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叶,在爹准备用武力把你救下来的时候,不要那么没样子地抛媚眼……
我迅速转过身来,一边防备着大狗,一边狠狠瞪了绯叶一眼,见他愣了一下,然后一副不被领情的样子,转过脸去不看我。
大狗呼哧呼哧地对我喘气,表情凶狠。
我把手伸到背后,从空间袋里掏出铁块,对大狗说:“好狗狗,吃不好的东西会闹肚子,把你叼着的那个臭小子吐掉吧。”
我的本意是把大狗的注意力吸引到我身上,结果狗没有反应,绯叶秀气的眉头斜飞起来,不高兴地说:“谁是不好的东西?”
他的声音也是变声期的少年的感觉,放低了有些哑,很有磁性,提高了又像个小姑娘一样清脆,居然让我觉得他现在的城府,比外形是小娃子时候的要浅一点。主要是他做小奶娃时不会说什么话,只是半睁着一双勾魂的眼睛盯人看,气质又慵懒又奢靡,现在睁大眼晴,还清亮硬气了许多。
我手上迅速浮起魔符,唰地切掉一块,其余部分掉入空间袋内,两只手上都浮起魔符,在背后对着那块铁块不断像团泥球那样揉。
“你还敢说?”我往后退了两步,如我所料,大狗估计以为我要逃,脖子往前抻了抻,我双手中的魔符瞬间变换成爆炸魔纹,在切好的三个铁球上旋转着烙上尽可能多的魔纹。
魔宴时空里的怪物都是设计者创造的,思维就是攻击一切看见的参赛者,这只狗没第一时间把绯叶吞下去,有一种可能……
它当初被设计的不好。
也就是,比较呆。
但是再呆,把绯叶吞了也是分分钟就能搞定。我不敢掉以轻心,用脚勾起地上一块石头,用力踢向一边,石头飞起来,那三只眼睛一起跟着石头划了个抛物线,往那边挪了两步。我一看方法有用,就将三个做好了的炸药球握在一只手里,另一只手里的魔纹变了变,以几乎不可见的速度在周围的地面上烙下六七个不同的魔纹,向旁边跳开。
大狗的目光追着我,我立即蹲在那块地面后面,仿佛那块土地能将我和狗隔开。
这时,只见魔纹互相连接在了一起,发出魔器形成时的那种光芒,地面震动,那块地面像是与周围的地表分开,震颤着升了起来,一直升到大约两米,顶上覆盖着草皮,表面却是土地和石块,挡在我的面前,我直接把三个炸药球塞在口袋里,两只手浮现出几十种魔纹,不断打在土墙后面,随着我的动作,上百个魔纹如法阵一般错落有致地印在土墙上,每一个魔纹都像自己有了生命,化为黑色粘稠液体一般的物质渗进土中。
我双手合十,最后在土墙上并排画了三个圆圈,向旁边闪过去,在地上滚了一圈,背靠着一丛灌木躲避。大狗似乎被眼前的土墙震住,直勾勾地盯着。就在这时,那堵土墙动了。
土墙分为了平均的三部分,每个部分都如同快速生长的婴儿般,在尘埃环绕中飞快地显现出人体的轮廓,并且……齐齐向大狗的反方向跑去。
据说如果逃跑,狗就会下意识去追,显然,就算是魔宴时空中设计得比较呆的狗也有这种天性。地狱犬追着三个土巨人绝尘而去,巨大的肩膀随着奔跑起伏,像起伏的山脉。我连忙掏出三个炸药球追上去,在于大狗只差十多米的时候,将魔力注入炸药球,瞬间,炸药球发出跟刚刚土墙上类似的光芒,是危险的红色,我使出吃奶的力气,抡起胳膊抡了好几圈,在最高点向大狗投了出去,同时叫道:“绯叶!跳下来!”
