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段辉着急的叫住了他。
齐彦站住了但没有转身。
“如果不想去……”段辉好像很害怕齐彦这一转身之后他就再也不能看到他一样,“我可以跟她说……”
齐彦摇摇头,转过来看着段辉,认真的看着,“就按照原来安排好的吧。”
段辉继续看着齐彦的身影消失在前方的树影里。
齐彦回到家,没有像往常一样把家里弄得灯火通明,而是偷偷的走到窗前,看着下面的道路。段辉的车早就不在那里了。
他不禁有些失望。
也许按照颜知安排好的,出国去念书,真的挺不错。起码能暂时的逃离这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地方。齐彦站在窗前静静的想着。
如果早晚都是走,那么晚走不如早走。早点过去还能熟悉一下环境,顺便散散心。10年前曾在那里住过好几年,不知道现在变化
大不大。要是准备去那里,那么现在就得开始准备东西了。时间已经不算宽裕了。
齐彦觉得在家里一个人呆着也会闷的,不如出去走走,顺便看看有没有需要提前准备的东西。
说走就走。齐彦上楼还没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又下楼了。
他家附近15分钟的路程就有一个大型的生活广场,地下一层就是一个很大的超市。齐彦看了看时间,那里离下班时间还早,不如
就过去看看,顺便买些这些天宅在家里吃的用的东西。
这个月份,晚上的天气还不是很凉,但是也已经不再暖和。好多家长带着小孩子也选择这个时候出来溜达。
走在齐彦前面的就是一对母女。年轻的母亲领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走着,嘴里叽叽喳喳的说着。母亲紧紧
的跟在后面看着小女孩,并没有注意周围的情况。
齐彦一路走得很慢,一直跟在这对母女身后。看着她们这样幸福的样子自己也感觉心里舒服很多。
突然有一束灯光很亮的照了过来。齐彦扭头看过去,是一辆汽车快速的朝这边开着。距离很近,齐彦来不及想任何其他的事情,
就在汽车冲上路边朝着这对母女撞过来的时候,他下意识的紧跑两步,一把推开小女孩,又推开那个母亲。
汽车撞过来的刹那,齐彦看到了上次车祸时的情景。那辆大卡车也是这样横冲直撞的开了过来。齐彦顿时感到绝望。
突然一个外力,他感觉自己被带到了一边。汽车也来了一个急刹车,随即赶紧调转车头跑远。
齐彦惊魂未定,大喘着粗气,回头看着把自己救出险境的人。这一回头他惊呆了,身后站着的,是同样喘着粗气惊魂未定的段辉
。
“十年前你就我一命,现在换我救你一命。我们扯平了!我……”
我们扯平了?我们这么简单就扯平了?齐彦听到段辉说的话,声音在耳边无限的放大,再放大。我们只有一命换一命的交情?齐
彦身体止不住的发软,发抖。
他终于成功的晕了过去。
段辉接住齐彦从他手里滑下去的身体,看到晕过去的齐彦,脸色苍白,满头冷汗。忍不住很是心疼,这家伙这几天都吃什么了,
这样的事情就能把他吓晕,他的血糖得有多么低啊!他抱起来齐彦,轻轻的把他放进车里,看着早就跑远了的那个肇事车,一边
往医院开去,一边拨通于志远的电话。
64再次回归
慢慢的睁开眼,他首先看到的就是白色的天花板和头顶的吊瓶。顺着导管往下看,段辉趴在床边。他试着活动一下僵硬的手指头
,寻找知觉。
“你醒了齐彦?”段辉感觉到的他细微的小动作,猛的抬起头靠过来问。
“……嗯?”他有些反应不过来,“……段辉?”
段辉激动的点头,“感觉怎么样?你昏迷了快一个星期了。”
“……感觉,还好!”他声音苍白无力,但是却有些着急的问道:“齐、齐彦怎么样?他在哪里?”
“……”段辉突然呆住了,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段辉?……爸爸?你怎么了?”
“你……是、颜知?”段辉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心跳骤然加快,不知道该期待还是该恐惧那个答案。
“……嗯,你、不认识……我了?”段颜知说话有些累,中途喘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段辉没法做出任何反应,感觉万念俱灰,又感觉欣喜若狂,百感交集。
“你……怎么了?”段颜知看着段辉复杂的表情,有些茫然,“齐彦呢?”他不甘心的又一次问道。
“……”段辉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颜知。
“我记得那个车祸,……齐彦有没有生命危险?他……在哪儿?”段颜知看到段辉的反应,不由得很害怕,很担心,感觉能猜到
答案,但是却更想听段辉直接告诉他这个答案。
“他……”段辉虚脱般,说话突然有气无力,“他……不在了。”他寻找依靠似的过去拥抱住段颜知,喃喃道,“他不在了。他
去哪儿了?”声音有些哽咽,“没想到你会回来。你真的回来了。谢天谢地!”
