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着无力的眸子,看着那蹲在自己身边的老者,冷拾心无力的张了口张,老者好似知道他要说什么似得,脸上挂着慈爱的笑:“放心吧,你那孩子没事,等包好了,老婆子就抱来给你瞧瞧,很漂亮的一孩子呢”
动动嘴,冷拾心又想说点什么,老者见他都这样了还不安分,当下脸色一沉:“你就少操那心了,好好休息,你那孩子我和老婆子不会吃的”说着,目光看了一下他的身下,鲜红的颜色溢了满地,打湿了他身下的草席,兴许是因为庙外下着大雨的关系,空气里那丝血的气味显得格外刺鼻。皱皱眉,老者又道:“你先休息一下,我找找,弄见衣服给你换上”
因为之前产子的关系,冷拾心身上的衣衫已经全都湿透,还有身下打湿了草席的血迹染红了身下的衣服。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好像躺在血泊之中,惨白的脸色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个将死之人。
长长一叹,老者一边给他找衣服口中一边嘟囔:“我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是怎么想的,放着好好的女人不要,偏要去找那男人,你一个,小高也是一个,唉,也不知道那小子怎么样了”
“你瞎嚷嚷什么呢”将孩子包好,老妪转身看他:“人家小高是北国人,和男人成亲有什么好奇怪的?”说着,抱着怀中已经停止哭声的孩子,向躺在草席上的冷拾心走去:“我看这公子大概也是北国人了吧,唉……夜深露重的,怎么还在这荒郊野外的”
北国男子之风,五国闻名,北国男子亦可产子也不是什么奇事,至于两老口中所说的小高,正是当今夏国静王楚云雷的子夫高子渐,两个月前高子渐产子之时就是这二老给其接生的,所以对于目前冷拾心的情况,两人才不觉得惊讶。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因为高子渐离开,老两不放心硬要寻找出来,也不会大半夜的在树林里发现冷拾心。毕竟穿过树林后面不远处就是淮安城边界。
唤了唤气,对于他们所说的话,冷拾心只是隐约听了一些,老妪来到他的身边,蹲下身来,满脸慈爱的样子看着怀中的孩子:“这孩子生得可真是漂亮呢,来你瞧瞧”话落,老妪就欲将孩子放到他的身边。
睁开疲惫的眼,冷拾心无力的抬起手臂,一双眸子直盯着那将孩子抱住的襁褓,心猛颤着:“谢谢……”几乎是用了力气的说出这话,冷拾心双眼氤氲的看着那眸中小小的身影,伸出的手,刚一碰到将孩子包住的衣物,谁料,眼前忽然一花,顿时冷拾心手中一空,老妪递给来的孩子霎时不见了踪影。心一颤,冷拾心眸子一转,孩子受惊的哭声当下就从妈祖庙的门口传来,三人吃惊转手间只见那人一头火红的长发。犹如鲜血一般的锦衣,面上带着银色面具遮盖住了他的容颜。那人站在门口周身散发着股邪恶的气息,被那锦衣男子随意望了一眼,两位老人当下怔住,感觉犹如刚从死亡边缘走过一遭,动弹不得。
见男子怀中抱着的正是自己的孩子,冷拾心浑身一阵,强翻过身体爬在地上:“把孩子还给我!”
那人是谁?他不认识,但冷拾心不认识并不代表令一个人不认识。
婴儿啼哭的声音清脆豪亮,竟连庙外的大雨声也遮盖不住。心被那孩子的哭声紧紧纠着,冷拾心却只是能看着那个孩子而无能为力。
抱着怀中的孩子,锦衣男人嘴角噙笑的淡淡看了冷拾心一眼,口中幽幽低喃:“呵,这孩子长得还真像覆余觞呢”
听他提到令一个人,冷拾心怔住,眸光不解的直向他看去。这人难道就是诸葛石心说的紫妖?
见地上的人眸中闪过一丝醒悟,紫妖单手抓住孩子,将他高高举起,一副打算摔死那孩子的样子,眸光狠厉的看着地上脸色惨白的人:“怎么样?诸葛石心,是不是非我要摔死这个孩子你才愿意现身?”
