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抽风?”
金云海歪头继续自己未尽的事业,末了问:“怪物,你是不是酒精过敏?”
“啊?”凌飞发誓这是他这辈子听过的最冷的笑话。他酒精过敏?酒精中毒都比这靠谱!
金云海不管那个,撩起凌飞刘海,下巴一仰:“这不,脑门儿都起疙瘩了。”
凌飞愣愣地眨眨眼,曾经也有一只手,这么撩着他的刘海,三十七度的常温烫了他的额头。现在,面对着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那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熨帖的温度刺透皮肤,直抵心脏,嘴唇不由自主地开合起来……
“我出门前刚做的头发,麻烦你收一下熊掌。”
金云海完全不受干扰地沉浸在自己的小宇宙里:“好像还真不是过敏,有点儿像闷头……”
凌飞对新名词儿很敏感:“那是什么东西?”
金云海收回熊掌,绞尽脑汁没想出合适的词条,只好用了大白话:“就是偶尔起的小疙瘩,一碰就疼,过两天就消了。”
凌飞皱眉:“那为什么会起这种疙瘩?”
“上火了呗。”
“哦。”凌飞受教了,“那我这个一定是闷头。”
这回换金云海奇怪了:“为啥?”
凌飞说:“我昨天还没有呢。”
金云海点头:“恩呢,然后?”
凌飞叹口气:“然后今天就看见你了。”
金云海把刚抽了两口的烟按死在烟灰缸里,按一下还不够,两下,三下,直到整张桌案的螺丝都开始发出咔咔声,他才抬头
,特别纠结地问凌飞:“为啥我就猜到你会这么说而且一个字儿都不差……”
凌飞囧,下意识抓抓头:“对不起,我太没创意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金云海在面前纠结和看大闹天宫在显示器上暴走有同一效果,那就是神清气爽通体舒畅,凌飞怀疑自己从M
转S了。
后来金云海问他,包子比游戏帅,天堂比游戏可爱,那他呢。凌飞想了想,实在没想出来,因为他就没想象过,提起大闹天
宫,脑袋里就是那个高大威猛的守护哥,总觉得这造型足够了。于是凌飞实话实说,没区别。守护哥不甚满意地一口干掉杯
中酒。
后来凌飞也被挑起了兴致,反问金云海,那我和你们想象的差别大么?金云海想都没想就摇头,完全无差别。凌飞说我在游
戏里是人妖。金子说你在游戏外是妖人。凌飞发誓对方在打击报复= =
到十二点多的时候,包子铺的人潮有了缓和趋势。来庆祝开张的基本都散了,剩下的全是散客。包子嘱咐了吧台几句,回过
来说要请大家吃自助餐当宵夜。
几个人都喝了酒,但都没喝高,连凌飞这种喝酒不要命的居然也只是微醺,虽然有点飘,但大半头脑还清醒着,他也不知道
是自己真没喝多还是因为高兴所以喝着喝着喝出了境界。于是包子的提议得到了全票通过。
略带恍惚走出酒吧大门时凌飞还在认真地想,餐厅有限时么,可不可以一直吃到日出,另外,这场景怎么这么熟悉,好像曾
在大脑里规划过……
第26章
浪漫是需要体力支撑的,无论是午夜嘿咻耕耘,还是狂吃自助。
具体是后半夜几点凌飞忘了,反正天边还没有泛鱼肚白,确切的说,夜色正浓,黑得不能再黑,活雷锋们已经杯盘狼藉地歇
菜了。餐厅没有限时,也空旷得很,于是几个大老爷们儿围着俩长条桌拼成的大台面……玩儿飞行棋。
——游戏的提供者是天堂小朋友,该生背着书包来的,里面除了书,什么都有。
不过没玩两盘,大家也就意兴阑珊了,于是大闹天宫当即拍板,撤。
包子自然回他的酒吧,天堂在本地念书,准备翻墙回宿舍,乱炖青楼酸菜都在周边城市,包子给他们定了俩标准间,正好回
去补眠,大闹天宫说自己家远,所以决定半夜去骚扰住在附近的媳妇儿,凌飞觉得这不能算骚扰,纯粹是正常履行夫妻义务
嘛,但也只是想想,没多嘴。于是大闹天宫以吹吹风醒醒酒为名,徒步离开,剩下几个人原地等出租车。
“包子,你也先回吧,陪我们等啥啊。”天堂有什么说什么,从不跟人见外。
“行了,哪那么多话,”包子打个哈欠,“哥这是尽团长之谊。”
天堂乐:“团长不是金子哥么?”