三颗炸药球向着三个脑袋呲啦呲啦地飞去,像是在空中飞翔的爆竹,在炸药打到三颗脑袋的时候,我向反方向抱头扑出去,祈祷绯叶足够灵敏,能在大狗中弹松口的一刹那向前扑倒逃走,炸药被大狗厚实的脊背挡着,不会波及他……
可是,预想中的爆炸声却没响起来。
我震惊片刻,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滚到旁边,找了个掩护物缩在后面,探头去看那边的情况。
结果却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
烟尘中,一个凌厉漂亮的人影坐在三头大狗中间那个脑袋上,一只手摸着狗头安抚之,一只手自然地伸展着,中间三个指头上红色的魔力如同凝血,使得我那三颗炸药球悬浮在上面,一起一伏的。
那魔力我当然认识,类似魔力,但更像内部力量的东西,只不过,那只大狗在抚摸下泪眼汪汪无限委屈,腿还在抖是怎么回事?
绯叶逆光坐在狗头上,红发随烟尘飘扬,五官秀美,精致到锋利的程度。
“为什么要打它啊?”绯叶奸计得逞了似的笑着,却用抱怨的口气对我说,“它好不容易捡到我还给你,你还这样对它,太不善良了。”
我一脸土地蹲在灌木后面,身上的白色的麻布衣也因为在地上滚来滚去,粘上一块一块的土黄色。看着绯叶带了坏笑的脸,还有三个对着我哭鼻子的狗脑袋,如同拉紧了弓却没射箭,疲软地耷拉下来的弦一样,只想着:
啊,这小子,要气死爹爹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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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与我的“宠物”一行中,就加入了一只一直边哭边吸鼻子的庞大三头地狱犬。绯叶坐在它背上,看着灰头土脸地在地上苦逼赶路的我,笑得艳丽之极,相当不怀好意。
非常好,有了这只狗跟着我们,走到哪里都没人敢过来挑衅了。我看着空间袋里顺利采集的,散落在魔宴时空大陆各处的魔器材料,又暴躁又安慰的。
空间袋里有张地图,上面无数小红点闪动着,标志着哪里有魔器材料。有一些材料是在移动的,听了魔器师协会的提示后,知道是一项新功能。这些移动的材料,只要手指点上去就能发现是什么东西,而它们所代表的,是有参赛者拥有了这些材料,正带着它们移动。言下之意:需要可以随时去抢。
于是,我盯上了一个离我还不算远的小点,指尖移到上面,显示的是稀世珍宝级的宝石:天眼。
天眼外表极其普通,很少有人乐意收藏,但是确实魔器师的圣物。将天眼装在武器上,武器无坚不摧,将天眼装在防具上,防具无人能毁坏,把天眼装在探测魔器上更牛了,直接开天眼功能,想找什么下一刻就能看见所找之物的现在状况。
我刚刚一一查找那些小点的时候,看见居然有人在魔宴第一天就得到了天眼,惊得差点把地图掉在地上。
必须抢!不抢不行!
不过因为这项新增的变态功能,估计其他人也都在打天眼的主意了,必须快,而且必须准备齐全,不然去了也会被打败。
我决定,还是先做出要求的四件魔器再说。
而且,真是变态考题年年有,今年特别的变态。
大陆中心画着一座塔,根据魔器师协会的提示,参赛者们就是要穿越大陆,到达塔中。我看了一眼页脚的表示我的小白点,面无表情地丈量了一下距离,更加面无表情了。
我收集了许多材料,带着一人一狗藏在一处隐蔽的山洞里,把狗留在外面看门,还在山洞周围打上无数起隐藏作用的魔符,让整个山洞变成一个大的魔器,以保证不会有人发现我们藏身于此。
说实在的,我看着现在的绯叶有些不习惯。
他虽然是年纪比我小的样子,但比我高一个头,似乎不乐意跟我一样坐石头,还是坐在狗背上,就显得更高,而且在夕阳的映衬中,剪影显得特别有男人味,迷人得很。
我问他:“你是怎么到魔宴时空来的?”
