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我,就算死我也和你死在一起。”脱下外套给韩冬穿上。
箺风没有继续逃跑的打算,对方能在他们没发现的情况下击中第一枪就会击中第二枪。况且韩冬现在急需救治,那个东西想要就给他们。以前没有能取代那个东西的事物,现在不同,韩冬就是他的一切。
没过多久,十几个人追了上来,其中一个外国女人手里提着一只黑色箱子肩上挂着一把狙击步枪。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外国男人,如果忽略他外国人的相貌那真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个男人。
“AmbestenmachstdukeinezweckloseBekä;mpfung,wirwerdengarnichtstun,dubistnichtdummalsoweisstduwasdutunsoltest” 还没靠近就大声警告着。
“WenndunichtzuerstmeinFreundheiltkannstduvergessen,dassichfürdichirgendwasmache”箺风笃定道。
“JayschaumaldasKindnach”男人对身边的一个有着东方人面孔的年轻男子说道。
男子点点头,慢慢走到韩冬身边,蹲下来,从背包里取出几样医疗用品。
韩冬警惕的看着对方的动作,当他中枪的那一刻就知道事情远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凭他那点功夫想要保护箺风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现在只能相信箺风,这些人追了他那么久,即使不能马上逃跑也可以先稳定眼前的局面。
“忍着点。”男子拿着镊子用最细微的声音小声道。
韩冬一愣,这三个字的声音小到只有和他最近的自己能听到,说的是汉语而非英语。
也就是他这一愣神的功夫,男子迅速将镊子探入进伤口里夹出子弹。
“啊!”突如其来的动作叫韩冬疼的眼冒金星冷汗直流。
这声叫喊让箺风揪紧了心,死命的握着韩冬的手,生怕一放开,所爱之人就消失不见。
把取出的子弹随手丢在地上,接着用纱布给韩冬包扎起伤口,每个动作都缓慢小心到极致。等伤口处理的差不多时,男子抬头看了一眼箺风。
电光火石之间,几声枪响,趁着众人注意力被分散的间隙,男子扑到韩冬和箺风。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面前的十几个人里已经有两个倒在地上。随后男子拉着箺风和韩冬往那块石头后面躲去。
“我叫凌回,是国际刑警,在执行皇色通报任务。”刚说一句就被一阵枪击声打断。(因为那个字会被和谐,所以取谐音字)
至此箺风才知道是怎么回事,把韩冬护在怀里安抚道“别怕,很快就安全了。”
名叫凌回的男子挡在两个少年身前,后援的同事和那几个杀手已经交战上。他在这次行动中的首要任务是保护人质的安全,哪怕是付出自己的生命。
枪声不断刺激着耳膜,空气里充斥着火药味,伤口的疼痛撕扯着每一根神经,还有身后那个温暖的怀抱,这一切像是做梦却又真实上演着。
“趴下!”凌回扑在两人身上。
两声扑哧声,身上的人身体随之一抖。一颗子弹击中腰侧,另一颗子弹擦破大腿的皮肉没入土里。
以凌回一人之力根本不能保证这两个孩子的绝对安全,更何况现在还中了一枪。撑起身体,姿势仍然是把两个孩子护在身下。
一个时刻注意着他们这边动态的杀手冒着弹雨靠近过来,一脚扫上凌回的后腰。突如其来的重击令要是放在普通警察身上绝对致命,凌回虽没能全力避开这一脚,身子就势往边上一翻卸去那一脚的大半力量,迅速翻起身。
凌回被踢开,箺风和韩冬暴露在外,两个半大的孩子在国际杀手眼里犹如毫无反抗之力的小猫小狗。刚想抓起箺风,韩冬奋力抬腿踢在眼前虎背熊腰的强壮男人的膝盖上,趁着男人身形不稳,踉跄跪倒在地这一瞬间,站起身又起一脚踢在男人的下巴上。头部受了重击的男人仰倒在地,口吐污秽。韩冬知道以自己的身手能将一个国际杀手击倒在地不过是侥幸而已,真正打起来估计自己撑不上三分钟。
