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公子。”靖晨缓了缓神,答应道。
“你家王爷在府衙吗,我有事情找他。若是方便,请现在就带我进去见他。”
“王爷在,公子请跟我来吧。”
靖晨领着玄,绕到了府衙的后面,前面人太多,走后门要隐蔽些,毕竟现在人妖两族战事正在焦灼,他可不敢领着这个妖皇才宠妃同时也是安国的皇子,从正面堂而皇之的进去。穿过后花园,将玄带到了一处偏僻的园子,虽然府里都是越国的士兵,但还是越少人看到玄越好。
“公子,您在这里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找王爷,您千万不要出去,府里人多口杂,莫惹了口舌。”
“这我明白,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等。”玄摘下斗笠,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怠慢之处,请多多包涵。”靖晨很快就离开了,在他看来,必须快些将此事禀告王爷,这位五皇子,就想是块烫手的山药,放他一个人在那里,他还真的有些不放心。
司空诺正在书房里,靖芳就陪在他身边,为自己的主子扇着秀扇,就见自家哥哥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王爷,属下有事禀告。”
“靖晨呀。”司空诺抬起眼,看了看地上跪着的人“我不是派你去前线打探消息吗?你怎么刚刚离开就又回来了?难道安祁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主子,西边派人来了。”
“西边,你是指……”司徒诺放下手中的书“你是指姬南风?”
“正是。”
“这个时候,竟然还敢派人过来,这个姬南风,还真会给本王找麻烦。”司空诺的嘴角露出一丝冰凉的笑。
“爷,你绝对想不到,来人是谁。”靖晨一副神秘的样子。
“是谁,难不成还是他本人。”
“虽然不是妖皇,但也差不多。”靖晨走到司空诺的近前,小声道“来的是妖皇的重华夫人,那位玄公子。”
“是他。”司空诺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消息实在是有些意外。
“王爷,这事属下怎么想,都觉得不妥呀。”靖晨撇了撇嘴“你不是说,这位重华夫人,才是真正的安国五皇子吗。”
“是啊,那又怎样?”
“重华夫人既然能找到这里,就证明他已经知道王爷和妖皇之间的协议,但他又是安国的五皇子,若是按照常理推断,这个时候他理应去找安祁太子,为何要跑到我们这里来。还口口声声说,是妖皇派他来的,这中间会不会有诈?”
“这点确实有些奇怪,不过既然人来了,总是要见的,先看看他此次前来的意图再说。”司空诺倒是对玄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并不以为然。他在乎的是,今天竟然如此意外的收获了一条大鱼。这位玄公子,不,应该说这位五皇子,确实是个人物。妖皇为了他,宁愿以身犯险,恶斗魔兽,同样,安国皇帝为了这个儿子,竟然愿意释放被俘敌军。想当初,自己还真是小看了此人,而中了他的道,生平第一次尝到了失败的滋味,那一簪之仇,他可是记忆犹新。
既然今日,这位五皇子好死不死,撞到他这里,不管是何目的,这府衙,恐怕他是进的容易,出得困难了。
第七十四章
人靠衣装这句话果然是又道理,再见司空诺,给人的感觉,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看上去文质彬彬,书生打扮的唐绍,而是尽显尊贵之气的越国王爷,玄的心中不由有些感慨,上次还真的是有眼不识泰山。
“司空王爷,好久不见,冒昧打扰,还请见谅。”
“重华夫人远道而来,是本王的荣幸,何谈打扰。”司空诺细细打量着面前的人,一身朴素的布衣,却仍难以掩去面前之人的光华,确实是重华夫人本尊。
两人落座,靖芳奉上茶水。
“真没想到,原来唐公子竟然是越国的王爷,皇上跟我说的时候,还真是吓了我一跳。”虽然从姬南风口中得知了唐绍的真实身份,但玄并不清楚这两个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存在这怎样的协议,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尚未从妖皇的口中得知,所以,此行的目的,除了寻求司空诺的帮助之外,他也想从司空诺的口中掏出些什么消息。
“本王隐瞒身份,也实属无奈之举。既然妖皇告知夫人在下的身份,想必夫人也知道其中的隐情吧。”
同样,在玄试探司空诺的同时,司空诺也在默默的试探着他,两个人相互打着马虎眼。
“皇上和王爷之间,谈的自然是国家大事。”玄一笑而过“今天玄前来,和大事无关,其实是为了一件小事,也可以说是在下自己的一件私事,希望王爷能够帮助。”
“哦?”司空诺略显惊讶“夫人有什么困扰,需要本王相助,难道说是连妖皇都解决不了的?”