紫妖这一举动十分显然的吓坏妈祖庙里的三人。老两人吓的全身冰凉,脸上同冷拾心一般毫无血色,一双眸子只能惊恐的看着那被紫妖高高举起的婴儿。可身体就像是被人定住了般动弹不得。
屋外雨声作响,雷鸣的声音犹如天际的龙吟,混合着孩子那凄惨的哭声,声声刺激着冷拾心的大脑,心口疼得好似快要裂开一般。紫妖看他一眼,当真将手中的孩子狠狠往地上抛去。
霎时间,空气好像凝结住了一般,两位老人手忙脚乱欲想赶忙将孩子接住,不料刚一动身举步,一股气流却狠狠砸在两人身上,当下将两位老人击的撞在墙上,尘埃四处飞扬,两位老人重重砸回地面之时依然没了呼吸,鲜血从他们的额上嘴角缓缓溢出。
“不要——!”撕心裂肺的声音,恍如用尽了他此生的力气,刚一反应过来,一股气息恍如利剑一般飞向紫妖的身边,闪避不及,紫妖身上衣服多处离开,鲜红的液体溢了出来,魄人的空气犹如寒冬腊月,静谧的四周顿时只有婴孩那撕心裂肺的哭声,混合着大雨落下的声音久久不散……
06.夺子游戏
婴孩那豪亮的啼哭声响犹如一把把尖利的刀,狠狠扎在冷拾心的身上,紧随着那声恍如用尽他此生力气喊出的不要,音刚起,一股强大的气流瞬间好似将空气控制了般,密度被该,无数的气流犹如气剑一般电光一闪而逝之际带着凛冽之势直朝紫妖而去。闪避不及紫妖身上多处被那剑气所破,点点猩红溢了出来,使得那沾湿了他的衣衫,仅眨眼间便溶于他锦衣的颜色,消失不见。
回首,那爬在地上神色惨白的人已然站起身来。但见那人站在妈祖石像前,发丝凌乱却显得那般张牙舞爪,衣玦翻飞,未着长裤的下身一片猩红,液体还未干透,刺眼的红色液体犹如一条条赤练王蛇,盘旋在他双腿之上蜿蜒而下,邪魅的气息凝聚在他的周身,缓缓睁开的双眸犹如地狱出来的修罗猩红如血。
“紫妖,你找死!”开口,冰凉得没有丝毫温度的声音,犹如地狱修罗给予人类最后的终结,未曾见他挥手抬袖,音落,无数剑气凛冽而发,直逼向紫妖的身体。
被这气势所震,紫妖回神,眸中意趣阑珊,拂袖见,一股透明气墙出现挡下了从冷拾心身后飞出的剑气。
气与气的相撞激烈的令人身心胆寒那眼看瞬间即破。见紫妖周身都被那气墙所护,冷拾心双眉一拧,身后再次飞出数把泛着蓝色幽光的气剑,直朝他的心口方向逼去,欲在破了他这气墙之时一举穿了他的心脏,可是……
婴孩那豪亮的哭声兀然再次从紫妖身旁传来,眸色一变,冷拾心神色一峻,顿时那数把直朝紫妖逼去剑气,化烟不在。
看他顾忌自己手上得到筹码,冷笑自嘴边溢过,紫妖抬首一挥,周边的气墙顿时犹如炸了开来一般朝着四周放射过去。气流所过之处皆溅起一片尘埃,庙内四周墙壁受创,皆出现数条裂痕,霎时地面晃动不定。
面对紫妖的突然反击,冷拾心站在原地不躲不闪,在秒杀的气息朝自己身上而来之时,拧眉,冷拾心将自己护在了气墙之中。
与紫妖,他们同是异类,拥有非人所有的力量,不同的是,掌握住那些力量的人是诸葛石心,羽族真真正正的后裔,而非他这异界而来的灵魄冷拾心。
婴孩啼哭的声音从紫妖的身前传来,之前那被他狠狠抛在地上的孩子,此时正完好无损被他抓在掌中。站在原地,冷拾心收敛了身上的气息,一双眸子直盯着那哇哇大哭的孩子。
看他气息有所收敛,紫妖嘴角微扬,拂袖间,冷拾心身体猛然被股气息击中,闪躲不开,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闪躲之意,硬是接了紫妖的这击。
本就不见血色的脸,此时白的更加骇人,血色的眸不见半分波澜,剑眉微拧,刺眼的红色,沿着嘴角划落而下。
看冷拾心受了自己已招居然丝毫不动,紫妖眸中趣味更浓:“果然天下间只有你配做我的对手”
抬手轻轻擦去嘴角的痕迹,看着紫妖,冷……不,诸葛石心开口:“放了孩子,要怎么玩我随时奉陪!”