踢出这两脚韩冬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踉踉跄跄退了两步被箺风接住揽在怀里。
凌回翻起身后本想扑回去,就见韩冬那干净利索的两脚,来不及多虑,上前欲再次把二人护在身后。还没来得及眨眼,箺风和韩冬甚至没来的急看清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个豁出性命保护他们的国际刑警已从山坡上滚了下去。血迹一直延伸到山坡下。
就在杀手再次将注意力转向箺风和韩冬时,一阵轰隆隆的声音由远及近,一架军用直升飞机出现在事发地的上空。
没等地上的人有所反应,阵阵烟雾弥漫开来,枪声四起间,箺风和韩冬已经被救上直升飞机。
一上飞机看到景林,箺风终于放下心来。景林见箺风没有大碍,默契的没搭话。
韩冬就在自己身边,却闭着眼睛。箺风以为韩冬累了在休息,轻声叫了他一下,但韩冬没有任何反应。
“冬?”箺风抚上韩冬的脸颊,轻柔的拍了拍。
韩冬仍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普通的烟雾弹不会导致人昏迷,箺风上下扫了一眼韩冬的正面,没有其他伤处,猛的一惊,小心将韩冬翻转过来,左边体侧一个血洞正流血不止。
景林拉开惊慌失措的箺风,随行人员赶紧上前给韩冬检查伤口,子弹击断肋骨,断了的肋骨有扎破肺部的可能性,不能冒险取出子弹只能暂时止血,必须到医院进行治疗。
飞机降落在一所军区医院,一早接到通知的急救医生和护士第一时间将韩冬推进手术室。
箺风蹲在手术室门外,两只手紧紧的抓着头发,浑身战栗。景林从未见过如此狼狈不堪的箺风,身上满是血污,脸色苍白的发青。手术室里的那个孩子对箺风具有怎样的意义,自己恐怕要改变之前的观点。
等待医生从手术室出来的这段时间简直就是煎熬,天知道箺风是忍着多大的冲动才没冲进手术室。可当医生出现在手术室门口时,箺风只是站起身,不敢往前多走一步,也不敢询问手术结果。
“手术很成功,但是病人需要好好休息。”这个头发花白的医生为医多年,知道家属不想知道手术中有多少危急关头,也不想知道手术的过程,想知道的就是一个的结果。
听到医生的话,箺风放开紧握的双拳,深深给医生鞠了一躬。
“谢谢您。”
“本职工作、本职工作。”微笑着摆手离去。
接受过病人家属各种方式的谢意,箺风这一鞠躬没让老医生有多动容,但景林从心底感激手术室里的韩冬,要知道箺风在认识韩冬之前,内心晦暗,性格冷僻。在他看来,当然希望韩冬能一直陪在箺风的身边,不过就之前他所知道的情形来看,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确定韩冬没有生命危险后,箺风第一件做的事就是让景林派人找寻那个国际刑警的下落,找了几天也没有结果,过了搜救的最佳时机,无奈作罢。最后得知,国际刑警组织最后的处理结果为因公殉职。
箺风得知这个消息后,费了几番周折,得知这个警察没有亲人。一回到威尼斯,就在公共墓地为这个警察立了一座墓碑,以表感激之情。
韩冬昏迷了三天。
“我很庆幸,那时回头看到你。”醒来时第一眼就是箺风疲惫憔悴的脸上是满是惊喜的表情,想说点什么,却连自己也没想到会说出这样的话。
没想过,不,是不敢想。韩冬能说出这句话,箺风抑制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激动,微笑着注视韩冬,手轻柔的抚上韩冬的眉头、脸颊。
幸好景林及时赶来,幸好韩冬没事,幸好
“我很庆幸你回头看到我,我能给你的不多,只有我的全部。”本以为自己这句话会把韩冬感动的天昏地暗,可病床上的对方只是直盯盯的看着自己,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就这样被盯了片刻,箺风终于败下阵来,站起身。
“我去叫医生。”他承认自己没有多少幽默细胞,但刚刚那句话是真心实意的,对于任何事都可以瞬间决断,唯独对韩冬,哪怕是一个表情都小心翼翼。当初的豪言壮语如同被风吹散的云,早就不知所踪。
