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起床都看见教主在化妆 下+番外——钟晓生

作者:钟晓生  录入:04-13

93.

风浪一直到了晚上才渐歇。待船身平稳之后,高晟风携着卢雅江的手出了舱房,去看望那对师徒和燕柳的情形。

那三个人都醒了,正围坐在屋子里玩番摊,拿一些稀奇古怪的虫子当铜板用。看燕柳的神情,他十分兴奋,显然已与那对师徒冰释前嫌,打得火热了。

杜讳不紧不慢地揭了布,点了点底下的虫子,道:“剩三,又是我赢了。”

稻梅嘟着嘴道:“师父你肯定出老千了。”

燕柳则是拍手叫好:“杜兄,你好厉害。”

那三人听见高晟风和卢雅江的声音,转过头去,高晟风这才发觉他们三个脸上都是一脸青紫,不由得嘴角微微上扬。这一扬,触了他自己的伤口,嘴角又沉了下去——只不过那些人的伤是磕出来的,他的伤,却是卢雅江咬出来的。

杜讳起身道:“多谢赤炼和金兄的救命之恩。”

稻梅也慌慌张张站起来跟着作揖。

卢雅江一脸漠然,高晟风道:“我本名随义父姓高。”又指了指卢雅江,“他随母姓卢。”

卢雅江诧异地瞪大了眼睛:随母姓卢?他的母亲不是孟大妈吗?

燕柳惊呼道:“师父原来姓高?”

杜讳似笑非笑道:“阁下不是金大翔吗?”

“咳。”高晟风八方不动,“那是艺名。”

卢雅江嘴角抽了抽。

燕柳的目光在高晟风和卢雅江身上转了转,有些失落地说:“师父和卢大哥和好了么?”

高晟风原本做戏就只是为了给卢雅江看的,既然卢雅江已然识破,他便没有心情再演给别人看。他悠悠道:“什么叫和好?原本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也不会同他计较,不过与他嬉戏而已。”

“嗤。”稻梅忍不住笑出了声,高晟风一记凌厉的眼刀射过去,杜讳不动声色地将徒儿拉到身后。

高晟风道:“既然二位无事,那我就放心了。你们的船已不能用了,你们就暂时留在我们的船上吧。燕柳,晚上你们三个睡一屋。”

“啊!”燕柳不禁道:“师父,你不和我睡了?”

卢雅江猛地抬眼,狠毒的眼风向他扫去,燕柳被震住了。

高晟风道:“你们自己安排一下怎么睡,燕柳,他们饿了渴了,你带他们去找食物就行。晚上一人一个时辰轮流执勤,你们二位是子时和丑时当值。”他做教主习惯了,自然不会用商量的口吻对人说话。

杜讳道:“好。那就多谢高兄和卢兄了。”

94.

在海上航行了大半个月以后,他们终于到达了姥山群岛附近。在姥山群岛外围还有一个小岛,在那里,他们暂时停靠下来。

姥山群岛已经在视线范围内了,群岛周围有一圈海礁,这圈岛礁上只有一个很小的入口,入口极窄,船只难以通过,只有竹筏能够通过,进入之后,便可登上第一座岛屿。然而岛礁周围的水流非常之湍急,如果普通船只竹筏在如此湍急的水流中撞上岛礁,一定会撞得粉身碎骨,所以只有等风向能恰好运送竹筏通过入口时才能顺利进入,否则就将葬身大海。因此,他们必须弃船改用竹筏上岛。在群岛之间,也只能用竹筏通行。

尹言安排的船夫将在这座外岛上等到他们出来,再将他们送回。如果三个月后高晟风等人还不出来,他就会自行结小舟离去,将这艘船留下,以备高晟风他们出来后还可以使用。这座外岛上有不少果树,再加上船上还有很多干粮,提供人暂住几个月不成问题。

再过两日才是秋分,于是他们在外岛上呆了两天,五人打打马吊唠唠嗑,时间倒也过得不慢。到了秋分那天,他们观察水势,果然是往那缺口处去的,于是就把前两天已经结好的竹筏拿出来,准备上路了。

由于竹筏不能结的太宽,一张也就两臂宽、一人长,一共四张竹筏,每人一张。这水势太过湍急,坐在竹筏上是坐不稳的,所以他们趴在竹筏上,两手紧紧抱着竹筏,由水流将他们冲进去。