包子踹他:“滚,我好歹还在位呢,明目张胆抢班夺权啊。”
天堂叹息:“好吧,看来金子哥也就是垂帘听政的命。”
包子连吐槽都懒了,拿出烟给兄弟们一人分一根:“来,提提神。”
凌飞确实乏了,烟草味道窜进鼻腔,都没有让他连连的哈欠有停歇趋势。泪眼迷蒙的恍惚间,他听见不知乱炖还是酸菜说:
“金子哥会不会太上赶着了啊。”
然后天堂问了句:“什么上赶着?”
青楼接茬儿:“跟他媳妇儿呗。你没发现,只要他媳妇儿一来,天大的事儿也得搁下。要我说女人就不能惯,越惯越得瑟。
”
天堂很疑惑:“青楼哥,你对象儿都没着落呢经验倒不少。”
青楼眯起眼睛:“天堂,你知道百度是怎么死的么?”
天堂愣愣的:“怎么死的?”
乱炖走过来拍拍天堂弟弟肩膀:“因为他知道的太多了。”
天堂:“……”
“对了,”乱炖想起什么似的推推眼镜,“金子哥媳妇儿多大岁数,做什么的啊。”
酸菜:“多大岁数不知道,好像在国税工作,公务员。”
青楼:“乱炖,你问这个干吗?”
乱炖:“我就是好奇,金子哥奔四的人了,漂这么多年什么女的没见过,怎么就让她给拿下了。”
天堂:“反正我不喜欢这个女的。”
酸菜:“你连人面儿都没见过就知道喜不喜欢了?”
天堂:“这是男人的直觉。”
乱炖:“我同意天堂。”
酸菜:“你也不喜欢?”
乱炖:“别人家媳妇儿,喜欢上就完了。”
酸菜:“……”
凌飞听了半天,一直没捞着机会发表意见,眼看着讨论接近尾声,才总算得空插上一句:“你们干嘛不问包子?”
一语惊醒梦中人,活雷锋们齐刷刷转移斗争大方向,却不料活体百度知道正在马路牙子下面拦车,且刚好顺利拦下两辆,于
是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孩子们纷纷塞进去了,末了甩上车门,站在路边摆手:“睡你们的觉去吧,狗仔小分队!
奶黄包看着不壮劲儿倒不小,凌飞几乎是被横着塞进后座的。不过这个姿势倒也刚好,车开没多久,凌飞就睡着了。
再醒来是在酒店门口,司机打开车门拍他脸,生生把他拍醒了:“哥们儿,到了,回屋里睡去,我这不包宿哈。”
凌飞迷迷糊糊起来,迷迷糊糊看了眼酒店大楼,还问人家师傅呢:“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师傅一脸无奈:“上车我就问了,你别是睡一觉啥都忘了吧?”
