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正着急,一心只想着让姬南风撤兵,完全没有注意妖皇跟他说了什么,也没有看到对面一批黑色骏马正如旋风般向两个人冲过来。
“姬南风,你这个妖孽,今天定要你死在本太子的剑下。”安祁手中提着宝剑,策马飞迸而来,他的身上染满了妖族士兵的鲜血,即使距离很远,依旧可以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杀气。
“来的好,等的就是你。”妖皇摘下了自己的头盔,顺势扣在了怀中人的头上“靠着我坐稳。”
“喂!”玄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已觉得跨下的狴犴如剑一般的冲了出去。
剑与剑的冲撞,在他的眼前激起银色的火花,在战场上,什么事情都是千钧一发的事情,两匹战骑擦身而过,快的连对方的脸都没有看清楚。
“狗贼,还我的皇弟。”安祁拉住马的缰绳,回转马头,准备再次攻上。
“安祁,住手,你看清楚,我是谁!”
马还没有跑起来,对面已经响起了喊声。
这个声音如此熟悉,安祁这才注意到妖皇怀中还护着一个人。
就是这个时候,安祁的一时发愣,却给了姬南风可乘之际,一眨眼的空挡,狴犴已经跃到了安祁的面前,宝剑从天而降,落向他的头颅。
“小心,快闪。”玄吓的大喊了出来。
“该死!”毕竟不是等闲之辈,就是在中紧迫时刻,安祁身体向后一仰,用兵器挡住了头上的利刃。
“别杀他,放开你的剑。”
妖皇这一剑的威力有多大,玄心中清楚,以安祁目前的姿势,他支持不了多久。就算他能支持,他的坐骑也支持不了。
“夫人,你怎么为敌人求情,我若不杀他,他可是要杀我的。”妖皇的手上又加了一点力气。
“是的,只要老子活着一天,也会要了你的狗命。”就在马承受不住压力,四肢跪倒在地前,安祁身体一侧,从马背上滚落在地。
不过,还没有等他再度站起来,妖皇的剑已然又到了。
安祁以为自己必然要吃这一剑,一抹白色的身影却飘到他的面前,替他挡住了这一剑。
“慕容悠,你想做什么?”姬南风看到这个人心里就不爽“你们修真之人不是不问世事吗,如今终于撕破中立的面孔了?让开,不然连你也杀。”
“妖皇,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赶尽杀绝呢。”慕容悠语气平和“你若杀了他,有人会恨你一辈子的。”
“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恨我的人,如果我每个都顾及,岂不是要烦闷死。”妖皇冷笑“如果有人恨,就让他恨吧。”
“如果是我呢,如果是我会恨你一辈子,你可否为了我,放他一马?”怀里的人此刻开口了。
“玄?”妖皇低头看了看他“给我一个理由。”
“我知道,你一直对我的身世有怀疑。好吧,今天不妨就告诉你。只希望你们知道后,能听我一劝,各自撤兵返回谷口,至于以后是战是合,等听完我的解释,你们再决定。”玄深深叹了一口气“妖皇,我才是安逸,安国的五皇子安逸。”
“什么,不可能!”这消息真的如同惊天霹雳一般,要知道在玄妖的身份曝光之后,姬南风就已经放弃了心中所有的怀疑,认定了他,可如今却听到了这样的答案,脑子一下空白了“你在开什么玩笑,你明明是妖,我亲眼看到的。”
“是的,我是妖,可我也是人。”玄接下来的话将另一个人的心情也带入了震惊“我是安国皇帝和鲛族所生的孩子,是拥有一半妖族血统的安逸,也是拥有一半人族血统的慕容玄。”
谁都没有料想到,真相会是这个样子。答案是任何一方都没有想到的,不论是安祁还是姬南风。
“报,皇上,皇上。”天空之中,一名鹰族士兵降落在妖皇的身边,看到安祁就在对面,表情犹豫了一下。
“他们动手了?”姬南风看了他一眼“带队的将领是谁?”
“是司徒云楚,叛军大概有七八万人,狐王已经带人与之交手了。”
“告诉蓝轩琪,在朕灭了安祁之前,一定给我顶住。”
“属下明白。”鹰族士兵领命而去。
“狼王真的反了。”玄回头问妖皇。
“预料之中”妖皇笑了笑“他若不反,我这场戏岂不是白演了。”
“可你把自己陷入了险境,司空诺不会遵守与你的约定。”
“你在意吗?”
