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完成了一项项前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是他创造了单兵的奇迹。
他并非不敬仰班长,他感谢班长,但,他和班长决非一样。
自己沉默寡言,不善变通;班长却性格开朗,受到大家的瞩目。
唯一相像的,就是身材形体,和对极限的不懈追逐。
班长虽然四年未尝与自己联系,但是成震总有种直觉,退役后,班长一定已在社会上出人头地了。
劫后余生,成震一直用了大部分的时间去修养,做梦,追忆和思考。
他怀念着班长的温暖,也怀念大家把他和班长比较的岁月,虽然不甘,但那是他一生中最精彩难忘的日子。
可温暖的回忆中却夹杂现实黑暗的情愫——冷酷的现实没有时间让他去缅怀,他必须尽快抉择。
成震在梦中时,不止一次地对自己说,醒来,去找荣仲欣。
荣仲欣带他登机时,虽然忧伤,但气场太平静了,并不像准备舍身去出卖自己的人。
但怎么打算那是荣仲欣的事,他成震,还是要去找他。
万一,荣仲欣真的是为了救自己而落入了廖雪生的圈套——那如今在岛上停留的每一分钟,都是对荣仲欣的辜负。若荣仲欣以后
真有什么三场两短,自己就万死不辞其咎。
他曾在一个夜晚,答应过要守护荣仲欣。
他曾在一个夜晚,接受了荣仲欣的邀请。
无法兑现自己的承诺,那还叫什么男人?
即使用抢,他也要把荣仲欣抢回来!
刚才在房间里检查肌肉,已经验证了再次战斗的实力。
现在只剩下一个难题,那就是他需要离开的契机。
没有船或飞机,在这样的小岛上,自己寸步难行。
他需要快速的经纬定位,和机动能力,这些,强化的肌肉无法给他,欠费的位面系统也无法提供——只有求助于黎子卿。
******
吃饭时成震一直埋头狼吞虎咽,来访者则与黎子卿三言两语地交流着岛外的信息。
饭后,成震生物能量也转换完毕,既然做好了战斗准备,便是离去的时候了。
“想求你帮个忙。”成震对着黎子卿开口了。
“喔?”黎子卿挑眉:“说吧?”
“借我船。”
闻言,原本一言不发的来访者端茶的手微顿,抬目看了成震一眼。
海风将黎子卿的黑发吹得散乱,迎接阳光的琥珀显得通透近于苍白。
“你想出海?”
“是的。”
“去哪儿?”
“赌船。”
“你去那儿干什么?你有赌资么?”
“我去找人。”
“让我猜猜……”黎子卿眯起眼,面容如蒙着薄雾的面纱:“是……那天陪在你身边的那位?”
“是的。”
“为什么?”
“我答应过他,我必须去。”
黎子卿不动声色,他的目光缓缓转回了悬边,凝望远方,手中不断把玩着自己的折扇。
来访的青年也一语不发,周身散发着寒意,似乎在聆听又在遵守这份静默。
黎子卿轻声问道:“你一定要去?”
“是的。”成震平静回答。
只见海平面的尽头水天相接,如与世隔绝的仙境。蓝海深处卷起苍茫而汹涌的波涛,原本伪装的宁静终于被打破……
黎子卿甚至还记得那海中尸横遍野血腥战场……
美丽,而又梦幻。真想让它属于自己。
可惜,所有的杀戮并非为自己而造就。
那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黎子卿再次轻声开口,对象却并非成震:“你看……阿升,他们其实不一样。要是白眼狼对我有一半的忠诚,我又怎么会落到今
天这个下场?”
那人沉默不语,转头森冷地注视着成震,似乎在评判这句话的真实性。
“我能否冒昧一问,这人是谁?”黎子卿道。
成震想了想,实话实说:“荣仲欣。”
“谁?”
“他叫荣仲欣。”
黎子卿眨了眨眼,似乎十分惊讶,凤目中清浅水雾流转,他望向冷默不语的友人,一副好笑的模样:“你弟弟惹上什么麻烦了吗
?”
那人眯起眼,声线中不带一丝起伏:“不知道,我跟本家断绝来往很久了……”
黎子卿回想着当日的情景:“好像是被姓廖的扣住了。”
“你也在场?”
“我哪里认得你弟弟,当时只看着他们一起进了房间。你不去看看?”
“说实话……荣家的事我真不想管。”被称为兄长的人站起身,抬手掸了掸毫无灰尘的雪白西装:“不过廖雪生手脚不干净,看
来我得去一趟……”
“哟,你现在不在乎跟你们家老爷子的无聊约定了?”
冷冽的眉目仿佛一瞬间舒展,他眼中闪过一道光芒:“他死了,不是么?”