“嗯,我能回报的也不多,就这一辈子。”这样也很好,对自己很好,对箺风很好,对杨海也很好,既然大家都好,那么似乎不存在疑虑。
箺风按呼叫器的手停在半空,难以置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回过头来,是自己从没见过的,韩冬最为灿烂的笑容,是可以铭记一生的笑容。
“医生。”韩冬适时打断箺风一直停留在诧异里的思绪,收起笑容。
笑……竟然会这么开心的笑……真是没想到自己也会这么开心的笑。
直到金发碧眼的医生和护士来查看自己病情时,韩冬才知道自己已经出国了,那件事箺风说已经妥善解决他也就没再多问。只是,这么没头没脑的离家出走,杨海怎么样了……
是时候,把那段感情理顺,也把自己理顺。
跟箺风要来手机,拨通那个熟烂于心的号码,静静等待对方的声音。
“喂。”深沉的嗓音带着疲倦。
“哥。”真正接通后反倒不知如何开起话头。
“小冬?你在哪?我找了你这么多天,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你知道我多着急?你现在在哪?我去接你。”
没有责骂,急切的语气昭示了杨海对韩冬的牵挂。
“哥,我想和你说,一直以来感谢你对我的照顾,无微不至的关怀让我感受到了家的温馨。和你生活的那段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值得珍惜的时光,虽然对你的感情没有结果,但是,是你让我了解什么是爱,让我认识自己。哥,此时这一声的含义,是真正意义上的称呼。不用为我担心,我可以独立,等我能以自豪的心态出现在你面前时,我会再出现在你面前,叫你一声哥。”再次听到杨海的声音,不似从前的心境,释然。
箺风出事,他父母从洛杉矶连夜赶到威尼斯,这回是真的怕了,见到箺风一改往日不冷不淡的语气,而是做为父母的担心和关切。
然而箺风对此却无动于衷,对所谓的父母他有自己的理解,别人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一直都是是老师加监管的角色,从没有过半点温情。
这个十八岁的少年用类似两国元首友好访问的气氛中和自己的父母进行了一次详谈。当箺风提起韩冬,以及对韩冬的感情时,穆宗青豁然起身,抡起胳膊一巴掌甩在箺风的脸上。
若是想要躲开这巴掌是轻而易举的事,但箺风只是闭着眼睛接下。脸不疼,疼的是心。
“从小你们没问过我一次,我想要什么,想过什么样的生活,有怎样的想法,需要什么样的关爱,作为老师,你们很成功,但是作为父母,你们是失败的。这间公司当做你们养育我的回报,从此没有任何关系。”将一个文件夹放在茶几上,箺风站起身,恭恭敬敬的给二人鞠了一躬,转身离去。任凭女人捂嘴痛哭,任凭男人把文件夹摔在地上。这对已过半百的夫妻,第一次深思作为父母该给予孩子怎样的爱。
会议室里,正对着会议桌的大屏幕上是一望无际的海,偶有海鸟飞过,背景音则是一个年轻男性的嗓音,严肃认真。景林看着手里今早刚接到的企划案,不得不说十分大胆,也不得不想,这是否与韩冬有关系,毕竟这一系列的投资都是围绕一个城市,其中更有那间连锁药店的收购预案。不过仅是想想而已,箺风每一次的想法都很大胆,但后期反响都比预料的更好,这次也一样,在众多反对声中,景林一如既往投了赞成票,并亲自揽下执行经理的任务。
去那个城市上学之前,箺风去过一次威尼斯分公司,当即做了个决定,把总部迁移到威尼斯。随后离家出走,带着那个烫手山芋。
本来是为父亲公司研究的防侵入软件,意外发现还具有侵入功能,但箺风及时修改了程序,这个小细节也只和父亲提过,但不知为何,这件事竟然被外传出去。之后发生的事箺风不愿再想。
作为幕后老板,箺风对景林不仅仅是信任,已经是把景林当做家人的依赖。这一点在商业战场上是致命的错误,不过他知道,以景林的实力,可以有更好的未来,岂会舍近求远。
景林将手头上的工作交接给下一任主管,独自来到那个他曾经找给箺风落脚的城市,也是他的故乡,自己出生在哪个城市的这件事他从没和任何人说过。如今绕了一圈,又回到这里,是对家乡怀有感情,还是放不下一些事物?
