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奇遇（重生）——贺兰晴雪

薛阳看着头顶的太阳，渐渐又走了神。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好像薛阳只要不是在忙的时候，大多数都是处于走神的状态，或者是看着某人发呆。

又不知过了多久，薛阳回过神来发现莉莉娅还是停在不远处陪着自己。

哎，也该认真思考思考自己的事情了。

原本薛阳以为，自己身为一只水母，好吧，是一头比较大的水母。可就算是大的水母，本质上还是水母啊。薛阳的认知里，水母的生命是很短暂的。可现下自己，好像过了不止几个星期那么点儿时间了，自己好像也没有要死的征兆。

薛阳不得不重新判定，看来自己还能活很久很久。

多看了眼身体中的化形珠，薛阳确认自己是可以变成人的，是可以回到陆地的。

完全没有可能的时候，薛阳也就死了心。可现在，给了一根救命的绳子，哪怕洪水再大，他想应该没有人愿松开手上唯一的机会吧。

薛阳想回去，这种想法一出现，便一发不可收拾。

然后，他又想到了萨巴斯。有时候，自己会觉得他很好，对自己很温柔。有时候，又会觉得萨巴斯很冷血，对自己的好也披着面具，很讨厌他。

就像薛阳自己人格分裂了，一个是喜欢萨巴斯的，一个是讨厌萨巴斯的。

薛阳混乱了，特别是在遇到莉莉娅这件事时。仿佛心中有另一个声音，在说这种事情司空见惯，发生了当没发生。一个莉莉娅死了，另一个莉莉娅马上就出现了。龙虾和龙虾，你还能分出俊的和丑的不成。

这个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出现在灵魂深处，薛阳当时就差点被左右了。

平静下来，薛阳才真正的感觉到，那不是自己的思想。

自己的身体从来没有不对的地方，唯一值得怀疑的就是身体里莫名多出来的化形珠。

那个声音，是从那里来的。

薛阳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条死去的人鱼。

可怀疑再多，薛阳也不可能把化形珠扔了，也扔不掉。

薛阳浮在水面上，想了很多很多。直到太阳落下了海平面，薛阳在星光中发出幽蓝色的光，才对莉莉娅说：“我们回去吧。”

薛阳和莉莉娅下潜，没五分钟，薛阳便停了下来。薛阳一停，莉莉娅也就停了下来。

“跟着我们干嘛？”薛阳对着远处的小鱼说。薛阳早就发现他了，见他只是远远地观望着并未靠近，也就不予理睬。

现在自己走他就走，自己停他就停，薛阳可没有被人跟踪的嗜好。

小鱼儿在远处犹豫了一下，就游了过来。莉莉娅原本是要挡着不让小鱼靠近的，但薛阳认出了小鱼，所以阻止了莉莉娅。

小鱼是之前便认识的，他鱼鳍上独特的一个小缺口，让薛阳认出了他来。

小鱼不会说话，一如既往的躲进了薛阳的触须间，给薛阳清理身上沾染的浮游生物。虽说上次遇到萨巴斯时，小鱼很干脆的丢下自己先跑路，可自己也没和他有多少交情，他逃跑在薛阳看来还算比较正常的。

薛阳想自己出来溜达一圈，带一条鱼回去，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事实也如薛阳想的那样，他是城主带回来的，别说他带一条鱼了，就是带十条，守卫也不会拦他。

顺利的回到了城里，不快也不慢的朝着城中心游去。

对面游来的三条虎鲨，是萨巴斯派来让薛阳回去吃饭的。薛阳仍旧以原本的节拍慢慢的朝城主府游去，他还没有学会怎么变成人，他应该还要在这里住好长一段时间……

回了城主府，不同于薛阳先前呆的地方，这里很……人性化。摆放了很多人用的家具和各种用具，最让薛阳受不了的是，他需要和萨巴斯坐在一桌上吃饭。

不不不，这不是问题，问题是……

难道萨巴斯不知道，自己现在对人形的他来说，有多么庞大吗……

薛阳终于体会到了萨巴斯以原形看自己是个什么状况了！

比例失调！

一张桌子，一个人，一头5米宽10米长的水母……如果薛阳还有蛋的话，它一定会很疼的。

话说，桌上什么也没有，他们吃什么呢？

这个问题问的得好，只是时间一到，一只巨大的海蚌领着十只海蚌就进来了，薛阳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在城门口见过的海蚌。巨大海蚌先朝他们弯了弯腰，然后勒令那十只海蚌排成一行。

