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福,我跟你说,弟妹这个不生孩子的事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时,我没有任何胃口再吃下去了,放下筷子,低头噤
声。因为,在我的世界观里,一个女人若是没有生育能力,她是没有任何话语权的。
大福也像是不耐烦的样子,道:
“大哥,能不能说点别的?要不,我陪你多喝几杯?”
那王财笑道:“你看,说到不爱听的,你就不爱听了。今天啊,你不爱听,大哥也要说。这人一辈子拼死拼活图的是个啥?你有
再多的财产,再高的声誉,没有子孙后代,哪有个屁用?”
我忍不住了,但是我却不能反抗,唯一能做的就是离席进屋。不料,王财一把抓住了我,把我又硬乖诹俗簧稀6晕矣镏匦某さ
厮担骸暗苊冒。郯鸦叭窟肟灰龅绞露投阕牛醋牛嵌嗝匆馑及。 ?
我启开嘴唇,压抑地口吻道:“大哥,你说的我都明白,只是我已经无药可救,无论如何是生不了孩子的,我不觉得再说下去还
有什么意义!”
王财摇摇头,笑道:“你先静下心来,慢慢听我说!”
王财喝了一杯酒,继续道:“我已经为你俩盘算好了。这首先呢,你们什么都别合计,什么都别操心,就安安心心住在我这里。
待你们休息好了后,大福就跟着我到工地上干活儿去,累是累了一点,但一个月挣个千儿八百的可不成问题啊!”
大福惊呼道:“呀,这么多呢!”
王财顺口拖了一句:“那——你以为呢!!!”一副了不起的样子,活像一个救世主。
我也插进来问一句:“那我呢?”
王财道:“你啊,也别着急。等先把大福安置好后,我再跟你找一个饭店的工作,做个服务员什么的,实在不行,做个保洁员总
归是有人要的!”
我也不管什么是“保洁员”,什么是“服务员”,总之听到我有一份工作了,心情异常地激动,忘我地朝大福吆喝:
“大福,我们有工作了!呵呵——我们有工作了!”大福也给我使个眼色,心情和我一样澎湃。
王财又道:“你俩在沈阳就好好干吧,如果有飞黄腾达的那一天,就到沈阳定居吧。至于,你们孩子的问题,我倒是有个注意。
”大福和我屏息凝气地看着他。
第三章:爱在沈阳(4)
王财又喝了一口,才道:
“我呢,在医科总院认识一个大夫,听说才20多岁,就是那个医院的副主任了,太了不起了。他是内科主刀医生,虽然跟这妇科
挂不上钩,但是有了他就大不一样了,他会看着我的面子,帮你推荐好的妇科医生,看有没有可能再生育的机会!”
大福和我听得一头雾水,我不禁问道:
“为什么要看妇科?我已经完全没有生育的能力了啊?”
大福也道:“为什么看个医生还必须得拖关系?有钱都不好使么?”
王财笑道:“真是乡巴佬啊,听说最近那个医院在研究什么‘试管婴儿’,意味着你们还有生孩子的可能……”
王财的话没说完,大福激动地差点跳起来,眼睛里闪烁着灿烂耀眼的光,紧抓着王财的肩膀用力地摇晃,嚷道:
“你说的是真的么?真有可能生孩子么?”王财认真地点点头。
而我听到这个消息当然是同样欣喜若狂,然而,大福如此激动的神情如同朝我头上泼了一瓢冷水,使我陷入了深深地自责和愧疚
之中,我觉得作为一个爱他的女人的我,连生孩子这件最普通不过的事都给予不了,叫我良心何安。想必,他和我一样被这个残
酷的事实煎熬着,不仅如此,他还要强颜欢笑、若无其事地安慰我。而我也天真地认为他确实不在乎,可是、可是,刚才的表现
如醍醐灌顶敲醒了我,原来,他是那么、那么地在乎……我说不下去了,我真不知道此刻的感受是爱还是恨。
大福像是看透我心思似的,立即转口道:
“我看还是不要孩子了吧。我打算就和小凝儿两人这么过下去。”
这话一说,我立即起身转身进了卧房,因为,我的泪水已经流了下来。我之前说过,我最讨厌别人同情我,在我看来,人的泪水
就是在向别人屈服,让别人觉得我是在试图博取他的同情。所以,我讨厌我的泪水。
大福没有追过来,好像是被王财拦住了。我在屋里听到王财对他说:“让她好好哭一场吧,你别进去了!”
大福哀叹了一声,道:“真不知道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让我小凝儿受那么大的苦。王财,有时候我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
王财大惊:“呀,你小子可别胡思乱想啊,你家里就你这一根独苗儿,你要是死了,谁替你张家传宗接代?以后不许说这些话了
!”
大福叹道:“可别提生孩子的事儿了,我这辈子就只有小凝儿,谁来都不要。”
王财大惊,特意压低了嗓音,小心翼翼地说:“不要说这些横话,女人呀,没孩子终究不行的!”