“不在意,我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玄看向对面的安逸“皇兄,下令退兵吧。司空诺那家伙包藏祸心,想要吞掉咱们安国。他想利用你灭掉妖皇,事成之后,再趁着我军伤亡惨重之时,一举歼灭我们的军队,好达到占领整个安国的目的。”
“怎么可能,司空诺不会这么做的。”安祁不相信“皇弟,你从哪里听来的这消息,是不是被人欺骗了。”
“是他亲口对我说的。你还记得我被送往妖国途中遇劫之事吗,就是他搞的鬼。”说到司空诺,玄就气得咬牙切齿“他明明知道我的身份,却将我扣押在曲城,就是为了报当初我那一簪之仇,他想让我亲眼看到自己家破人亡。若不是慕容宗主救我出来,恐怕咱们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
“当真如此,那这司空诺也太卑鄙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安祁的目光闪了闪“不过……”
“不过什么?”玄感觉到安祁的话还有后文。
“不过,他也不会因此放过我。”妖皇替安祁回答了玄的问题。
“没错!”安祁冷笑“姬南风,你挺有自知之明的。就算是被司空诺利用,我也会先灭了你。更何况你的后院好像起火了,真是天助我也,此时不灭你,更待何时。”
玄真不明白,狂妄自大会不会传染呀,姬南风这样,安祁也这样,没有一个肯听他的。
“兄弟们,给我杀呀。”安祁朝身后的安国士兵大喊着“一鼓作气,让我们踏破灵山,灭了妖族。”
“杀!杀!杀!”安国的士兵们前仆后继的涌上来,如洪水般冲击着妖族的队伍。
“姬南风,你最好放开我皇弟,不然我要你好看。”安祁顺手杀了旁边冲上来的妖国骑兵,躲了他的马,再次骑了上去。
“你想要他?”妖皇还故意扯了扯玄,让他更靠近自己一些“那可不行,他可是我的夫人。”
“什么夫人不夫人,那是你强迫他的。”安祁气得眼睛通红“我要杀了你!”
“够了,你们两个疯了吗,要打要杀,等解决了各自问题再说。”玄忍无可忍,终于怒了。他冒着蛊毒发作的危险,来警告他们两个。可这两个家伙,一个比一个固执,完全无视他的警告。一巴掌打在狴犴的头上,冲着安祁大喊了出来“安祁,你今天要杀姬南风,就杀了我。”
“逸!”安祁当真被这一嗓子震慑住了,拉住马不知所错。
“要么现在停战,要么踏着我的尸体过去,你选吧。”
“逸,为什么要护着他,他是妖族,你糊涂了吗?”
“你是糊涂了,大哥,我刚才说了,我也是妖。”玄淡淡的答道“你可以为了我,连性命都可以抛弃,为什么对于其他妖族,却一定要赶尽杀绝。”
“你和他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我们一样是妖,不一样的不是我们,而是你的态度,是你看待我们的眼光。”
“太子,太子,不好了……”远处一片骚乱,一匹快马飞奔而来,马上的将领浑身插着弓箭,在距离安祁几步的地方摔到地面上“太子,越国的人马不知道为何从背后冲上来,袭击了我军后方,我们抵挡不及,伤亡惨重……”
“什么!”安祁一愣,他没有想到司空诺行动会如此之快。
“他一定是发现我逃跑了,所以提前采取行动。”玄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那个人改变了策略,如今他既不想借安祁的力量除掉姬南方,也不想借姬南风的力量除掉安祁,而是借妖国叛军,要一石二鸟,同时将安祁和姬南风围死在这里。玄扯了扯妖皇“是不是刚才叛军行动的军情,你的部下也同时传给了司空诺?”
“是,原本我们的约定就是,一但叛军起兵,我方就会发出信号,司空诺看到信号,就从背后偷袭安国,帮我先灭了安祁,之后再共同对付叛军。”
这就对了!妖皇的话肯定了玄所有的想法。
“大哥,你都听到了,司空诺确实之前就和你们双方都定了盟约,他在利用你。”玄这个时候只有不停的做安祁的工作“还有,除了这些,他还做了别的。现在,恐怕在安越边境,一只越队已经朝咱们的皇都进军了。”
“你说他们要攻打皇都?”安祁的脸色有些苍白,他心里明白,几乎全国的兵力都被他带到了这里,皇都的守卫军不足两万,如果真的如五弟所言,那么他们安国还真的是岌岌可危。
“你现在还要坚持打下去吗,还要和妖皇决一死战吗?”话已至此,玄相信,只要不赌气,安祁应该明白,当下局势,孰重孰轻“你们两个,先把各家院子打扫干净,在挣个你死我活吧。”
这场四方对决,目前看来,不管是妖皇,安祁,还是司徒云楚,第一回合的对决,他们都输了,输给了一个叫司空诺的人。虽然不齿,但玄也不得不承认,司空诺,是个厉害的人物。可是,他却未必是那个可以笑到最后的人。他大概计算了一切,却忽略了一个可能,这个可能如果变成现实,那他以切的计划都会化为乌有。而这个关键的,可以左右战事走向的可能,如今就握在玄的手中。
和则胜,战则败!如此而已!
