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烟灭了以后 上——萧莫人

夏慕呆了半晌后，垂下眼睛，声音小得像蚊子，“我……我就是来通知您，凌老板在会客室等您……不过，好像我来错了，对不起，林队长，打扰您了。”

林羽飞几乎被这句“打扰您了”给震晕过去，什么叫打扰！他们有什么好打扰的！

夏慕却对他队长内心奔涌的怒气毫无感觉，只兀自呆呆的样子，然后便鞠了个躬行个礼，默默地离开了。

听到夏慕的脚步声渐渐走远，凌炎刚想打趣林羽飞，刚一侧头，便忽地看到一只紧握的拳头朝自己毫无预兆地挥过来，凌炎呵了一声，举臂一挡，手腕顺着那只拳的力道带过林羽飞的胳膊，身子一转便又把人锁在怀里，林羽飞几乎要崩溃，自己苦练了十年，本以为难逢对手，这男人究竟是个什么怪胎，竟然轻松就能把自己制服，关键是，为什么每次都会被他抱在怀里！

浓黑的剑眉皱得死紧，身体却僵硬着一动不动，像是认栽了，竟然不再抵抗，凌炎感觉到怀里人紧绷的身体传递过来的抗拒，嘴边的笑一点点消失，细长的眸子微微一眯，顿了片刻才又笑道，“我可是你第一个男人来着，多珍贵的身份啊。”

林羽飞闭紧嘴巴，眼观鼻，鼻观心，当他放屁。

“小飞飞……”

林羽飞终于忍不住低吼，“你给我闭嘴，再这么叫我，我……”

“你就什么？”凌炎不屑地哼笑一声，“打又打不过我，你还能怎么样？”

林羽飞一顿，拳头攥了攥，眸子却垂下来，有些难受似的。男人忽然间低落的表情看得凌炎登时又心跳加速，呼吸不畅起来，自己明明身体健康四肢健全，可偏偏这两天像是得了心脏病，老时不时地犯抽一下，搞得他很是郁闷。

怀里的人虽然面容冷淡，但呼吸还是略微急促，凌炎看到他攥紧的拳头，莫名其妙便又有些心疼了，下意识放松一些胳膊上的力道，凌炎把头靠在林羽飞肩膀上，收起笑呵呵的表情，声音有些哄人似的说道，“‘清水湾’项目正式启动了，明天举行各方代表的第一次见面会，我是特地来告诉你这件事，感动吧？”

“……”

“我还特意等了一个星期才安排这个会议，让你养好伤，不至于一瘸一拐地开会，我难得这么体贴，你还不领情。”凌炎轻吻了一下林羽飞的耳朵，随口说道，“再不听话，我就把什么劳什子鬼合约，通通撕了，我看你合纵怎么过我管的海域。”

林羽飞还是沉默不语，只是握着的拳头慢慢松开了，像是在努力慢慢平息什么，在凌炎怀里一动不动。

凌炎垂眼看到对方长长的略微颤动的睫毛，这个人的身体明明在抗拒，可偏偏像是在因为什么而忍耐着……凌炎忽然皱了皱眉，像是想到什么，眼睛微眯起来。他忽然抬手摸上林羽飞的脸，林羽飞的眸光闪了闪，却没有躲。

凌炎的手慢慢下滑，抚着男人有力的脖颈，感受着他颈动脉的跳动，指尖慢慢在那温热处细细摩擦。林羽飞的身子一直在颤抖，脊背却挺得笔直，眼睛盯着前方，神色冷峻如常。

冷傲而凛然，凌炎本是爱死了他的这种表情，可是……

他凑过头去，吻上男人有些苍白的嘴唇，那片柔软明显颤动了一下，却还是一动不动地任他摆布，凌炎眯眼盯着他，手上的动作明明火热，那双狭长的眼睛却冰冷起来，他又把手伸过去，抚上男人宽阔的胸膛，一点点探到衣服里面。

掌下的躯体抖动得越来越厉害，那双起初毫无情绪波动的黑色眼眸，随着他指尖的挑弄而渐渐像要破碎了一般，染上一丝丝的痛楚和狼狈，男人的表情如同献祭一样，最后终于像是忍不住了，慢慢闭上了眼。