后面,大福替我打抱不平的话就没再听下去了,因为我的耳朵充斥的全是我的哭声。到那时,我没觉得我自己有多悲惨,只是为
大福感到憋屈,爱上我这么一个不下蛋的女人。
突然,我脑子闪出一个想法来,如果我离开大福,这天下不就太平了?
第三章:爱在沈阳—处子处男(5)
当晚,我便决定把这个想法“落实”。当然,在我离开之前,我得把这些话跟大福说清楚,和他好聚好散。至于我到哪去?其实
,我也不清楚,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无论怎样,我必须得走,这是我对我们的这份爱唯一能做的壮举。
王财吃完饭,在家收拾一番后就上工地了。屋里就剩下我和大福了。大福知道我还在为刚才吃饭的事而耿耿于怀,所以就杵在外
边像个闷葫芦似的大声不出。半晌,我才叫他进来。他应了一声,好久才进屋。大概是洗漱耽搁了。
他进屋后,把门顺手推严实了。躺在床上的我迅速从中心挪动到里边,给他攒出空位出来。可是,他却有些惶恐的神情,吞吞吐
吐地说:“我还是打地铺吧!”
我呵斥道:“你以为这是我们家呢?东北这块阴气重,睡在地上容易得病。睡到这里来吧!”
大福憨笑地应允了,接着,他委委蛇蛇地脱掉衣服,小心翼翼上了床。然后,他用着闪电般的速度扫我一眼,又迅速移到其它不
相干的地方,才道:“第一次跟你睡得这么近,有点不习惯!”
我愈发觉得他的这种腼腆有些过分得惺惺作态了,好像女人对他产生不了多大的兴趣似的。其实,大福就是这种人,只是我当时
烦杂的心情致使地,所以,我就带点责怨地口吻冲口而出:“就今天晚上,没有第二次了!”
大福翻起身来,激动地问道:“小凝儿,你别寻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
他那种焦急而惶恐地神情弄得我啼笑皆非,同时,又被他如此在乎我的行为而深深感动,于是,我也真挚地看向他,道:“我没
有寻死,我是说,我们这样下去只会给彼此带来伤害,根本没有幸福而言,何不就在这最美丽的时候分手,也好给彼此留一个好
印象。”
大福瞪着大眼,十分着急,结舌道:“不,不。小凝儿,你跟我在一起难道不幸福么?为什么会说成伤害呢?难道就因为你生不
了孩子?是!我承认,我的确喜欢孩子,可是,这并不能说明我有嫌弃你的意思呀!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又怎会丢下父母亲和你
跑到沈阳来。”
大福说到这已开始抽咽了,可能提到他的父亲,结果失声大哭了出来,继续道:“现在的我几乎众叛亲离,受万人唾弃,被他们
看成是个大逆不道的孽子。每次想到这里,我的心如针扎地疼。小凝儿,这些我都可以不在乎,我都可以忍受,但是,我不能没
有你。”突然,一头栽进了我的怀里,大哭道:“如果你都要离开我,我的世界还有什么意义?到时只怕,寻死的该是我了!”
此刻,我也泪如雨下。
我像是母亲哄儿子睡觉时地那样拍打着他,抽泣道:“大福,我的心也好疼。但是,我们这样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也不可能这一
生都漂泊在外。你给了我一个交代,把我娶过门,但是,我拿什么交代你们张家?所以,长痛不如短痛,我们还是分开吧!”
大福连接地摇头说:“不——不——,我不能跟你分手,我的眼睛里就只有你。小凝儿,我爱的是你,如果就因为你不能生孩子
而导致我们分手,那你叫我以后还怎么去相信感情?”