第八十一章
昔日的死敌,却同时被围困在一个山谷中,这局面有点可笑,不知道那两个同样狂傲自大的人心里此时作何感想。
玄坐在篝火旁,围着厚厚的皮裘,山谷中一到夜晚,就冷的可怕。青莲端着热腾腾的肉汤从外面走进来,冻得小脸通红。
“公子,吃点东西吧。”
“我还真有点饿了。”经过了一天的混乱,还真是折腾的人有些精神匮乏。最后,还是司空诺快了一步,将安祁堵在了天堑里。不过,妖皇和安祁两方人马倒是暂时相互妥协,停止了争斗,为彼此留下喘息的机会。
这种暂时的和平并不是双方处于自愿而达成的,而是被迫为之。两方人马都重新部署了阵营分布,一半兵力朝向谷口,一半兵力朝向背后,因为他们彼此并不信任。
“慕容宗主呢?已经回灵山了吗?”
“没有,他去了太子殿下那里。”
“这次我又欠了他一次人情,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他。”
“公子……”青莲不知道该不该讲慕容悠的事情。
“有什么话就说,干什么吞吞吐吐的。”玄抬起瞧了她一眼。
“你这次的人情可是欠大了,你不知道,慕容宗主为了救你,都做了什么。”
“恩?”
“我去找他的时候,碰到了他的师父,他师父不同意他下山,慕容宗主为了要下山救你,他已经不再是宗主了,甚至不再是灵宗弟子。”
“什么?”玄的脸上浮现出从未有过的惊愕“你说什么?”
“他为了你,离开了灵宗。”青莲不无感慨“公子,慕容宗主真是太够意思了,平时看上去冷冷清清的一个人,没想到其实这么有情有意。”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之前没告诉我?”
“我根本没有机会说,在山上的时候我想说来着,不过被慕容宗主打断了。他好像不太想让你知道。”
“我现在必需去见他。”这消息太震撼了,青莲说的对,这人情太重,他自认自己真的承受不起。萍水相逢,那个人三番四次的救他,如今又做了这些,他要用什么,才能回报那人。玄觉得,他必须马上见到慕容悠,将此事问个明白。
“你想去哪里?想逃到安祁身边去吗?”才刚走出帐篷,就和要走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你回来了?”玄抬头一眼,是姬南风“我现在要去见慕容悠,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去吧,别太晚回来。”
……
玄有些意外,他以为姬南风不会这么轻易放他离去的,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一口答应了。这么好说话的妖皇,倒是让玄觉得有些别扭,咱在门口,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要离开。
“你让我去?”不确定,就再问一遍“我要去见慕容悠,而且是去安祁那里,不担心我跑了?”
妖皇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厄……玄将信将疑的往前又走了两步,发现姬南风真的没有阻止他的意思。这家伙今天不正常呀,听到他是安逸的消息,没有发飙,看到他要去安祁那里,也不阻止,这太不像妖皇的做法,是不是吃错药了呀。要知道,以妖皇的性格,若是知道被骗,还不立刻翻脸,找他算账。现在这家伙反常的态度,更让玄心中摸不着底,不知如何适从。
妖皇现在很清楚他的夫人心里在想什么。是的,在知道真相之后,他确实应该生气的,毕竟自己受骗了,当时他确实也愤怒了,可一切的怀疑和怒火都因为后面一句话瞬间消失了。
他的夫人说对他的敌人说:你要是杀他,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还有什么比这句话更重要吗?这个人是慕容玄也好,是安逸也好,都不重要了。
山谷中,一道用石头临时搭起的矮墙根成为两军临时的分界线,两侧都有士兵把守,非本营中人禁止入内,玄是唯一可以不用通报就来往于两侧的人。
守卫的安国士兵见到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只是点了点头,就放他过去了。中军大帐通明,这个时候估计也没有人能睡的着,所有将领都在想办法解决当前的危机。
早上玄一直跟在妖皇身边,安祁和司空诺交战的具体情况如何,玄并不清楚,来这里也是想打听一下。
腹中一阵绞痛,他的脚步顿了顿,那痛一阵阵的,倒不是不能忍受,就是有些磨人。已经过了今日吃解药的时候,恐怕这蛊毒引起来了。等了一会儿,待那痛楚过去之后,这才走进中军大帐。
帐子里人倒是齐全,太子、四皇子,慕容悠,还有一干将领都在,见玄进来,立刻闭了嘴。眼神中透着警惕和怀疑。
“五弟,你来了?”安祁的一句五弟这才让其他人反应过来纷纷向玄问候
“五殿下!”
“五殿下好!”
“大哥,四哥!”安祁身边站着的年轻大将虽然没见过,可从衣着打扮看,应该是四皇子每次。
“五弟!”四皇子安勇显然对自己这位兄弟不太熟悉,只是对玄点了点头。
“这么晚你怎么跑过来了。今天没来得及,我还想明日去找姬南风要人呢。”安祁心中的喜悦是无法用语言表达清楚的,他的逸弟没有死,咱也没有什么时候比这个更激动人心的。失而复得,这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