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好像知道门里面有它期待的另一半,逐渐吞噬着我的理智,催促我进去。
原来这才是爱情。
沈翔是聪明的,他把我摸得一清二楚,也了解我的底线,他知道我不会放下他不管,也很清楚我无法就这样接受他。头脑清明的
知道强求下无爱情,所以他没有要求和我立刻开始,而是退一步地只提出住到我那里,做一名普通房客。
他不惜在他人气最盛的时候同他的合约公司请长假,只为和我坚持这场持久战。
将沈翔的行李搬了进来,我和他约法三章。
“这里没有多余的房间,你给我睡客厅沙发,你如果不经我同意就进我房间,我就直接把你赶出去。”我将一条新添置的毛毯扔
到他以后要渡过的沙发上,“你要是有任何逾越行为,我一样把你赶出去。”
只做休闲打扮的青年腼腆微笑:
“可是这沙发会不会太短了,而且质地看去也不怎么好的样子。”
竟然还挑剔,我没好气地看了他眼:
“要睡好地方是吧,那住酒店去。”
欠扁的人连忙涎笑:
“别,我就睡这里好了。”
我不禁怀疑他想住这里是不是早就预谋了,毕竟他可是几天前就提前让助理收拾好行李的人。
比记性,我不输他,要比心机,我真不如他。
沈翔很入乡随俗地马上去体验沙发的触感,坐着试了一下,然后又换成躺着的姿势,他上身只穿了件大V领的黄色毛衫,躺下后
衣领滑下一边,露出半个光滑的肩头。
因为都是男性,沈翔睡在客厅并不会带给谁不便,不过他总是无意间走漏春光的香艳模样让我十分郁闷,尤其是在韩凌和他搭话
的时候,看着和自己一样脸孔的人同他聊得开心,我就满身不舒服,脾气也跟着蹭蹭上涨。
有种讨厌大概是天生的,韩晓白不喜欢沈翔,甚至可以说是讨厌,他拉着韩唯去捉弄睡在客厅里的沈翔,在他喝的水里加胡椒粉
,把他喜欢的衣服用我的毛笔写幼稚的图画,在他的沙发上放毛毛虫,把有洁癖的沈翔吓得半夜惨叫连连。
沈翔也当真能忍,竟然没有同韩晓白计较,不过他还是对半夜里多出来的毛虫产生阴影,欲言又止地跟着我,最后还是委婉说道
:
“我可不可以睡到你房间,地上就可以……客厅我真的睡不惯。”
他现在身上只穿着浴衣,浴衣带子系的完好,不过领口部分还是露出大片光滑旖旎的水嫩皮肤,上面还布着透明的水珠,诱人得
想让人犯罪。
他肯定是故意的。
我几步去到沙发那里抱起他的毛毯,有些气恼地:
“你最好给我老实点。”
我房间是木质地板,也没有铺地毯,草草给沈翔打了个地铺。他瞧了眼单薄的地上,便慢慢磨蹭到我床边。
“这床挺大的……”
我不说话。
“这床真大……”
我继续不说话。
“这床怎么这么大,睡两个人应该没问题的。”
我把伸过来的不规矩的爪子一掌拍开。
“你是房客!不是嫖客!”
不是很高兴的人悻悻爬回地板,就着单薄的地铺滚了一圈儿,然后缩了进去。
韩晓白对沈翔的捉弄逐渐升级,他偷偷把沈翔放在行李箱里的珍藏影碟全打碎,将碎掉的坏光碟扔到隔壁公园垃圾桶,然后自己
和韩唯去踢球玩。
我把韩晓白拉到低落缩在被子里的沈翔跟前:
“跟他道歉。”
韩晓白瘪了下小嘴,很小声地道:
“对不起,我错了。”
沈翔头埋在被子里,闷着声音道:
“没事。”
等韩晓白出去,我叹了口气,对地上的人道:
“你要是觉得住在这里不习惯,还是搬出去吧。”
缩在被子里的人震了一下,颤颤从里面探出头,他的双眼是微红的,哭过以后才有的红润,他固执地盯着我:
“我不……”
不可否认,这的确是我期望的回答。
他的固执让我些微的心动了。
我因为胃有点不舒服,便提前从店里回来,进到门口便看见沈翔把韩晓白压在墙上,一手掐着他脖子。
我上前一把将他拉开,怒道:
“他就是一孩子,根本不懂事,你就不能宽容点!”