“这件事情,皇上还真无能为力,非王爷不可。”玄掏出妖皇亲笔所写的信函,交与司空诺“这是皇上的亲笔信函,王爷看过便知。”
司空诺接过信,很快便读完了里面的内容。
信里,妖皇只是提到,说自己的重华夫人与南宗有些误会,夫人希望亲临南宗解释清楚,所以希望司空诺予以方便,派人一路护送重华夫人至南宗,同时,利用王爷的身份,从中调解一下。妖皇再三强调,一定要司空诺确保重华夫人的安全。
“夫人怎么会和南宗结下梁子,他们可是两大圣宗之一,按理说你们根本没有接触的机会。”
“这话说起来就有些长了,灵宗宗主慕容悠曾经救我一命,为了报答他,我将一份修真秘籍送予他参详,却没有想到给他带来了麻烦。那份秘籍是南宗的镇宗之宝妙印心经,南宗之主不知从何得知,认为是慕容悠偷了他们的圣典,于是责难慕容宗主,攻上灵山,讨要说法。”玄耸了耸肩膀“这件事情实在与慕容宗主无关,既然是因我而起,必然不能让他担负这份罪责,更何况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我要去南宗,和巫思做个了断。
“原来如此,那这妙印心经,夫人又是从何而得来?”
“从这儿得来。”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也许王爷不信,但事实就是如此,生来我便知道。不仅是妙印心经,这里装的修真典籍,比任何一个门派都多。”
“本王相信,任何事情发生在夫人身上,都不让人感到意外。”
玄一愣,司空诺这话是什么意思?
“啊,本王的意思是说,在本王心中,夫人本身便是那种可以让人感觉到神奇的人物。”司空诺这句话可是出自真心的。
“王爷谬赞,在下可不敢当,您才是让人感到神奇的人物,竟然愿意与我们妖族为友,您才是真正做大事情的人。”
这句话虽然是句奉承话,可司空诺还是从里面听出一点点讽刺的意味,果然,安国的五皇子,即使成了妖皇的人,心里却还是向着自己的国家。自古多少英雄误在一个情字上,看来妖皇也深陷其中,这么久了,竟然没有发现,最大的危害其实就在自己的枕边。但这也说明,眼前这位五皇子,还着实有些本领,一个男人竟然将堂堂妖皇迷的团团转。
司空王爷嘴角微微挑起,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信函“夫人又何必谦虚,身为安国尊贵的皇子,竟然甘愿委身做妖皇的宠妃,你才是做大事情的人,我说的对吗,安逸皇子。”
什么?司空诺刚才说了什么?突如其来的意外让玄脑子变的一片空白“王爷,你说什么?”
“五皇子,安国的安逸五皇子,你的秘密,本王已经晓得了。”司空诺故意将语气放慢,看着玄忽明忽暗的神情,感到无比的痛快。
“王爷,你在开什么玩笑呀,我是玄,不是什么安逸。安国的五皇子,如今正被我家皇上扣押在军营里呢。”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玄知道,他能做的,只有否认。
“不,你才是安逸,那个人只是个冒牌货。虽然不知道这中间是怎么回事,不过我可以肯定,你才是安逸。”司空诺站起身,走到了玄的背后。
难道安祁将当初狸猫换太子的事情告诉了死空诺?玄唯一能想到,可以解释目前这种情况的理由,就只有这一个。可仔细想想,好像又不太可能,那种秘密,安祁不会与他人分享。难道是姬南风仍然怀疑他,所以在信中写了什么,让司空诺试探他?
“王爷,开玩笑是要有限度的。”
“玩笑,本王从来不开玩笑。”司空诺一只手搭在了玄的肩膀“龙骨山,并不是本王与你第一次相见,在那之前,我们也曾有过一面之缘。”
“王爷,你搞错了。”
“搞错了?不,本王不会搞错。”司空诺转到玄的面前,指了指自己的左肩“这里有一道伤疤,是被一根簪子刺伤的。刺伤本王的人告诉本王,簪子上有毒,骗本王不得不放弃诛杀他的计划,事后在龙骨山,本王才知道,那毒药叫琼脂花。这琼脂花当初救了那人一命,但后来,也正是这琼脂花出卖了他。安逸,如今,你总该想起本王是谁了吧。”
司空诺,竟然就是当日在和亲途中,击杀他的银面人!这下,他连装都装不下去了。玄完全呆愣住了,望着眼前的人,说不出话来。
“看来,我们的五皇子终于想起来了。”司空诺笑了,但那样的笑容,让人说不上是怎样的感觉“安逸,这一簪之仇,本王可是从未忘记。”
“能让王爷一直惦记着,在下还真是荣幸!”玄抬起眼“为什么当初要杀我,既然认出我,为什么在龙骨山的时候不揭穿。”
“当初杀你,是为了破坏安国和妖国的和亲政策,希望他们反目成仇,那样会对本王有利,至于后来为什么不揭穿你,那是因为本王没有理由这么做。”
“怎么会没有理由?王爷不怕我是安国故意安排到皇上身边的奸细,作为盟友,你不应该提醒一下妖皇吗?”
