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话跟你说……”
“我也有话跟你说!”齐彦话音没落,于志远就坚定的把他打断。
“你、你先……”
“你先说。你说的我很有可能已经知道,我说的你不一定了解,所以你先。”于志远不容分说的命令道。
“那个六哥,黑局……”齐彦有些顾虑,只暗示了一点点出来。
“你现在身边有没有人?”于志远压低了声音。
“没有,我在卧室。”
“很好,下面我说的,你听清楚了,绝对不能告诉第三个人。”
“嗯。”
于志远沉默了两秒,缓声说道:“段辉临走前给了我一个东西,他研究了好几个月得出来的结果。感冒药的原材料,麻黄素和假
麻黄素,段辉用这种原料,成功合成了冰毒。”
齐彦突然莫名的有种天崩地裂的感觉,段辉这么做的原因,让他不敢去想。
于志远继续道:“根据这一点,我从原材料入手,查到一年前曾有一笔大量的麻黄素和假麻黄素的进口记录,出口方是当今最大
的原料产地墨西哥,进口项目是医药。但是原材料的进口和具体感冒药的售卖数量,根本没法查出具体的数量差,而且段辉曾说
过,这样的冰毒制作,只要有经验,任何一个毒头子都能做得出来。而且我还查到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地方。”
于志远停顿一下。
齐彦很清楚的能听到对方的气息,可见于志远压低了声音后,嘴巴离电话有多么的近。
“进口的医药公司的负责人,就是黑局的小舅子。而黑沐阳的妈妈,是医药销售的负责人。还有一个八卦小道消息,最近黑局跟
他爱人的娘家人,关系很僵。”
“怪不得说离婚……”齐彦自言自语。
“什么?”
“今天碰到黑沐阳,说他的父母准备离婚,而且家里头一次没有阻拦。”齐彦告诉了于志远。
于志远道,“那看来这个消息是真的了。没想到他还有点用。”
齐彦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道:“那么,也就是说,黑局的老丈人家里提供成品,他来贩毒?”
“不是,”于志远很肯定的说道,“贩毒肯定不是黑局来主导,应该还是他老丈人家里的勾当,他顶多就是帮助清理道路的。也
许里面会有分成。”
“但是你私审范慎京,不是审出来的六哥吗?而且,他为什么会盯上我?”
“这个我还在调查,也许在他家里会有线索也说不定。”
卧室门外,段辉轻轻的惦着脚尖离开了。
“我……”齐彦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我想我需要回去一趟。”
“不行!”于志远厉声阻止,“你和段辉,就先在那儿呆着,这里有我就够了。”
放下电话,齐彦觉得浑身脱力。今天一连串的消息实在是让人没法一下子就坦然接受,必须回去亲自看看,自己到底是怎么招惹
黑祥龙了?以至于落得这个下场!
缓了好久,齐彦才觉得自己有力气能够站起来。他扶着墙慢慢走了出去,他得告诉段辉他要回去,必须回去,至于原因……他还
是不要知道的好。
“段辉?”齐彦开门刚走出来,他就看到段辉马上从沙发那儿站了起来,手机离开耳朵,顺便进了兜子,“我这几天想回国一趟
。”
段辉两步就跨了过来,拥住齐彦,给他顺着后背,“没问题,我陪你一起回去,你有没有好点儿?发生了什么事情?”
齐彦挣脱开段辉的拥抱,“不用这样,我一个人回去就行。”
段辉不明白齐彦说的不用这样是指他的拥抱还是陪他回去这件事情。他改成扶着齐彦的双肩,故作轻松的一笑道:“机票刚我已
经订好了,两张,最快的时间只有后天早晨的那班。我本来就是过来看你的,你叫我一个人在这儿看谁?”
齐彦把头扭到一边,“……随便你。”
段辉这次真的开心一笑,习惯性的揉了揉齐彦的脑袋,刚弯腰把嘴凑过去,齐彦一个转身进屋去了,留给段辉的只有一个关紧的
卧室门。
黑局家的地址很好打听,齐彦主动给黑沐阳去了一个电话,说明自己和段辉可能要回去一段时间,问他有没有需要带过来的东西
,地址就成功的套了出来。
齐彦忽然觉得这样有些对不起黑沐阳。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啊。
转眼就到了出发的那天。
天还没有亮,段辉和齐彦就赶到了机场,整个忙碌的过程,基本只属于段辉,齐彦的任务就是看着行李箱在一旁等着。
段辉的行头跟来的时候比,基本更换了一套,只不过都不是他自己花钱买的。深鸀色花纹领带,灰白条纹羊绒围巾,真皮编织款
的钱包,只是那副软皮手套现在在齐彦的手上戴着。段辉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精神抖擞!