“真是恶劣。”
“不,我只是自命清高,不愿与他为伍。”
“少来了,若能夺得遗产,记得分我一份。如你所见,我现在需要接济。”
“我尽量。”
“那慢走不送。”
来访者向黎子卿告别而去,背影匆匆,如腾云而上闻腐扑食的展翅鹫鸟。
“我也要去。”成震陈述着事实。
黎子卿垂下眼睛遮蔽了光芒,带着一副诱哄的口吻:“阿升去就行了,你凑什么热闹,在岛上留下来陪我。”
“我有很要紧的事。”成震道:“必须去。”
“很要紧的事?”黎子卿挑眉,说话时第一次提高了语调。
不调和的声线上扬,听在耳中成震心下一动。
果然话音未落,黎子卿猛然窜身而起,原本漫不经心的眸光霎时间变得戾气十足,他两指之间悬着一只黑龙纹绣的锦帕,锦帕遮
掩之下,闪出一缕白光——刹那之间,已经抵上成震的喉管。
原来折扇扇柄之中,藏着一片极薄而细长的刀刃。
一缕鲜血随着微动的喉结蜿蜒流下,成震一动不动,但致命的地方被制住,已是他对救命恩人最后的底线。
“什么要紧的事……不过是男人……”
暗红的黑绣纹龙已然复活,从背后攀上成震的背脊,黎子卿将手臂伸到前面,绕过成震的胸膛。舌尖舔舐着带血的薄刃,在耳畔
处低喃出暗哑:“都说了……留下来陪我……”
成震的目光追随着行至海角白色迅捷的身影,来访者已经快速地上了船。
忽然眼前一晃,黎子卿前胸刚才还与成震脊背相贴,竟一瞬间就被天翻地覆……恍惚间,自己竟已反被成震禁锢在怀中。
成震也是无奈——要摆脱黎子卿暗含古武的站步和一只锁住腰间的手,而又不伤害他,成震只能如此。
鼻尖几乎相撞。
成震抚上刀刃,用自己厚重的掌心包裹起那握刀的纤指,语音平静:“收好。”
“抱歉,”成震道。
“我会回来找你的。”只能到时候再报答救命之恩了。
黎子卿看着眼前的男人——自己从未在近身战上受制,一瞬间滞然。
承诺落在拂面而逃的风中,开阖的唇印在琥珀色的瞳仁里。
成震放开了怀中美人,转身一跃,便避开了几个少年仆役的围堵,他朝着海日向岸边奔去。赶到时船已离岸,成震纵身跳进海里
,朝着破涛而去的痕迹追赶……
第九章 追逐
看着深海水流中的庞然大物,成震目测着排水量和船舶型号。
眼前晃动的机动工具是一艘被改装过的小型舰艇,推测也许还自带了枪支和改装了炮筒……
成震顺着船底绕游了一周。
不……
不是也许,成震稍微拉开了视线,从水中透过海蓝色的晶莹碧透,窥探着舰艇上的配备和人员
——甲板上一共三个船员,内仓不详,守在外面的人手全部佩枪,有小型机关枪,长程散弹抢,机动步枪,舰艇的左侧安装着火
箭炮……
轻火力,苏联退役的舰艇改装,火力分布成经典的三角形。
自己现在上船,不是不能用力量将他们完全制服,但如此一来就暴露了位面的能力——自己总不能在事后杀人灭口。
至于用惯常的手法潜伏而上……
成功率成震不确定,因为这并非演习,自己无法在上船的时,‘击毙’任何一个人。
嘴里吐出的气泡从海面冒出,消失在舰艇划开的浪涛里,不着痕迹。
从船尾的地方悄无声息地冒头,抬眼望向烈阳,成震在心中默估着大致的方位——的确,这艘船是向廖雪生的赌船开去。
新鲜的空气灌满肺部,成震再次潜入水中。
如今最好又最保险的方式,莫过于在船底度过整个旅程,直到这艘舰艇将自己带到目的地。
不令人注目,也不徒引纷争。
随着舰艇的航行,成震这才发现,原来这条水路上,大大小小的岛屿遍布。
不久船进入一片暗礁群。
成震在水中微调着身体,以避开零落细小而迭出不穷的岩石——就在这时,舰体忽然转向——竟甩着水下船身朝着最大的一块暗
礁撞去——暗礁突出的尖利——正好直直对着成震的腹部!
而更深处埋藏的岩石——也阻挡住了成震继续下潜的可能;锋芒避无可避,只留下天空中一条路!
成震不得已从深蓝中破水而出,双手扒上了舰艇的甲板……
瞬间凌空的烈日让他皱眉。
面前的视域中早已等待着着一个黑影,遮蔽了光线。
光芒在玄冰般的雕像背后映射,将冷峻的面容更遮蔽得暗淡无光。
成震没有想到——这样的老式舰艇居然也配备了水下雷达!