“不是这样的。”沈翔紧张地和我解释,“他早就想起来了,他在骗你们,我是在逼他说真话啊。”
韩晓白垂着睫毛瞧了他一眼,上前抱住我,把脸埋到我怀里:
“怕……”
“这是想起来?他连话都说不全叫想起来?”我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不说是你记仇在先想要报复呢!”
沈翔愣愣看着我:
“你为什么不信我……”
“因为你前科太多,”我咬牙切齿地。
沈翔竟然和我冷战起来,这还是我头次见他闹脾气,他看书,看电脑,看手机,就是不看我,连平日的多话习惯也不见,竟然沉
住气不和我搭话。
韩晓白十八岁生日到,我和韩凌决定替他庆祝,韩凌去这里最出名的糕点店排队三小时给他买了一个漂亮到不忍心吃的大蛋糕,
我则是去商店为他单独买了一只新手机作生日礼物。
晚上一起坐在餐桌前给韩晓白庆生,韩晓白不是很兴奋地垂着头,幽幽道:
“我不要房客也坐在这里吃我的蛋糕。”
被我请出来一道吃饭的电脑工程师头顶个新鲜蘑菇,一脸的茫然:
“喔,是说我吗?”
韩晓白摇头,目光看向沈翔:
“喏,他……”
沈翔满是尴尬,见众人都看着他,讪讪从座位上立了起来,他转头看了我一眼,又回头勉强笑道:
“我还是先回房间好了,你们继续吧。”
然后便退下餐桌,回身进了房间。
少了房客的餐桌很是热闹,韩晓白开心地吹蜡烛,切蛋糕,然后把切下来的第一份端到心不在焉的我跟前。
“谢谢。”我走神地摸摸他头发。
等到庆祝结束已经是很晚,我去到房间看沈翔,见他拿着手机在翻看什么,便凑上去瞧。
只看了一眼,我的脸色便是冷下来。
他在看他父亲的照片。
“你误会了,不是这样的。”沈翔急忙和我解释。
我皱眉看着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你不用和我解释,我们也没有关系,房东房客而已。”
“不是你想的那样。”沈翔有些急了,他站起来拉住我,“我不是喜欢他,我就是把他当父亲,他生日也快到了,我刚刚才想起
的。”
“……”
“是真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他焦急得满眼难受,紧紧拉着我衣袖。
我咬了咬牙,把端进来的蛋糕饭菜摆到他跟前:
“先吃饭吧,我不想说这个。”
遇到不愉快的话题,唯有回避它,才能让心情好起来。
他显然很饿,但是吃得并不高兴,垂着头慢慢吃饭,眼里却是伤心。
“他生日也快到,沈风他们一定会帮他庆祝,我去不了……我就是羡慕而已……”
我抬头看他,一时无话。
垂着头的人抽咽了下:
“我只是把他当父亲,没有别的意思,和对你是不一样的。”
也许从一开始我就没有相信过他,可是在他这样抽咽着说“只把那个男人当父亲”时,我不免还是升出了“或许可以相信他”的
念头。
沈翔睡在地上似乎不舒服,不断地小动作挪动着。
“地板搁吗?”我问。
他低低嗯了声。
我叹气:
“上来吧。”
体罚始终还是小儿戏了,我这样折磨他根本没有必要。
同睡一间房是睡,同睡一张床也是睡。
他把手搭给我,我拉了他一把,他一跃而上。
姣好的身段,漂亮的腰线,还有熟悉至极的甜腻气息,这个鲜活年轻的青年无处不吸引着我。
他缺的只是父爱,如果我能给,那就给吧,谁让我是年长的人呢。
我们开始只是简单的拥抱,拥抱渐渐变质,我们自然而然亲热到一起。
床事间我有意温柔,他极力包容,我们配合得比以往出奇的顺利,直接进去也未给他带来多少不适,等到双方感觉上来,便只剩
下无止境的缠绵温存。
这是一场对双方而言都可以满足的性爱,确实带了爱情的。
早晨起来看到沈翔胳膊和膝盖上都有擦伤。
“这是怎么回事?”我问。
他用床单遮了遮:
“不小心摔的,小伤,没事。”
我以为他说的是真的,便没有多问,我弯腰去拣因为昨晚温存被踢落在地上的衣服,却在低头仰视的余光里看到他若有所思地盯
着膝盖上的红伤。
我叹气:
“我不喜欢你骗我。”
他抿了抿唇,这才低声道:
“我要是说这是他故意在洗手间倒油让我滑到的,他想把我逼出去,你信吗……”
我把韩晓白喊到身前。
“你想起来了对不对。”
他摇摇头,目光坦荡地。
“我有在这里装窃听器,你们说的话我都有听到。”
直白的目光抖动了下,而后便慢慢转了神态,只眨眼时间,那个纯真坦荡的韩晓白已经变回以前世故圆滑的Bie。
我根本没有装窃听器,他是不打自招。
“太狡猾了……”他说。
我无奈地:
“这样骗我们很好玩吗。”
“还好,也不是很好玩。”他咬了咬下唇,然后又露出那种不屑的神态,“现在我回复记忆了,你要把我一脚踢开吗,好啊,反
正我在这里也玩得没什么兴趣了,我走好了。”
他说着走,却没有挪动步子。
始终还是个幼稚的孩子,想借由什么证明他很重要一样,离成熟还太远。
我叹口气,拉住他:
“不许走。”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儿子。”
他抬眼瞪我,大大的漆黑眼珠又像极葡萄,朝我吼道:
“你那是乘我没意识时做的,我根本不承认!还有这个傻名字,我讨厌死了,我才不会喜欢!”
