映霖嘴角勾起,懒懒地说:“待会儿记得把垃圾扔了。”
“要你废话。”唐安宇把施映霖拥进怀里,用力抱了抱:“妈的,真不想走。”
“等宿舍锁门,你就真出不去了。”施映霖在唐安宇脸上亲了亲:“走吧,我送你下楼。”
“再抱一会儿!你急什么!”想到长长的分别唐安宇就异常焦躁,忍不住低头在施映霖脖子上咬了一口,抱怨着说:“我大老远
回来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感动?真是白疼你了!”
“我当然感动啊,看我刚才多卖力。”施映霖晃了晃右手,咬着嘴唇坏笑,可惜看不到唐安宇因为窘迫而红起来的双颊。
“死豆芽,条件有限,否则我这次真的会把你给do了!”
施映霖装傻:“Do什么?”
唐安宇不语,半天才憋屈地说:“Do爱。”
施映霖乐不可支地把脸埋进唐安宇的肩窝里,笑得全身都在一抖一抖:“是make吧?”
“别笑了,我真要走了。”唐安宇捞起搭在椅背上的衣服胡乱穿上,然后拉上了牛仔裤的拉链,相比于施映霖的快乐,他显得郁
闷多了。
刚才在路上,他真的是硬下心肠准备来个霸王硬上弓的,可是人在跟前了,他又实在不舍得委屈,毕竟也是豆芽的第一次,就算
不能拿总统套房来迎接,至少也该有一张舒服的大床吧?
否则他做完拍拍屁股走人,留下施映霖对付学校的硬板床?人家明天还要赶火车呢。
“好啦,两个月而已,一眨眼就过了,高兴点儿。”施映霖跳下桌子,勾着唐安宇的脖子在他嘴上猛啄了一口。
“明天我不能去送你了,路上小心。”
“嗯,知道了。”
“要时时刻刻想着我。”
“一定。”
“要想我想得茶饭不思,寝食难安。”
“……我,我尽量吧。”谁来告诉他一个胃口那么好的人要怎么做到茶饭不思?
“跟奸夫保持距离,跟他出去要和我报备,不许跟他搂搂抱抱,勾肩搭背也不行。”
“呃……”这个有点过分了吧?
“当然,最好是一整个暑假都不要和他见面。”
“快走快走,要关门了!”
“你敢再敷衍一点试试!我揍你啊!”
不管是意味着自由的狂欢还是痛苦的分别,暑假终于还是到来了,对于男孩子们来说,除了爱情,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忙,尤其是
在充满了生机活力的夏天,不愁没地方宣泄多余的荷尔蒙。
学校游泳馆的更衣室里,刚结束训练的运动员们在洗澡换衣服。
“许宁,这几天都没看见你,去哪儿了?”
说话的是许宁的队友骆佳桐,许宁喜欢叫他小骆。
小骆和许宁的缘分比较神奇,据说他们在年幼时期刚接触游泳就师从过同一个教练,但是那时候一起学的人太多,所以彼此都不
熟悉,后来被不同的体育队挑走也没再联系过,时隔好几年,没想到最后考上了同一个学校,又成了同门师兄弟。
和许宁相反,小骆是个大大咧咧的一根筋,为人豪爽,心直口快,在暗地你争我斗的游泳队里,这样的性格很少见。
这也是许宁跟他关系最好的原因之一。
“打工啊,饭店最近缺人。”
“哇,你居然在教练眼皮底下偷懒!”骆佳桐咋咋呼呼地大叫,也难怪,下学期他们要代表学校参加大学生运动会,教练特地要
求几个比较有潜力的队友在暑假进行魔鬼训练,势必要拿个名次,许宁就在其中。
“我哪敢啊,把训练挪到早上了而已,下午饭店那边实在忙不过来。”许宁换好衣服,从更衣室的隔间出来,骆佳桐把毛巾递给
他。
“哎,真辛苦。”骆佳桐和许宁同病相怜,也是父母不在身边,家境也不富裕,不过他利用周末教小孩子游泳,赚的钱要比许宁
多些,也不需要像许宁这样得起早摸黑地忙碌:“你要注意休息,别累坏了。”
“习惯了,要是闲下来没事儿干我才会难受呢。”
“劳碌命,我同情你。”
许宁笑了笑,不以为然地擦干头发。
“对了许宁,最近……你跟你们系那个沈唯好像玩儿得挺好的。”沈唯是学院里的风云人物,平日里趾高气扬的姿态和张扬的个
性吸引了众多女生的目光,同时也让不少人对他恨得牙痒痒,骆佳桐虽然和许宁不是同一个专业,知道沈唯这号人物也不算奇怪
,看不惯他就更在意料之中了。
“嗯?”