他们回去的事情,齐彦没有告诉于志远,首先他肯定会全力阻止自己去做这件事情,毕竟面对的是局长,还有不明身份的那一家
子人,其次他也想自己亲自去看看,自己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才会导致丧命。
齐彦强烈的拒绝了段辉住到自己家来的请求,段辉实在没有办法,只申请到了白天可以来看他的允许。
齐彦一整晚都在偷偷的做着准备。
第二天上午,齐彦算计着黑祥龙应该是上班时间的时候,偷偷的潜入到了黑局的家里。钥匙的取得方法,他已经从黑沐阳那里详
细的打听到,所以现在进去是非常容易的。黑沐阳说那是他们防止谁丢了钥匙没法进家门想到的好办法,因为他们一家三口人,
并不是谁都能随时回去给开门的。
齐彦屏住呼吸,在空荡荡的房子里一个门一个门的摸了过去,能藏证据的地方,一般人都会选择放书或者文件很多的书房,这里
是最好藏,也是最容易舀到的地方。于是他的第一个目标就是直奔书房。
他早早的就把手机调静音,放到裤兜。
推开一个门缝,里面一眼就看到一个大床,这里是卧室,他继续往前。
路过两个没有关门的房间,最里面有一扇不同于其他房间的门,齐彦没有犹豫,轻轻的走了过去。站在门口,把耳朵贴了上去,
根本听不到什么声音。
齐彦回头朝身后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家里没有任何动静,再试着把门推开一点点的缝儿,眯着眼睛看向里面,一样没有什么动静
,再次换耳朵贴在门缝上面,也听不到什么声音。
齐彦壮着胆子,终于推开那扇门,果然是书房。
侧身闪了进去,轻轻关好房门,保持原样,齐彦一步一步的往里走,一寸一寸的看过去,书架上,酒柜旁,不知道哪里能发现跟
自己有关的地方。
一路走过去,看来最有嫌疑的还是这个体积很大的书桌。
齐彦慢慢绕到书桌后面,刚想打开最上层的抽屉,突然一个外力,他被拽到了桌子的下面。齐彦惊恐万分,接着嘴马上就被一只
手牢牢的捂住了。
回头一看,身后拉着他的人原来是段辉!齐彦大惊失色,段辉竖起食指放在嘴前,齐彦立刻摈住了呼吸。
虽然心跳不止,气息不匀,但是齐彦还在紧急的分析着现在这种状况的原因。
他刚想张口问段辉,段辉及时制止了,从兜里摸出一支笔递给齐彦。
齐彦意会,接过笔,在手心里写着:你来这里干嘛?然后把手掌伸到段辉面前给他看。
段辉抓过来他的手,看完以后又推回齐彦面前,眼睛盯了一下齐彦。
齐彦意会。
接着在那句话下面写道:我来找东西。
写完后又把手掌伸到段辉面前。段辉看完后又同样的动作把齐彦的手放到他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看。意思是说,我也是这个答案。
齐彦又意会。
两人靠着书桌的内侧静静的坐了一会儿,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儿。
齐彦终于忍不住,又往前挪了挪,准备拉开离手最近的最下层抽屉,段辉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阻止了他的动作。
同时,书房的门被推开了。脚步声响了起来,离书桌越来越近。
齐彦和段辉同时傻眼,如果这时候那个人走过来,两个人会同时都暴露。
而且这个时候能到这个书房来的,除了黑祥龙还会有谁?
齐彦惊恐的看着段辉,慌乱无助。
脚步声越来越近。
段辉握了握齐彦的手,齐彦还没有明白段辉是什么意思,就看到段辉用最快的速度钻出去站了起来。
脚步声顿时停住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果然想起来的是黑祥龙阴阴冷冷的声音。
段辉一笑,坦然道:“我来找些东西。”
“什么东西是要你偷偷摸摸到我这里来找的?”黑祥龙语气有些不善,“而且不请自来,这种行为让我对你很失望。”
“对我失望不要紧,”段辉冷静的说道,接着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往另外一个方向挪了过去,把危险带离齐彦,“我找得到真相才
是最重要的。”
“哦?看来你知道了什么?不然也不会趁我不在家的时候偷偷进来。明人不用说暗话,你告诉我你知道了什么?我可以放你活着
回去。”黑祥龙阴阴的说道。
“从你进来的那一刻,我就没想着我能活着回去,”段辉终于把黑祥龙的视线,转到跟桌子成90度角的这边,齐彦稍微探出点脑
袋就能看到黑祥龙的表情,但是黑祥龙却看不到他。
段辉继续道,“我只是奇怪,你一方面身为公安局局长,另一方面却要做什么毒品的买卖,为什么?一边正义,一边邪恶,你很
缺钱吗?干净的来钱方式应该也不少,为什么非要选择这种?”
黑祥龙看到段辉站在那里没有动,他自己也没有动。但是齐彦却看到他的手慢慢的往腰间摸过去,齐彦想暗示给段辉小心,但是
却找不到任何方法。
“真想知道理由?”黑祥龙声色不变道,“知道的话,你今天就肯定走不出这扇门了。”
“想!”