出岫山的两位以及万艾谷的两位都是走江湖心思多的人物,他们都不愿做第一个,而燕柳则抢着要做第一个,于是五人排好顺序,燕柳第一,卢雅江第二,万艾谷师徒紧随其后,高晟风最后一个,以便监视前方二人,生怕他们出什么幺蛾子。到了时辰,五个人就抱着竹筏出发了。

风速很快,水势异常湍急,他们出海没多久,就随着浪花上上下下来回起伏打转,十分惊险刺激。每个人都呛了不少的水,眼睛被海水刺激的睁不开,但是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紧紧抱着竹筏,听天由命。

在海上被冲了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他们终于进入了礁石圈内,顺利被冲上第一个岛屿。稻梅是最惨的,因为他武功最弱体力也最差,被冲上岸的时候已经昏了,全身肌肉痉挛,死死扒着竹筏,掰都掰不开。还是杜讳往他身上扎了几针之后他的肌肉才松弛下来,勉勉强强松开两手,手上都已经血肉模糊了。

稻梅醒后抱着杜讳的大腿哭了起来:“呜,师父,我还以为我要死了,再也见不到你了。”

杜讳拍了拍徒弟的头,脸色也十分不好看。他显然轻视了此行的危险程度,这还没跟岛上的珍奇异兽们交上手呢,就已经九死一生了。如果不是高晟风他们,恐怕他们早就命丧大海了。

饶是高晟风,经过这次冲浪,也气息不平,找了一块灰白色的大石头坐下休息,回复体力。

过了一会儿,高晟风站起来,道:“走吧。”

就在他起身的瞬间,卢雅江突然暴喝道:“教主小心!”

高晟风心中一惊,反应极快地向前掠出,与此同时,卢雅江的软剑已刺中了他方才坐的地方。高晟风回过头,之间卢雅江的剑插进了一条灰白色大蛇的头部,那大蛇的身体竟有人大腿那么粗。被卢雅江刺中,那大蛇却没有立刻死去,愤怒的挣扎着。原来高晟风方才所坐的岩石,竟是那大蛇盘起后的伪装!

那蛇甩出尾巴,正打在卢雅江胸口,力道极大。卢雅江软剑脱手,被甩飞出去!

高晟风心头大震,挥起阔刀冲上前,一刀砍下,刀身插入那蛇头部,那蛇皮蛇骨极硬,他这一刀下去,若是个人,人头早已飞了出去,那蛇头竟然还没被他完全斩断,尚有一半粘连着。那大蛇愤怒地长大了嘴,蛇尾又向高晟风甩去,高晟风松手弃刀,矮身躲过一击,再将刀拔出,用了八成的力道劈下,终于将蛇头完全砍了下来。然而那大蛇即便是没了头,却也没有立刻安息,有力的蛇尾还在乱甩着,粗大的蛇身不住痉挛,许久之后才慢慢停下不动了。

高晟风松了口气,擦掉脸上的蛇血,将插在蛇头上的梅纹扭丝剑拔出,走回卢雅江身边。卢雅江受伤并不重,只是他当时心太急,拼着要将蛇斩杀,才没有去躲那一击。他收回梅纹扭丝剑,关心地问道:“教主,你没事吧?”

高晟风摇摇头,伸手摸了摸他的胸口,确定他没有大碍之后,道:“没事,你自己当心。”

燕柳和那对师徒都吓傻了,直到那蛇死透了以后他们才回过神来,燕柳半天都没能憋出那句“放着我来。”

没想到他们刚上岛就经历了这样凶险的事情,每人都是心有戚戚。杜讳掏出一瓶药,丢给高晟风:“一人吃两颗,这药能避一般的毒蛇,药效持续三天。”

高晟风接过药瓶,没多大迟疑,就把药吃了下去。这里的凶险程度杜讳都已看到了,相信杜讳依赖他们还来不及,绝不会傻到害他。他吃过之后,把药递给卢雅江,卢雅江也吃了两颗,再交给燕柳,燕柳匆匆忙忙吃了。

稻梅战战兢兢道:“接下来怎么办?”