“总见你带他来游泳,以前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骆佳桐看着许宁,欲言又止。
“怎么了?”
“唉,反正我挺讨厌他的,嚣张死了,老是自以为是的嘴脸,你以前对他也不怎么感冒啊,怎么突然就热乎起来了?”
“也没有很热乎吧,就是偶尔一起游个泳,平时没怎么联系的。”这是事实,沈唯每次找许宁,第一句话总是“带我去游泳吧”
,典型的无事不登三宝殿。
因为学校的游泳馆有规定,普通的学生只能在下午六点到八点之间进馆游泳,那时候池子里就跟下饺子似的,一点游泳的畅快都
体会不到,而游泳队的队员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随时都可以进入,羡煞了一众游泳狂热爱好者。
本来沈唯是不稀罕到学校的馆子里凑热闹的,可是和许宁好歹还有一点儿交情,为了不让人家还留着自己“不大看得起他”的印
象,闲得慌的时候,他也会心血来潮撺掇着许宁带他混进游泳馆里过把瘾。
何况,现成的游泳高手,不切磋一番怎么行。
“反正这人不靠谱,仗着自己老爸是当官的,自己也成太子了似的,哎,你小心点儿,别被他带坏了。”
“知道啦,我想被带坏也没资本啊。”许宁指了指自己:“穷小子一个,生活里除了比赛,就是打工。”
“嗯,这才是我喜欢的纯洁的小宁宁。”骆佳桐又恢复了嬉皮笑脸。
“去!”
收拾好东西和小骆一起走出游泳馆,许宁的自行车就放在门口,今天舅舅放了他一天的假,吃过饭他还有一个晚上的自由时间:
“去我那儿玩儿么?”
“你那儿太远了,我晚上还得给俩小屁孩儿上游泳课呢,这样吧,我请你到外面吃顿好的,预祝你比赛拿第一。”
“你就扯吧,哪里这么容易就第一了。”
“怎么算扯呢?你是我们这儿级别最高的运动员,教练就指望你给他挣面子了。”
“你这是鼓励我还是吓我呢?”
“哈哈,还有事情能吓着你么?”
“嗯,比赛就挺吓人的。”
和骆佳桐吃过饭,许宁没有回家,一个人骑着车到G市的海边吹风。
之所以不喜欢空闲,不是因为不知道疲倦,而是因为这样无人陪伴的闲暇会提醒他,他很孤单。
和父母已经大半年没见面了,一家三口围在一张餐桌上吃着妈妈做的饭菜好像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一般,自己一个人生活,虽
然忙碌,可心里却还是觉得缺少了什么,总是空落落的。
也许只是感情找不到地方寄托吧,每天上课,训练,打工,已经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有条不紊的机器人,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感情丰
富,一要离家到外地比赛就大哭大闹的孩子了。
夜幕降临,即使是夏天,海边也不乏凉意,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许宁打了个寒战,不情愿地起身回家,却意外地在楼下看见了一
个人。
沈唯被灌得七荤八素的,坐在一楼的阶梯上犯晕,许宁走到了面前才不知所以地抬头,含糊地问:“许宁……你,你在这儿干嘛
?”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许宁吃力地扶起沈唯,一阵浓浓的酒味扑鼻而来,让他忍不住皱眉:“你喝了多少啊?”
“……没,没喝多少啊。”沈唯一只手搭上了许宁的肩膀,支撑着自己站好,说话的时候像嘴里含了一颗糖:“想到你这儿来借
宿一晚上……又忘记你住几楼了……”
“服了。”许宁认命地架起沈唯,艰难地上楼:“你喝醉了,难受么?”
“没醉……我经常这样的,过会儿就清醒了。”话是这么说,可是这会儿沈唯神志不清,脚步虚浮却是不争的事实,许宁怀疑他
说的“过会儿”其实指的是第二天的早上。
“得,我这儿成你的免费旅馆了。”
“呵呵……我可以给你钱啊。”
许宁抿起嘴唇,拦住了他准备掏钱包的手,低头专心对付脚下的楼梯。
进了屋,沈唯在沙发上休息了几分钟,突然捂着胃,脸色发青,许宁刚把开水烧上,看着不大对劲连忙扶着他到卫生间里,果然
,沈唯立马就吐了,脸上充血得厉害。
“喝成这样很爽吧?”