凌炎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忽然停下手里的动作，林羽飞却毫不在意似的，只是僵着身子闭着眼睛，如同雕塑一般漠然。

“合纵值得你如此吗？”

耳边响起男人忽然间阴沉的声音，林羽飞睁开眼睛，看到男人眼里阴冷的眸光，“杨远修给了你什么好处，值得你这么做？”

林羽飞看着凌炎眼中莫名其妙的怒气，他不知道他有什么可气的，那个高高在上把自己当做玩物的男人，有什么资格跟他生气？

他垂下眸子不再看他，只是冷冷地站着。

明明如此抗拒，却偏偏如此顺从。

可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瞳孔里，并没有他凌炎的影子。

凌炎上前一步，捏住他的下巴，朝自己拉过来，手上的力道很重，声音却温情脉脉似的，“还是你想通了，愿意跟着我了？”

林羽飞蓦地睁开眼，忽然冷笑一声，“随你怎么想。”

凌炎盯了他一会儿，忽然放开禁锢着林羽飞的手，抬下巴指了指前面的桌子，眼眸里带着阴冷的笑意，“既然你无所谓，那过去，把裤子脱了，趴到上面去。”

林羽飞本没有一丝情绪波动的脸像是忽然凝滞了，他抿紧嘴唇站着，身体却僵硬地一动不动。

“怎么了？快脱啊。”凌炎走过去，手抚上他结实的臀部，哼笑道，“你不是一副牺牲小我成全合纵的姿态么，我都这么配合你了，你是想反悔了？”

手掌游走在男人的身后，凌炎明显感到林羽飞猛地颤了一下，他哼了一声，忽然用力朝他胸口一推，男人全没防御下被他狠狠压在桌子上，他勾起嘴角，冷冷一笑，另一只手毫无预兆地覆盖在他身下。

“滚！别碰我！”

一直努力压抑自己情绪的男人像是终于忍受不住，眼里的锋芒立显，他伸手成爪猛地扣住凌炎的脉门，然后迅速挺起身，另一手在一眨眼间便勾住了凌炎的喉咙。那双手的掌心温度冰冷，还带着细微的颤抖，只是终于没了妥协和犹豫，死死扣住凌炎的脖颈。

脖子被男人按得痛得很，凌炎却忽然笑了，身体竟懒洋洋朝身后的林羽飞靠过去，林羽飞一愣，手不能松，只能任他贴在自己身上。凌炎微侧头，喉咙上的手立刻一紧，他被勒得轻咳嗽一下，但还是止不住笑似的努力侧过脸看着身后人冷厉的眸子。

“这才像你么，乖宝贝。”话音刚落，凌炎忽然出手攥住林羽飞扣着他喉咙的手腕，拇指突然按紧他手腕中心的脉门，林羽飞忽然感到手臂酸麻，还未反应过来，凌炎便趁机扭过了林羽飞的胳膊，把它锁在了他背后。

又一次被轻松击败，林羽飞抬眸怒视着高兴地笑着的凌炎，可对方却毫不在意地任他瞪着，手又不老实地上下摸了摸他，林羽飞用力挣动了一下，却像是忽然扯到了什么地方，猛地颤了一下，眉头紧紧锁住，脸色瞬间白了。凌炎本来嬉笑的表情忽然一滞，垂眼看到林羽飞像是还没缓过劲来，紧紧闭着眼睛，下意识咬住了下唇。

他皱着眉盯紧一脸苍白的林羽飞，声音带着一些急切，“伤口还没好吗？”

林羽用力要挣开他，凌炎却像是不耐烦他的挣动，伸出胳膊用力把他的双手抓在一起按到桌面上，然后身子压住他不停挣动的身体，另一手腾出来迅速解了身下人的皮带，没一会儿林羽飞便感到下身一凉，身体被翻过来趴在桌子上，他惊慌地扭过头，却看到凌炎一直玩世不恭的眼睛里忽然染上陌生的焦躁。

凌炎狠狠咬了咬牙，恨声骂道，“你他妈跳个什么楼，老老实实呆着等我送你走不好吗！”

林羽飞愣了一下，没明白他的意思，什么送他走……他不是囚禁自己吗……可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皱紧眉头，又用力要翻过身来却又被男人狠狠压下去，“老实别动！”