薛阳很好奇，看看萨巴斯，又看看海蚌，难道这是饭前表演？

只见，萨巴斯朝第三只海蚌点了点，那只海蚌就在薛阳好奇的目光下，颤抖颤抖再颤抖后乖乖的躺到萨巴斯的桌子前，打开蚌壳，露出鲜嫩的蚌肉……

然后，萨巴斯举起叉子，开吃了……

薛阳清晰的看到，余下的九只海蚌在这只海蚌尖叫中集体颤抖了一把。

这时，萨巴斯的目光投了过来，大概意思是，让薛阳也“点菜”……

薛阳眉角有点抽，能不能换种吃法啊，把他们处理了之后再拿上来吃的话，自己或许更能接受一点。

薛阳极力自我催眠，他面前排着的是九份有人端着的烤乳猪，所以他只要享受就好了！薛阳点了第九只海蚌，看着海蚌自己跑到他面前，打开蚌壳……

薛阳徒儿觉得这些个海蚌，太TM有奉献精神了！不过，这也——太不专业吧！已经有被吃掉的觉悟了，还抖个什么劲啊。

自己在海底捕食也不是没杀过生，还是人的时候每天也有吃猪肉之类的。可也没哪只猪自己洗干净了跑桌上来等着被吃吧……

薛阳很难对这些会讲话的海蚌下刀子，转而又想，不会说话就能下刀子了？感慨啊，身而为人就是奇怪，非得搞那么多幺蛾子……

不过，这到底是吃还是不吃呢——这是个问题！

薛阳举起叉子，思量着——思量着——边想这叉子就边靠近大方的裸露自己的海蚌。

还没怎么滴呢，凄厉的尖叫划过薛阳的耳朵。

“啊——”

这是那海蚌害怕而发出的尖叫。

薛阳满额的黑线，叫个屁啊，自己还没碰到你一根毫毛好不好啊喂。

薛阳的叉子近了近，海蚌抖了抖。又近了近，又抖了抖。还近，还抖。眼见海蚌好像又憋足了一口气，准备下一轮狮吼功了，薛阳泄气的放下叉子，决定——不吃了。

“我一点也不饿。”薛阳说。

话一出口，萨巴斯的面色便沉了下来，余下的海蚌更是大惊失色……

8.小哈迪斯

薛阳顿时佩服自己的定力了，这么多黑脸面前，自己安坐如山。

还没等萨巴斯开口呢，薛阳面前的海蚌先跳起来了。

“求求你，求求你，吃了我吧……吃了我吧……吃了我吧……”如果只听海蚌的语气，而忽略它说的话，那呼天抢地的感觉，就像薛阳是他杀父仇人似地。

“……我不饿。”既然打定了主意不吃，薛阳自然不会又变卦。而且，要他活生生的吃下去一个会“说话”的海蚌，确实难以下口！

面前他海蚌一脸世界末日的表情。

这时，那带队的巨大海蚌出列，“大人，打扰你用餐非常抱歉。”然后一脸义正言辞，声音大得把薛阳吓了一大跳。他说：“身为菜族，我们有觉悟和义务为死亡神殿奉献自身。城主能给我们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我族已经感激不尽。”

薛阳懂，薛阳也明白，他这么说无非就是两个目的。第一，如果薛阳愿意吃了，那自然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他们继续做他们的菜族。如果薛阳还是不愿意吃，那他这么说也是表明，他们整个族都是愿意为死亡神殿奉献的，吃不吃是薛阳的事，和他们无关。

薛阳懒得和海蚌多说一句，直接和萨巴斯说：“让他们下去吧，我确实不饿，而且很累了。”