他一听,从狗背上跳下来,过来扒我的裤子。我斜了他一眼,他“切”了一声,退到一边去靠在山洞的石壁上。“契约。”他扯下领子,露出那个圆形套着逆五芒星的烙印,“你我之间立下的,你必须将我养大,距离不能太远的契约。所以你到了这里,我会跟着来。”
我忙摸自己的尾椎:“难道……”
“有一个一样的。”他笑,有一种仿佛能透视的感觉,企图诱惑我,“一定很漂亮。”
我很想生气,但是看着赤叶的脸,再想起他之前是那么小一点点的样子,还是转化为爱怜的意思,仿佛自己真的当爹了似的。我笑出了声,觉得自己也有了些宠溺孩子的意味:“怎么一下子变大了?”
绯叶看着我,脸一红,转过头去。
我凑过去,在他的眼前晃晃:“怎么了?不抛媚眼了?”
“别那么笑。”
“为什么?”
他像是怔了怔,迅速转回头来,勾起嘴角靠近我:“没,会变大是因为有了保护人,也就是你的血。成立了契约能够得到力量。”
“这样啊。”我想了好一会,还是问出了见到他变大后,就产生的疑问,“你从蛋里出来之前,有记忆吗?”
如果没有记忆,真的是新生儿,怎么会说这么多的话?
“有。”绯叶的目光在我脸上转啊转的,眼睛一眯,把下巴搭在我肩膀上,侧着脸对着我,“真不错,能随意地碰你了。”
我转脸去看他:“什么?”
“碰到你越多,力量就越充沛。你越在意我,力量就越充沛。”绯叶揽住我,从下往上看我,声音沙哑了些,“在异度时,我的经验很丰富的。小孩的身子做不到,现在变大了,都可以做了。”
“黑木,想不想要我?”
我愣愣地盯着他看了一会,转过头去,没忍住,捂住嘴噗的笑出来。
他像是受到冒犯一样,立马放开我,扳回我的脸,不爽道:“笑什么?”
“不好意思。”我蹭了蹭鼻子,还是忍不住笑意,“只是你用赤叶的脸讲这些话。”
笑着笑着,要笑出泪来。
赤叶。
如果现在在他身边的是赤叶。如果活着的是赤叶。
绯叶静静看着我。
“我知道赤叶是谁,他对你来说算是什么?”他说,眼神的温度降了下去,握住我的手腕,丝毫没有用力,我却仿佛被控制住了,无法动弹。“魔鬼本来是没有面貌的,可以变成任何的样子,但到魔界,就要投入一个魔族的躯壳内。”他淡淡地说,“然后,会自动地出现在那个绝对会保护这个躯壳,让魔鬼顺利成熟,拥有力量的人身边。”
我愣了一下:“所以,我捡到你出生的那颗蛋不是偶然?”
“是安排好的。”绯叶松开了手,不再看我,站起身走向洞口,靠着大狗坐下,“跟你订立契约,直到我得到启示,找到我被送到这个时空的目的,这之前我都会跟你在一起。”
他看上去依旧妖冶,却是冷冰冰的神情。这种冷漠我曾经在他脸上见过,无论是他刚出生那天对着月暝,还是白翼,都是这样睥睨众生的冷淡。
现在他拿这张脸对着我。
我怎么得罪这孩子了?
“你没得罪我,是这种安排得罪了我。”绯叶看也不看我,说道,“因为我的感情会很大程度上被这具躯壳本来的感情影响。”
他听到了我的心声。我受到惊吓。
“偶尔能听到。具体是什么情况,我是第一次到魔界,与人立下契约,还没搞清楚。”
我一下子觉得很没安全感,回想他刚刚说的那句话:“什么意思?”他是说,他会拥有赤叶的感情?