高晟风从怀里拿出地图,所幸地图是羊皮制的,浸了水以后也无大碍。他道:“接下来我们要往北西方走,带上竹筏,七天以后趁着风向可以坐竹筏去下一个岛。”他点了点羊皮地图上的某一点。“七天后我们要到达这里。”

燕柳指了指树林的方向:“我们要往那里走。”

高晟风收起地图,从行囊里掏出草绳,系上竹筏的一头,将绳子扛在肩上,拖着竹筏往前走。其他人都学他的样子,将竹筏拖了起来。高晟风道:“我走在最前面,燕柳,你紧跟在我后面。雅江,你殿后。”

卢雅江道:“是。”面无表情地拖着竹筏走到最后。

高晟风这样安排,是因为前路凶险,还不知有什么风险在等着。他对自己的身手有自信,无论什么突发状况都能应对,但换了别人,就未必了。燕柳是个极重要的人物,偏偏他十分鲁莽,身手也不佳,只有让他紧跟着自己才能心安。

一时间,气氛异常凝重,无人再有心思说笑,连燕柳都板起了脸。他们拔步往那阴森森的树林里走去。

95.

杜讳给的药果然有用,他们一路往树林里走,树上路上缠绕着许多毒蛇,一遇见他们,便统统缩了回去。杜讳又捡了根手臂粗的树枝,在树枝上涂抹了一种药物,将树枝点燃后交给高晟风。高晟风拿着这根树枝往前走,蛇类纷纷退避三尺。

因为有了这些驱蛇的药物,他们走得很顺利,没有再遇上什么袭击。蛇不来招惹他们了,他们却要去招惹蛇,这一路下去,不停听到稻梅的惊呼——

“师父你看!那是金环蛇!”“师父师父,草榈蛇!”“哇!赤化蛇!”

于是高晟风和卢雅江不得不不断停下脚步,看那对师徒取蛇毒掏蛇胆放蛇血。这对师徒来姥山群岛,却不是为了月见草,而是因为这岛上又各种珍奇草药和动物,任何一样的价值对他们来说都不输月见草。这蛇是万毒之首,蛇毒蛇胆蛇血样样可以入药。这师徒身手虽不行,但用毒却是好手中的好手,他们在自己身上涂抹的药物使得他们一靠近蛇蛇就会瘫软无力,故而再毒的蛇都会乖乖束手就擒。所幸高晟风他们赶路不急,七天后才能再度出海,这期间闲着也是闲着,所以也没提出什么不满。

傍晚时分,他们的前面出现了一条小溪。

他们都已走的渴了,却不敢喝这溪里的水,拿出自己带的水囊解渴。燕柳喝了一口水,突然“噗”一声喷出来,若不是高晟风避的快,险些被他喷了一头一脸。他不悦道:“做什么?”

燕柳眼睛瞪得滚圆,指着那条溪道:“天哪!怪物!”

众人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那溪水里似乎有鱼在游动,仔细一看,众人皆大惊。那水中有一条鱼——或者说是怪物在游动。那东西长着鱼的头,却长着十条身体。此时那怪物似乎察觉到了别人的注视,十条尾巴一起拍动,溅起粼粼水花;它鼓动鱼鳃,发出了像狗一样的叫声。

杜讳道:“这是何罗鱼!我在《山海经》中曾见提过,没想到竟然真有这种鱼!”他的眼睛放出光来,“哈哈,这姥山岛果然是来对了!”

燕柳一脸好奇:“这鱼可以吃吗?”

高晟风一脸嫌弃:“吃了当心你也长出十条胳膊来!”

燕柳小声嘀咕道:“十条胳膊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就没人打得过我了。”

稻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打不打得过你另说,瞧见你,都吓晕了,你不战而胜,才是真的。”

杜讳却已经脱了鞋下水抓鱼了:“能吃!何罗鱼非但能吃,还能入药,可治疗痈疽病!”