凌炎盯着那个伤口，心脏又传来异样的疼痛感，他伸手轻轻碰了一下那个地方，果然手掌下的身体立时颤了一下，他忽然跟着那颤抖慌了一下，声音不自觉放缓了，“疼吗？”

林羽飞紧紧咬着唇，不理他。凌炎瞪着这个倔强的家伙，忽然松开手，横抱起对方。

这个人长着什么力气，自己这么高的大男人，他说抱就抱，林羽飞挣了一下，皱着眉说道，“放我下来。”

“闭嘴，再废话我现在就上了你。”凌炎冷着脸，恶狠狠地瞪了怀里人一眼。可林羽飞还是不识趣地乱动，他终于不耐烦了，胳膊使力把他抬起来，头垂下去朝那人淡色的薄唇上用力吻了下去，果然怀里的身体立刻僵了，凌炎忍不住哼笑一声，一直吻着林羽飞走到了床边，他才松开口，把他放在床上，自己坐在床侧。

林羽飞被他亲得差点背过气去，缓了缓气，脸都有些红了，他抬头刚要骂他，却看到凌炎有些烦躁的表情，“你们合纵的会议室，明天借我一天。”

林羽飞皱眉，没明白什么意思。

凌炎白了他一眼，“你这个样子，就坐坐电梯算了，来回折腾什么。明天的会在合纵开，你们那么多办公室，不介意借合作伙伴一个吧。”说着，凌炎抬起手捏了捏林羽飞的脸，然后顿了一会儿，才又笑笑，“你真是别扭，凶你疼你，怎么都不对。”

林羽飞愣了一下，忽然明白了他的用意，心里还真有些别扭起来，顿了一会儿，他才哼了一声，偏头躲开凌炎的手，又闭上眼睛。

凌炎也不在意，收回手问他，“这样躺着还疼吗？”

林羽飞依旧闭着眼睛，面无表情，完全把他的话当狗屁。凌炎好言好语忍耐了一阵儿，终于忍无可忍地哼了一声，翻个白眼拉过一边的被子，巴拉到林羽飞身上。

“今晚好好休息，就这么躺着别动，听到没？”

说完他也不指望林羽飞回答，自顾自给他掖好背角，坐在一边，“睡觉，你不睡我不走。”

林羽飞下意识睁眼，看到凌炎撑着下巴盯着他，还眨了眨眼睛，他皱了皱眉，心里又骂了句混蛋，这才又闭上眼。不过，可能身体实在是疲倦了，被这个变态盯着，自己竟也慢慢睡熟了，只是沉睡中总觉得有什么东西缠着自己，他迷糊着没在意，一晚上便就这么被骚扰着睡了过去。

11.迷梦

“哥哥，你看这是什么？”

迷迷茫茫间，远处一点点浮现一个男孩子的模样。

那男孩儿蹲在葡萄藤下，对着树根处的一个小洞挠挠头，问身边的少年。

那少年看着也不大，却像是一副大哥的派头，叉着腰撇了撇嘴，“蚂蚁嘛，笨，这都不知道！”

男孩子闻言鼓了鼓嘴巴，有些郁闷的表情，“不知道才要问的嘛。”

少年看那孩子可怜兮兮的，便心软地蹲下来，拿起一边的树杈，捅了捅那个蚂蚁窝，“一大群蚂蚁啦，喏，你看清楚，黑色的，爬来爬去这种，是叫蚂蚁的。”

“可是前两天你说的蟑螂也是黑黑的，爬来爬去的……”

少年怒，扔了树杈瞪了一眼那个孩子，“那长得跟这个一样嘛？！”

“不太一样……”

“那不成了！笨死了！”

“哦……”

少年看那孩子傻呆呆的委屈样子，便又撇撇嘴站起身，哼了一声，伸出左手食指，俯身看着男孩子，“走啦，吃饭去了，别天天对着这些虫子，小笨蛋。”

“哦……”男孩儿乖乖地伸出细瘦的四个指头，圈住少年的食指，一摇一摆跟着，可惜少年步子大，自己努力倒腾腿还是走得跌跌撞撞。少年无奈似的翻个白眼，便放慢了速度，男孩子像是察觉到了，小脸上慢慢漾开一抹乖巧的笑容，“哥哥，谢谢你哦。”