“包子给你钱了,”凌飞眼睛弯下来,像个中了再来一瓶的孩子,“这个我没忘。”
司机猛地一拍他后背,直接把人送上酒店台阶:“行啦,上楼小心点儿。”
凌飞冲对方摆摆手,转身回府。
趴在酒店大床的时候,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不过凌飞把脸都埋进了枕头,所以他的世界依旧是间暗室,几个小时前的种种像
剪影一样在他脑袋里过,慢慢冲洗出一张张色彩斑斓的照片,然后他就在这照片的海洋里,进入了少有的甜蜜梦乡。
随着天气慢慢转凉,沈阳的风也大了起来,满地都是枯黄落叶,仿佛怎么扫都扫不干净。凌飞很少出门,但每次出去必定会
觉得冷,无论穿多少衣服,他也不知道这感觉是真的还只是心理作用,但一冷,脑子就清楚,想混沌都混沌不起来。
脑子清楚的感觉是好是坏,凌飞还真说不准,只觉得以前过一年跟过一天没什么区别,反正忽忽悠悠就过了,但现在过一天
是一天,时间的流逝感莫名清晰,好像从蚕丝变成了粗布,每一粒粗糙,都实实在在。
凌飞又去了墓园。
那个是刚下过雨的午后,空气里还弥漫着草木被打湿的味道,几乎没有风,一切都宁静而安好。墓碑被雨水冲刷得发亮,像
有了生命。凌飞把漂亮的花放到它的面前,思来想去,还是没舍得贴上一直带在身边的那张照片。
每次来这里,凌飞都会逗留很久。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发发呆,走走神,大半天就过去了。凌飞想,可能是小时候跟老妈在
一起的时间太短,所以现在怎么补都觉得不够。
从墓园回来,凌飞总有些心绪不宁,好像整个人都空落落的,不知道该做什么。事实上他发现自己也真没做什么,每天过的
日子就是吃喝睡玩,和猪无异,唯一的区别只是他玩网游而猪玩泥巴。
难得起了负罪感,凌飞就有些坐不住了,当下给廖秘书打了电话。
那头接得异常迅速,且十分急切:“少爷,你出什么事了?”
凌飞想起了金子总爱说的:“你能不能盼我点儿好?”
廖秘书沉吟了一下,说:“我尽量吧。”
“……”要不要这么勉强啊。
“少爷。”
“嗯?”
“你打电话过来到底什么事啊?”
“哦,”凌飞随手打开电视机,“没什么事,就问问家里怎么样,老头怎么样,哦对,还有公司怎么样。”
“家里挺好,老板挺好,你的公司刚换了个副经理,勉强扭亏为盈弄个收支平衡。”廖秘书十分有针对性的逐条回答完之后
,特认真地问,“少爷,你那边是不是下红雨了?”
凌飞下意识就要抬头看窗户,末了反应过来,得,人家讽刺自己呢。不过也不怪廖秘书惊讶,连他自己都搞不懂这是怎么了
,以前玩得再疯再不务正业也没觉得什么,现在宅了,老实了,倒觉得过意不去了。
短暂的无语对峙后,还是廖秘书先开了口。
“你最近还好吧?”
凌飞想了想,真心道:“挺好的。”
廖秘书笑,说:“环境养人这话真没错,你怎么一到北方就乖了呢。”
凌飞也纳闷儿:“可能天气凉快,一热就容易暴躁嘛。”
“别给自己用那么文明的词,爆炸还差不多。”
“……”
“对了,”廖秘书的声音忽然低下来,染上些许严肃,“老板的生意收得差不多了,仇家什么的,估计也清理得差不多了,
所以你安全了。”
“还有呢?”凌飞总觉得对方还有弦外之音。
果不其然,廖秘书沉吟片刻,才道:“我觉得老板想退休了。”
凌飞没太懂:“为什么和我说这个?”
“你是他儿子,我不跟你说难道跟我老婆说?”廖秘书没好气地吐槽,末了才叹口气,语重心长道,“老板年纪大了,总不
能打拼一辈子,虽然他嘴上说不指望你有什么出息,但哪有老子不希望儿子好的呢,你晃荡这么久也够了,好好想想,将来
要怎么过,别的不说,孝敬老人总是应该的吧,那你觉得该怎么孝敬?”