短短一个月后,这城市早报晚报上的头版头条都是某跨国集团入驻本市,着手开发经济区、在著名景区旁建五星级宾馆、建本市第一所福利学校供孤儿住读,一系列投资开发既带动了本市经济又提供了就业岗位。相对这些大手笔来看,一条不起眼的连锁药店收购案就不那么引人注意了。
当景林和助手亲自来到公司视察时,杨海作为人事部经理和其他经理一起接待这位新老板。年轻有为不足以形容景林,只是短暂的交流,杨海便对景林充满了下属对上级的敬仰以及对公司未来的美好向往。
新老板的作风十分强悍,几个部门的经理都或降职或解雇。只有两个经理原职不动,其中之一就是杨海。
所有门店的店员均进行统一营销培训,更换不是专业院校毕业的店员。经理每周有一天时间专门用来学习最新管理理念、相关专业知识、公司出钱给各经理到总部学习一年等一系列改革举措。
办理好入学手续,箺风和韩冬在威尼斯一所普通高中继续两人的学业,箺风在学校不远处买了一间不算很大的公寓。韩冬一直过着平凡的生活,箺风觉得如果将他突然拉进奢华的生活里一定会产生反效果。而且箺风喜欢和韩冬在一起的平凡日子,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在咖啡店勤工俭学,一起在小公寓的阳台上看书晒太阳。
宁静而美好,这是韩冬和箺风在一起后的感觉,他知道箺风的身世不简单,但他不会多问。箺风的身世再怎么高贵,他也只是他韩冬一个人的箺风。
不一样,对杨海的感情和对箺风的感情一点都不一样,对杨海,他从来没有这么理直气壮的想过,杨海就是他韩冬的,而对箺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理所当然的就把箺风打上了“韩冬所有”的标签。
哪怕是箺风父母多次找上自己,软硬兼施,都不曾动摇过他分毫。终于,在某一天,箺风的母亲拉着他的手,眼睛噙着泪水,拜托他把箺风带回家。
虽然应下箺风母亲的请求,但是韩冬也尊重箺风的意愿。
这天早上,箺风醒来时习惯性的往窗外望了一眼。没有阳光的天空显得有些阴沉,但不影响他的好心情。他和韩冬约定,每天早上先起床的一个叫醒另一个。
拉开白色薄纱窗帘,推开卧室的窗子,露出皎洁的笑容。本想去叫醒隔壁的韩冬,打开房门却看到韩冬站在阳台的落地窗前。
也许是韩冬在自己心里一直是孤独落寞的样子,也许是清晨天空的灰暗。一眼看去,韩冬的身影让他心疼。
“怎么没叫醒我?”走到韩冬身边,背靠着窗子与韩冬对面而立。
“今天没什么事情做,想让你多睡会儿。”回答着箺风的问题,但视线仍望着窗外。“回家”一词怎么提起……
“早餐吃什么?”韩冬做的饭菜虽是很普通很家常,但却大大满足了箺风。无论是口腹之欲还是心理需求。那种家的温馨感使人沉迷陶醉。
“箺风,还没和你说过我的身世。想听吗?”回过头来,直视箺风的眼睛,那里的深处有隐伤,要相伴一生的人,怎么可以让那伤处存在。
“怎么这么突然……”见韩冬第一面时就能看出,那种深深的阴郁存在的时间绝对不短,虽然韩冬一直隐藏着,但因为那个男人……如果提起往事会揭开韩冬的伤疤,那他宁愿不知道这些纠缠韩冬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