“切，小笨蛋。”

两个人的身影越走越远了，声音也模糊起来，耳边像是下了雨，淅淅沥沥的，眼前却慢慢起了雾，莫名带着暗红色，像是血。

“我不走，我要跟哥哥一起！”男孩儿的声音在雨声里听不清明，只是带着哭腔，哽咽得像是喘不上气来。

“乖，你乖乖的，跟着他们走，那家人喜欢你，要收养你，会对你很好的。”难得的，那个少年声音竟柔缓下来，搂了楼哭泣的男孩儿，又揉了一下对方软软的黑发，“等哥哥两年后成年了，找你去，打钩钩！”

男孩子肩膀还是抖动着，哭声却渐渐弱了，被雨声掩盖住，只是雨滴拍打地面的声音却越发刺耳起来，一下一下如同擂鼓，几乎要刺穿了耳膜。

“哎你听说没有啊，上次领养那些孩子的那伙人听说是诱拐儿童的犯罪团伙咧，身份证明是假的呢。”

“啊？不会吧，那领养走的那些孩子怎么样了？”

“说是被虐待死了呢……”

眼前的红雾越来越浓，心脏越发狂躁而疼痛起来。

别走……

回来，不要走……

小……

身体像是被人用力地摇晃着，眉毛紧紧揪在一起，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来。

心脏，痛得像是要被人活生生撕裂了。

下意识地握住身边的什么，他用力攥紧，身体朝那处温暖靠过去。

“不要走……”声音呜咽着低哑地发出来。

身子像是被什么人紧紧抱住，他胡乱挣动着，咬着牙努力喘气，那怀抱却更是紧了。

“醒醒……”耳边响起一个男人急切的声音，带着一丝熟悉。

“林羽飞，快醒醒。”

“别走，不要走……”

“好好，我不走。”男人的声音急迫里带着哄人的腔调。

耳边的雨声弱了，男孩儿的哭泣声，模糊的笑脸，和那两个人一高一矮的背影都像是要消失了，红雾一点点散开，心跳也渐渐恢复，好像背靠在那片宽阔的温暖上，就安稳了似的。

身后人的呼吸轻轻浅浅地浮落在自己耳边，心脏像是被那份气息熨帖着，暖洋洋的，竟让他不再觉得冰冷。

再睁眼时，天已大亮，林羽飞眨了眨眼睛，脑子渐渐清醒过来，却想不起自己看到了什么，只记得一片血红和那种让呼吸都不顺畅的心疼感觉，冰冷得让他难受。

……只是后来，身体却又莫名地暖起来了。

他垂下眼睛，看到凌炎伸着胳膊搂着自己，躺在自己身边，浓密的长睫毛随着他的呼吸一上一下地浮动，身体感受到这人手臂间有力的拥抱，林羽飞出了会儿神，眼睛看着两个人相握的手发呆。

自己的手紧握着凌炎的，握得用力，几乎发白。

他呆了半晌才慢慢回过神来。自己真是疯了，被这个变态搂着，竟然还会发呆，有些自厌地，他皱了皱眉，想要把手抽回来，可手上微用力，却挣脱不开，他愣了下，抬眸看到凌炎狭长的眼睛已经睁开，朝他挤了挤眼，嘴角一勾，笑道，“宝贝儿，过河拆桥可不是好习惯。”说着，他手上一使力，把林羽飞拽得更近些，在他额头上一吻，“早上好啊。”

林羽飞蒙了一下，凌炎放开手，捏了捏林羽飞的脸，笑道，“起床啦，都快开会了。”

林羽飞撇过头，照旧瞪了对方一眼，才撑起胳膊坐起身，凌炎凑过头来，嘴唇快贴到他皮肤上，才压低声音说道，“那儿还疼么？”

林羽飞又皱了下眉，没理他，自顾自起身走到洗手间去，凌炎倒是被冷落惯了，无所谓地耸耸肩，走到洗手间门边，靠在门梁上看着正弯腰洗漱的男人。

“你皮肤怎么这么好啊？是不是平时偷偷保养了？”

“哎，我真嫉妒你的身材，当然我不是说我的身材不好，嗯，这个你最清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