他的话使我无言以对,我只能和他一样,酣畅淋漓地大声哭出来。大福见我哭得如此痛彻心肺,突然之间他倒沉静了下来,接着
挺立腰板,把我揽进了他的怀里,学着我刚才安慰他的样子安慰着我。
躺在他的怀里,我感觉所有的事情都不在那么重要了,周围的一切也逐渐消失了,眼下,只有大福的体温和心跳才是真的,让我
放一百个心。这种感觉也许就是人们所说的——踏实。
自然,我的情绪慢慢平静了下来。
第四章:一程山水一程歌(1)
到王财家白吃白住了将近一个星期左右,大福和我终于主动开口要求王财帮我们每人找份工作。王财笑嘻嘻地一口答应了。一直
以来,王财对我们那段时光地体贴照顾,我都铭记于心,不曾忘记过。
王财把大福带到了工地上,给他安排了一个相对而言比较轻松的活儿,尽管如此,那卖力气的活儿还是非常劳累的。每次,大福
回家都是汗流浃背,疲惫不堪,然而,他的脸上总是带着满面春风地微笑。我知道,那一个笑是属于我的。
而王财则给我在饭店找到了一份工作。这家饭店是沈阳市铁西区最好的一家——皇朝大酒店。我在那里是负责一楼全部厕所的清
洁。他们称这是“保洁员”。虽然这份工作很辛苦,在当时也并不知道“保洁员”究竟意味着什么。然而,这么一份工作已让我
非常知足了,所以,我把每一个厕所都打扫地干干净净,拼命地完好它。看得出,我是多么珍惜这份工作。
当然,我也有委屈、伤心的时候,这里经常会遇到一些醉烂如泥的客人,有的客人还没走到厕所门口,就一通乱吐,弄得整个厕
所都是恶臭味。待他们走后,我就得用拖布一点点擦净,可是,刚刚收拾好,下一个客人又闯进来吐得满地都是。这样的情况不
止一次两次,有时候,我真得是太累了,那些客人一个接着一个地进来,哪里干净就往那吐,看着刚收拾好的厕所又被他们糟蹋
成这样,我终于忍不住无力地哭了出来。谁知,正巧又被当班经理看见了,说我消极怠工,并给我严厉警告,若再犯肯定要重罚
……类似这样的委屈还有很多很多。
不过,我还是顽强地挺了下来,因为我已习惯了这样的工作性质,时间一长也就那么一回事儿了。
但是,我却受不了有些男客人们对我的“调侃”,他们的语言粗鲁,淫秽,再加上我又是这里的保洁员,就更加肆无忌惮地“调
侃”我了。那时,我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是被羞辱的感觉,可气的是,别人在羞辱我的时候,我还不能反抗,因为我随时会遭到他
们地投诉。遇到稍微客气或斯文的男客人,则是说一些非常“暧昧”的话,我觉得这样的男人更加衣冠秦寿。很奇怪的是,他们
只对我这样,其他保洁员从未遇到这样的情况。
更让我匪夷所思的是,居然还有些女客人对我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记得有一次,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女人也是喝得酩酊大醉,
她跌跌撞撞走到我这边来。当时,我正在清扫厕门边的卫生,我一下看到了快要倒地的她,便急忙放下笤帚要去扶她。并道:“
小姐,你没事儿吧?”
那女人接连地推我,并笑着嗫嚅道:“我没有事儿,不用你扶,我自己可以的”。说到这里,一下没有站稳,软倒了地上。
我吓得连忙把她扶起来,道:“小姐。就你一个人到这里来么?”那女人点头。这时她的眼神正在我的脸上盘旋着,我感觉她的
眼睛在发亮,神智也清醒了不少。半晌,那个女人正色地说:“你是谁?”
我笑道:“我?”被她这么一问,我也不知所云。便习惯性地答道:“小姐,我是这里的保洁员53号。小姐,你醉了!”那女人
忙着推我,不料,自己倒往后跄踉好几步。
她咂着嘴笑道:“呀——呀——你这么漂亮跑到这儿跟人家扫厕所?你是不是傻了?”那女人讲到这里,一本正经起来,并朝我
走过来,继续道:“你呆在这里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脸蛋到哪里不能吃口饭?以前我也做过保洁员,你现在看看,全身上下哪
里不是名牌?”她说着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名片给我。上面写着是沈阳市某酒店的总经理。
她朝我挤了一眼,笑道:“倘若以后没钱了,可以打这个电话找我。随时都可以!”我仔细看着那张名片,抬头时,发现她人已
不在了。换成从前,这张名片我可能顺手就丢到垃圾桶了,可是那一次,我却破例地放在了口袋里。
第四章:一程山水一程歌(2)
这事儿过去不久,我就和本文开头的安今续在“皇朝酒店”相遇、相识了。
我们酒店22楼是KTV,包括了酒吧、演艺厅等等娱乐消遣地场所。自然就少不了歌手助兴。于是,每逢周六、周日都会请当地比
较有名气的歌手。
其实,在这之前我就一直听说,每周都有一个叫安今续的小伙子到这里来唱歌。听说,他仪表堂堂,才华出众。尤其是唱歌,那
嗓子都能把人唱哭了。(第一次听到有这么形容别人的)当然,这是我同事的玩笑话。至于,他究竟怎么样,其实我也不清楚,
我在一楼,他在22楼。我们能遇见的几率几乎为零。可是,其他扫则所的同事们宁愿背负被炒鱿鱼的可能也要偷偷跑到22楼一睹
安今续的风采。有时候,她们也拉着我去看看,结果都被我推掉了。工作对我来说还是比较重要些。
那帮“追星族”们每次上楼后,我就得替她们收拾烂摊子,遇到领导了还要为他们遮谎。
那天晚上,她们还是如期跑了上去。这里又只剩下我了。就当我扫地,擦镜子,忙得不可开交时,一个人喊住了我:“小姐,洗
手间怎么走?”我没有看他,就手指着厕所的方向。
而那边又说:“小姐,不好意思,我说的是男生该往那边走?”
我还是没有看对方,因为我正在擦一个客人刚刚吐出来的脏东西,于是,又应了一句:“我们这里不分男女,全部通用!”
那边没声了。我立即抬头看去,一个阳光的小伙挺立在我眼前,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立刻站起来,问道:“先生,有什么问题
么?”
那小伙结舌道:“你是这里的保洁员?”我点头应和。那小伙眼睛睁得更大了,又问一次:“你是这里的保洁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