原来,自己早已暴露。
对方不动声色,直到驶向了暗礁群才对他下手。
手指被精致的皮鞋一根一根地碾踩,节节指缝中流出了黑血,成震一动不动。
青年居高临下,雪白笔直的裤管挡在成震眼前:“你来干什么?”
仰起脸,成震直视了青年的目光:“我去找荣仲欣,请求登船!”
耳边响起的浪涛声在水中激流,海风声在风里烈响。
“你去找荣仲欣做什么?”
“保护他。”
“你跟仲欣是什么关系?”
“保镖。”
青年面无表情地加大了踩踏力度,让足下的骨肉与粗糙的甲板不断摩擦:“你们上过床么?”
成震双手早已血肉模糊,可这种程度的痛感无法触动他早已习以为常的痛觉神经。不到非常时刻,他并不想动用暴力,他还是希
望通过交涉,毕竟——黎子卿说,这人是荣仲欣的哥哥。
“没有!”成震答道。
“真的?”青年挑眉:“你最好不要撒谎……”
“我是他保镖!”
青年抿了抿嘴角,退了一步放开成震的双手。
“上来。”烈日的光晕更衬托了高高在上的模样,他抬了抬下巴。
成震一个迅捷的翻身便爬上了甲板。站起身,他抹去脸上的海水。
“谢谢。”
青年目光中透出审视,冷酷又平静地评判:“身手还行,跟了我一路,为什么不露脸?”
“……”
“仲欣毕竟是我弟弟,能为他着想,不会不让你上船。”青年嘲讽地勾了勾嘴角,仿佛在说一件可笑的事。
“不过我不喜欢你……”青年抬了抬下巴,“先是让子卿失态,再是尾随我……真不是让人愉快的会面。”
说着青年转身:“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进仓,就呆在甲板上,还有……我是荣伯升,你可以叫我大少或者少爷。”
******
成震一个人坐在船头,任凭海风把全身的湿衣吹成全干。
另外三个佩枪的雇佣兵的谈话声不期然地传入耳中:“老板怎么让他上来了?”
“不知道。”
“上次有个想爬船的,不是直接给扫成筛子了?”
“嘘,我刚才听大哥说,这次要去救的人是老板的弟弟。”
“那个荣氏继承人?”
“对。”
“这可是大买卖啊。”
“知道这人是谁么?”
“他刚才不是说自己是荣二的保镖?”
“就是啊。”
“荣二的保镖……嘿嘿……难道咱们老板准备拿他当冲锋的炮灰?”
成震一语不发地坐在船头。他也听出来了,这些人跟自己差不多出身,在社会上找个正经事怎么不好,如今怎么还沦落到在海上
当雇佣兵?
他无法劝阻他们,毕竟自己的顺风耳解释不清能听到谈话的原委。
“少爷,发现了情况。”
舱内传出惊讶的一声低呼,让成震也不禁警觉。让自己的视力穿透弥漫的海雾,听觉收集方圆二十海里内所有的声音……
不同频率的波长顺着海风传来——五架直升机,一艘大功率舰艇,十三艘小艇,还有……廖雪生的赌船。
果然事情有变……
赌船被围在中央,大功率舰艇用炮击发出了警告,而十三搜小艇围在赌船周围,上面还有空中支援——
是海盗?成震想。
不……
不可能是海盗。
海盗没有必要动用这么多装备仅仅劫持一艘赌船,成本和收益不成比例。
而且北太平洋是大国势力范围,还没有哪家海盗敢拥有大型军舰……
难道是军方?
可是军方没有理由插手公海博彩业务……
是了……
小型舰艇……
应该是国际警察!
成震站起身,看着炮击传来的方向——荣仲欣,希望平安无事!
******
在海雾的另一边,硝烟渐渐的散去,对赌船的包围也以搜查为结束——让人沮丧的事实是——国际要犯L再次逃脱了警方的追捕
!整个船只剩下一个空壳!除了赌客,赌资,赌场,L几乎转移了所有重要的证据——军械、人质、还有同样被通缉的杀手。
电脑前的男人深深皱起了眉头,下巴上的胡渣已经很久没有清理,以至于它们有长成成片胡须的趋势,卧室内垃圾没有倾倒,早
已恶臭熏天,但他管不了这么多了。
——他已经负债了600宇宙币,之前系统提示要在一周之内还清,他并没有在意。自己只是用这些宇宙币做了一点小小的预测未
来的实验而已。可就在昨天,被称为位面联络器的系统却忽然闪出警告的红字——[离最后还款期限还有24小时,若无法完成还
款,生命体将被抹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