“很好!”黑祥龙用赞赏的语气回答道,“也算给你的死一个明白的交待。”他已经把从腰间摸出来的一把精悍的短手枪放在手
里把玩,并没有抬头看段辉,“做毒品的不是我,是我岳父家里。我只是偶尔帮忙牵线搭桥而已。”
“那为什么从吸毒人的嘴里会说出六哥这个称呼?据说你在你岳父家里排第六。”段辉在回来前的那一天,对于志远进行了各种
威逼利诱,终于知道事情的始末,因此也才会独自来黑祥龙家里寻找一些证据。
“哦?看来你已经知道的很详细了。很不错,不过你是从谁的嘴里听说的?我知道最近有人在查我,不过很难会把我揪下马,不
过告诉你也无妨,因为你马上就要不在了。”黑祥龙掏出一块擦枪布,一点一点的擦着手里的枪,并没有上膛,也不知道有没有
子弹,“毒品确实跟我没有关系,只是前段时间不得已帮忙处理了两件事情,结果名声就传了出去,我是该庆幸我的名望呢还是
该懊悔我的办事能力?不过接下来我就脱不开身了,因为有岳父的要挟,还有我的把柄,我给他们办了好几件事情,事情多了总
有败露的时候,所以我想尽快洗白。不过最近我想彻底洗白的时候,发现不止一个人在查我,看来,一个确定是你,那么另一个
是谁?”
“没谁,只有我!”段辉说道,“你以为你想洗白就洗白?死了的那么多人,你怎么给他们交代?”
“他们?”黑祥龙冷哼一声,“即便没有我,他们也是一样的下场。我可没有强迫谁去吸毒,都是他们找上门来的。不过我更关
心的是,似乎另外一个查我的人你也认识?”
“可惜了,”黑祥龙移开视线,“当初他就快查到我的时候,我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把他提成副局,为了转移他的关注点,增加
他的工作量,远离接触案件的机会,我可没少下功夫,没想到,最后还是让他给揪出来了。不过这样也好,知道是谁针对我,我
也好做些什么事情。”
“啊,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黑祥龙猛的想起来什么,齐彦躲在下面心里一惊,他担心段辉的安全,但是现在不是出去的时候
,他继续听着,“你是比我先来的我家,你是怎么进来的?我没有看到门锁有异常,那么你就是用钥匙打开的。我家放钥匙的地
点,除了我儿子和他妈妈,没有一个外人知道,我儿子?”他好像问着段辉一样,“你儿子?据说他们在一个城市,他们的关系
似乎不错,我儿子好像很信赖你儿子。你儿子打听到的?
啊,我又想到了一个有意思的事情,你儿子似乎……不简单!不简单到像……那个死去的心理医生那么不简单。”
听到黑祥龙提到了齐彦,段辉的心就卡在了嗓子眼儿,紧张到手指微微发抖的地步,齐彦在桌子后面也控制不住的慌乱着。
“看来真的是这样,怪不得我儿子说你儿子跟于志远走得特别近,原来真的是这样。不是吗?”黑祥龙反问段辉道。
“什么?是哪样?”段辉知道黑祥龙要说什么,但是他肯定不能承认。
黑祥龙的脸色已经不再有微笑,不管是哪种微笑。他阴着脸看着段辉,一句一句不急不慢的说道:“于志远那个人我最清楚不过
了,共事了多少年,他什么性格,交什么朋友,我都最清楚不过。你认为他能跟一个16岁的孩子关系突然好过跟自己的部下?这
个用不着答案对不对?而且他跟你儿子关系亲近之前,是谁帮他破了几个大案子?就是那个著名的心理专家对不对?结果是什么
,用我说吗?”
段辉和齐彦此时感觉自己在黑祥龙的面前,就像一只小白鼠一样,这样强大的气场,冷静的分析,不是谁都能做得来的。能做到
这个职位的,果然不是一般的人。
“看来我是十分的有必要查一查我儿子身边的朋友了,我可不想一个个的都舀他来当突破口,利用他的善良。他可是很单纯的。
”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段辉看到黑祥龙就要结束话题,赶紧问道最后的也是他最关心的这个问题,“齐彦跟你有什么仇?为
什么要他死?而且死的那么惨?”
“死?他并没有死不是吗?不过放心,在你死之前,你问的所有问题我都会告诉你。不过不是现在。”黑祥龙走到段辉身边,一
手反扣着段辉,一手舀着枪抵在段辉的后腰,“跟我去个地方,到了那儿之后,我会告诉你一切。”
段辉没有挣扎,十分顺从的跟着黑祥龙走了出去。
齐彦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关进时刻,段辉保护了他。但是段辉却有了更大的危险。
按照刚才黑祥龙说的,接下来的段辉,肯定凶多吉少。他必须想办法跟上他们。
齐彦继续悄声无息的跟着他们出了黑局的家,他看到黑局押着段辉上了一辆车,那辆车瞬间就跑远了。齐彦急的不知道怎么办才
好,正打算去截一辆出租车追上去,却一瞟,他看到了树丛后段辉的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