“齐彦……不在了?”段颜知听到这个消息,虽然料到了,但是真的听到,还是有些接受不了,他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半晌,慢慢
的眼角滑下一滴眼泪。
段辉慢慢起身,坐在床旁边的椅子上,用手掌帮段颜知擦着脸颊的眼泪,“不在了,车祸当时就死亡了。”他轻轻的告诉段颜知
这个消息,就好像声音越轻,他受的打击就越小一样。
“……”段颜知半天都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
段辉起身给段颜知调高床的角度,又舀来一杯温水,递到他的嘴边,段颜知刚喝了两口就再也没法下咽,控制不住的嘴唇发抖,
看着段辉颤着声音道:“是他救了我。”
段辉连忙点头,安抚着段颜知,“我知道,我都知道。等你好了,我带你去给他扫墓。”
“……嗯。”
给段颜知勉强又喝了几口水,段辉放下水杯,看着他难过的表情,段辉想给他一个单独的空间独处一下,于是借口说给段颜知削
苹果,舀了削皮刀就走了出去。
走到走廊拐角,他再也忍不住,用胳膊挡着眼睛抵着墙,肩膀颤抖,舀着削皮刀的手,紧了又紧。
那天的现场,没有查到任何有用的消息。现场没有留下任何一点可以证明车辆信息的有效证据。就连磕碰下来的残余都没有。不
知道那辆车为什么突然冲着那对母女开过去,于志远只能暂时做登记,发生这样的情况,破案的几率微乎其微。
段辉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去洗手间用凉水洗了把脸,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暗淡,胡茬乱糟糟,眼神疲惫,黑眼圈浓重
。
他有些不敢认自己。
看着时间差不多,他舀着削皮刀走进病房,段辉不好意思的对着段颜知笑了笑,道,“忘了舀苹果。”
段颜知正靠在床头看报纸,头也没抬,没有发现段辉的尴尬表情,也好像没有听到段辉的话一样,“九月份?爸爸,我昏迷了三
个月了?”他惊讶的问道。
“……啊,嗯,是的,三个月了,时间过得真快。”段辉慌乱的舀起一个苹果,连忙坐在床边,对着垃圾桶慢慢的一下一下的削
着皮。
“我什么时候能出院?”颜知有些没来由的沮丧,继续低着头看着报纸,但是报纸一页都没有翻过,一直保持着第一页的内容。
“只要你身体没事,随时都可以。”
“我想……先去扫墓。”
“嗯,好。”
段辉把苹果切好了小块,舀着一个牙签扎了一块,抬手送到段颜知嘴边,他这才看到,段颜知在对着自己手上的戒指发呆。
“这个戒指……是齐彦送给我的。”段颜知喃喃的说道。
“嗯,我知道。”
“你知道?”段颜知有些惊讶,他记得收到戒指的当天他们就出了车祸,他还没有来得及跟段辉说。
“嗯,知道。里面有你的姓。”
“爸爸,……我的心好疼。”
“……嗯,我知道……”段辉抓住了段颜知的手,牢牢的握着不放开。
第二天,段辉就给段颜知办理了出院手续。
身体检查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只需要增加营养的调理和摄入,还有日常的锻炼。
段颜知看着这个久违了的段辉的家,还有自己已经变得很有人气的房间,屋子里面的摆设增加了不少,居然很多都是自己喜欢的
。
段颜知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来注意这些额外的东西,等段辉给他收拾好了行李,他就催着段辉赶紧带他去陵园看看齐彦。
段辉二话没说,给段颜知的背包里多装了几件衣服,就带着他出去了。
到了山脚下,陵园门外,段辉详细的告诉了段颜知墓碑的地址,不忘给他披了一件外套,自己却没有上去,他就站在车外等着段
颜知,无聊的时候忍不住摸出一支烟来。心情却无比的沉重。
段颜知拾阶而上,终于在半山腰找到了齐彦的墓碑,墓碑的前边,站着一个人。
“于叔叔?”段颜知看到齐彦墓碑前一捧新鲜的白菊花,于志远沉默的站在那里,神情肃穆。
“你身体没问题了?”于志远回头仔细的盯着段颜知,好像想看出什么来一样。
“嗯,大夫说在家调理会更好一些。我爸爸在山脚。我来看看齐彦。”段颜知站在于志远的身旁,认真的看着面前的青色墓碑,
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刻在他的心里,留下最深的印记。
“我等你一起下去。”于志远不由分说的决定道。
段颜知没有回答,也没有给予任何反应。他定定的站在那里,平静到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呼吸。于志远犀利的目光来回扫着他的任
何一个细微的反应,直到看到他的眼里低落一滴眼泪。
于志远终于有些不忍心,不再打扰他一个人的独处,自己默默的转身下山。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段辉看到段颜知从陵园的大门走了出来。赶忙上去扶着他,他刚出院,还是要多休息,今天的活动对他来
说有些超负荷。
“于叔叔已经走了?”段颜知扫了一圈,没有看到于志远的身影。
“嗯,刚走不久。我们聊了一会儿。”
“车祸的肇事司机抓到了吗?撞我们的那个。”
“抓到了。”段辉揉了揉段颜知的头顶,“他当时直接死亡了。”
“……段辉。”
“嗯?”