“放?”凝视着那双从未见过的血色瞳孔,紫妖恍如听见了什么有趣的事:“这可是我手上唯一得到筹码呢”意思是他不会放。
闻言,诸葛石心的眸色变得更深了。
紫妖斜眸看他,抓着手上的孩子 ,向前递出:“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吧”诸葛石心不言,神色无异,可身侧的手却握得死紧,关节泛白:“你想如何?”
孩子不知是否哭的累了,竟没了声音,诸葛石心一双眸子直盯着眼前的那小小的身影,受控于他不敢妄动。
看着那被自己抓在手上的孩子已不在哭闹,也不知是被他不小心弄死了还是睡了,紧盯着孩子那安静漂亮的小脸,紫妖邪佞而笑:“我们就来玩这个”
一句话狠狠的敲在诸葛石心的身上,紫妖看中的玩具不是什么,而是冷拾心刚刚产下的孩子。拧眉,诸葛石心浑身杀气肆虐,刮的四周空气涌动:“紫妖,你要敢伤他分毫,我必将你挫骨扬灰!”
“哈,你现在还有这个本事吗?嗯!”鄙夷的声音落下,那抓着孩子的手力道紧了一分,原本安静孩子顿时又放生哭了出来,嘶哑的哭声豪亮,却不如之前那么正常,那伤心至极的哭泣好似在声声质问他的爹爹为什么救不了他,为什么要让他落在紫妖手上。为什么让他成了他们之间的玩具,为什么让他在刚一来到这世上就必须要面临着死亡的危机。
心……晃乱了……
见诸葛石心有所动摇,紫妖抬手欲想在给他一击,以此逼出他体内那个多余的人,因为只有这样诸葛石心才会不受限制,放手与他一战,如此天地间他才不会因为寻不到对手而感到寂寞,只是在他刚一抬手之时,无数只冷箭却门外射了进来,淡淡回眸看着那些还没接近自己身体就已经被空气所毁的冷箭,紫妖神色不悦:“看来,来了不少蟑螂呢”
妈祖庙外,千泉叶带着数十名的士兵将整个庙宇团团围住,只要里面的人敢乱动一分必定将对方射成马峰,不过要是千泉叶知道里面的两人并非他们这群庸人所能对付,估计会为自己今天的所为而惊得浑身冷汗。
回眸看了妈祖石像前得诸葛石心一眼,紫妖双手慈爱的将那还在哇哇大哭的孩子抱入怀中,脸色神色温和仿佛他抱着是自己的儿子一般:“被一群蟑螂打扰坏了兴致,下次我在来看你”话落,转身朝外走去。
孩子被他抓住,诸葛石心不敢乱来,只能睁着一双犹如鲜血的眸子直盯着那人的背影。
心……一块块得被人剥落。
围在妈祖庙外的千泉叶见紫妖抱着一名哇哇大哭的孩子从里面踏出来,死亡的气息随着他的走动而蔓延四周,随着他一步步的接近,全无半个人影敢将他拦下,围在妈祖庙外的士兵纷纷自行让路,目光远远看着那人行走在雨幕之中,却像是有人给他撑起了把无形的伞,不曾见他有半分沾雨。
直到紫妖消失不见,那笼罩在大伙身上的死亡气息这才荡然无存,千泉叶暗暗低口气,气未落,妈祖庙里随机传来重物落地引得草席发出的声响,猛然回神,千泉叶带着身边的近卫奔了进去。
妈祖庙内,四周的石壁残破不全,有着触碰即倒的倾势,妈祖石像的旁边躺着两位老人的尸体,鲜红猩红显然是刚死不久。而在哪石像的正前方,第一眼就吸引了千泉叶等人目光的侧是那倒在血泊中的身影,发丝凌乱,脸色惨白犹如已死之人,一身的血让人不得不去猜想他身上到底有多少伤口。害怕那人已死,千泉叶吓得双腿发软一个箭步飞了过去:“冷兄弟!冷兄弟!”被他抱起的人,全身冰凉如霜,轻轻一晃他的身体,随机猩红的液体沿着他的嘴角再次缓缓划落。
被千泉叶抱住的人,已是毫无知觉,若不是双眉微蹩,或许当真会有人认为他已经不复:“……把孩子……还给我……求求你……还……还给我……”虚弱到了极致之时,他口中一直低喃着这话,只是气息太弱无人发觉。