凌飞垂下眼睛,睫毛在视线里撒下一片阴影。
怎么孝敬?成家,立业。
“其实你都懂的,”廖秘书不需要他回答,“我刚进公司的时候你还在大学念书,年年拿奖学金的,我是不知道你后来遇见
了什么事情变成现在这样,但人这辈子能有几个七八年,你糟蹋一个已经够暴殄天物了。”
谈话到此为止。
廖秘书从来都不屑于用滔滔大论给你洗脑,他只说他想说并且认为该说的,说完就拉倒。能不能听进去,那是你的事儿。
电视里几个人主持人在嘻嘻哈哈,凌飞看着他们讲冷笑话,搞怪,脑子里却想着廖秘书刚刚说的那些话。廖秘书说不知道他
遇见了什么事情变成现在这样。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要把罪过全推到周航身上么?那太抬举那家伙了。全怪老头儿出轨
才害得母亲想不开?呵,那又太久远了。可又不是和这些毫无关系。应该说,所有东西都在正确的时间进行了正确的纠缠,
缠成一张网,然后他就挣不开了。
仿佛踩进泥潭,越挣扎陷落得越快,放轻松去享受,反而慢了下来。于是他开始享受,享受喝酒,享受飙车,享受放荡,有
个电影名字他很喜欢,越堕落,越快乐。
廖秘书说他到北方之后变乖了,其实不是变乖了,只是这里太直接,太真实,虚幻和浮华的东西太少或者说他接触不到,柔
软的沼泽忽然变成了坚硬的水泥地,于是他落不下去了,只好在上面一步步往前走,至于要走到哪儿,他也不知道。或许,
只原地踏步。
天气预报说十二月份会大幅降温,可能还会下雪,凌飞很期盼。
北国的冬,要来了呢。
第27章
十二月中旬,辽北的第一场雪飘飘洒洒落了下来。
那天凌飞睡到下午才醒,不知是不是天越来越短的缘故,太阳落山得早,升起得晚,他整个人也跟着困乏起来。宾馆的暖气
供应充足,干燥而暖和,比空调舒服得多。
起床后觉得有些口渴,凌飞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顺手就拉开了窗帘,然后便呆住了。漫天纷飞的大雪,真的像鹅毛一
样,把触目所及的一切都遮住了,仿佛世界只剩白茫茫。
凌飞情不自禁地推开窗,冷风夹着雪花扑面而来,打在脸上,冰一下,凉一下,又很快融化消失。探出头看下面,屋顶是白
的,树木是白的,人行道是白的,马路倒是被来往的车水马龙压出了一道道泥灰色的车辙,不过比之整个洁白世界,微小得
可以忽略不计了。
凌飞有些激动,就好像小时候喜欢某部动画片,然后你等待许久,它终于开演了,兴奋混杂着微妙的紧张,但无比快乐。
飞快的刷牙洗脸后,凌飞翻出了箱子里最厚的一件风衣。说是厚,也不过一层薄薄的呢子面,料子倒是上好的,剪裁合体,
往身上一套半秒内就能从宅男变成商务精英。出酒店的时候前台小姑娘还打趣呢,说凌先生,这大下雪天还出去谈业务啊。
没有想象中的冷,凌飞站在酒店门口的人行道上,微微抬头,雪花就溜进了半张的嘴里。砸吧砸吧,除了凉那么一下,没任
何味道。
凌飞不是没见过雪,但确实没见过这么铺天盖地的。跟不要命似的,可劲儿往下抖落,仿佛要把整个世界吞噬。倒挺符合这
个城市的性格,不管什么事儿,要么不干,要么就往死里干,最烦半吊子。
拉面馆儿一如既往热气腾腾,凌飞要了个炒刀削,等待的时候手机响了,一看来显,金子俩字儿在上面跳恰恰。
这段时间出现在凌飞手机上的就俩号码,一个廖秘书,一个大闹天宫。后者比前者出现得还频繁。多数是游戏里凌飞把他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