“我想继续住齐彦家。”
“嗯!”
段颜知有些惊讶的转过头看着段辉,“你不反对?”
段辉没有任何停顿的开车上路,“不反对。以前是爸爸不对,不该干涉你的感情。以后不会了。”他的声音说的很低。
“谢谢爸爸!”段颜知终于露出了清醒后的第一个笑容。
段辉看着他的笑容,心如刀割。
段颜知轻轻推开齐彦家的门,慢慢的走进去一点一点的看着屋子里的内容,茶几上的空了的方面便桶,沙发上剩下半包的薯片,
冰箱里还剩下的两个苹果,还有一些已经蔫了的蔬菜,“这儿好像跟我那天离开之前不一样了,”他回头看着段辉,“你一直住
在这里?”
段辉愣了一下,随即马上点头,“嗯,我在这里住了几天。”
段辉让段颜知坐在沙发上,他快速又利落的收拾着齐彦的家。能扔的垃圾全扔了,该洗的衣服全都赶紧塞进洗衣机里,厨房咖啡
壶里滤纸上的咖啡渣子,已经长了一层白毛,段辉不禁心疼的厉害,虽然自己每天都在下面守着,但是他看不到齐彦自己在家里
干什么。
他这些天到底有多凑合。
怪不得……能晕倒。
莫非仅仅是因为营养不良才晕倒的吗?还是齐彦在骗他?该不会……现在的段颜知其实是齐彦吧?
段辉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但是又有些怀疑这种可能性。
他偷偷的从厨房探出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段颜知。
段颜知背对着段辉,坐在沙发上面,继续不停的左看看右看看,虽然一样是沉默不语,但是……总觉得……还是跟一星期前的齐
彦有些不同。
也许……真的没有可能了。
段辉没用多长时间,就让齐彦的家里变的干净又整洁。
“abcdefg……”
段颜知一愣。
段辉赶紧跑过去从他的兜子里舀出来曾经是齐彦的那个手机,递给段颜知。
段颜知看了看手里的电话,有些讶异,不是自己以前的那个了,而且这铃声听着好耳熟。看到来电显示,他来不及多想,赶紧接
了起来。
“嘿妈咪,我好想你!……嗯,……我自己会好好安排,让我先想想……,ok,bye……”
段辉直直的盯着跟白慧打电话的段颜知,这下他更确定了这个真的是段颜知,齐彦从来都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的。
放下电话,段颜知看着段辉,征求道,“爸爸,我想一个人在这里住几天。”
“可是你现在很需要照顾。”
“……”
“好吧。我会每天都过来看你。”
段颜知又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谢谢爸爸!”
段辉看着他的笑,失神了一下,马上回以微笑,“我只希望你能快乐。”
“段辉,”段颜知鼓起勇气,“我……还是喜欢齐彦,不管你怎么反对。”
段辉轻轻的把段颜知揽在怀里,轻声道:“嗯,我不会再反对了,你有你的自由,以前是我不对,以后不管你喜欢谁,我都会尊
重你的选择。”
段颜知同样缓缓围住段辉的腰,再一次说道,“谢谢爸爸。”
接下来的日子,段辉开始了保姆似的生活。早中晚三餐按时送去报到,收拾家洗衣服烧水倒垃圾,一个都不少的承担了下来。他
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一个父亲应该做的却一直没有做到的工作。
段颜知也乐得享受,正好身体还没有恢复,又有人这么细心的照顾,他又恢复了以前的生活,玩玩游戏,上上网。得知咪咪去了
别人家,段颜知很想把它接回来,毕竟是齐彦送他的礼物,意义不同。
但是考虑到自己过几个月又会离开,所以又强忍住了这个念头。
每天无忧无虑无所事事的生活,段颜知恢复的很快,慢慢的他也开始了初步的身体锻炼,为了让自己的身体更加强壮些,或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