“盟友?”司空诺忽然大声笑了出来“五皇子,你还真是处处为姬南风着想,莫不是真的被妖孽收了。”
听这语气,司空诺对姬南风毫无敬意,难道他们之间的同盟关系远不像表面上看去那般情况,至少在这里,玄听出些弦外之音。这位越国的王爷,心中到底打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主意。当初,娉婷公主远嫁越国,就是为了可以借助越国的兵力,对付妖国。司空诺乃越国掌握实权的摄政王,表面上他借兵,助安国攻打妖国,可暗地里,此人却又和妖皇存在某种协议,这里面到底藏了怎样的算计和阴谋,实在有些扑朔迷离
“司空王爷,说这些有的没的,有什么用?不如直接告诉在下,你打算如何处置在下。”玄努力的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他已经了然,今天,恐怕自己是走不出这里了。
“五皇子,其实不用这么紧张,本王只是想要五皇子留下来,陪本王看一场好戏。”
“看戏?”这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了“看什么戏?你到底想做什么?”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很快你就会知道了。”司空诺终于放开玄,后退了几步“怎么样,五皇子可愿意陪本王看这场好戏?”
“似乎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不是吗?”
玄千算万算,躲过了安祁,骗过了姬南风,最终却被这越国王爷揭露了身份。但这司空诺确实让人难以琢磨。刚才从言语之中,明显可以察觉,他与妖皇并非一条心,但现在看,他也没有打算将自己交给安国,这样看来,他也并非站在安祁这一侧。司空诺,到底在这场战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一个词慢慢浮现在玄的脑中,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难道是这么一回事。他分别和安祁、姬南风订下了盟约,取得了双方的信任,如此一来,他其实是将两国置于自己的手掌之中,不管是安国,还是妖国,都不是这场战事的主导者,眼前这个人才是。
他手握雄兵,若是他有意帮助姬南风,那么安祁的军队会腹背受敌,毁灭也只是一瞬的事情,若他要帮助安祁,那么,妖皇则可能因为错信同盟而引狼入室。如何做,取决于司空诺的目的,或许,他有更大的野心。
第七十五章
玄觉得很庆幸,来见司空诺之间,便打发青莲离开了,不然,如今成为阶下囚的就是他们两个人了。幸运的还有一点,幸好司空诺离开妖国之前,自己半妖的身份还没有暴露。不然这家伙要是知道他是慕容飘逸和安国皇帝的骨肉,还不定会搞出什么事情来。
被囚禁在这府衙之中,完全不用担心自己会被安祁发现了,现在除了司空诺给他安排的两个侍女和守在屋外的靖晨之外,他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和其他人接触。
司空诺也不说准备把他怎么样,把他扔在这个地方,三天不管不问,搞不清楚他到底要做什么。也不知道姬南风和安祁的会面怎么样了,木子谦不知道有没有逃出去。
正坐在客厅了愣神,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玄抬眼一看,是靖晨。
“五殿下,我家王爷请你过去一趟。”
“你家王爷终于想好如何处置我了?”玄漫不经心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是杀,是刮,还是万箭穿心?”
“殿下说笑了,我家王爷请您到书房一聚。”
书房?这只黄鼠狼不知道又打什么主意。
“请殿下带上这个,府里人多口杂,未免暴露您的身份,惹来危险。”
一张银色的面具出现在玄的面前,上面的花纹十分的熟悉,真是司空诺当日劫车时带的那张。
玄也没有多少,带上了那张精致的面具。
走在府衙的花园中,有不少过往的仆人往他这边打望,不过见靖晨在身边,也不敢走进观瞧。
迎面走来一华服少妇,身后跟着一群的老妈丫头,靖晨见到那人,连忙停下脚步,下意识的挡在了玄的前面。
“属下参见王妃。”
待那女子走近,玄才认出,面前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皇妹,娉婷公主。一年不见,娉婷已经脱去了少女的稚嫩,浑身散发着一位王妃的端庄和贵气,看样子,司空诺对她还不错。
“靖晨呀,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回王妃,属下正准备去书房见王爷。”
“他是谁?”虽然有靖晨挡住,可娉婷还是不可避免的看到了他身后这个带着银质面具的男人。人都是好奇的,尤其面前站着一个如此神秘的人。
“这位是王爷的贵客,属下奉命带他去见王爷。”靖晨微微挪步,挡住娉婷的目光“这位贵客身份特殊,不便被他人所察,希望王妃谅解。”
“啊,既然是王爷的贵客,那你快带他去吧。”一听是自己夫君的贵客,娉婷也不再做多想,对着玄点了点头,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安逸和自己的这位皇妹还真是不熟,两个人面对面的站着,娉婷都没有认出,眼前这人是她的皇兄。玄看着少妇离开的背景,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也是个可怜之人,被父兄当做一颗棋子,送到异国和亲,而如今,她的夫君却在秘密筹谋,要谋害她的父兄。不知道等东窗事发的那天,自己的这位皇妹又当如何面对。
司空诺在书房已经等了很久,见面带银面具的玄被靖晨带进来,眼角微微挑了一下。
“五皇子,本王的这副面具带在你脸上,好像更适合了。”
“王爷的面具,不是一直都戴在您的脸上吗。”玄摘下那张银色的面罩,有些挑衅的看着司空诺“安逸脸上的面具是有形的,那王爷脸上的面具却是无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