他刚刚用命换来的孩子,即便是诸葛石心也没能将他救下……
07.错乱记忆
入秋的天气,落叶飘零,片片鲜红的枫叶随风而荡,飘落在池面之上,泛出圈圈涟漪,假山溪流,水声潺潺,叮铃的声响清脆空灵轻轻飘散在小园之中。楼台水榭前,那人一身蓝袍,长发不扎不束随风而扬,一双黑如珍珠的眸子,少了以往那份闪亮的色泽,略显苍白的容颜,也不在似之前那般潮气,迷茫的神色直遥望着天际残红的夕阳,风撩起他的衣袍。
“公子,起风了”屋内的婢女,看他站在楼台前得背影,恭敬开口唤他,那人站在原地,好像并没有听见女人的声音一般,只是怔怔的看着天边的残红夕阳。
自醒来那日,那人就不曾开口说过半个字,即便是端木长琴也无可奈何。
那日,千泉叶将冷拾心带回淮安将军府的时候,覆余觞与端木长琴等人都出兵伐战不在城内,将军府当家主母便只有柳梦清在,当时见冷拾心的情况,随时有丧命的可能,柳梦清却一副慌了手脚的样子,说谁谁谁不在,谁谁谁又被覆余觞他们带走了,当下气的千泉叶直接将手上的钢刀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千泉叶,你做什么万万不可乱来!”千泉叶这一举动吓坏了将军府里的人:“千泉叶你想要以下犯上吗?快放了王妃!!!”负责保护柳梦清安全的侍卫见千泉叶居然把刀架在了柳梦清的身上,浑身神经紧绷。
柳梦清至今虽还未正式嫁给覆余觞,但她腹中怀有覆余觞的子嗣,在加上她大小姐平日里对下人温和丝毫不摆架子,自是很快就俘虏了将军府里下人的心,“王妃”一唤,是从柳梦清有孕的事被传开之后开始实行起来,也不知是谁人带的头,当初覆余觞得知之时,只是蹩眉沉吟,并无在说其他,于是下人们更加大胆,直接就将柳梦清当做了他们策王覆余觞之妻,策王妃。
“对不住了,柳姑娘”语含嘲讽,看着那被自己钢刀架在脖子上而吓的脸色发白的人,千泉叶恭敬的道:“属下知道策王临行前曾将军医张颌留下来照顾你,冷少将如今性命堪忧,属下只想借张颌一用”张颌便是这些日子来负责柳梦清安胎休养的军医,曾在孜目手下当过两年的差,医术也算不错。
听千泉叶开口就要她的专诊大夫,柳梦梅开口了:“千泉叶,冷拾心已被王爷革职,害死王爷朋友在先,欲想谋反在后,现今他并非我军中将士,岂可……”
“柳姑娘!”打断柳梦清的话,千泉叶冷冷开口:“你以为你做的事,策王当真是一无所知吗?”一句反问,逼得柳梦清住了口。同时内堂,千泉叶的手下也将那张颌给寻了出来:“将军,张颌带到!”
扭头看向那被自己手下带出来的人,白面书生,年纪大约二十上下,千泉叶眯眼,厉声道:“带他去望岳蔬,若救不回冷少将,军法处决!”
“是!”小兵领命,当下连开口的机会也不给张颌,就将他带下。而柳梦清一听到千泉叶居然将冷拾心弄到了望岳蔬,当下气的跳脚:“千泉叶,你居然将冷拾心带去望岳蔬,倘若他欲行刺对王爷不利,这罪名,你担当得起吗?!”望岳蔬是覆余觞独居的院落,自从上次她去过一次之后就在没有去过,如今听见千泉叶居然擅作主张,怎能不气?
“柳姑娘,是谁欲对谁不利,你清楚我也清楚,策王心里更明白,属下奉命保护冷少将安全,得罪之处,还望柳姑娘见谅了!”丝毫不留的余地的话,犹如一颗颗炸弹被人丢掷到了她的面前,怔愣原地,柳梦清脸色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