高晟风将信将疑地打量着他。

卢雅江走上前来。这一路他和高晟风一头一尾,没什么交流的机会,此时停下休息了,他终于可以靠近高晟风。他悄悄握了握高晟风的手,高晟风回过头去,便见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嘴角挂着些微傻气的笑容,好像一个孩子。高晟风从未见过他这般冒傻气的样子,不禁一怔,心里某一处蓦地软了下去,伸手揽住他的腰。

燕柳往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瞧见高晟风和卢雅江亲密的样子,不由得愣了一愣,显出失落的神情来。

杜讳和稻梅将何罗鱼抓了上来,这鱼因有十条身体,个头也是十足的大,他们切了九尾鱼身下来,用树枝串起,又拾了柴火来生火,开始烤鱼。还剩下一条鱼身,他们用药材将鱼腌渍风干,以便带走日后再用。

那何罗鱼烤好之后,高晟风和卢雅江自然不会先尝试,坐在一边谈天说话。杜讳和稻梅自己也没有下嘴,而是先分了一条给燕柳。燕柳没有这般多的心思,接过就立刻一口咬了下去,烫的嗷嗷直叫唤:“好鲜,好吃!”

待燕柳吃完,杜讳和稻梅也开始吃了。再过了一会儿,高晟风走过来拿了两串,回去分了卢雅江一串,一起大快朵颐。这何罗鱼虽然样貌十分古怪,但味道与一般的鱼肉相同。吃完之后,高晟风还偷偷撩起袍子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没见身上长出什么奇怪的东西,这才松了口气。

吃饱喝足,他们又不紧不慢地赶了一段路,直到天色暗的看不清路况了,这才停下点火休息。

晚上分配守夜的任务,每天有两个人守夜,一个守上半夜,一个守下半夜,天天再轮回换人。至于顺序,则是抽签决定的,头一晚是稻梅守上半夜,卢雅江守下半夜。

晚上稻梅不敢一个人守夜,杜讳便起来陪他。约莫亥时,火堆旁突然传来了暧昧的喘息声,高晟风撩起眼皮一看,只见稻梅坐在杜讳腿上,满面通红,身体小幅度的扭动着。杜讳则面带笑意,亲亲他的耳垂,亲亲他的脖颈。高晟风不耐烦地撇撇嘴,翻了个身,将卢雅江搂紧怀里。卢雅江乖巧地靠过去,双手圈紧他的腰。高晟风亲亲他的额头,继续睡。

子时过后,卢雅江起来换下了稻梅。

他一起,高晟风也不睡了,陪他一起守。陪着陪着,卢雅江就陪到了高晟风腿上;再陪着陪着,两人四肢纠缠到一起,亲的啧啧有声。毕竟是在荒郊野外,高晟风没有做到最后一步,而是将卢雅江的那物和自己的那物贴在一起来回摩擦。卢雅江难耐地仰起了脖子,压抑地呢喃道:“晟风,晟风。”

高晟风像只小狗一样舔他的脖子,哑声叹息道:“雅江,我真不知拿你怎么办才好。”

卢雅江有些委屈地道:“我让你很费心么?”

高晟风轻轻咬了咬他的喉结,道:“是啊。”

卢雅江搂着他的脖子,不高兴地撅起了嘴道:“晟风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分明是你自己误会了我的心意,却怪起我来了。”

高晟风心如刀绞,却笑道:“左护法,你脾气见长啊,竟敢和我抱怨。我费心,却是想该怎么好好待你,你难道不愿吗?”

卢雅江用脸颊蹭了蹭高晟风的脸,好像一只撒娇的小猫:“我不用你费心,你这一生,都是我的教主,只要你不要丢下我不管,我便已知足。”

高晟风无声地叹了口气,摸摸他的后脑,轻声道:“乖。”

一晃眼天就亮了,出岫山的主从和万艾谷的师徒各个神清气爽,一夜从头睡到尾的燕柳反倒是最憔悴的一个,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他们又平平稳稳地走了一天,稻梅的行囊都快装满了,晚上杜讳砍竹子给他编了一个竹篓,又可以放许多东西。

这天夜里轮到高晟风和杜讳守夜,又能“安睡”的燕柳满满的哀怨之情都要溢出来了,杜讳笑着给了他一颗安眠的药物,他的脸色这才稍稍好看一些。

让那毒师师徒加入,果然省了不少麻烦,不然他们这一路蛇穴闯下去,虽说能保住性命,但着实也会累的够呛,有了他们的药,每天几乎都不用出手。由此一来,卢雅江对那对毒师师徒的态度也缓和了不少。

然而正是因为如此,他们的警惕渐渐放松下来,险些酿成了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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