“我有这具身体本来的记忆,本来的情感。之前亲你抱你,尽量靠近你还有对你笑啊放电什么的,是为了达到让我得到更多力量的条件,能快点变大。”他闭眼蹙眉,揉了揉眉头,“但是好不容易变大了却有了麻烦。”
“这具身体的过去就一下子涌进来。”
我撑起身子,有些难以置信地靠近他,觉得心像裂开了一条缝,有希望源源不断地涌进来。
“你是说……”
绯叶给我递了一个不带感情的眼神,抛下最后的重磅炸弹:“我现在大部分是我自己,小部分是你的那个赤叶,因为自己的需求,和那个人的感情,所以……”他猛地把我拽过去,压在地上,不顾我的惊异,扣住我的双手,压过脑袋,整个人撑在我上空。
我呼吸都停了一瞬间,这种压迫感,这种被气息侵略的感觉,与一个小奶孩儿把人压倒,是天与地一般完全不同的冲击力,让人觉得头昏眼花:“你做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说完,他的吻就落下来,死死封住我的嘴唇,侧着头不断地深入。像是枯涸的大地渴求着雨露,像是熊熊的火焰在狂野地燃烧。吞噬般的吻,无尽的纠缠,无尽的占有,像是在享用最最希求的美酒一般,恨不得把人整个吞下去。
他力气太大了,我根本无法挣脱,只能不断地挣扎,从嗓子里发出细碎的呻吟声,最后甚至因为缺氧,连挣扎都没了力气。许久,他才放轻了动作,喘息着缓缓退出去。
绯叶压着我,眼睛像晚霞烧红的天空,暗得让人有些害怕,他目不转睛地看我,似乎对于得逞了感到满意,却又因为这种满意而觉得无奈。而这一切的感情,都在毫不置疑,也丝毫不打算掩饰得占有欲之下。
“所以满脑子都是这种事。”
所以满脑子都是这种事。
我直愣愣地看着他的红眼睛,被其中积蓄着力量,决意攻城略池的侵略之色惊到,觉得胸腔中爆炸了十万计的炸药球,噼噼啪啪特别热闹。然后忽然想到,许多想要招揽优秀魔器师的高层人物,会将自己的魔力连接到魔宴时空中,去看竞技中任何一个参赛者的动况。
陛下一定在看我。
于是我相当于在魔王眼皮子底下,又被这小子推了一次。
24.魔器师的竞技赛(三)
想象世界是一只笼子,自己是一只老鼠,似乎还是很安全很自由,除非如此不幸,刚好撞上一只猫。
此时,魔宴时空就是这逃不出去的笼子,绯叶猫气势非凡地压着我,从头发一直红到眼睛和嘴唇,我仿佛能看见他打算用这股火引燃我的雄心。
我偏过头去,想推开他,忽然发觉除了无力的“我不要”三个字以外,竟然没有别的理由能说。我是你老爸所以不可以——人家又不是我孵出来的。你顶着赤叶的脸所以不可以——可人家根本不是赤叶。
等等,他刚才似乎说,他的大部分是自己,小部分是赤叶,所以满脑子都是……
我用力抽出手,捂住他又吻下来的嘴,问他:“为什么你有一小部分是赤叶,所以会想这回事?”
他张开口,尖尖的小牙摩挲着我的掌纹,我痒得赶紧把手缩回来,又被他按住。“你说呢。”他见我继续盯着他求答案,像是无语一样摇了摇头,重新看着我,满脸教育人的气势,“他喜欢你啊。”
我愣了一下,在意识到这句话的真正意思时,怔住了。
他说的,应该是那种……能引起欲望的喜欢。
我沉下脸:“不要乱说。”
绯叶也阴沉地说:“你有他的记忆还是我有?”
我迟疑了些:“……不可能。”
已然身死的旧友,去世前一直心仪着自己,而我居然在他死后,才从外人口中得知……
“他刚被你捡回来时提放着你,后来发现你不仅不想害他,还对他很好,就把你当成了自己人。后来你们一直生活在一起,你大概不知道,他那时处在狼族的成长期,也就是到了发情期。他很怕对你的那种欲望,觉得自己病了,但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他意识到他喜欢你是在死前。那时,他好像是离开你,去找食物,结果陷入了麻烦,被困在一个地方三四天。当时,他很想你。他的记忆里还有他当时的幻想。想着回去就告诉你要一辈子在一起,还想过得到你的身体。但他也够有趣的,居然还怕吓到你,想着一定要压抑压抑再压抑,要等你接受他以后……”