我一把拎起他后领,将他提了起来:
“骂老爹前最好先掂量好自己,我揍你屁股可不会客气。”
还在大骂的人脸蹭地红得跟猴屁股一般,然后怒吼道:
“你敢——!”
我是结实打了他屁股一顿,一半是替沈翔出气,一半是替他自己揍的,谁让他不长教训呢,这么小,竟然比沈翔还坏。
Bie口里喊着不要住这里,不需要监护人,却还是赖了下来。
“我只是暂时没地方去,才不是喜欢你们这个破地方。”
“破地方……破地方……”韩凌讷讷地,还没有从他急剧的转变打击中恢复过来。
沈翔在我这里住了一段时日,又开始接简单的CM工作,他刻意保持他的工作量,保留着和我相处的固定时间。
他有意体贴我,减低工作量,他的经纪人却已经等不及,他再次来找我谈判。
“他是我挖掘到的金子,把他送到这个圈子顶点是我的职责,也是我的理想,你既然已经和他在一起,就也应该替他着想,这样
绑着他不过是妨碍他。”
我直觉和这人性格不到一块儿去,虽然他确实是替沈翔在着想。
若是打个比方,他就是沈翔的老妈子,处处为他出头,到了他这里,我横竖颠倒都是错。
“你是不是搞错什么。”
他一愣。
“首先,我并没有和他在一起,我们只是房东和房客的关系。”
“……”
“其次,我也不想妨碍他前程,晚上我会和他商量这件事。”
男人皱眉,细声咕哝:
“是这样当然最好。”
我和沈翔坐下面对面谈判。
“你这是在赶我吗……”他怔怔看着我。
我低头佯装喝茶,不去看他的脸。
“你没必要放着大好前程不要,陪我留在这种地方。”
“可是我的工作和你根本就不冲突啊!”他激动地站了起来,“我只是住在这里,我一样可以飞出去工作的,为什么你会觉得是
毁我前途呢!”
我把茶杯放回桌上,闷闷地道:
“也不是这么说,怎么说呢……我这种小居容不下你,你……还是搬出去吧。”
激动站着的人像是动了怒,他一把抓住我肩膀,用了力气地,指甲都要陷进我肉里:
“我坚决不——!”
见我不为所动。
“我再说一遍!我不搬——!”
被指甲陷进去的肩膀有点生疼,我皱眉看着他。
站着的青年表情坚定,湛蓝的瞳孔越来越深,快要变成黑的那种,不难看出里面的认真和执着。
他好像对我是真的挺执着,即使是千惠,也不会对我如此。
他这么认真,我该怎么回应他。
我愣愣看了几秒,长出一口气。
“我们还没确定关系,你是不是太无赖了,明明就是个房客。”
紧抓着我肩膀的手终于松开一些,他有些神情痛苦地,矮身沉到我跟前,伸手圈住我。
“就算等多久都没关系,只是别让我离开……”
我动了动嘴唇,无声地:
“……你能坚持多久呢。”
“不知道……可是我爱你,爱有多久,我就坚持多久。”
他还是听到,又或者,只是感觉到了。
我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不确定该不该真的相信他一次,咬了咬牙,伸手搭上了他努力挺直的脊背。
手掌下是带着感情的温热,足以驱散寂寞的热度。
也许我该相信这份执着的爱意,否则对他太不公平。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