萨巴斯自然知道薛阳出城去玩的事，瞄了眼跟在薛阳触须间的小鱼，萨巴斯说：“我带你去你的房间吧。”

薛阳点头，跟着萨巴斯走了段路，进了一个房间。

房间偏小，还没有薛阳养伤前的房间大。房间里和吃饭的地方一样，很多都是人类社会相同的用具和家具。

薛阳摸着木质的桌椅，问萨巴斯：“这些桌椅是海底城制作的吗，海底好像没有这样的植物。”

“的确没有这样的植物，这些都是那些出海的船沉没时被发现的。很多都是破损的，或者被海水泡坏了，能凑齐这一套已经是很难得了。”萨巴斯说。

薛阳把房间看了一遍，他了了，自己就算是想睡觉，也还是得这样漂在水里。

“萨巴斯，你再教教我怎么变成人形吧。”薛阳说。

萨巴斯注视着薛阳，目光愈来愈黝黑，微微点了点头。

与薛阳一起听得入神的，还有触须间的那条小鱼。

在萨巴斯那儿得知，化形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功的。薛阳也终于理解，妖怪?鲁尔长得和异形似地为什么还会那么骄傲了。薛阳有化形珠，也难成功幻化成人形。鲁尔完全是靠自己，便能成功幻化出一双手和人类的头颅，真的能说一句非常了不起了。

萨巴斯走后，薛阳又一个人在房间里努力了许久，还是和以前一样，完全摸不着头脑。

之前说累了，也并不是真累，只是避免那个尴尬的局面而已。这会儿薛阳又觉得无聊了，自从变成水母后，他还真没睡过觉呢。

瞧了瞧和自己身体不成正比的“人类的床”，薛阳打消了小睡一会儿的想法。

注意到触须间的小鱼正在发呆，薛阳一根触须轻轻的靠了过去，小鱼儿被惊醒快速避让开来。

薛阳微微笑了笑，搭话道：“我们也是第二次见面了，还没正式认识过。我叫薛阳，你呢？”

小鱼没开口，挥了挥身侧的鱼鳍。可小鱼眼中的不屑，高傲一丝不拉的都落入了薛阳的眼里，表情就像小孩子在闹脾气一样。

薛阳很好奇，小鱼为什么会露出这种表情来呢？薛阳更好奇，明显灵智已开的小鱼，却不愿意开口。自己好像没有得罪他的地方吧……

薛阳顿时起了逗逗他的想法，说道：“你不会讲话吗？”

小鱼还是不说话，干脆转过头去，那模样要多嚣张有多嚣张。

薛阳憋笑，仿佛已经看到小鱼跳脚的模样了。他话中含笑：“太可惜了，像你这么有灵气的鱼儿竟然会是哑巴。”

小鱼果然立刻反驳：“你才是哑巴，我伟大的哈迪斯大人怎么可能是哑巴！”说完，发现自己破功了，怒瞪薛阳。

薛阳绝口不提哑巴的事：“哦，原来你叫哈迪斯啊。”

“哼！”哈迪斯转过头。

“你几岁了呀？”

“哼！”

“你在哪儿出生的啊？”

“哼！”

“你爸妈叫什么啊？”

哈迪斯一瞪眼：“你这人烦不烦啊，话这么多。”

薛阳如此再接再厉就是为了让哈迪斯生气，被哈迪斯这么一瞪他反而笑了：“你怎么不理我呢，你出生在哪里，你爸妈叫什么？”

哈迪斯怒不可揭：“你这人怎么这么话唠啊，你到底要问几遍啊！”

哈迪的表情，让薛阳联想到了呲牙的小兽。笑意渐浓，薛阳继续装：“因为你没有告诉我啊，我以为才又问了一遍。你出生在哪里啊，你爸妈叫什么呢？”

“闭嘴！闭嘴！闭嘴！我出生在哪和你有关系吗，我爸妈叫什么和你有关系吗，和你没有一毛钱关系。”

薛阳装无辜：“我也只是随便问问，增加彼此的好友度嘛。”