“嗯……一般。”
“还吐不吐了?”
“吐……”
平静的夜晚就被这么个不速之客彻底搅乱,本来打算回来就好好睡一觉养养精神的许宁无奈地当起了酒鬼的保姆,不但要收拾他
制造的狼藉,还要在他洗澡的时候搭把手防止他在浴室里睡着,还贡献了自己的一套睡衣。
“沈唯,喝点儿水。”端着温热的水出来,沈唯已经反客为主地在床上睡了,许宁推了两下,他就跟死猪似的一动不动。
“……你就算要睡,也麻烦你把被子盖好行吗?”许宁无力地把水杯搁在茶几上,试图把沈唯压在身下的薄被抽出来。
毫无预警地,沈唯翻了个身,突然抓住了许宁的手,把他往自己的方向用力一带。
许宁猝不及防倒在沈唯身上,感受到他不算平稳,还带着酒精味道的呼吸喷在自己脸上,心跳一下子乱了套。
沈唯在半睡半醒之间伸手搂住许宁,胡乱地在他脸上亲了几口,嘴里困倦地念叨:“别闹了,让我睡,明天再陪你玩儿。”
知道他把自己误以为是某个女朋友了,许宁静默片刻,轻轻拉开了沈唯还搭在他腰上的手,勉强保持镇定地给他盖好了被子,然
后坐在床边,眼神复杂地看着那张再次陷入了酣睡的脸。
Act 42.隐秘的心事
半夜,沈唯醒了过来,大概是吐得太彻底的缘故,胃里那阵排山倒海的难受劲儿过去了,现在空空的只觉得饿。
屋里很安静,能清楚地听见电风扇呼呼运转的声音,抬眼看出去,窗外的天黑得厉害,什么轮廓都抓不住,不是夜太深了,就是
快天亮了。
翻了个身,习惯性地想抱住身边的什么人,没想到却扑了个空,而且还差点滚下床。沈唯吓了一个激灵,人是完全清醒了,心有
余悸地伸手去摸索灯的开关。
许宁在沙发上睡得很浅,沈唯这边一有动静他也跟着醒来,在黑暗里关切地问:“是不是还想吐?”
“许宁,是你啊。”沈唯舒了口气,不安跳动的心脏逐渐平静下来:“想开灯。”
一阵悉梭过后,啪的一声,屋子里的灯亮起,沈唯条件反射地眯起眼睛,感觉到许宁的靠近,下一刻,温热的手掌探上他的额头
。
轻柔的力度,带着另一个人的体温,暖暖的很舒服。
“还好,没发烧,喝水么?”
沈唯摇摇头:“饿了。”
许宁盯着懒懒的沈唯,突然有种想掐死这个人的冲动,大爷您招呼不打就醉醺醺跑来我家,把我家卫生间吐得乱七八糟我还得无
怨无悔地收拾,吐舒服了洗干净了你倒头一睡,把我挤去沙发上,然后大半夜再把我折腾起来说饿了?
沈唯大概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不好意思地看着许宁,许宁被他乞求的眼神打败了,认命地站起来走进厨房:“我只有泡面了,
将就着吃吧。”
“无所谓,只要是热的就行了。”沈唯掀开被子下床,看见小沙发上的被子和用衣服叠成的枕头:“你怎么不到床上睡?”
“你给我留位置了么?”许宁反问。
“呃,对不起。”
身体上的不适再加上心里冒出的小小内疚,沈唯像换了个人似的,褪去了嚣张的气焰和过分的骄傲,看起来有一点孩子气的脆弱
,许宁对这样的他没办法生气,好像理所当然就该顺着他似的。
不能不说,收敛起那些讨人厌的招摇,这个人其实挺可爱的,只可惜这样的时候并不多。
“哎,你怎么不问我昨晚为什么来找你?”靠在厨房的门框上,沈唯一点宿醉以后的消沉都没有,反而好像很兴奋。
“来了就来了,你做事儿还需要理由吗?”
“嘿,其实是,我不想一个人睡酒店。”
“所以你就来折磨我。”
“我都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