哈迪斯瞪眼：“闭嘴，你烦死人了！”

“好吧，好吧，不问就不问，你想告诉我的时候再说吧。”薛阳耸肩。

哈迪斯翻了个白眼，那意思就是：我脑壳被门夹了才会告诉你。

薛阳觉得自己演戏天赋相当不错，当时没进演艺圈实在是太可惜了。薛阳继续装得很小白：“对了，哈迪斯，你怎么会在死亡神殿外面呢？”

“跟着萨巴斯一起过来的。”也许是因为薛阳这句话问得还算有水准，哈迪斯一脸的大发慈悲告诉你的表情。

薛阳恍然，“原来你是担心我跟过来的啊！”

哈迪斯再次被薛阳说得跳脚：“我担心你个大头鬼啊，你遇到危险，没看到我第一个闪了吗！”

这倒是实话，当时萨巴斯一出现，哈迪斯溜得比谁都快。薛阳故意叹了口气，“那真是太可惜了。”说完，就不再理会哈迪斯了。

日子日复一日的过去，薛阳对化形也终于摸着了点门路。

这也是一次偶然间，薛阳发呆时极度去勾勒心中那个思念的身影。水母的身体竟然如水一样晕开，组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形。

哈迪斯被薛阳一吓，跑得远远的。

薛阳也被自己吓了一跳，化形顿时被打断，在去寻找那种感觉已经不得其意了。

经过好几天的摸索，也终于有了点进展，可往往无法完成最后一步。薛阳也不冒进，每天都花两三个小时来努力化形，其他时间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

吃食问题，薛阳很快就解决了。薛阳不想再看到海蚌自己躺在他面前，于是就托了莉莉娅，把海蚌宰了再拿给薛阳吃。

这天，吃饱喝足的薛阳，如人类一般靠在软榻上，指了指哈迪斯说：“给爷来洗洗澡。”

像薛阳预想的那样，哈迪斯一瞪眼，怒道：“去死。”

这么多天下来，薛阳发现逗哈迪斯比逗莉莉娅有趣多了。薛阳卷起一块新鲜的虾仁，递到了哈迪斯面前，“我死了，你可怎么办？”

哈迪斯不客气的吞下，没好气道：“没遇见你之前，我也活得好好的。”

薛阳：“就是因为遇到我，才会过得更好啊。”

哈迪斯瞪了眼薛阳，自个儿吃自个儿的，不搭话了。

9.拜访鲁尔

自从想清了对萨巴斯莫名其妙的感觉之后，薛阳便对萨巴斯有了防备。不，防备太夸张了，但总有些嫌隙。

萨巴斯从来没有告诉过薛阳，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然后还对自己这么好。

薛阳也从来没有问过，一个不说，一个不问，两人的话日渐少了。

这天，薛阳实在要被自己闷出病来了。于是，携自家俩小一起出门逛街去了。

哈迪斯附在薛阳的触须间，懒洋洋的，最近日子太滋润了，胖了不少。本来就不大的身子，圆润了起来，用薛阳的话来说，就是“好可爱哦”。哈迪斯恶寒，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才没相处多少天，自己竟然会联想到“可爱”这两个字……

伟大的哈迪斯大人只能用英俊，雄伟来形容，绝对不会是可爱！

莉莉娅忙东忙西的，一会把这个塞包里，一会把那个塞包里。哈迪斯钻出来，很鄙视的道：“莉莉娅，我们是出去逛逛而已，不是搬家。”

莉莉娅继续整理东西，颤抖着把虾仁放进包里，不理会哈迪斯。

哈迪斯感觉伟大的心被无视了，冷哼一声表示他也不屑和莉莉娅一般见识。

薛阳无视俩家伙的互掐，踱着轻盈的步子朝外走去了。

“啊！请稍等！”莉莉娅着急的把最后一件东西塞进包里，追了上去。

哈迪斯一个摆尾，比莉莉娅更快速的跟上。钻进薛阳触须间的他还不忘回头对莉莉娅看已眼，大概意思就是：小你个样的，来追我啊……

莉莉娅无视之……

哈迪斯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